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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海巨宦-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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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将我做成人彘——你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就真的只是出于一片好心?”

破山哼道:“我若说是,你心里是不是会不好过?”

“你说是我也不信。”商行建道:“我只是想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如今胜败已定,咱们一场兄弟,又一场对手,你又何妨与我说知?”

破山黯然了半晌,叹道:“我本是想用你去换一个人,若你真的手脚全断,价值可就低了,而且说不定会伤痛而死……不过现在……算了……我也只是苟延残喘,哪里还顾得别人!去吧,去吧!别等我改变主意。”

商行建仿佛便明白了,道:“那么你这次放了我,是希望我以后帮你照顾那人吗?”

破山不语,却捏紧了拳头,商行建道:“我承诺不了什么,不过尽力吧。”

这时破山已准备好了一切舟楫之属,竟是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王直那边也准备了海船,当然他的目的却是为了反攻。可是王直不知道,那些属下奉了他的命令之后,有将近一半都偷偷向破山输诚,请破山带自己回日本,破山来者不拒,回复说:“若是有心,到时候跟在我地主舰后面就是。”

这时商行建尚未离开,忽然道:“破山,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干脆投靠三公子算了。只要你认个错,再献出九州,有这份功劳在,他就算心里不喜欢你,当着众人地面也不好拒绝。说不定将来还会任命你为日本的方面之臣,那样……”

“你错了……”破山却打断了他:“虽然你曾瞒过我,但说到对他地了解,你毕竟不如我。他现在绝不希望我去认错,更不希望我献出九州——九州根本就不放在他眼里!他如今已掌控了陆海大势,对日本那边,需要的就是一个介入的借口!而我,就是这个借口!再说,要我在走投无路之下再向他投降——我也忍不下这口气!”

说到这里他挥了挥手,便让心腹带了商行建走了。

商行建困顿甚久,这时在船上连走都走不稳,是被半搀扶着才上小船,小船才靠岸,便听鸡笼港内忽然杀声大作。

破山在船内喃喃道:“那个徐海动手了么?”他是认定了徐海乃是叛徒,却不知此时是李介从背后杀进港内。

“走吧,扬帆。”破山下令。

“现在?”火长大吃一惊。

“对,现在,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来自南九州的船队在夜色下一起张开了帆布,荡开了船桨,缓缓离开海岸。破山又下令:“各船点灯。”

“夜里点灯,万一敌船来袭,炮火一发,我们会成为敌人攻击的靶子的!”部将新纳忠苗劝谏道。

“李三不会选择在海上夜袭的,夜里横跨海峡来战危险甚大,他现在用堂堂正正之师也能取胜,何必冒险?现在海上没危险,我们自己点灯,一来是让自家船只不会互相碰撞,二来也让那些有心归附的人知道我们往哪里走。”

船队灯火点点,离岸缓行,这时风向不正,本不宜远航,可破山还是宁愿离开鸡笼后选择一个岛屿停泊等待,也不想留在鸡笼坐以待毙。

他料得没错,西面的海上果然没有船队攻来,大乱主要是发生在港内,那些跟着破山逃跑的船只,其总数达到了王直、破山联军的三分之一,破山得了这批水手船只以后,就自身力量而言,比起从九州出发是强大了不少,只不过这并非他一开始的战略目的。他心中认为,自己是完败了。

“从今往后,就做日本人去?”

他苦笑着,知道自己这一走,就算海神保佑,让他平平安安到达日本,今后也就只能在日本本土小打小闹,再也无资格问鼎中原了。除非如他所说,李彦直病死,或中原发生李彦直所不能掌控的大变故。

“要是那样的话,那上天对我就太眷顾了……”

但破山觉得,上天从来就没眷顾过自己——从来就没有。

第六卷 陆海巨宦 之二十一 无敌手

“老船主,不好了!”

王直呼的一掌扫了过去,那水手赶紧改口:“侯爷,不好了!”

王直在北京时官封靖海侯,虽然到了海上,却还是要下属叫他侯爷,只是海贼们叫“老船主”叫惯了,有时候总改不了口。

“那个假和尚带了人走了!卢老九,王凤、申石行他们都跟着去了!”

这时港口内厮杀得厉害,到处都在起火。鸡笼港内的地形周奇了如指掌,一被他们冲进去,整个鸡笼港马上就失控。

李彦直如今威震四海,光是他的名字就足以叫海贼们心中慌乱了,黑夜之中,他们也不知有多少兵马杀来,甚至不知这些人从哪里杀来。

王直此刻虽然手里还掌控着几千人,但破山扬帆遁去,部属避难叛离,就只剩下毛海峰和徐海在身边,几千海贼见港内火光点点,哪里有勇气进去救援?何况这时他们就算冲进去了,只怕也会被卷入混乱之中。

“干爹!快走吧!”毛海峰叫道。

“走?去哪里?”王直大怒:“我不走!我要先平了这些叛徒,捉住玄灭和尚,再去会合徐碧溪,荡平李彦直!”

这时元老谢和走了过来劝道:“五峰,我看你就……”

这个称呼就像点燃了一个火药桶,不等整句话说完,王直猛地抽出刀来,大叫:“你叫什么!”竟然砍了过来。谢和猝不及防,竟被砍翻在地,毛海峰大惊,上前拦阻时也被砍中了脖子,大动脉泵出血来,一时不死,却在地上抽搐着起不来了。一双眼睛直直地瞪着王直,不知他为何要杀自己。

“老船主疯了……老船主疯了……”

大呼小叫之声在码头传了开来。王直剩下的几千人也都乱了,王直本人见毛海峰渐渐不动,头脑忽然清醒了许多,两行泪水流了下来,看周围众海贼首领时,只见人人都怕他、忌他、畏他、要避开他。

“完了……真地全完了……”

手里的刀当啷一声掉下,众海贼猛地呼啦一声散了。有的去投澎湖,有的去投破山,有的去投李彦直。

王直见状,似乎连魂魄也不全了,两脚发软,竟而站立不稳,只是腋下一紧,已被扶住。回头一看,竟是徐海。

“没想到陪我到最后的竟然是他……”

“侯爷。”徐海叫道。

“别叫我侯爷了……”王直哀叹道:“如今我连船主都不是了。”

“侯爷,别灰心!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青山……我还算什么青山……”

徐海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搀扶了他上了一艘帆桨并用船,混在四散逃离鸡笼的船只当中。出鸡笼不远,王直见船只向西,便想徐海多半要先去会合乃叔徐惟学。

不料便听外头有人叫道:“不好了!听说北桑已被官军攻克,徐当家被部将割了脑袋去请功了。”

这是西边才传来地消息,此刻从鸡笼逃出来的海盗船互相之间离得不远,听到消息你呼我传,都道李双头一统东海大势已不可逆。

王直在舱中头脑发昏,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叫一声,昏死过去。他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在舱中也不知呆了多久。只知道海船一直在走。在黑暗中重病了一场,幸而有专人服侍。每日都有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清水和药物,竟让他熬了过来。

如此几十个日夜,再出舱时,只见海面一片蔚蓝,竟不知是何处,问徐海,徐海说:“我们到南洋了。”

王直惊道:“南洋?这……你怎么越过澎湖的?”

徐海嘿了一声说:“当时大员海峡帆船乱窜,我是趁乱混过来的。没什么人认识我。也有机兵上船盘查,但我就说老船主你是我叔叔,他们也没认出你来。”

王直望着茫茫大海,喃喃道:“我居然还能逃出上天……可是我这衰朽残躯,还能做什么去?”

“保得性命,就总是好的。”徐海说:“等咱们过了吕宋,再到麻逸去。那边如今是佛郎机人的地盘,李都督的船队也到不了那里。”

王直没有一皱:“李都督?”

徐海咳嗽了一声,忙说:“我曾奉叔叔地命令去给李某人下书,当时为了避免犯他的忌,所以口头上改了称呼,一时还没改过来。”

王直如今虽然头脑迟钝,却也将信将疑,但这时他能依赖的就只有徐海,因此直觉地没再深究下去,只是问:“外面的局势怎么样了?”

“那就不清楚了……”徐海说:“我们后面一直有李某人的私掠船追着,朝廷已经下了命令,谁捉到……捉到侯爷你,就官封三品,裂岛为侯。不过鸡笼被……被攻陷以后,大员海峡就通了,我们在南澳歇船时听说,成千上万的商船都正往上海那边涌。至于李某人那边,听说他召集了大部分将领往鸡笼去,现在大概在论功行赏吧。”

徐海的这个消息是确切的,不过这已是鸡笼被李介攻破之后不久便发生地事,离王直从他口里听说已隔了许久。

当日李介攻破鸡笼,李彦直听说兄长立功,大喜过望,马上就率领大部队来与李介会师,兄弟二人相见,自有一番悲喜。李彦直见二哥两鬓间有白发,已经是步入中年的形貌,心中在高兴之余又复感伤,眼角湿润地笑道:“待这事一了,咱们就衣锦还乡,可有好些年没回尤溪了。”

李介却说:“若爹娘还走得动,也可以接他们出来到处看看这海边的风光。”李彦直一听,就知道李介对大员这片土地已有感情,便想:“既然二哥不想回去,那我就设法把这大员建设成一个世外桃源,让二哥有个安养之地。”

他当即便上书朝廷,称李介以滨海之民入海,开拓大员、吕宋,如今又率大员、吕宋民众来附,于国家实有开疆拓土之功,暗使御史上表称赞,封李介为吕宋公——这却是后话了。

他兄弟二人一体,李介也知道只要老三掌权,自己就不会吃亏,所以一直没怎么计较,更没和陈羽霆吴平王牧民等抢功,但其他部属却要好好封赏一番。到达鸡笼后李彦直就召吴平、王牧民、张琏、张维诸将以及林道乾、张岳来鸡笼,这时南北内外两支力量一合,李彦直手下不但炮利船坚,而且猛将如云,独当一面者七八个,骁勇善战者不下数十,从吴平到王牧民,从戚继光到俞大猷,均是陆上猛虎、海中鲨鱼,要精兵有精兵,要强将有强将,环顾当世,更无敌手了。

当日诸将到齐后,李彦直升帐点将,论功行赏,先宣示朝廷设立海军都督府之旨意。他宣布将他从上海带来的海府军本部以及留守澎湖、大员的海上机兵团合并为大明海军,又分出北海、东海、南海三支海军,各设都指挥使一人,都指挥同知一人。

北海海军辖长江口以北海面,下管金州、威海、平壤、济州四卫,以王牧民为都指挥使。其中济州卫有名无卫,此卫的建设任务也将由于北海都指挥同知张岳负责。

东海海军辖长江口以南海面,下管宁波、泉州、琉球、澎湖、吕宋五卫,以吴平为都指挥使,以张维为都指挥同知。吴平和张维现阶段最重要地任务是清理大员海峡的海盗残余,以确保东海商贸的正常进行。

南海海军辖大员海峡以南海域,这一带眼下形势最为复杂,从东海被放逐下来的私掠舰队、海盗全部涌进这片海域,传说大贼头王直也在这片海域逃窜,这样一来,东海虽然干净了,南洋却乱了。那些私掠舰队不敢侵犯吕宋,却都奔满剌加、麻逸去了。只是在南洋李彦直所掌控的军事力量又相对比较薄弱,并无一员足以与王牧民、吴平鼎足而三的大将,因此李彦直便任命蒋逸凡巡按南海,以张琏为都指挥同知,会同率领浙、闽卫所官兵下南洋的胡宗宪一起处理南洋之事。

军伍既分,又定班职,所有亲信旧属全部升了高官。至于职守则互有调动,比如蒋逸凡代表李彦直先行下南洋,而林道乾则调到上海协理市舶司总署的事务。

大员、吕宋在升格为府以后,地方官员也跟着水涨船高,知县变了知府,至于行政、司法体系则维持不变,算是“因俗而治”。

安平镇以北的沿海农村,在抗击海盗的守卫战中被打了个稀巴烂,战后大员政府帮助部分民众回迁,但有些已经呆在内陆不愿动了,这时海禁已开,便有大量地闽浙新移民迁徙至此,成为重建大员地新力量。

隆庆元年上海市舶司总署正式开关,东南各省的货物早已云集,大员海峡打通以后,外国商船接天蔽云而至,竟让这一年出现迸发性地交易量!市舶司按照明文规定的关税,见船抽水,见货抽成,尽管陈羽霆的班底个个久经历练,但在这段时间也点货点到眼发疼,收钱收到手发软!张居正原本以为这海关能收到十几万两银子补充军费就不错了,哪知海外商人进港之后的一个月里,市舶司总署的关税进账就已接近两百万两!要知道太仓一年的岁入,有时候也才两百多万啊!而这还远不是最终的数字。

李彦直接到陈羽霆的信后心中大定,有了这笔钱打底,海军都督府衙门的养军费用就有保障了。

第六卷 陆海巨宦 之二十二 鱼与渔

路易斯·阿尔梅达是西班牙在亚洲方面的总督——洛兹派遣的特使,却以商人的身份带着一箱箱的南美金银,来到澎湖,从中国官员手里领取一张通过海峡的船引,商船必须确定自己要到达哪个港口,是到上海,到宁波,还是到日本、琉球,不同的目的地有不同的船引,手里没有船引或者持有错误的船引,其船只即为非法,比如拿着标明前往上海的船引,若离开上海之后要到日本去必须另外再办手续,否则大明海军将有权进行军事处置。

阿尔梅达的船只越过大员海峡,在四月到达宁波附近,在舟山验明船引,然后再开往黄浦江入海口。

“中国海域变得秩序井然了。”阿尔梅达在他的日记里写道:“我是第三次到达宁波附近了,第一次到达时,繁荣的双屿还在,第二次到达时,整个东海都处于一片混乱之中,那时候虽然我们不需要花钱购买船引,可是时时刻刻都要防备着海盗的袭击——哪怕是进了港口也要提心吊胆,因为那时候的海港大多在海盗手里,而海盗则是政府军打击的对象。现在则不用担心这一切了。大明帝国的政府军已经控制了这片广袤的大海,大部分的海盗都被赶到日本、南洋去了,中国海面上现在还剩下的危险,大概就只有风暴了。”

不过,阿尔梅达又透露了一点惋惜:“虽然我们得到了安全,但我们也失去了自由——我们再不能像过去那样为所欲为了。所有的事情——包括航海和商业,都在中国人地控制下进行。至于劫掠,现在整个东海大概没人敢挑战大明帝国海军元帅——李——的威权了。”

没法进行劫掠,对阿尔梅达这样已经有资产的海商来说还好,可对于那些只带了一艘船、一身胆和几门火炮就来闯中国的欧洲人来说无疑却是晴天霹雳。阿尔梅达在日记中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触,只因他在发迹之前也干过这种伤天害理富自己的事。

进入黄埔港口以后,这里有一个专供外国商船停靠的码头。码头边划了一片大概三百亩地土地,用篱笆圈了起来。这里就是供外国商人上岸后居住停留的地方了,上海人将这里叫作番滩。

这个地区原来有一些低矮简陋地民居,但仅仅这些当然无法满足外商们的需求,不但数量远为不足,而且这样的房子阿尔梅达也住不下去。

于是有精明的商人开始承包这一带的工程,正在赶建客栈,不过这些阿尔梅达是享受不到的了。他上岸后住进了一个帐篷里,将就过了一晚。第二天又让助手去排队,向当局递交贸易申请。

中国的商人大多住在上海县城,由于大量地商贾往这边涌,上海县城早就住不下了,他们就只好住在近郊。可以预见将来这座市舶司总署所在的城市势必要扩建。

在番滩和上海县城之间又有一个特区,官方演习旧称呼将之叫作榷场,是一个大约五百亩左右的区域。在陈羽霆的规划中这里将建立十五个商贸坊,作为中外商人交易的所在,现在房屋还没建好,只是用泥土垒出成十五个区,如陶瓷区、丝绸区、棉布区,房子都还没见影子呢。大部分地方只是露天,但商人们进入之后已经开始交易了。

阿尔梅达第一天先去找海军都督府的官员,拿出詹臻的介绍信求见李彦直,跟着便去了陶瓷区,看过样品之后抢购到了一百箱的瓷器,第二天又去丝绸区,订了两百担生丝——他订购货物后又将订购货物地数量、种类向市舶司的书记手汇报备案,因交易货物没有备案一律视为走私,无法得到官方的保护,若被走私稽查队稽查到还可能连船带货一起被扣押充公。

虽然在榷场有好几个中国商人诱惑他说能够偷偷将货物运到他船上去。不用登记备案。以避开海关的稽查偷漏关税,但阿尔梅达初来乍到。觉得这样做并不保险,就没答应。实际上在他抵达上海之前,榷场内部已经发生了十几起类似的骗局——一些奸商谎称可以避开关税稽查将货物直接运往外商的船上,结果收了订金以后就逃之夭夭。市舶司总署地官员有意地将这类骗局在外商中反复宣传,阿尔梅达也受到了这种舆论的影响,便没有答应那几个打包票说一定能帮他偷漏关税的中国商人,而是走了正规的渠道,老老实实地交了关税——他计算过,只要能平安返回欧洲,这笔关税相对于利润来说简直小得不足以让他去冒险!

阿尔梅达在榷场活动了五天,订购了能够填满一艘三桅帆船的东方货物,他在日记中写道:“我从来没想到在这里能够购买到这么多的丝绸、陶瓷,和当年的双屿相比,上海的商品种类和数量无疑都更多,品质也更好,而价钱却并没有高多少。当初从麻逸出发时,那些借钱给我的投资人心中忐忑,很担心我此行会亏本,但现在我却后悔了——我当日不该这样保守啊!我就是带多十倍的钱来,也买不完市面上地奇珍异宝,而这些货物一转运到欧洲,价钱至少又要翻上十倍,那时候阿尔梅达家族只怕就能成为西班牙最富有地人家族之一了。”

到了第六天,海军都督府有了回音,李彦直答应召见他了。阿尔梅达这次来兼有两个身份,一个是商人,代表着一批南美洲与麻逸的富商来上海购置货物,第二个身份则是作为麻逸总督地特使来与中国政府交涉,这几天他疯狂地扑进榷场的丝海陶山中,直到这时听到海军都督府方面地回音。才又想这个官方任务来。

“今天下午都督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接见你们,到时候记得准时到。”

“我们?”阿尔梅达心想:“怎么不是只有我一个?”

这天下午他穿上了最体面的衣服,带上了一份精美的礼物——包括十支鹅毛笔、五领天鹅绒和两台机械钟,兴冲冲地赶到海军都督府,但李彦直却不在都督府衙门里见他,来接他的官员将他带到了城东的一个校场中,五队士兵四周戒备。十余名战将环列左右,校场之中。赫然放着两尊当下佛郎机最先进的火炮!阿尔梅达见到了这两门火炮心中已有些不安,再往十余名战将中间看去,见李彦直坐在中间地虎皮椅上,正和一个传教士攀谈,那传教士阿尔梅达刚好认得,却是耶稣会的修士沙勿略·弗兰西斯可,一个修女坐在李彦直右手边充当翻译。不过沙勿略这时已颇晓华文,所以并不需要句句都通过那个修女。沙勿略地身边又坐着一个人,却是葡萄牙的大船长安东·佩雷拉。

阿尔梅达见到了他心里吃了一惊:“这个家伙,看来倒是葡萄牙方面的使者!我还以为我们西班牙在这件事情上棋高一着呢,没想到他们却行动得比我们还快!”上前行礼,奉上礼物,称:“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敝国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一世陛下,以及西班牙亚洲方面总督洛兹爵士。向大明帝国元帅问好。”

佩雷拉在旁边一听,故意哧的一声冷笑,其实阿尔梅达本人根本就没见过卡洛斯,甚至洛兹也没见过,他刚才那几句话其实只是夸口,中国和欧洲相隔万里。原也难知这等详情,但佩雷拉却深知洛兹和阿尔梅达的底细,这一声冷笑虽然小声,却也让阿尔梅达心头火起:“你这家伙,看来是存心来坏我的事!”

李彦直旁边站着林道乾,他俯身在上司耳边低语了两句,李彦直也就一笑,说:“今天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远来是客,请坐吧。”却不再理会佩雷拉。说着就转头又和沙勿略谈了起来。阿尔梅达在旁仔细听着。一句不漏,没多久就听出这次佩雷拉果然是代表了葡萄牙的满剌加总督和印度总督来地。而沙勿略则自称代表梵蒂冈,两人都带来了礼物,沙勿略是出家人,只是带来了一本精装的圣经,一个镶满了钻石的十字架,佩雷拉带来的礼物又更加贵重——除了十二款精挑细选的财宝之外,还有校场上的那两尊大炮!

看着那两尊大炮,再看看自己带来的那些礼物,阿尔梅达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悔恨,这时被人晾在一边也只好怨自己了。他想起在日本时的经历,村道:“我这次可大意了,竟没一开始就下足本钱!东方地官员们喜欢财宝,东方的将军们又都喜欢大炮火铳,他们两个是投其所好啊!”

阿尔梅达还没展开他的外交言辞,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斗争中却已经落了下风,李彦直和沙勿略一来一往,谈得兴致大起,佩雷拉偶尔也说上两句,阿尔梅达却一句口也插不上了。

“元帅,敝国的要求,还请元帅仔细考虑一下,”佩雷拉说:“我们所要求的,只是在上海或者宁波附近拥有一个可以停泊地小岛,作为回报,我国愿意奉上火绳枪五百支,以及欧洲最先进的大炮十二门。”

阿尔梅达听了心想:“葡萄牙人可真敢下本!这么大的一批武器,几乎已经可以武装一支军队了!”

哪知道李彦直却毫不动心,甚至没兴趣开口,林道乾见李彦直不说话,就在旁边接过来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再小的岛屿我们也不会送给外人的。这火绳枪和大炮嘛,你们要卖给我们可以,不卖给我们,我们自己也会造。”

佩雷斯听了修女的翻译后说:“我也听说元帅开设了兵工厂,大明帝国生产的火绳枪如今已经非常精良了,可是说到大炮,只怕和欧洲最顶级的大炮还有一定的差距。”他指着校场上那两尊大炮说:“比如这两门大炮,贵国只怕就还造不出来。”他顿了顿。又说:“而且我们也不是要占据贵国的岛屿,只是想租借五十年,好做我国商船停泊、修理之用。”

李彦直顺着他地手指看了看那两门大炮,也知道佩雷拉所言非虚,可他也没因此动心、改口,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没这必要。”

他地位已高。话便说得简略,佩雷拉却不大能理解他地心意。便见李彦直又转向沙勿略,似乎对沙勿略的提议更感兴趣。

见他如此,佩雷拉不免心中不悦,沙勿略却心中暗喜,他是个宗教狂人,虽然也附欧洲地君主贵族们以图行事之便,但立场和佩雷斯毕竟不同。从刚开见到李彦直时开始。他就不断得向李彦直推销天主教的好处——他这次是经过陈羽霆的介绍见到了李彦直,早在几年前他就已从破山处间接知道这个元帅学识丰富又对基督的教义有所了解,这几年又通过各种渠道地消息知道这位李元帅已是整个东方世界最有权力的大人物,而且其权势还在继续增大,甚至有人预言李彦直将在未来地二十年内他可能成为半个世界的统治者!

“若是能让这样一个人物皈依我主……”

这是一个充满诱惑的目标!沙勿略根据自己多年来的传教经验,知道一个国家的实际统治者一旦接受了基督,那么接下来就可能是整个国家都受到他的影响接受福音。

“而中国一旦接受福音,日本、朝鲜、暹罗也许也就会跟着纳入我主的怀抱了。”

沙勿略满怀希冀地来。而李彦直地回应也没让他失望,虽然元帅一直以“传教之举不符合我大明的法律,必须皇帝陛下准许才有可能”来表示此事很困难,但对沙勿略的另一个提议——设立教会大学——却很感兴趣。

“我可以在上海设立一座西式的大学,我有这个权限。”李彦直说:“我还可以选派优秀的人才跟着你们的商船到欧洲去游历学习,嗯。其实我自己也有打算去欧洲走一走。”

沙勿略欣然说道:“元帅要是到了欧洲,教宗和列国君主一定都会倒履欢迎。”

其实两人在言语中还是有一定的错位,李彦直希望得到的是一座“西式大学”,但修女翻译过去时还是说“教会大学”。李彦直对佛郎机话也有些了解,知道一些关键词,听出了其中存在地问题,沙勿略又懂得一些华语,两人其实也都知道这其中的错位,却又都故意忽略掉。

毕竟,这是双方的第一次交涉。他们彼此都不想在小问题上纠缠以至于闹翻。

“不过如果要在上海开设一座欧洲式大学的话。”李彦直说:“我希望任教的将是第一流的人才,而不是那些二三流地货色。”

“这个元帅可以放心。”沙勿略充满信心地说:“为了传播我主的福音。欧洲最优秀的教士们都不会惧怕风浪的危险的。”

李彦直微微一笑,说:“风浪的危险是一方面,沿途的经费是另外一方面,不过我在此向你们宣布,我将派人前往欧洲,运十船香料、十船生丝、十船瓷器过去,在那边盈利之后,就用这笔钱在里斯本、巴黎和梵蒂冈都设立一个基金,资助所有有真有学问的人来东方,而且我承诺:他们到了东方以后一定都能够享受最优渥的贵族生活。”

沙勿略一听赞叹不已,不过他也只是口头上的赞叹不已,其实作为天主教内部精英中地精英,他早就从与李彦直地对话中听出他更感兴趣的是自然科学这样地“小道”,十句话里有八九句都是在问自己有关化学、物理、几何、代数乃至冶金、农政等方面的知识,对于神学“大道”却只是敷衍了事。但沙勿略也不灰心,毕竟李彦直已经接纳了他成立一个“教会大学”的提议,这对奔波数年毫无建树的沙勿略来说乃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将来所有进入这所大学的学生,一定都是中国方面的精英,或者是中国少年中最聪明的孩子。只要他们进了大学,我们就能让他们皈依我主。而这些少年学成之后,到了中国的社会上一定会成为各方面的梁柱,跟着又会很快地影响一大批人成为基督的信徒。”

他已在盘算着这所教会大学的设置,将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内容是传授神学以及如何传播基督奥义的技巧,至于剩下的各种自然科目,主要则是如何应付李彦直的考察,不必真正用心。

而李彦直那边则想:“这个洋和尚学问虽然不错,但他一心只是传教,不会真心真意地传学的。”

可李彦直知道,这个时代的大明已经有一个阶层的大学者是兼通百科,比如最近他刚刚认识的大学者唐顺之就有非常深厚的数学造诣。这些人的学识,已足够接受甚至拓展欧洲的学科体系了。

“唐先生他们是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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