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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海巨宦-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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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说不能借用啊!

“就当是启动基金,等生了利息再还回去,这本金还留着,将来建社仓接济贫民也好,建社学搞希望工程也好,只有我的生意长远地做下去,这做善事的钱才能源源不断啊!”

可是,要做什么生意好呢?

这时他发现有人在抱他,却是苏眉,她对众人道:“你们看看!怎么把小寅灌醉了?他才几岁!”将他抱到屋里,放在床上,李彦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道:“姐姐,苏眉姐姐。你嫁给我好不好?”

苏眉整个人木住了,好久,才抿嘴笑了笑,伸手指在他额头上一点,嗔道:“你啊!醉成什么样子了!以后不许你喝酒了!”转身要出门,忽然见一个陌生男子窜了进来,吓了一跳道:“你!你是谁!”

那陌生男子身材瘦削,脸黑黝黝的,看起来年纪不大,只是将头发留长了,垂下来遮住了两颊,所以不大看得清楚面目,苏眉退后了两步,心想你若是个歹人敢乱来我马上大叫——这时外头有上百号人呢!所以她也不是很怕。

那男子却没有乱来,只是反问:“你又是谁?”

苏眉道:“我是三妹。”——这是她到这个家后大伙儿这么叫她的。

“三妹?”那男子摸了摸后脑说:“没见过你啊。你是谁的闺女?”

苏眉听他的语气倒像本村人般,就说:“我是李家的三妹。”回望了李彦直一眼说:“这是我弟弟。”

“胡扯!”那男子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个三妹!”

苏眉听他这么说,想起一件事来,就问:“你……难道你是……”

李彦直半醉而半醒,听到声音从床上坐起,看了那男子两眼,忽然叫道:“二哥!二哥啊!真的是你?我是不是喝醉了!”

苏眉啊了一声,彻底放心了,道:“真是二哥啊!”又说:“我这就去叫干爹、干娘和大哥他们!”

这个年轻男子,正是跟着李光头离开了两年的李二,他听苏眉说“干爹、干娘”,就猜出她是自己走后家里收的干女儿,这种事情在乡下多了去,也不值得奇怪,却伸手拦住了她道:“!我回来的事情,且别说出去,等晚上客人们都走了,我再拜见爹娘。”

苏眉问:“为什么?”

李二道:“这个你别问,晚上就知道了!”他本来就比李刚聪明,这两年在外面混过,甚至出过海,见识广了,身上的魄力便不一样,说话干脆利落,连苏眉也被镇住了。

那边李彦直不住地叫二哥,李二坐到床前,笑道:“长这么大了!来,跟哥哥说说,我离开的这两年里,家中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我怎么会多了一个妹妹。”

第一卷 童蒙初试 之二十七 海贸肇端

李彦直与二哥重聚,心中高兴,兴冲冲地述说起李二走发生的事情。他醉中有说得含糊的,苏眉就在旁边补充更正,偶尔有乡亲姨婆进来看小神童喝醉时是什么憨样,李二就躲到门后,待人走了才现身。

李彦直将别来之事说完,外头的宴会也差不多结束了,李大树和李刚都醉得不省人事,宾客散尽,李彦直他娘见儿子回来,什么事都丢了,抱住了又哭又笑。李二在家时她也不是特别疼他,但一旦被李光头带走,那份牵挂便与日俱深,见到他平安回来,高兴得哭个不停。

第二日李大树爷儿俩醒来后,一家团聚,另有一番亲热、欢喜与伤感,李大树问:“二仔,你怎么就回来了?你二叔呢?他没事吧?”

“二叔没事,是他让我回来的。”

李二这才说起别来之事。

原来他那日随着李光头南下到了潮州,遇见了另外两个通番商寇许栋和王直,在闽广交界处造船出海,王直帮他取了个名字叫李介,从此李介便成了这个海商集团的一员。

李介跟着这群全中国最前卫的海商闯小西洋,结交各岛土着,以及回回商人、佛郎机商人,眼界大开!此后竟又和佛郎机人一起去了日本,两个来回走下来,钱包鼓了,队伍也壮大了!水涨船高,李介也由一个小水手成长为一个小头目。

这个时代敢下海走私的商人,没一个是善类!做生意期间,遇到海盗打劫、土着袭击那是在所难免,李介跟着许栋、王直等人冲阵杀敌,手也锻炼得狠辣了起来。因此两年过去,留在家中的李刚没什么大变化,而李介却如同换了个人一般!

李大树听他居然杀过人,更是担心,道:“那你这次回来,是要来避难吗?”

“才不是呢!”李介道:“我是想带大哥出海。”

“胡闹!”李大树怒道:“你三弟好不容易考到一个功名,你却想把他的底子抹黑是不是?你……你给我走,你给我走!”

苏眉不知干爹为何发怒,李彦直却明白:爹爹是担心自己受到牵连,底子不干净!不过他又有些奇怪:当初李光头就是因为担心会连累自己,所以临走前才千叮咛万嘱咐要自己以后见面别认他这个叔叔,怎么现在反而让二哥上门来拉大哥下海?

却听李介道:“爹!你别急,听我说!听我说。现在形势不同了!两年前,二叔也担心着会连累了三弟。但这两年东南的形势不一样了,我们是亲眼见到许多的士绅都来和我们做生意,这些人里有举人,有进士,甚至还有朝廷里的官老爷的家属!二叔想,既然他们做得,我们为什么做不得?所以二叔才派我回来,希望把大哥也带去。多一个人便多赚一份钱,给家里多补贴补贴也好,将来三弟去考试,也有余钱疏通!”

李大树听他这么说,怒气稍歇,却还是挥手说:“我们家的钱现在够用,你三弟靠的是真才实学!也不用什么钱银疏通。虽然你说有很多老爷的家人也干这买卖,可朝廷毕竟还是没开禁,这事还是算了吧。”他毕竟是保守怕事。

李彦直他娘又道:“老二,现在咱们家里的光景,和往年也不同了。我看你也别回去了,就留在老家,帮着你爹爹管好乡里、银矿,却不比在海上出生入死强?”这却是乡下慈母的心思了。

李光头在海上时只道家里还在挨穷,又不知自己留下的那些银两用完了没有,所以才派侄子带着一百多两银子回来。他上岸时李光头就交代说如果李大树或者李刚不愿意就不用强求,只留下银子就好。李介回到家乡后虽然没公开露面,但路上也听说了自家的变化,这时见李大树不允大哥跟自己下海也就没坚持,却道:“爹爹,我当日磕过了头,算是过继给二叔了。家里现在光景好我高兴,不过留二叔一个人在海上孤零零的,我不放心。我想我还是回海上吧。”

李彦直见二哥如此重情重义,心中感动,暗道:“爹是老实人,做的是稳妥打算,怕的是会误了我的前途!可他却哪里晓得我的志向!我若只是要安心做个官,那也当与二叔划清界限!不过……”

不过李彦直的志向却远不止此!他暗暗盘算了一番,已有主张,便拉住了李介问海上的交通情况、去日本的海路、双方交易的货物。他虽然是问问题,但问得极有水平,李介也早知弟弟是神童,但听到他这些问题后还是忍不住瞪眼睛,道:“弟弟,你也去过倭岛不成?怎么知道这么多事?”

李彦直笑了笑说:“倭岛我没去过,这些是在书上看到的。”

李介没读过书,因此半点也不怀疑,竖起拇指道:“厉害,厉害!弟弟你是读书人!果然大不相同!”就按李彦直所问,尽诉己知。

这屋里除了李彦直和李介之外,就以苏眉最为聪慧,她在旁听着,听到一半就想:“这倭岛的生意好做得很啊!若是能平安来回,所获之利可比从银矿里抽丝剥厘更大!”

李彦直却比她想得更远!其实他在那次县衙受挫之后就有心开拓出另外一条道路来,这时更是确定了:“这股新的力量,就在这里了!”将从李介处得来的信息汇入自己原本的全盘打算中,便有了下一步的规划,对李大树道:“爹爹,这海外贸易的生意,我们该做!”

李大树吃了一惊,李介则是惊中带喜,李大树叫道:“三仔,你可别听你二哥胡说八道!千万别贪图那点小利!你的前途要紧啊!”

“那不是小利!”李彦直道:“那甚至还不止是大利,国计民生,乃至这个天下的未来,就都在这里了!科举我不会放弃,可是这一块,也一定要涉足的。否则将来我就只会是一个官僚,而无法做成我想做的事业!”

李大树一家个个瞪着眼睛看着他,人人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李彦直笑了笑,道:“总之,大家听我的没错。我的决定,有哪次错过了?”

李介也觉得这个弟弟大是不凡,便劝李大树道:“爹!弟弟是读书知天下事的人,咱们的见识都不如他!我看就听他的吧。”

李刚也道:“老二说的没错!三弟是文曲星下凡,诸葛亮转世,他说的一定没错!”

李大树看看他老婆,李彦直他娘想了一下说:“我也觉得,咱们家三仔想得到的,一定比我们想到的更高明!”李大树无法,便道:“那好吧。不过三仔啊,你可要想清楚了。这钱赚不赚的也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你的功名!”

“知道了爹爹。”李彦直笑了笑道:“再说,我也不准备就下海去。我是另有一番更好的打算!”

“更好的打算?”

“嗯。”李彦直道:“我从二哥的描述中推知,现在的海外贸易乃是卖方市场,既然是卖方市场,那我们只要掌控了……”

“,!”李大树问道:“什么叫卖方市场?”

李彦直笑了笑道:“卖方市场,这个,嗯,就是说,如今在海上,中国的货物在海外是供不应求,这边生产出了多少,就能卖出多少!主导权控制在卖方。咱们要参与到这海外的贸易中,也不用下海,只要在海边接了香料诸货,拿到福州、泉州卖,再在老家把海外需要的东西生产出来,然后卖给海商,这中间就有老大的利润在!”望向李介,道:“二哥,你觉得如何?”

李介听得直点头,道:“三弟说得极是!现在我们就愁找不到货!”

李彦直道:“若是这样,那二哥你最好就再去和二叔那边联系一下,沟通好了,看海外需要什么,而我们又能生产什么。然后由……由大哥负责在家中办厂生产,二哥你负责将货运到海边交给二叔,由二叔去卖。这样就成了!”

李彦直他娘听得半懂不懂,李介却已经跳了起来道:“好主意,好主意!咱们就这么办!我这就去找二叔商量!”

第一卷 童蒙初试 之二十八 工商初举

李光头在海边等着侄儿的消息,但等到的消息却和他原先的预料大不相同:李刚既没来,也不是李大树拒绝他的邀请,而是李彦直规划出了另外一条发财大计!李光头从李介口中听说了李彦直的规划后,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介问:“二叔,怎么了?”

李光头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个弟弟,真他妈的是诸葛亮转世!我原来以为他就读书懂,没想到连做生意都比你我强!”

李介问:“那你是觉得这件事可行了?”

李光头道:“当然可行!这事就按老三说的定了!我负责海外的买卖,你负责省内搬运,三仔既然说得出这么好的道道来,家乡办厂的事有老三这个鬼灵精在,那就一定误不了!”

李彦直的这个工商规划想实现,需要有好几个条件配套才行。

第一是需求,这个是有了,几乎不用考虑,只要产品能用,几乎有多少就能卖多少。

第二是运输,海外的运输由李光头负责,李彦直也就不用管了。至于海内运输,延平虽然位处山区,却偏偏就有两条交通干道将它和省城福州联系起来:一条是水路闽江,一条是贯通建阳、邵武、顺昌直至福州的陆路——这是本朝洪武皇帝时就奠下的基础设施,也是整个福建最重要的商道之一,建阳的纸、尤溪的银、武夷的茶等都通过这条商道来往。货物到了福州以后,又有官道可南通泉州、漳州转浯屿入海,或者北上浙江,从宁波双屿通番。海内的贸易是合法的,只要打通了官府的关系,搞多大规模都行,至于海外贸易这条重罪,则由李光头一人主动背了!

需求与运输解决以后,剩下的就是生产的问题。启动资金是不用担心的,别说李光头这两年已经积下了一些资本,就是家里那半窖白银也够他们用了!劳动力的问题也不是问题,嘉靖年间,中国的失业人口已大到影响社会治安的地步(虽然政府也没统计),而福建更是一个地少人多的省份!哪怕只是管一顿饱饭也会有大把的人抢着来做工!

经过一轮调查后,李彦直发现他家这时要办手工业工厂,那简直就是万事俱备,只待开工了!可是生产什么呢?延平号称穷乡僻壤,可是这个穷字,是按照农业的标准来说,实际上这个地方资源多着呢!那些暂时用不着的就不用去数它了,单说四样:银、铜、铁、茶!

银矿经过徐阶的一轮整顿后,如今已纳入官府的监控当中,李家在这里面能够拿到自己的一份利润,算是一份稳定的收入来源,但是盯着的人太多,又完全是资源导向型产业,附加值玩不起来,发展前途不大。因此李彦直便将目光先盯在茶和铁上面。

尤溪是中国南部最重要的铁产地之一,不但矿藏丰富,而且冶炼规模相当惊人!私人小作坊不算,光是大型的炼铁高炉就有二十四座之多!这样的冶铁规模,就是放到全世界那也是屈指可数!

只是这些铁场无论公私,大多有主,且其势力纠缠盘结,不是轻易动得了的!李彦直也没打算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深知一个人断断吞不下整条产业链,反正本地铁价贱,便只打算买铁料来生产以铁锅、铁针、农具为主产品的铁具,然后交由李介运到海边出口。

计划既定,贾郎中便去购入第一批铁料,陈风笑觅了一处地方作铁厂,李刚则去招募了几十个个后生,李大树也将铁炉、薪碳等都准备好了,只等大师傅一到就开工。

不想,本地做铁具的师傅,竟是一个也不肯来!为何?原来李家是在这次推翻余三田之后才发家的,在当地人看来他们就是一暴发户!以前又没做过铁具生意,锻铁师傅们个个认为他们迟早得关门,因此都不肯来。李彦直虽号称神童,但铁锅、铁针这些东西,他也不懂得该怎么做。

李光头本来已打算前往日本,听说此事,又在浯屿多逗留了半个月,帮忙寻找高手良匠。这时代出海通商之人品流极杂,从和尚到道士,从书生到渔夫,各色人等都有。至于出海的原因嘛,为钱的、逃荒的、避仇的、逃罪的,一时也说不清楚。而浯屿的海商中,则刚好有两个良匠,却都是来自佛山的师傅,一个姓丁,一个姓许,李光头便花重金聘了他们到尤溪指导铁具的生产。等两人都答应了上岸,李光头才扬帆北上,前往日本。这两位师傅一到尤溪,李大树便宣布铁厂开炉!

李家的这铁厂采用股份制,大头自是李家,占六成,郑(庆云)家占一成半,黄(焯)家占半成,剩下两成,一成分给了本乡三老,一成分由所有员工平摊——这两成股份却是在职股,乡老在任、员工入厂时可以持股分红,乡老离任、员工离厂时便需交还。这种设置,自然是李彦直的安排,他给郑、黄股份,是要拉他们下水做保护伞,给三老股份,是为了日后好办事,给员工股份,则是要激励士气。这铁厂只是李彦直要办的第一家实业,往后若再要办厂,他也打算这么做。

当然,这铁厂真正出资的其实只有李家,郑庆云等是白得了股份,但郑庆云的商业眼光有限,这时还看不到这家铁厂的远大前途,对之也不怎么放在心上,还有些担忧李彦直因此而误了读书呢,只是人家一番好意,不好拒绝,开厂这天还是写了一副楹联相赠,李彦直赶紧让人装裱起来,又让石匠刻成碑联,树立在铁厂大门。

“开炉咯!”

李家铁厂就这么热火朝天地开张了,但开张了没两天,就闹出了事情!而事情就出在那两个师傅上。

那两位佛山师傅倒也都有真本事!姓丁的师傅脾气好,姓许的师傅脾气大!没过得两天,那姓许的师傅就闹了起来,原来李彦直定下的厂规,是将他们的酬劳与铁厂的效益挂钩,和李光头当初在海上许下的略不相同。若是干得好了,铁厂产量能上去,那么两位师傅的酬劳会比李光头许下的还多,但要是铁厂产量太少,他们能拿到的钱就很好了!

两位师傅初来乍到时,见铁厂地方这么大,人这么多,料来要达到李彦直规定的那个数量并不困难,因此就都答应了。谁料一干起活来,才知道他们手下的那些后生竟然个个都是生手,力气虽有,可什么铁炉旁的事情都不懂!就连使唤他们做事也出错!因此许师傅就闹了起来,大叫上当受骗,道:“要这么下去,一个月下来也做不成一口锅!”

李刚是负责管理铁厂的,好声好气地劝道:“大家都不懂,师傅你就教啊,教会了不就行了么?”

许师傅冷笑道:“教?怎么教?三年学徒十年教!就算我有这耐性,你等得了十年吗?”

李刚觉得他太刁钻挑剔,也有些不满,旁边的几个后生被他骂得烦了,竟吵了起来!

李彦直这时正在筹办一个茶厂,打算由他娘和苏眉去打理,听到消息赶来,问出了什么事,李刚道:“他自己没本事,却怨别人!”

许师傅大怒道:“没本事!谁没本事!带着这么一帮生手,就是神仙来了也办不成!哼!老子不干了!”临走前又甩下一句话,道:“除非你们招一群熟手来,否则这铁厂要是办得成,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一群后生也都怒吼起来,叫道:“谁稀罕你!少了你铁厂照办不误!”

许师傅被他们一气更恼了,收拾完了包裹当天就走,任李大树一家怎么劝都不肯停留。

李彦直见大伙儿气走了师傅,对众人冷冷道:“你们说,现在怎么办?”

他年纪虽小,但毕竟是秀才公,又是东家,所以被他一说,后生们便都不好说话,有一个道:“咱们还有一位丁师傅呢。”

便有好几个道:“对啊!咱们还有丁师傅!”

李彦直去看丁师傅时,只见他正老老实实地干活,也不叫嚷,也不带人,就自己在那里干,看他这样子,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做出一口锅来了。

李彦直看得暗中摇头,心道:“看他的样子倒是熟手,可他这么干,一年能生产多少锅来?”说不得,只好上前,道:“丁师傅,你不能一声不吭在这里埋头做啊,至少得教教大伙儿。”

“教?难啊。”丁师傅道:“老许说的也对,这帮后生虽然有力气,可都是生手,这活儿我交代下去,他们做一件错三样,我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做。”

李彦直道:“错一次不懂,错多几次,不就熟了?”

丁师傅道:“可我一个人,也教不了他们那么多。再说,要他们把事情都做熟,怕也不是几天的功夫能成的。”

第一卷 童蒙初试 之二十九 先弄噱头树信誉

铁厂才开炉就受挫,李彦直心中说没不好受那是骗人的。可既然已决定要办,就不能半途而废!当李刚说:“要不,这铁厂就不办了吧,反正我们也不缺这几个钱花。”

李彦直却近乎有些执拗地说:“不!一定要办下去!不但要办下去,还要越办越好,越办越大。现在是做铁锅、铁针,将来规模上来了,熟手多了,技艺精湛了,什么铁器不能造!”

眼前这个铁具厂,表面上只是为了生产铁锅、铁针以及各种铁制农具来赚钱,但在李彦直心里更重要的目标却是要锻炼出一支工人队伍来!

李彦直自己不会炼钢,不会铸铁,可他知道这个时代有会炼钢会铸铁的人,从李介口中他甚至知道海上有人知道怎么制造火枪!火炮!

火枪!火炮!

李彦直深知那意味着什么!

可是这第一块拦路石,要如何踢开呢?

“手下这些员工,至少得有人培训啊!要培训,就得找师傅!”他上辈子是搞策划的,事情一出问题,思维就回到老本行上去,因想:“那些铁匠不肯来,都是用旧思维在想问题!一个个都过分谨慎了!认为我们办厂肯定办不成!又对我们的信誉还没信心。但我若能变个法子,未必不能哄得他们来这边给我培训员工!”第二日便与苏眉商量了以下,筹办了一个“尤溪县铁王擂台”!

“啥,铁王大赛?那是什么东西?”

“听说是铁匠的擂台。”

“铁匠的擂台?铁匠也有擂台?从来没听说过!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铁匠他们赛什么呢?”

“就是比赛打铁、吹炉、放火、浸水、开模……那些个事情。听说分了十几项呢!”

“这有什么好比的?”

“不管有什么好比的,总之人家就开擂台了,而且还设了花红!”

“花红?有多少?”

“听说每项有十个获奖名额,最高奖金有十两银子呢!听说那个全能赛的奖金,竟有五十两!”

“啊!这么多啊!李家真是暴发户!钱多得没处花了!”

“有什么办法!谁让他家霸着银矿呢!”

十两银子,那可是一笔大数目啊!因此不但尤溪,连延平府甚至周边府县的铁匠都跑来了!一时间溪前村人头济济,比科举还热闹呢!一些老铁匠拉不下面子,觉得是胡闹不肯来,但他们的弟子却大多经不起诱惑,偷偷瞒着师傅来碰碰运气!参加这擂台不像换东家,输了也不打紧,赢了却当场能拿到不少钱,所以铁匠们来参擂的顾虑没有要他们加入李家铁厂那么多。

这场铁王大赛,全程由李家出资,却由乡老陈老康主持——陈老康本来不想来搞这种乱七八糟的什么擂台,但李彦直已经说服了他爹,李大树又开了口,李老康就不好意思不来。

赛事分项,乃是李彦直与丁师傅商量了,将制作铁锅、铁针、农具的技艺分成十五项,因此也就分作十五个赛场,公开比赛,由丁师傅作监督,由观众公开品评优劣——赛场上至少聚集了几百个铁匠,这些人既是参赛者也是观众,可以说个个都是行家,有没有本事,那是怎么也瞒不过去!

铁匠们本就冲着那些奖金来,又是在在行家面前比赛,因此个个奋力,人人拿出看家本事,一时间砰砰砰、锵锵锵,溪前村就想忽然间变成了一个大铁铺,到处都能听到打铁的声音。

由于按照李彦直设置的规章,每个铁匠最多可以参加三个单项以及一个全能赛,所以最后一共决出了五十多个获奖者,其中有好几个人竟然是连拿了三个项目的奖金,尤其是全能奖的冠亚军——一位姓赵的师傅和一位姓舒的学徒,其锻铁技艺之深湛,连丁师傅都叹为观止。

大赛结束以后,李大树当众颁奖——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又设宴款待众得奖铁匠,酒酣耳热之际才表露意思,希望他们能留下帮李家的铁厂培训员工,又开出了比市价高出三成的待遇来!

有道是: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得奖的铁匠们才刚刚拿了李家的钱——虽然那是奖金——但这笔奖金既缩短了李家与众得奖铁匠的距离,让彼此由陌生变得亲热,又确立了李家在铁匠们心目中的信誉,众铁匠都想:“他家能搞出这么大的排场来,那真个叫财大气粗!再说这里这么多人,个个都是高手,只要有一小半留下来,还怕这铁厂办不成?”因此当场便有二十余人答应,包括那位赵师傅和那个姓舒的学徒在内。

这整件事的幕后主谋——李彦直在暗地里听他们一个两个都应允了,心中大乐!

有了这帮人的加入,李家铁厂的气象登时就不同了!在李彦直的规划下,二十几个铁匠高手由丁、赵、舒三人领头,各自负责一道工序,事情做得要多快有多快!丁师傅是先来的老人,赵、舒是在大赛中脱颖而出者,大家都服他们的技艺,便也服他们管理,因此铁厂便运作了起来。

每个老手身边又带着一两个学徒,一对二或者二对一地跟着,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这些学徒也都将堪用!而这些学徒成长起来之后,李彦直又会安排他们去培训新的员工,他相信如此反复循环,他们手头的熟练工人队伍将会越来越壮大!

铁厂的事情上轨道以后,李彦直又去照看茶厂,那边主要是雇了一批没事闲在家的妇女,有苏眉帮忙,倒是搞得有声有色。

就这么忙了三个多月,铁锅、铁针生产了出来,茶焙炒了出来,可都挤压着没卖出去,那钱是流水一般地用,收入却不见半点,但李彦直也不急。他知道等李光头他们的船队回来,这些货物就都会变作钱银!李彦直计算过,知道李家的资金足够支撑到那会有余!

就在这时,徐阶派人来找他了。

第一卷 童蒙初试 之三十 诫尔切记读书

在中国,人但凡富了就怕被官府找。听说徐阶传唤,李大树有些担心:“不会是我们这阵子搞得太大,推官老爷见怪了吧。”他老婆则认为:“我看是因为咱们的铁厂没预他一份,所以他找上门了!”

李彦直却只是笑笑,道:“徐师不是这等人!”却仍赶紧坐了轿子来府城参见。

徐阶见面就冷笑道:“李少爷,恭喜发财啊!”

他这副冷面孔把李彦直唬得连连作揖道:“恩师,你如此说,是要折死我啊!”

徐阶冷冷道:“恩师?我徐阶不敢做你的恩师!”

李彦直背部冷汗沁出,心道:“他在怪我什么?真怪我没分股份给他?不对啊!还是怪我和海外的人有勾结?还是怪我最近张扬了?”一时不敢接口。

却听徐阶冷冷道:“我对你本来期望颇高,所以给了你家一点好处,本来是想叫你没了后顾之忧,安心读书。哪知你得了银矿如此小利,就整个人都钻到钱眼里去了!又办什么铁厂,又办什么茶厂!却将圣贤书都丢到一边!李少爷,我问你,你将来是否打算以商人盖棺啊?”

李彦直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才知徐阶是怪他不读书,忙道:“徐师,你错怪我了。”

徐阶哼道:“我哪里错怪你了?”

李彦直道:“古人云:农不出则乏其食,工不出则乏其事,商不出则三宝绝,虞不出则财匮少。是农、工、商、虞均为国之本、民之根!学生之家乡,地薄民贫,所富有者,在矿与茶。但是银矿多归国家,铜矿、铁矿之利,亦多被权势者霸占,无法泽及小民。因此我有心开拓工商之业,为家乡无田产者提供一条谋生立命之路,非敢敛财自肥也。阳明先生道:‘四民异业而同道’!学生如今虽已立志为士,然亦不敢蔑视工商二业者,正是遵循阳明先生所教。阳明先生又说:‘虽终日作买卖,不害其为圣为贤’!学生不敢比拟圣贤,但若能以工商富民,然后导乡人知礼,则亦无愧为士了。”

李彦直既跟了徐阶,以王学门人自诩,对王阳明的书籍便搜罗了不少,读了一肚子,将一些关键语句背得滚瓜烂熟,以便随时可用!这时被徐阶一责问,就把王阳明拉出来抵挡!

果然徐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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