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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海巨宦-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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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再说!我哪敢招惹他!我做的毕竟是朝廷的官。镇海卫不是我家开的。”

正说着,属下来报,却是一伙海贼入侵,蒋逸凡动容道:“这里还有海贼?”

“李孝廉……啊,现在是李会元了——自他扫荡招抚过以后,这一带的海贼本来已经少了很多了,”田大可叹道:“但海内地商家货出不去,海外的商家又买不到货,两下交逼,渐渐都按捺不住了。便有人要从外部杀进来取货。也有人要从里头杀出去卖货,又有人趁乱打劫的。也有人,总之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有!唉,我得赶紧去办事了。”

便听外头轰轰声响,似乎斗了起来,田大可自与李彦直私通,赚了不少好处,他又得李彦直叮嘱,将其中一部分投入到军用上去,因此武器较其它卫所精良,手底下的人得到了一些商业沾润,积极性也比其它卫所的卫兵高一些。这时噼里啪啦打了一通,便将那伙海贼给击退了,田大可战斗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个主意,便趁机派了艘船号称逐贼巡海,顺路送蒋逸凡和詹臻出去。

二人大喜,正要走时,漳州府詹家派人送急信来说:“少爷快跑!县里发令来拘老爷呢!如今老爷夫人都被扣住了。”

詹臻大惊,一问之下,才知道有人告密说林希元的儿子林文贞私通海外,其案由朱纨亲抓,审着审着,便牵扯到了詹家,漳州知府虽然平日没少收詹家的孝敬,但这时被上峰所逼,只好派人来拿詹臻,结果詹臻没拿到,就将他地父母扣住,只放了个家人出来,要他来通知詹臻回去归案,但詹臻的父母心疼儿子,却嘱咐家人秘劝儿子脱逃:“勿以父母为虑。”

詹臻一听放声大哭,非但不逃,反而要回去,蒋逸凡劝道:“这案子若是朱纨主抓,恐怕你这一回去凶多吉少!”

詹臻摇头道:“凶多吉少也得回去啊!我若不回去,不但父母难以保全,而且同利那边势必混乱,到时候牵来扯去。只怕连李家、陈家都要被牵进去!那可就危险了!”

田大可怕祸及自己,也赞成他回去,道:“其实也不用太担心,这案子的主犯是林希元地儿子呢!他一进来,福建只怕就有一半士林会被牵连。强龙不压地头蛇,朱纨再狠,在福建未必斗得过这些人。”

詹臻点头道:“田指挥使所言有理。”便与蒋逸凡话别。告辞而去。

蒋逸凡亦知出于责任他是不得不回去,便没再劝。坐了田大可派出去的巡海船,一路到达澎湖,田大可的心腹手下自取出海船中地货物去市集交易,蒋逸凡却来寻李介、陈羽霆等人。

李介、陈羽霆等听说他来喜出望外,忙设“番薯鱼汤宴”给他接风洗尘。番薯和鱼乃是大员最不值钱的食物,眼下这些高层都不敢铺张浪费,因为大员又遇到了经济困难时期。只不过上次经济困难是由于天灾,这次却是因为人祸了。

宴会上李介为弟弟成婚而酒到杯干,陈羽霆却滴酒不沾,蒋逸凡来劝,他仍以水代酒,道:“逸凡,我真不能喝,怕乱了神志。请原谅。”

蒋逸凡只觉得他的强调怪怪的,见他胸口挂了个十字架,笑道:“最近这边流行戴这种项链么?”

“不是。”陈羽霆笑道:“这是沙勿略神父赠给我地,逸凡,明天要是有空,你也来听听神父讲道理怎么样?”

蒋逸凡皱了皱眉。道:“神父?那些番和尚么?你知道三公子不喜欢他们的。”

“怎么会!”陈羽霆道:“三公子地很多理念,都和真理暗合啊,不过三公子的有些地方也需要修改罢了。逸凡,你们都不喜欢他,只是觉得他是异族,和我们面目不一样。不过总有一天,大家会发现沙勿略神父讲的都是真理,是超越一切种族之上的。”

“行了行了!”王牧民在旁道:“你就别说这些了,说得大家都没喝酒地兴致了。”

当晚李介喝得大醉,蒋逸凡却颇克制。第二日到澎湖大员各处墟市巡察。所到之处,商人无不诉苦。都道:“三公子什么时候回来?去年灾荒过后,本来生意才有点起色,那朱纨一来,生意又难做了!”

蒋逸凡连连劝导,道:“三公子虽然不在这里,但他人在北边,心却牵挂着这里。”

众商人道:“那是,那是!我们日日夜夜,都盼着三公子赶紧回来。以往总得他有好消息时,我们才能赚钱。”

又有几个商人偷偷说:“咱们陈里长人倒也不错,只是他搞生意不大在行。我们跟着他,老见亏本。”

蒋逸凡忙道:“现在是整个东海局势不好,这几年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还想赚钱?”

那几个商人听了都叹道:“那也是。”

蒋逸凡又到大员乡下视察,这时大员南部已开出了五十七个村子,但在体制上仍然是一个“里”,实在有些实不副名。这些村子都是陈羽霆一手一脚指挥着建起来地,各村村民大多是新移民,只是听说李彦直是领袖,陈羽霆如何尽心尽力他们却看在眼里,因此陈羽霆在村民中的威望更高。

此外各处无论行政厅、市集、祠堂、妈祖庙、乡兵所,均依李彦直所设建制,只是澎湖学院内部那所十字堂却热闹了许多,每七天便有上百人前往礼拜。

蒋逸凡心中诧异,担心陈羽霆违制,问了之后蔡二水道:“陈里长没违制,我们也没放那番和尚到外头布道,不过陈里长信了他以后,便有不少人也跟着信了。”

最后蒋逸凡才回到澎湖,去视察水寨机兵。

大员海峡如今有一南一北两大机兵水寨。南部澎湖水寨由吴平掌制,北部鸡笼水寨由王牧民掌制。这两大水寨正是李氏在海外机兵地主力,除了负责大员海峡的防务以外,吴平还节制着南海的安全事务,东海方面的动态则由王牧民负责,对南攻,对北守,也是李彦直北上之前定下的大略。在吴、王之上,又有李介统筹全部机兵。

这时吴平在吕宋巡察未回,蒋逸凡手里有李彦直给的印信。虽然可以直接入营阅兵,但眼下不是非常时期,他尊重吴平就没擅闯,且到鸡笼来。

那日“番薯鱼汤宴”一别之后,王牧民也没机会和蒋逸凡说话,就回了鸡笼,这时听说他来。特地将七艘四桅战舰开出水寨,二百余艘大小战船布列成阵。放炮欢迎,蒋逸凡在船头笑道:“王胖子!你这么嚣张!小心对岸朱纨听到炮响,说你造反!”

其实这边放炮,海峡那边如何能听见?再说朱纨也不住在海边。蒋逸凡说地是个笑话,王牧民听了却一阵苦笑,道:“别提他了!为了他,海上的兄弟个个挨穷。人人都恨得他牙痒痒地!就是三公子有严命在!要不然我早发兵干他娘去了!”伸手往背后的舰队一指,道:“你也是来得早,若迟来两年,这舰队就只剩下一半了。”

蒋逸凡惊道:“剩下一半?这是为何?”

“养船养兵,都要钱啊!”王牧民抱怨道:“陈羽霆说了,如今是非常时期,同利的收入暴减,要我压缩一下花销——他妈的!我平时又没乱花钱。能怎么压缩?没办法,只好旧的船不修,新地船不造了。”

蒋逸凡骇然道:“这怎么行!没有机兵保护,大员如何能保平安?”

“没有机兵倒不至于。”王牧民说:“不过陈小子地意思,是想将船削减四成,机兵削减一半。等将来好转了,再造船、募兵。哼!大员人口几年之间多了二十倍,本该增兵才是,他却不增反减,把钱都拿去干那些不紧要地事!”

蒋逸凡问他陈羽霆把钱拿去办什么事情,王牧民愤愤道:“铺路、造桥!修水利!你说这是不是胡闹!”蒋逸凡笑道:“原来是这些,这些也都是有益于民生的好事啊。”

“你这人怎么也不分轻重缓急!”王牧民道:“就算是好事,也要分个先后!如今大员已变成了一块肥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他却先去办那些不着急的事。尽去讨好那些才搬来的客民!哼!因此兄弟们都对他有意见了!我去找吴平。但吴平如今也压不住姓陈的,去找二公子。二公子也说不过他!说到最后吴平道:‘削这么少实在不可能!你若搞不到钱,这余额我来想办法!’”

蒋逸凡大奇,道:“吴平不管钱啊,他怎么想办法?”

“他是不管钱,可他有来钱之道。”王牧民笑道:“当时那姓陈的也如你这么般问,吴平就说:‘我带人假装海盗去抢。’把那姓陈的吓了一跳,连说不妥,吴平道:‘三公子只说不能和官军打擂台,没说不能做海盗。现在是非常时期嘛!为了养兵,说不得,只能把我地旧营生拿出来做一做了!人不能为那些仁义道德委屈了自己,让兄弟们穷死!’那姓陈的没办法,这才退了一步,说是要将机兵削减两成,战船开支减少三成。船好减,木头嘛,但人怎么减?那些弟兄都是手把手带出来地,能赶谁走?最后我是一个都没赶,自己带头把兵饷减了两成,还好兄弟们也还听我地话,只是暗中不免叫苦。蒋钦差!你回到北边,记得把这事和三公子说说,叫他给大伙儿主持公道!”

蒋逸凡脸上笑了笑,道:“你放心!我一定说!”心里却想:“如今东海谁都难过,就是跟三公子说了,他也未必帮你。”

然而蒋逸凡却错了,当他把消息传到北京,李彦直知道后愣了好久,马上让风启提前把京师的货都出了,又发信回家,卖掉了老家十几处产业,甚至连李家地宅子都抵押了出去,为了筹集儿子指定的钱银数目,老李家在尤溪几有砸锅卖铁之窘,但李大树和李刚还是没有犹豫,听了三仔的话把钱汇汇到詹臻处让他设法转到澎湖给机兵们补发这一年地饷银,两寨机兵拿到饷银后欢呼雀跃,但听到银子出处后又无不感动落泪。

这时蒋逸凡在才立寨一年的鸡笼转了一圈,见水寨基业虽立,但由于追加的资金不足,几乎便没见有增筑的工事在开工。他在鸡笼转了两天,又在大员北部的新港与负责北面商路的张岳相见。

自从同利暂时放弃了双屿地基地内缩到大员北部来,同利在东海的生意份额也跟着急剧减少,但因割肉割得及时,早做了准备,朱纨来到后反而不受太大影响,但张岳却仍在大员以北、日本以南的海面上活跃着,这时蒋逸凡问起双屿、日本的情况,张岳笑道:“双屿那边的形势,和三公子预料的差不多,不过日本那边却出大事了。”

蒋逸凡忙问:“什么大事?”

张岳嘿了一声,道:“还不是因为破山!”

第五卷 京华乱局 之七 同门

蒋逸凡从张岳口中听到破山的名字,心中诧异,但是更让他吃惊的消息还在后头呢!

只听张岳说:“北面刚刚传来消息,破山在今年夏秋之际忽然发难,先攻灭了田家,跟着吞并了伊家,连家也成了他的附属。如今田家和伊家的余部已经逃到了双屿,准备到大员来依附我们。”

蒋逸凡大惊,问:“那种子岛呢?”

“种子岛也落入了破山的掌控之中。”张岳道:“不过很奇怪,他击破了种子岛的水师之后,就只是下令封锁,没有继续登岛攻城的打算,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这些已经是两个月前的消息了,破山既统一了萨摩,接下来恐怕就要进军大隅了,或许已经攻下了也未可知。”

蒋逸凡道:“那咱们总得做些什么!”

张岳叹道:“做些什么?我们能做什么!现在朝廷禁海正严,东南人心惶惶,个个都自身难保,谁还有空顾得日本那边的事情?嘿!破山可真会挑时候!”

蒋逸凡带了这个消息去找王牧民——王牧民也已经知道,却也摇头道没法子干涉,如今大员的军费不足,而且来年的收入预期又低迷,要维持眼下的兵力已有些勉强,何况是越数千里去干涉日本?蒋逸凡道:“那难道就这么算了?”

“那能怎么样?”王牧民道:“且不说三公子临走前让我不要妄动,就算我真的想动。也得有粮饷才行啊!你要是能帮我筹到粮饷,我这就去萨摩把破山抓回来!他娘地!太久没打仗,手都痒痒了!”

刚好这时澎湖那边来报说吴平回来了,蒋逸凡便坐海沧舟南下,一路想:“真是多事之秋!这些事情怎么不迟不早都凑在这时候发生?”随即又想:“也或许是破山算准了我们无力干涉,所以才选在这时候动手!”

他的船进了澎湖湾,正要去水寨。却望见陈羽霆的部属送一个和尚出来,正要登船。蒋逸凡看着那和尚眼熟,便对替自己摇船的船夫道:“驶过去看看。”

船越驶越近,蒋逸凡看清了那和尚的相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怒喝道:“商行建!是你!你居然敢来澎湖!”

那和尚听到蒋逸凡叫唤,偏过头来,先是一愕。随即笑道:“是蒋逸凡啊。听说你入室了,最近又甚得李公子宠幸,恭喜恭喜。”

蒋逸凡戟指怒道:“姓商的,你不是跟破山去日本了么!居然有胆子来大员!”

那和尚微微一笑,说:“没错,我到日本以后改姓岸本,法号信如斋。这次西渡,是来帮玄灭办点事情。嗯。玄灭是谁你应该知道吧?”

蒋逸凡怒极而笑,指挥周围道:“此人是奸细!快把他抓起来!”

旁边便有几个人要动手,大部分人却都不动,蒋逸凡怒道:“你们做什么!”

岸本信如斋笑道:“蒋逸凡,你人长得斯文,性子却真是鲁莽!我这次来又不是偷偷摸摸来。我是光明正大来见羽霆地,你干嘛这么紧张?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何况我们两家都还没翻脸呢!说来大家一场师兄弟,正该亲热亲热才对啊。”

蒋逸凡哼了一声,道:“羽霆知道你来?”

岸本信如斋道:“当然!我这次来,见的就是他。”

蒋逸凡略一沉吟,便命人将他看住,一边派人去知会吴平,自己却来寻陈羽霆。陈羽霆正在写信。蒋逸凡见面就指着他道:“羽霆!你疯了么!居然私下见叛徒!”

陈羽霆先是一呆,随即明白过来。道:“你是说岸本?”

“你知道就好!”蒋逸凡道:“你肩负重任!怎么能如此不检点?我相信你不会背叛三公子,但你也该避避嫌!”

“逸凡,你别这么激动。”陈羽霆笑了笑,说:“我不是私下见他啊,我是堂堂正正地接见他地。岸本是今天才到的,他也没偷偷摸摸,是正儿八经地递帖子求见。人家这么做了,我总不能怕得见都不见他一面吧?因此便接见了他一会,把话说完,就让他回去了。”指着写了一半的书信道:“我正要给三公子写信告知此事呢。”

蒋逸凡神色略缓,就问:“他来大员做什么?”

陈羽霆对着日本的方向一声冷笑,说:“破山派他来的,能有什么好事?他这次来,说是有三件事情。第一是要和我们通商,我也没答应他,也没回绝他。第二件,则是要和我们结盟。对了,破山已经吞并了伊、田、连三家,一统萨摩,祢寝、伊地知也都已经臣服了他,你知道么?”

“他一统萨摩的事,我是刚刚从张岳那里听说。”蒋逸凡哼了一声,道:“不过却还不知祢寝、伊地知也臣服他了。”

陈羽霆点了点头,道:“张岳可还没给我来信,这事是岸本跟我说的。破山地动作也真快,这么看来,萨摩、大隅应该都落进他手里了。不过他或许是顾念旧情,或许是还忌惮三公子,所以只解除了种子岛的海上力量,却没登岛进攻。他这次派岸本来,却问我打算将种子岛的力量南迁,还是要保留。”

蒋逸凡问:“南迁如何?保留如何?”

陈羽霆道:“如果我们想南迁,他就借两艘商船给小犬,且保证不会中途狙击;如果我们想保留种子岛,那他会帮我们照拂。”

蒋逸凡冷笑道:“他会有这么好心!”

陈羽霆道:“他眼下大概是在日本受到的压力很大,抵抗不住。因此才会拉下脸皮来要和我们结盟。种子岛地事情嘛,应该就是他留下一线以便和我们谈判的。”

“这有什么好谈的!”蒋逸凡冷笑道:“三公子一定不会答应的!”

“我地意见却刚好和你相反。”陈羽霆说:“我觉得三公子应该会答应。”

两人意见分歧,没法调和,便决定将事情交给李彦直定夺,蒋逸凡忽又问:“对了,你刚才说有三件事的,还有一件呢?”

陈羽霆笑道:“还有一件就是破山他们的诡计了。岸本居然劝我自立。”

蒋逸凡先是一惊,随即骂道:“他们自己做叛徒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别人做叛徒!哼!此人可恶!咱们不能轻易放他走!”

陈羽霆反问:“那按你说怎么办?”

蒋逸凡道:“扣住他!严刑逼问。叫他吐露……”说着说着忽然觉得不妥,岸本信如斋虽说曾是叛徒,但这次来毕竟是走正途来出使,全程又都处于监控之下,己方若将他扣住,无论是海上地规矩还是军政上的规矩都说不过去,李彦直一系可从来不是这种作风。当下叹道:“算了,这次就且放过他吧。等三公子回来我们提兵去日本把破山灭了,再将这两个叛徒依门规惩处!”

陈羽霆一笑,说:“什么门规啊!咱们地门规里可没说不能自己干别地事业,没说要一辈子给三公子打工。所以破山他们可恶是可恶了些,不过也不至于是深仇大恨,说起来咱们同学一场,香火之情总还是有点的。你何必这么激动?”

蒋逸凡将这事重新想想,觉得陈羽霆说的也没错,然而毕竟觉得不爽。陈羽霆拟好了书信,就直接交给蒋逸凡,让他代呈李彦直,道:“我在信中除了交代过去一年的政务以及岸本西渡之事外。还准备召开一次海外会议,你回到北京记得和三公子说。”

蒋逸凡问:“什么海外会议?”

陈羽霆道:“所以我想召开一起会议,召集南海五寨的首领,并澎湖、鸡笼机兵首脑,东海南海商路主管、滨海接济主管,到澎湖商讨一下接下来我们海外的事业该如何维持,如何发展。”

蒋逸凡皱眉道:“按三公子临走之前地安排不就行了?”

陈羽霆摇了摇头,道:“三公子离开之后,海外的事情起了很大的变化,他人又在北京。很多事情根本就没法禀明了他再处理。一些事不当面说甚至讲不清楚。加上闽浙海禁越来越严。以后我们得防备着连通书信都没办法的最坏打算。所以我才想召开这次会议,大家商量一下将来地事该怎么办。这事我已经问过二公子了。他也没有意见。三公子离开地时候曾说:‘我走以后,若有什么决断不了的事情就大家商量着办。’现在把大伙儿召集起来,可比去北京请示三公子还方便。所以我就想请大家聚一聚商量商量。”

蒋逸凡越听心里越不舒服,可也找不到阻止他地理由,这时吴平派人来请他,他便辞了陈羽霆,到澎湖水寨视察,吴平在水寨内外将阵势摆开,请他检阅,回头见他没什么精神,问他怎么了,蒋逸凡道:“那个岸什么,就是商行建地事情,还有陈羽霆要召开会议的事情,还有破山在日本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吴平颔首道:“是,我知道。”

蒋逸凡问:“你就都没什么意见么?”

“没意见。”吴平道:“破山那边,我们管不着,羽霆办事都按章法来,没出乱子。”

蒋逸凡道:“但我总觉得要出事!不行!我看得赶紧回去,和三公子商量一下,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吴平微微一笑,说:“如果你这就回去的话,我倒也有一句话要请你带给三公子。”

“什么话?”蒋逸凡问。

“你转告三公子,叫他别急。”吴平道:“你跟他说我这边很稳,无论东海南海出什么事都好,澎湖水寨都会平安的。”

蒋逸凡道:“就这样?”

“哦,还有。”吴平笑眯眯说:“尤溪那边来了家书,说我第二个儿子快出世了,就还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我想请三公子帮忙起个名字,沾沾他的才气,要是个男孩,说不定将来也能考个举人进士呢!”

第五卷 京华乱局 之八 异志

蒋逸凡还没回北京,那艘载着信如斋的海舟却又进入了双屿,王直笑谓信如斋道:“岸本君,大员好玩不?”

岸本信如斋道:“大员的番薯田倒也开得不错,可惜没什么我们需要的东西。”破山在日本也大力推广新作物,以务农为本,但眼下日本市场需要的却是大明的手工业产品,大员方面只是造船业、武器冶炼还不错,但在民生手工业上,虽也有些小作坊对通番货物进行加工,但毕竟没有形成完整的产业链,根本无法代替大明作为日本的货源地。

王直颔首称是,心想这个和尚倒也老实,说道:“是啊,所以还是得开海禁。海禁不开,什么都是空的!”

岸本信如斋微微一笑,说:“开海禁不是短期之内就能做到的事,万一大明这边一时有不如意时,鹿儿岛那边的大门随时为五峰船主敞开着,萨摩那边钱财虽然不多,但所幸还有些存粮,或许会对船主有用。”

王直嘿嘿一笑,道:“谢了,不过你们就这样窃取了李双头的战果,不怕他往后报复你们么?”

岸本信如斋恍若不明白王直的话一般,说道:“李公子为我等座师,我们哪里敢得罪他?我们是见他对萨摩大隅弃而不取,方才俯身拾起而已。其实自李公子回归大明以后,伊、田、连三家都已生了反叛之心,又和丰后、山口眉来眼去。欲灭在日华人,我们不得已才先发制人。此中情况,我去大员时已详细告知陈羽霆,请他转告李公子。料来李公子知道此事之后,也一定会同意我们这么做的。”

王直哈哈一笑,又问:“岸本君你可真会说话,却不知陈羽霆可答应了和你们结盟未?”岸本信如斋淡淡说了一句:“时机未到。他如今还做不得主呢。”王直便知对方并未说服陈羽霆。

岸本信如斋又道:“其实我玄灭师弟地提议。船主考虑得怎么样?一直这么坐困东海,太也被动。李公子在海上虽然神通广大,但到了京师只怕却寸步难行,要靠他来开海禁,只恐是——难,难,难啊!”

原来岸本信如斋这次一不是第一次见王直,上次见到他时便呈上破山的书信。劝王直以更积极的态度介入开海事务,王直当时没有表态,这时岸本旧事重提,王直才道:“大明的事,不劳贵国挂心。”

岸本信如斋笑道:“我们到了那边,虽改了个倭姓,也只是为了行事方便,并不当自己是日本人。不过是在南九州谋个栖身之地罢了。王船主,你在平户,我们在萨摩,大家其实都差不多,只不过我们走得更远罢了。如今朱纨禁海越来越严,若万一哪天把眼睛瞄到双屿来……”

王直挥手道:“到时候再说吧!”将茶碗碗盖翻了过来。岸本信如斋也知趣,便即告辞。

他走了之后,徐惟学道:“这伙假倭,野心只怕不小!”

王直嘿了一声,说:“他就算想放火,暂时也还烧不到咱们身上来!且听其言观其行吧。”顿了顿道:“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在他们身上能闻到李彦直的味道!”

这时破山的海上力量还不如王直,还得借重许、王地远航船队,但他们在日本那边也已站稳了脚跟,如今大明这边形势恶劣。王直不想日本那边也起火。那样他就要陷入两头开战的窘境,且在日本时破山又是他们最主要地粮食提供者之一。双方各有所长、各有所忌,便建立起了一种微妙的合作关系。

徐惟学道:“不过现在我们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李双头带走了那么多钱,却半点动静也不见有!海禁越来越麻烦,却见不到他半点动作!他就知道保住他在大员的那一亩三分地,我们的死活可不见他管!”

王直冷冷一笑,说:“他才入仕呢,要见功效也不是现在!不过我们等不得他了!得另外找有大力量的人才行!”便派了闹海儒生王清溪乔装改扮,带了礼物去福建求见林希元。

海商与沿海士大夫之间的关系也颇为微妙:士大夫需要海商帮他们赚钱,但他们赚钱之余,内心却又对这群四民之末、通番之贼充满了歧视,甚至连和他们交接也怕失了身份;海商们暂时还需要沿海士大夫地政治保护,但对于这群趴在自己身上吮血吸脂的士大夫内心实是深恶痛绝!若不是还有王直等有大局观的海商高层保持克制,那些中下层水手几乎都想冲上岸去,将这些士绅扒皮拆骨了。

这时王清溪遇到的情况也是如此,他本人在海上的地位也不算低了,可带了大批礼物,费尽千辛万苦来到泉州,递上拜帖,林希元竟不见他,只让管家出来跟他说:“老爷知道你们的来意,这边已遣人北上了,你们回去等消息吧。”跟着就像打发流浪狗一般要打发他走。

王清溪在海贼中算最斯文的人了,看见那管家的嘴脸也想打他,却又怕误了大事,只好忍气吞声地告辞而去。

管家收点了礼物,又入内禀告老爷说:“打发走了。”便听门外一个人高叫着跑进来,口里叫嚷着:“爹!这口恶气我忍不下去,我一定要出!”却是林文贞。

林希元见到了他大怒道:“你这闯祸地畜生!尽给我惹事,还说什么出气!”

林文贞愤愤不平:“我哪里有惹事了?”

“怎么没惹事!”林希元道:“都被逮到按察司衙门了!若不是我还有点老脸,你这会还不知在哪里呢!”

林文贞更是不服气:“我这回可不是干什么争风吃醋的事情给抓起来的,我干的事情别家都在干,凭什么只捉我!”看了他老子一眼,就差说“你也在做”了。

林希元哼了一声,道:“别人做,你也在做,你却被逮着,这就是区别!”顿了顿道:“不过我也只是暂时保你出来,朱纨未必肯罢休!你别在家里呆着了。”

“爹!”林文贞惊道:“你该不会是想叫我逃跑吧?”

“不是逃跑。”林希元说:“是上京!”

“上京?”

“对,上北京。”林希元说:“若去别的地方,会被人抓到把柄说你躲起来,但你到天子脚下去帮我送封书信,朱纨就算知道也不好说什么。”

林文贞连道:“妙,妙!”又说:“不过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咱们家这次损失惨重,詹家、陈家、辜家也都不好过,听说浙江那边谢家、柴家也在遭殃!爹,我看还是赶紧想个办法把这朱纨弄走吧!再这么闹下去,我们这几年赚到手的银子都得赔光了!”

林希元嘿了一声,说:“此事我早有准备!”因取出两封信来,密嘱儿子:“这两封信你要好生收藏,一封交给御史叶镗,一封交给给事中周亮,要亲自交给他们,不能假手他人。给了信件之后也不须你多说什么。”

林文贞一喜:“要动手干掉姓朱地了?”

林希元淡淡道:“所谓一张一弛,文武之道。这次新巡抚既来,我们早准备会有所损失,只是没料到朱长洲会固执到这个地步!半点回旋余地也没有!那些越来越不规矩的海贼末民还没见教训,倒先动起自己人来了!真是糊涂透顶!说不得,只好……哼哼!”

林文贞道:“不过听说朱纨是夏阁老亲点的人,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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