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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海巨宦-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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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举一听,就说:“既然东大陆有金有银,那我们就攻打过去,不就行了?”
李彦直骂了他一声:“你小子,吃亏还没吃够么?你以为东大陆是日本啊,想过去就过去?”
唐举道:“可我听都督你说,佛郎机人和东大陆也隔着一个大洋,他们能过去,我们为什么不能过去?”
李彦直摸了摸唇上髭须,说道:“对我们来说,东大陆那边和南洋不同,我大明在南洋其实有千百年的根基了,影响深广,所以我们这次才能毕其功于一役,而我们在东大陆却没什么影响,那边现在甚至连一个华人移民也没有,就是过去打了一个胜仗,能有多大的作用?欧洲人在东大陆有今天的基业,也是花了数十年时间的。”
张居正点头说道:“不错,不错,这等事情,必须循序渐进,急不来。我听都督讲述这东大陆的情况,也觉得就算我们有心于彼,那也得花数十年、上百年地时间慢慢布局,不是派一支强大的船队过去就能成的。”
唐举道:“既如此,难道还就将麻逸还给他们不成。”
“当然不能那么干。”李彦直道:“有坏处的事情做不得,没有好处的事情不能做。”
果然,第二天他召见阿尔梅达时,这个欧洲人就向李彦直求一座港湾,好让欧洲人到此有个落脚点。
“我天朝治下,寸土不敢相让,否则我回去没法向天子交代。”李彦直为难地说。“其实你们的船只若只是来贸易,尽管来,我们地港口随时会欢迎你们,并为你们提供保护。”
“我相信都督的诚意,”阿尔梅达道:“可是要没有一个港口,我卡洛斯一世陛下只怕没法放心。何况大明和我们又刚刚打过一场大仗。”
他说的倒也是实情,这可不是一个有国际法的时代,海外贸易若无军事力量的保护,那可比拿着黄金白银到强盗门前做生意还危险。亚洲这边若没有一个属于欧洲的港口,不止是卡洛斯。就是欧洲地商人只怕也不大敢来。
“这个真叫我犯难了,”李彦直回顾张居正问:“张学士,你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这个……”张居正其实早已胸有成竹,但还是假作想了好久,才说:“要不我们租一个港口给他们吧。”
“租?”
“对,租。我们租个港口给他们,或者几十年。或者一百年,租给他们。”
李彦直眉毛扬了扬。仿佛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没表态。
阿尔梅达却心动了,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在非洲、美洲、亚洲的这么多殖民地,有许多港口、土地一开始就是号称向当地势力“租”来地,结果一租之后就不还了,和实际占领也没多大区别,这时听到这个什么“张学士”如此提议。赶紧应和:“啊!这是一个好办法,若是李元帅能把麻逸租给我们,那我们地皇帝陛下一定会转怒为喜的。”
李彦直却还是不肯轻易答应,只说:“这事再议吧。”
阿尔梅达不识东方人地政治艺术,见李彦直这么说很怕此事就这么黄了,张居正辨颜察色,怕他误会,就点拨了一下说:“这事不是你能来与我们都督敲定的。汝国若真有诚意要租借一个港口。得由你们国王下令,派重臣持国书到北京请求才行。”
阿尔梅达这才恍然大悟。
他告别回到欧洲后,欧洲各国已为西班牙与葡萄牙在亚洲全面战败而全面震动,卡洛斯一世更是无比愤怒,不过这怒火并没有持续很久,其国家政策便恢复了理性。
葡萄牙和西班牙相继战败以后。欧洲市场上地东方货物从丝绸到陶瓷到茶叶到香料,价格都是一翻十倍,意大利人趁机谋求重新垄断丝绸之路,而西欧各国的各派势力则费尽心思要重开亚洲商道,这时阿尔梅达给他们带来了“租借港口”这个消息。
“这事可以答应!”
“不!是应该答应!”
有识之士断言。
其实野蛮尚武的欧洲人更倾向于直接使用武力,但李彦直在南洋的战绩却逼得所有欧洲的军事家们重新评估东侵的成本。
“要远渡重洋,在大明的家门口打败对方,大概需要十万大军!”
十万大军!当这个其实很保守地数字提出来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欧洲人此刻对世界上其它的国家仍然保持着一种傲慢,可是由于远隔重洋,要他们派遣一支远征大军来攻打数万里之外的一个超级大国。他们承受不了这个代价。
最后。卡洛斯一世还是决定先在亚洲取得一个立足点再说,他的计划是先将这里建成一个军港。保持补给线的畅顺,然后再想办法。
但他的使者来到东方以后,李彦直要求的租金却是:“每一平方尺的土地,每租借一年,一两黄金。”
“一尺土地一两黄金!”那位使者目瞪口呆,实际上他来地时候只带了一份价值三十两白银的礼物,就想用这份礼物收买李彦直以免费“租借”这个港口呢,谁知道对方却提出了这样一个天价!
这位使者当然不可能答应这种天价,谁都不可能答应,看看要陷入僵局,最后又是张居正出面,提出了另外一个解决办法:“要不你们就在东大陆那边,也租给我们一个港口吧。”
租借的方案是:双方付出对等的条件,并得到对等的权利——若西班牙人想在亚洲这边选一个良港,那么同时也就得答应让大明在东大陆选取一个良港,若西班牙人想在这个港口建立军事工事,那么大明也将在东大陆的新港拥有同样地权力。西班牙要承诺:在其势力范围之内保护租给中国的这个海港,保护拥有李彦直签发航标的商船。与之相应,中国也将保护租给西班牙人的海港,并保护拥有西班牙国王签署保护令的商船。
“这倒也是一个不错的提案,不但合理,而且可以接受。”那使者想。
不过,他一来一回,中间再加上国内政治的讨论,等双方再签署协议时,已经是三年以后的事情了。至于双方顺利开港,那更是远在五年以后。
在亚洲这边,西班牙人在三宝颜海附近租到了一个良港,取名“卡洛斯”,由阿尔梅达任总督。大明则在南美洲西海岸租到了一个港口,由林凤主持港口军务,因此取名凤凰港。后来海军都督府又派出徐海开辟了一条新的航路,从日本方面跨过北太平洋,在北美洲西海岸登陆,于李彦直记忆中的“旧金山”一带,开辟了一个新港,取名“明山”。
这一南一北两个海港,便成为华人登上东大陆地码头,但这批移民真正产生重大作用,却已是数十年以后地事情了。
第六卷 陆海巨宦 之八十六 分天竺
当李彦直正在处理麻逸事务的时候,一支偏师已从满剌加出发,这支舰队包括一百二十艘船,四千多官兵水手,军队无论数量还是战斗力都一般,主帅殷正茂也不是以猛将见称。
船队刚出发时,就有消息传出来说,卧亚方面已经听到消息,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了。
殷正茂听说这个消息后头皮发麻,这个传闻究竟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如果是真的,那情况就真的很不妙。以数千之众跨越数千里,横过孟加拉湾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攻打一个背山靠海之城,这种战争要取得胜利是很渺茫的。
但是殷正茂知道,船队必须出发!因为这次战争是他主动提出来的,如果他战败,只要不影响到整个战局,李彦直也许不会很怪他,只是有一段时间他的日子会很难过罢了,但要是他不战而怯,那他以后在李氏集团内部就会被人看不起。
也许是妈祖保有,船队很平安地抵达斯里兰卡,在这个大岛北部停泊。
这时关于卧亚的消息来得更确切了——葡萄牙人确实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准备严防死守。不过也有消息说葡萄牙人其实很恐慌。
综合种种情报,殷正茂倾向于认为这两个消息都是真的。
“他们连连败绩,兵力也不够,恐慌应该是有的。”殷正茂琢磨着:“不过,既然那个索萨带走了大部分的兵马。那么卧亚现在兵力应该不足,所以他们恐慌应该也是真地。”
如今明军攻,葡军守,奇袭已是不可能的了。在劳师远征的情况下,从古今中外的战争史看来,哪怕葡萄牙方面只有几百个人在防守,明军吃败仗的机会也是蛮高的。
作为一个将才。殷正茂擅长的不是冲锋陷阵,而是擅长利用各种手段解决问题顺便自己升官发财——尤其最后四个字。才是最重要地。
差不多就在这种情况下,殷正茂的参谋官——葡萄牙商人弗兰西斯可·托斯坎诺走了进来。
这个葡萄牙商人有一颗十分聪明地脑袋,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很清楚殷正茂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他这次来,重点不是要和殷正茂讨论如何攻打卧亚的事情,而是如何善后的事情。
“其实。殷将军,就算让大明攻下卧亚,又有什么作用呢?”弗兰西斯可·托斯坎诺问。
在这个时代,大明在印度多出卧亚这么一个港口,却是没什么作用,甚至可能是一种负担。
殷正茂沉吟着,说:“这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其实托斯坎诺提的问题他不是没想过,只是无法对这个葡萄牙人宣之于口。
与李彦直图谋百年之后不同。殷正茂提议攻打印度,完全是出于一种私心——他需要建功立业,以一次成功地远征来证明自己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以此作为他以后的晋身之阶。不过,精明的李彦直并没有提供过多的资源给他浪费,殷正茂得到的便只是很有限的兵力与资源。正是这一点让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可是殷将军,保留卧亚也许对大明更好哦。”
“嗯?”殷正茂鼻孔中发出一声质疑地声音。
“欧洲和中国的贸易,是不能断的。”弗兰西斯可·托斯坎诺说:“葡萄牙若是在印度这边没有一个据点,那么很多商人怕就不敢来了,也许到达非洲后就停下了,这样一来,对双方来说其实都没有好处。相反,如果保留卧亚,那么过了这段时间的紧张期后,欧洲的商船仍然会来。经过卧亚抵达新加坡。或者由中转商把货物从卧亚运到马六甲、从马六甲运到卧亚——这样新加坡才能盘活啊。大明方面,也才有税收可收。相反。要是新加坡盘不活,那么大明每年就要往这个地区补贴大量的军费,这可是一个极其沉重地负担。”
托斯看诺的这几句话,便是李彦直听了也可能要点头,但殷正茂却没有给与正面的答复。
“但是本将军到了这里,总不能无功而返。”
这句话说得很委婉,但对托斯坎诺来说已经够了,他知道殷正茂的意图了。
“其实,殷将军,可以两全其美的。”
“怎么两全其美法?”
“将军可以在印度取一块地。”托斯坎诺微笑着说:“但不是卧亚。”
殷正茂露出沉思状:“这有什么好处呢?”
“当然有好处啦。”托斯坎诺道:“最大的好处,就是容易。印度半岛很大,东海岸这么多的地方,随便找个良港驻扎,就算占据了,岂不比去攻打卧亚来的容易?”
殷正茂摇头:“别糊弄我了,天竺这边,也不完全是蛮荒,若不是良港,我看不上,若是良港——哪个良港没有土着王公霸占着?”
弗兰西斯可·托斯坎诺笑着说:“这里是有些印度王公,但这些人很好对付的。印度虽然也是古国,但这印度半岛和大明不同,并未统一,南部分为几十个邦,每个邦都是各自为政,他们打不过我们葡萄牙人,我们葡萄牙人又被大明打败了,所以大明只要大军一到,那一定势如破竹。”
“少给我拍马屁了。”殷正茂说:“你到底有什么鬼主意,快说吧。”
弗兰西斯可·托斯坎诺这才收敛了笑容,说道:“殷将军,其实。我们可以跟卧亚联手啊。”
殷正茂听得呆了,这可是一个他从来没想过的主意。
“殷将军地当务之急,应该是攻取土地,而不是要杀几个葡萄牙人立功吧——其实在卧亚地葡萄牙人也没多少了,将军就算战胜把他们全杀了,那也不见得是什么大功劳,而将军若为此付出代价。却又太不值得了。但是,如果是把目标定在攻取良港。为大明取得印度洋沿岸的一个飞地,那反而不会很苦难。”
听到这里,殷正茂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可了这个葡萄牙人地提议。
“可我这次来,毕竟是为了攻打卧亚。”
“那没问题的。”托斯坎诺说:“我们其实已经攻下了卧亚,而且拿住了代理总督凯尔特·康沃尔,但将军效仿那个。三国的张飞,来个义释,那个,那个谁?”
“严颜。”
“啊,对,义释严颜,然后凯尔特很感激将军,就做了将军的前锋。在印度打下了大大地疆土……”
托斯坎诺描绘起一个梦幻般的未来:明军如何以葡萄牙军为前驱,攻下了印度大片地土地,“那才是开疆拓土的绝世功业啊。”托斯坎诺道。
殷正茂笑了,他忽然发现:这些外国人在熟悉了中国的官场规则以后,用起手段来半点都不比中国人差。
确实,如果殷正茂劳师远征。所取得的只是一个方圆数里的海港,那么兵部接到汇报,一定会觉得殷正茂小题大做,浪费国家的钱粮。但要是殷正茂打下的是相当于一个省地疆土,那朝廷对他的评价就会不一样了。而殷正茂清楚,在南天竺,要攻打下一大片的土地,有时候比集中力量攻打占在航路点上的卧亚容易得多。
“既然是轻松又讨好,那为什么不做呢?”
从殷正茂的舶主舱出来后,托斯坎诺的表弟——弗洛伊德·托莱多悄悄走过来问:“怎么样了?”
“成了!”托斯坎诺说:“咱们的货有救了!”
托斯坎诺的财产。分别放在新加坡、卧亚和马六甲。马六甲地货物因为他“私藏枪械”充公了,新加坡的货物保下了一半。而这卧亚的货物,他希望仍然来得及去接收。
当殷正茂已从进退连南变为拨云见日时,卧亚的代理总督——凯尔特·康沃尔正烦恼着呢。
他的兵力才不到六百人,虽然有负港抗拒的优势,但也没什么把握,这半个月中他已经发出了七封求救信,但这些信件到达非洲也要很长一段时间,要抵达葡萄牙,就算顺风也得好几个月。因此,尽管马六甲易主地事情他已知道,可他却没法改变这一切,甚至对能否守住卧亚也没信心。
明军已经抵达斯里兰卡,兵力比他多了六倍不止,欧洲的船队是不能寄望的,能寄希望的只有他自己。
然而明军到达斯里兰卡之后就没再前进,不久一个葡萄牙人就伴就和去打探消息的人一起回来了。
“托斯坎诺!你居然还没死,”托斯坎诺是凯尔特·康沃尔的老朋友,但他仍然警惕地说:“但我听说你投降了中国了。”
“没这回事。”托斯坎诺道:“我啊,从来都是替自己打工,不靠谁,也不投降谁——我只是一个商人。不过话说,我在卧亚的那几仓货物,没出事吧。”
“没有。”
“好,没有就好。那我就给你带个好消息来。”
“好消息?”
“对,好消息。”
托斯坎诺跟着告诉凯尔特·康沃尔,大明的军队这次来,并不一定要攻打卧亚的。
“他要的,只是一片领土而已。”
“领土?哪里地领土?”
“哪里地领土都行。主要是让他能到他们的皇帝面前交差。”
凯尔特·康沃尔忽然有些明白了:“那么,他真地不不打算攻击卧亚?”
“如果这件事情成了,那多半就不用打了。”托斯坎诺笑道:“大明来的这位将军,年纪虽然小了一点,但做事很知道变通,如果你能帮他升官发财,那就什么都好说了。他不但不一定要攻打卧亚,他甚至能在葡萄牙和大明冷战的时候,帮我们提供一些走私资源呢。”
“哦——”凯尔特·康沃尔显然是明白了,他笑着,眨着眼睛说:“半个印度,够不够?”
聪明人之间,交易达成得很快。就这样,一幕很荒谬的事情,就在卧亚的这个小房间里发生了,凯尔特·康沃尔与托斯坎诺拿着地图一划,就把印度分成东西两块,西边归葡萄牙管,东边包括斯里兰卡在内归中国管,这项协议,没有任何南印度的人参与,其实,知道这个协议的人根本就不多。
这像是一场闹剧,但是斯里兰卡和卧亚之间的摩擦却因此有所减缓,而且在商业上,殷正茂拍胸口保证:即便形势再难,你们也一定可以从我这类拿到走私货的。而在军事上,卧亚的守军却充当起大明的向导乃至冲锋的决斗。
就这样,在殷正茂到达斯里兰卡二十天后,卧亚的仗没打响,殷正茂反而选了印度南部东岸的一个良港作为基地,并在给朝廷的回报中说:末将杀贼盈野,取地方圆八百里——他也真能吹,才拿下一个海港就号称“取地方八百里”!
然而中央那边就信这个,觉得殷正茂挑起的这场对印度的西征,虽然孟浪,但能在海外取得土地,那也是建功不朽的难得之事啊。
但李彦直却还很清醒,他看了殷正茂的奏表后笑道:“方圆八百里?这么大一片地方,他打算如何处理?若有敌人,如何防守?防守需要多少银子,或者这片土地能产多少银子?都要计算好——可别到时候来找我哭穷。”
但他也没公开斥责殷正茂,反而给了殷正茂嘉奖,因为殷正茂特别会搞宣传,虽然才在印度东海岸和斯里兰卡分别搞了一个海港,但已经号称占领了南天竺,还别说,缅甸那边的土司和暹罗的国王一听就都信了,甚至斯里兰卡的王公也没怎么反抗,反而派了人请求向大明进贡。这样一来,大明在泛南洋地区的威名又上一层楼!
殷正茂未攻取卧亚,但从缅甸到爪哇,所有国家都以为大明在印度又取得了大胜。
不知不觉中,殷正茂通过外交与宣传手段,得到了远远超过他实战功绩的令名,李彦直对整件事情看得通透,可他却非常欣赏这个同年,若殷正茂像唐举一样横冲直撞,真把卧亚给打了下来,那么以大明的体制,要么打下之后放弃这个地方,要么每年都得拨出大量的人力财力方能维持这块飞地的统治。但如今殷正茂和葡萄牙人一东一西分别在南印度占据一港口,相互间既有竞争又有商业往来,在这种形势下,便反而能让明军驻港有自力更生的可能。
“正茂有方面之才啊,不是只会打仗而已——可以重用。”李彦直评价说。
为了表彰他的功勋,李彦直给殷正茂正在经营的港口起名叫做“茂港”,以显其名。
这个时候,李彦直已经结束了在巴拉望的行程,准备前往飞龙府,召集真腊、暹罗、安南、清华、占城、爪哇、缅甸各国国王聚会,“商讨大事”。
这一次,李彦直的口气很硬了,他要求在指定日期之内,所有国家的一把手都要到场,不给与任何推脱的理由。
“如果谁不来,我就让殷正茂去请!”
第六卷 陆海巨宦 之八十七 盛典前
隆庆七年,冬,在南洋地区的所有中国人都兴奋地期待着一个盛典——即将在飞龙举行的诸王大会!
这场盛典是郑和下西洋以来,华属南洋地区最重大的事件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标志着大明将享有在整个东南亚的霸权。
安南之被征服、佛郎机之大败,都是大明独享南洋霸权的注脚,而在殷正茂夺取得天竺飞地以后,就连偏安于本区域西北的缅甸也坐不住了!
“诸王大会”的时间定在十二月十六,早在十月,安南、占城、清华、三宝颜四国国主就都来表输诚,表示一定准时到达。
再过半个月,真腊、暹罗、马来、苏门答腊、婆罗五国国主也相继答应出席,如今环南海的岛屿大多已被大明直接控制,这九个国家一表臣服,其它大大小小的几十个国家(有一些其实只是部落联盟)便都抢着示忠,但直到十一月月底,李彦直抵达飞龙时,缅王才派使臣来说缅王生病,只能派亲贵代表前来。
李彦直闻言大怒,他这一怒,非是发自情绪的私愤,乃是国怒,作色道:“缅甸诸土司,素为我大明臣属,他对暹罗、真腊、老挝称王,还就真以为自己是王者了?我大会诸侯,他竟敢生病!哼!就是死了也给我抬来!若不来→文·冇·人·冇·书·冇·屋←时,我会派人去请!”
半个月后,缅王便派人来通知。说十二月十六一定到。
于此同时,朝廷方面关于东南亚诸国爵位的诏书也到了。原来李彦直在攻下巴拉望后就已部署此事,他将东南亚地区大小一百零九国,并其小而近者尽数内附为州县,小而远者听之任之,但对缅甸、老挝、安南、暹罗、爪哇等十二个大国却列了座位,排了名次。奏请朝廷依例册封。这是确定大明在东南亚地区统治权地大事,朝堂诸公不敢怠慢。御史言官不敢封驳,但如何敕封却颇伤脑筋。
华夏圈册封周边诸国的顺序,按传统第一个一定是朝鲜,世袭郡王爵位,朝鲜以下便是安南,这是华夏圈子一东北一西南两大华化最深的传统属国,安南以下。方是其它国家。
安南本为王爵,后降为都统使,暹罗称王,缅甸亦称王,但李彦直却只是一个侯爵,若封这些国家为王,李彦直主持起会议来岂非束手缚脚?所以就有人建议封李彦直为王。
此议一出,朝野轰动。
若论李彦直扶立定鼎之勋、开疆辟土之功。真是古往今来所罕有,要知道,他开拓南洋,所得疆土几乎是将大明的版图扩大了一倍!如此功勋,便是封王也不为过,但异姓封王。自古不祥,何况王爵之去皇帝,只差一肩,李彦直又拥重兵在外,享高名于内,真封了王,以后的事情就难说了。
最后还是徐阶拿捏得定,说道:“镇海侯功勋卓着,也不是不能封王,但自古人臣为王者。多无好事。还是留此封号,以待镇海侯身后吧。”
皇帝大臣们听了。这才都松了一口气。
这王是没法封了,可总得表示表示,因此北京朝廷便又封了李彦直作镇海公,领武英殿大学士,赐尚方宝剑,在南洋代天子巡狩,澎湖以南、钦州以西,内外臣僚商人,见镇海公如见天子。
有了这么一道诏令,便是安南、缅甸、暹罗各国国主都封了王爵,李彦直也依然压得住他们了。
这次“册封”盛典,不知准备了多久,花费了多少钱财。自胡宗宪以下,所有大小官员都在这件事情上花费了无数心血,南洋的一百多万华人翘首以待,人人都等待着这个日子的来临。
可就在这个时,东海却传来了一个影响和谐地消息:原来不知出于何故,日本诸侯竟联合起来,攻打在日华人,如今在日本的华人已有数十万,在九州地区和本州岛西部自成一域,在日本联军地进袭下,破山抵挡不住,已全面退出本州岛,负九州岛顽抗,然而日方联军势大,在日华人节节败退,凡有一地被攻占,其民或流离失所,或直接遭到日军的屠杀。有人坐船逃到了朝鲜,被釜山卫所截到,大明方面便知道了此事。
詹毅得到消息后转告商行建,商行建大吃一惊,心想破山乃是大明之敌,李彦直之敌,反倒是日本幕府这些年与大明关系不错,可被杀的却是在日华人,这件事情该如何解决,可真是难了。
他急来与胡宗宪商议,胡宗宪也是一呆,但他随即道:“这事得先瞒下来!”
“瞒?”
“对,在诸王大会之前,不能公开!要不然会影响大局。当前最重要的,是稳定!我看我们还是等诸王大会开过以后,再向都督禀报,免得都督心里有疙瘩,影响了情绪,都督的情绪受影响,全军士气便受影响,那时候缅甸、爪哇这些宵小就要趁机为乱了。”
商行建眉头微皱:“可是这事也甚重大,若不禀报都督,时候他发作起来,只怕你我都经受不起。”
这时张居正已经回去,两人一计议,决定从双方的意见中取个折中,即对外全面封锁消息,而由胡宗宪向李彦直禀报,商行建则赶往东海处理此事。
胡宗宪赶到飞龙时,诸国国王都已经到齐了,飞龙城内聚集了三十几个国王,至于将军辈那得以百计,就连莫卧儿帝国也派了宰相前来观礼。胡宗宪不敢造次,心想:“反正不迟那么一天,不如便等明日大事结束,再禀都督。”
不想李彦直见胡宗宪到了,商行建却没来。便在百忙之中寻了胡宗宪来问话:“之秀哪里去了?”见胡宗宪支支吾吾,他眉头一跳,喝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一定有什么瞒着我!”
胡宗宪被逼不过,只好叹道:“都督英明,确实是有件煞风景的事,虽然不大,但……我们原不想打扰都督地心情。商兄嘛,他是北上处理此事去了。”
“北上?”李彦直未敢惊讶:“张居正已经北上了。他是我的代表,说话份量自然不轻。加之留守北京的高拱,难道这样还会出事?”
他是以为北京方面出了问题。
“不不,都督,不是北京那边。”胡宗宪压低了声音对李彦直耳语了几句。
李彦直听说是日本的事,惊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
胡宗宪忙说:“不是属下有意欺瞒。实是怕消息走漏,劳烦了都督心神,影响了眼下的大好局面。”
李彦直瞪了他一眼,冷笑着反问:“这事传了出去,会影响什么大好局面?”
胡宗宪被李彦直这么单刀直入地一问,一时竟支吾着说不出话来。胡宗宪也算当世人杰,在李彦直手底下的时间也算不短了,然而在这类问题上地思维毕竟是两个世界!
过了好久。胡宗宪才说:“咱们正要开诸王大会盛典,以彰我天朝盛世之景象,显都督空前绝后之大功,当此四海来朝之际,若是日本那头出了问题,叫诸国知道我们东北面出了问题。只怕他们会人心浮动,当前最要紧地,是大局地稳定。不可为边角上一点小事,误了整盘大棋。”
“放你娘的狗屁!”李彦直指着他骂道:“这他妈的盛世盛典,乃至什么天朝大国的威仪面子,都是虚的,那边华人被驱逐被屠杀,那才是实地!为了面子不顾自家子民的性命,却搬出什么稳定大局,什么整盘大棋。你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出自哪家经典?还是哪位圣贤教会你地?”
胡宗宪见李彦直这样骂自己。内心深处反而安怀,他想李彦直肯这么骂那是把他当自己人了。可作为一个方面大员被当面骂成这样,毕竟不好受,只是道:“我,我,这,这……”
他当然说不出这是哪家圣贤的道理,因为胡宗宪的这种思维,所萌发的土壤本来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道理——若勉强要说有的话,那就是官僚家的道理。像胡宗宪这样的人,个人能力算是极强地了,要不然也爬不到今天地位置,可他毕竟是官僚集团的一份子,是一个官僚头子,如何能摆脱自身地这种局限呢?
官僚家们背后的权力系统,来历多半不正,因其根底不正,所以才要竭力追求面子上的稳定,作掩耳盗铃之态,稳得一天是一天。一切地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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