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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界梦见-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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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利的清掉了附着在上面的死气。
擦去额头的冷汗,吉娜正要用眼角的余光瞄路维斯,阿尔醒了。看到那张翠绿色的蜥蜴脸,顿时明白自己已经回到浮空城。
“给你们半根蜡烛的谈话时间。”
阿尔和吉娜循声望去,法师塔里已看不到路维斯的身影。
“怎么回事?才一天不见,就受这么重的伤?”吉娜一把揪住阿尔已经破损的长袍,表情凶恶的问:“我可不是你的专职治疗师!”
阿尔的目光滑到她的爪子,尖利程度一点也不亚于野兽:“这就是你对伤患的态度?”
“别想唬弄我,你身上的死气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的魔力为何会忽然增大这么多?”作为大地女神的神职者,吉娜对元素的敏感远超一般法师。
“我想,这些没必要一一报备给你吧?”
“你……有本事下次受伤别让我给你治疗!”
“又不是我请你来的。”
吉娜气炸了,她身为卡利亚的公主,虽不及人类公主那般受父母宠爱,也没受过这种气,正要发作,想到自己被路维斯的炼金魔像不由分说带到浮空城,护卫队肯定急坏了,这才不跟阿尔计较。
“以后再和你算账,哼——”
吉娜急匆匆地摔门而去,路维斯的身影也从他原先站的地方显现出来,正是觉察到大魔导师的气息一直在,阿尔才故意将吉娜激走,免得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路维斯自拿到精矿协议后对卡利亚就失去了兴趣,话题直接转到苏里沙漠。
“知道是谁打伤你吗?”
阿尔摇摇头,那名奇怪的亡灵并没有报上身份姓名。
“那家伙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吗?”
“唔……看容貌应该是精灵,但是……”初看容貌,是人类所没有的精致,可再一看,又觉得那不过是一具有着精灵外表的死尸,“他穿着一件无数亡魂组成的铠甲,破损后可以自行修复。还有一柄破魔枪,把我的魔像都打坏了。”
说到魔像,阿尔大为心痛,虽然简陋,那是他第一件炼金造物,自幼相伴,多少有些会有些难以割舍。
“亡魂铠,破魔枪,长得像精灵的死骑……”只凭这些,路维斯已经能猜出打伤自己弟子的是血将军,第二帝国最近几十年才兴起的新种亡灵。
“导师,律令是什么?”来贝托利恩已有一月,这个词还是第一次接触,总不会是比拜恩人还神秘的禁忌吧?
“所谓律令,是神祇赐给地上代行者的能力,一种近似魔法的神力。有的是以器物的方式存在,有的是直接附着于代行者体内,总之,它就是一种无形的力量,能产生有形的威力,所谓神之威嘛……”路维斯瞥了一眼在治疗术下已经结疤的伤口,颇有些意外恢复得如此之快,“听说你选了世界树作为徽纹?”
“是。”
“不行,换一个。”
“是因为和精灵的信仰有冲突吗?”阿尔记得制作徽纹之时,阿加莎说起过精灵有用植物做族徽的习俗,难道是有所冲突?
“只是不想你激怒最高评议会。”路维斯递出一块柔软的布料,阿尔接过一看,黑底上纹有一个螺旋状的火焰纹饰,金色火焰和自己眼睛的颜色正好相配。
“漩涡,称号我也帮你想好了。”
阿尔有些好奇的问:“既然徽纹还有名字,那……萨多的叫什么?”
“那个俗人……”路维斯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他的徽纹叫至高权柄。”
第十二章 二十年前的真相(上)
说完徽纹的事,路维斯便让阿尔回去休息。练了一天的法术,精神确实很疲惫,加上受伤,阿尔回到居所后也不等安迪送晚餐,早早便睡了。
闭眼没多久,浓浓的睡意侵蚀,很快就坠入梦乡。
像血一样粘稠的黑暗包裹住身体,这种感觉阿尔太熟悉了,每次预知梦出现都有这样的先兆。
沙漠里奇怪亡灵使用的叫律令的神力,在昨夜的梦境里也出现过。莫非,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阿尔总觉得他梦到佣兵不单单只是预知在沙漠里的惊险遭遇。
浓重的黑暗散去,精神体出现在原野上,昨晚梦到的那些佣兵们正骑着马面无表情的赶路,没人说话,山羊胡拉希德也绷着一张脸,整支队伍都笼罩在一股怪异的阴沉。
真奇怪,这些佣兵的实力也算一般,顶多也就和凯厄斯他们相当,是怎么从拥有神力的亡灵手里逃脱?
阿尔的精神体尾随佣兵一路疾驰,在夕阳完全沉入地平线之前,来到一条大河边,奔流的河水在山谷里积成一个圆形大湖,湖的中央矗立着一座繁华城池。一看到悬浮在半空的建筑群,阿尔就知道这里就被称作自由城邦的路维斯城,除了城中心为了支撑浮空城而特地修建的储魔晶钟塔,整个城市格局与现实还是有不少的差异。
二十年前沉入湖底的旧城区么……原来如此……这次的梦境果然不是单纯的预知梦,而是像路维斯所说的因为强烈情感或力量波动而被大地所记录的,属于过去的记忆。
佣兵绕过广场,进入东南面的旧城区,这里在二十年前依然是船只停靠的码头,往来船只络绎不绝,包括佣兵公会在内,大部分商铺都设在这片区域,是整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段。
在铺有青石砖的街道上奔行,往来的行人和居民都自行让开通路。最后,佣兵在一幢和城主官邸大小相当的建筑前停下,飘扬的旗帜上绣着一枚阿尔熟悉的图案——塞特一族的族徽。
这些人竟是二十年前的塞特佣兵……
阿尔顿悟,这一次的预知梦不是预知他在沙漠里遭遇的危险,而是预示艾达的下落。
无论是络绎不绝的访客,还是布置得宛如贵族府邸的兵营,都证明二十年前的塞特佣兵确如布鲁诺所言,是声名显赫的大佣兵团。
拉希德率领着部下进入军营,在一楼大堂交接完清除地下墓穴的任务,这群在墓穴里不知有什么境遇的佣兵便散开,回到各自的营房倒头大睡,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阿尔选定队长拉希德,跟着他一同离开兵营。
在喧闹的市场里买了两只活鸡,又在狭小的窄巷里穿行好一会儿,才在距离兵营足够远的一个角落里停下来。这里是堆满垃圾的死角,左右环视,确定没有人跟踪,拉希德蹲下身,将活鸡割断喉咙,蘸着鲜血,在脏污的地上画了一个圆形法阵。
这种驾轻就熟的熟稔的手法,果然有古怪……
阿尔凑近一看,地上的法阵他恰好在路维斯的笔记里见过。反向传送,专用于将某个人或某件做过标记物品传送到法阵所在地的法术。这家伙想做什么?
画完法阵,拉希德掏出手绢擦掉指尖的鲜血,一个人影在咒文的召唤下逐渐清晰起来。
“今晚深夜时,我会设法切断防御法阵的魔力供应,从执法厅发现并修复结界,至多有半根蜡烛的时间。”
这声音虽然总共只听过四次,但阿尔还是马上辨认出来,是萨多!此时的他还穿着学徒的灰袍。
拉希德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当萨多的身影在法阵中隐没,拉希德转身走出窄巷,此时的天早已全黑,除了商业区还很活跃,居民区已经陷入沉寂。
离开码头区,拉希德漫无目的地沿着城墙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南面的城门。自由城邦南北两处城门都设有岗哨,十人一组分早晚两班轮换。
“哟~拉希德队长。”
守在通往城楼阶梯处的卫兵举手打招呼,拉希德没吭声,从后腰解下了一个小皮囊,递了出去。士兵笑着接过,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就在对方仰头灌酒的瞬间,拉希德映照在地上的影子猛地窜起,一口将士兵整个吞下,淬不及防,士兵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喊出就消失了。
拉希德阴沉着脸踏上通往城墙的阶梯。一个,两个,三个……影子一个接一个吞吃对他没有戒心的守城士兵。等清完了城楼上的岗哨,他拉动绞盘,将已经关闭的城门重新升起,听到响动的另一班士兵急忙从兵营跑出。
“没有城主的命令竟敢擅自开城,拉希德,你想做什么?别以为自己是塞特佣就能为所欲为!”城卫队长朝缓步走下楼梯的拉希德大喊:“嗨~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回答他的是从影子里浮起的骷骨,森森白骨上还残留着尚未干枯的血迹和碎肉末,所穿服装赫然是先前被吞吃掉的守城卫兵。
“亡灵!”城卫队长脸色大变:“快敲钟!”
一名士兵立刻反身折回兵营,用力扯动连接着顶楼大钟的绳索,专用来警报亡灵的钟声没有响起。
快拉啊!
城卫队长扯着嗓子大吼,却惊骇地发现自己失声了,不信邪地又说了两句,依然没有任何声音。感觉后背有股阴寒的之气,扭头一看,手下的士兵已被亡灵屠杀殆尽,就只剩他独自一人。
发出无声的怒吼,城卫队长双手举剑,朝拉希德扑去,没等靠近,对方只是眼神一扫,他的身体就像被无形的风压切得四分五裂。
就在城门附近发生无声无息杀戮的同时,码头区燃起了冲天大火,首先着火的是停靠的船只,在风势下,火星很快就飘到了临近的屋顶,没用多久,就将整片区域变成火海。
看到这一幕,阿尔立刻赶往码头区。
是二十年前的第四次亡灵!艾达夫妇就是在这一晚失踪的,如果能知道当年的真相,也许就能知道她的下落。
“别管那些小股火苗了,快用冰风暴!”
一抹清丽的女声在嘈杂的混乱之中尤为突出,阿尔很快就从四下逃散的人群里找到了目标,金发的年轻女性,正指挥着一群佣兵帮忙灭火。
“冰风暴威力太大,会将整个码头区化为废墟。”一名年迈的法师从塞特的兵营走出,脸色苍白,连说话都显得吃力。
“那就加强风压,灭掉火焰。”艾达·塞特头发散乱,身上穿着质地柔软的睡裙。
老法师摇摇头:“夫人,团里的法师大多都中了封魔术,别说是凝聚元素,就连自保都困。而且,这股风不是自然形成,恐怕是有人刻意操纵,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可恶,团里的伙食有专人看管,怎么可能会让混有封魔作用的药剂混入。今晚的当值是谁?”
艾达脸色铁青的喝问,不知是谁懦懦的回了一句,第三小队。
“拉希德?他们不是出任务了吗?”
“赶在黄昏时完成,拉希德申请当值,团长同意了。”
“可恶,他人呢?”艾达左右环视,正好看到拉希德迈着悠哉的步伐返回,不由勃然大怒,质问他的失职。
拉希德依然没有答话,一双眼冷冷看着艾达,觉察到不对劲的艾达抽出握在手里的细剑。
“你是谁?拉希德呢?”
【夜安。】
拉希德终于说出了阿尔在今晚梦境里听到的第一句话,相比萨多,这个低沉的嗓音更让他震惊。
泰拉斯,我的父亲……
占着拉希德壳子的巫妖轻抬左臂,做邀请姿态,原本戒备的艾达失神地伸出手,放到对方冰冷的手掌中。等她从迷幻中清醒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巫妖举起另一支手,在她额头轻轻一按,艾达就失去意识软倒在地。
见此情景,周围的佣兵都拔出武器,正要一拥而上,巫妖双唇微张,只念了一句含糊不清的短语。数十名佣兵立刻爆成漫天血雾,散落的肉块与鲜血将整条街都染成红色。
像提物品一样,拎起昏迷的艾达,巫妖的手指在虚空中一按,地面上的鲜血自行流动,组成了大型召唤法阵。
就在传送法阵发动的瞬间,巫妖所附身的躯体整个人从腰部被齐齐斩断,艾达摔回地面,额头被磕得鲜血直流也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一个高瘦的背影出现在阿尔的视野中,由于是背对,他只看到一对尖耳,是精灵。
钟楼的蓝色光柱消失了,失去支撑的浮空城夹带着恐怖的声响急速下坠,所有目睹这一切的人都发出了惊恐的叫喊。
黑色的雾气从已经断作两截的人类尸体中渗出,凝为人形。黑袍、白骷髅徽记,比沼泽见到的巴罗多了一顶王冠。
视线刚触及巫妖的红色的灵魂之焰,阿尔就从梦中惊醒了。
“呼……呼……呼……”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声,设计成地板的计时标记显示为深梦时分。
是巧合吗?
阿尔擦去额头的冷汗。
无论是苏醒的时间,还是亡灵侵袭的方式,都惊人的巧合。也许,我该问问路维斯……
第十三章 二十年前的真相(下)
从梦中惊醒之后,阿尔无心再睡,起身到大图书馆查阅前塞特佣兵的资料。
负责登记的依然是上次那名青年,在能直接显示藏书位置的魔法卷轴上写下塞特佣兵,空白的页面立时浮现出【九列十一层】的字样。
不知是因为灰色学徒袍不起眼,还是因为驾轻就熟的查询方法,睡眼朦胧的管理员看只扫了一眼站在登记台前的人影,就又低下头专注地打瞌睡。
在查询术的作用下,记载有塞特佣兵的资料在成排的长长书柜里发出淡淡的乳白色的荧光,即使站在很远的地方也能看到。
感应到魔力的波动,浮在天花板上的照明灯盏徐徐下落,自行飘到阿尔头顶的正上方。这可是只有法师才能享受到的便利发明,普通百姓没有魔力,无法激发铭刻在水晶上的感知术。
就着水晶柔和的光线,阿尔从书架上抽出厚厚的《佣兵杂记》,标注塞特佣兵的页码,看到了一个让他吃惊的标注——团长,西凡·圣艾雷斯托。
最初抵达贝托利恩的十天,阿尔曾应路维斯的要求,翻看了大量与地理、宗教有关的书籍,自然也知道圣艾雷斯托所代表的意义。
路维斯能有今天的地位和声名,与三百年前的魔族战争有很大的关系,当时和他一起对抗来自下界入侵的还有六位英雄,现在的纪元七圣历就来源于此役。除去卡利亚的蜥蜴人祭祀,西风精灵的精灵王,兽人部落的大酋长,余下四名都是人类,而且,存活至今的,就只剩精灵王与路维斯。前者是长寿的精灵族,后者是能掌控元素的大法师。艾雷斯托在封圣之前也是名门贵族,据说还有精灵有姻亲关系,艾达找了这样一个丈夫,如果有后代的话,肯定也是像奥洛芬那样的……等等!
阿尔联想到奥洛芬现在伪装的身份。
瓦伦丁日记里语焉不详的记述以及希尔斯的暗示,都一再表明,精灵族似乎在使用某种方法,试图与人类中曾与古血联姻后代繁育出返祖。再联系上次查询塞特人的资料,阿尔隐隐猜到了艾达失踪的原因。
泰伦斯一定是知道了艾达和克莱尔的关系,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身为第二帝国统治阶层的他会亲自上阵,只为抓一个小小的佣兵。
哭泣的女人,狭小的笼子,在十界城百思不得其解的奇怪梦境,现在终于有了一个比较有说服力的答案。
艾达应该被囚禁在第二帝国某处,我如果不是竭力反抗,现在大概也和她同样的下场吧……
阿尔才不信第二帝国会因为自己体内一半的拜恩血统就善待他。死灵和生灵终究是不同物种,生命一旦终结,血缘也就丧失了原有的意义,泰伦斯的态度就是最好的证明。
自幼独自生活,又被身为巫妖的的星之长抚养长大,缺乏群体意识,难以融入族群,对这个忽然冒出的父亲,他从未期待过。更没想过投靠帝国,借助其势力来搜寻巴尔。
往后翻了几页,剩下的都是关于佣兵团主要成员介绍以及所完成任务的详细记载,将书册放回书架,阿尔离开大图书馆,直奔路维斯的法师塔。老旧的木门一如既往的敞开,并没有因为时间的关系将他拒之门外。
“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标准时。”
路维斯还和往常一样,坐在那张老旧的木椅上,神情倦怠。
“导师,我有一个问题……不,我有些话非问不可。”想问的实在太多,阿尔优先将艾达的下落,将他所猜测的二十年前亡灵侵袭的真相放在首位:“艾达·塞特并没有失踪,而是被第二帝国俘走了,对吗?”
路维斯睁开半闭的双眸:“预知?”
“您不用问我是如何知道的,请您回答,是还是不是?”
“如果我说是,你又待如何?你们是同族,想替她报仇吗?对我这个见死不救的导师挥剑相向吗?”
“我并不是质问您二十年前的抉择,只是想确定艾达现在的下落,毕竟这关系到我此次离岛的任务,追捕盗走我族圣物的叛徒。”面对突然发怒的路维斯,阿尔面无惧色的回答。
脸色稍霁,路维斯按着额角,目光迷离的回忆起往事。
“艾雷斯托是我漫长生命中为数不多的挚友,二十年前,他的后裔前来找我,说是不想再受家族之累,只想要一处安静的栖身之所。念及其祖先与我的交情,我首度破例,允许当时还是风神地上代行者的西凡·圣艾雷斯托入住自由城邦。为了平复最高评议会的不满,我立下誓言,作为破坏自己亲手订立规矩的惩罚,无论地面城市发生怎样的变故,都不得施以援手。”
竟是这样的原因,我说为什么路维斯对自己的属地不管不顾,原来是因为二十年前帮助艾达夫妇,不得不做出让步。可就算如此……一想到第四次的亡灵侵袭,阿尔心头压了一整晚的火苗又窜了起来。
“誓约也好,法则也罢,就算您碍于最高评议会不能对地面城市施予援手,可您为什么不惩处导致亡灵袭城的叛徒,甚至还让这样的家伙爬上了议长的席位?若不是因为他的背叛,第四次亡灵侵袭就不会发生!您不是最讨厌这种为了野心权势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人吗,为什么?”
“为了制衡。”
“什么?”阿尔对这样的答案既意外又难以理解。
即使是最高评议会,也无法干涉路维斯处死自己的弟子吧,更何况他还直接导致了第四次亡灵侵袭。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西凡和艾达,他们在获得我的庇护之前,一个是风神的地上代行者,一个是跟拜恩人一样有异能的神秘物种。前者能与西风精灵皇族扯上血缘,后者被第二帝国紧盯不放,凭借二人的本领和声望所建立的佣兵团更是一股让人忌惮的新兴势力。明知深陷险境仍不知收敛,这才是他们遭遇不幸的真正原因,倘若安安分分当普通人,又岂会被卑鄙小人钻了空子?
你以为仅凭萨多一人就能扳倒当时声名还在红骑士之上的大陆第一佣兵团?二十年前的亡灵侵袭,不止塞特佣兵遭逢重创,团长夫妻失踪,我也失去了最得意的弟子。现任第二帝国北线指挥官的巴罗·埃德温是萨多之前的首席,他在咒法上的天资可谓是数百年一遇,十个萨多也抵不过……”
继看到世界树之杖的怀念与讲诉本源之力时的疯狂,这是阿尔第三次看到路维斯显露出真实的情绪。他是真的惋惜,真的遗憾,为那位已经转化为巫妖的弟子。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止艾达,连身为首席的巴罗也转化成亡灵。
“都过去了……无论如何,都已经成为无法改变的历史。不要再纠结那些了。”路维斯捏着眉心,嗓音嘶哑:“我受法则和誓言所限,对于局势的变化只能静观不能插手,就如现在我明知你深陷危机,却不能帮你挡下灾厄。”
“导师,您这是避重就轻,我并不是因为艾达是我的族人才质问您当时为何不帮忙,我是问您为何要放纵造成一切的元凶?像萨多那种人,就应该杀一儆百!以警告其他为了权位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家伙……”说到最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了,阿尔低下头,将视线凝在黑曜石般的光洁地砖上。
从弟子的身份出发,他现在的言论已经僭越了。
不该如此的,我最自傲的冷静哪儿去了?星之长不正是看重我堪比坚冰的自制力,才指名参加这次异界之行吗?
法师塔陷入沉默,路维斯的目光在阿尔身上没胶着太久,也转到了穹顶的星空背景。
“无论使用了什么不光明的手段,萨多毕竟扳倒了当时已身居议长之职的巴罗,按照规矩,他有权继承巴罗所拥有的一切权限。议会经历了三百年之后,已不再是建立之初的议会了,那些家伙个个野心勃勃,也只有用萨多这样的人才能压制住他们。”
“如果这是您的回答,那么恕我再提一个冒犯的问题。假以时日,当我为了某些理由或受局势所迫除掉萨多,即使我的手段比他还要不堪,比他更为人所不齿,您也不会干涉吗?”这话说的比之前的质询还要大胆,换了任何一个心胸狭窄的人,都不会无视这与挑衅无异的言辞。但路维斯不是一般人,他连背弃了议会宗旨,背叛了人类的萨多都能忍……阿尔想赌,不!是想确认,他是不是真的能坐视自己用计除掉萨多,无论这方法有多卑鄙。
“呵呵……胆子不小,你可知萨多现在的势力比起巴罗当任议长和首席时有增无减?”路维斯笑了,“世人皆知我从不介入弟子之间的争斗,首席之位,有能者居之。想除掉萨多,那也要足够的能耐才行。”
对于这样的答案,阿尔是既满意又担忧。有朝一日,当他成长到会对议会,对路维斯形成威胁的时候,大魔导师也会像放弃萨多和巴罗一样,让年轻的、富有野心又能打破僵局的新生势力取代他……
“你不是任务完成后就打算返回故乡吗?又何必在意自己的地位会被谁取代?”
他怎么会知道……心中所想被识破,阿尔僵硬地抬头,路维斯表情还很随和,是第一人格。幸好,不是易怒的第二人格。
“读心术,这是高阶的必修之法。原本对你无用的,但最近几天你的情绪波动特别大,让我能窥探到你的思维。这是大忌,尤其在战场上,一旦战术被对方读取,必败无疑。”地砖下沉,露出了地下室的入口,路维斯起身率先走了下去:“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话,既然你不想休息,那就继续第三课。”
阿尔应了一声,平复内心,将杂念全部抛弃。
第十四章 战法师
地下室和上次来时一样,充斥着混合了血和与排泄物的腥臭。一小群像是地精的生物正推着比它们还高的金属推车,给一排排标注了种类的生物囚笼投送食物,在地精身后跟着一名灰袍学徒,神情凶恶的呵斥,看样子是这些苦力的监督者。
这里不是路维斯的私人地盘吗?
似感应到阿尔的疑惑,路维斯应了一句。
“这是浮空城的地下市场,以奴隶为主业,也算得上黑市,可以买到许多市面和一般店铺里不会公开销售的东西。”
既然是叫地下市场,自然位于浮空城的地下禁域,除了居住在第一结界内的高阶法师,也只有这一片区域允许炼金魔像以外的活物进入。
原来路维斯将自己法师塔的底层与关押各类生物的奴隶市场连接,阿尔心想,难怪布局和上次见到的截然不同。
这一次,连接的也不再是上次圆形囚牢,取而代之的是更大更多的方格状金属笼,没有金属铁门的阻隔,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特制牢笼内的囚犯。除了体型各异的兽类,甚至还有像矮人、兽人这样类人生物。
“咦……”
在看到精灵时,阿尔忍不住低呼出声。他记得安迪说过南方议会严禁贩卖奴隶的,怎么浮空城内会有如此庞大的奴隶市场?粗略一数,类人生物的数量竟比野兽还多。
“奴隶贸易利润丰厚,议会禁止的只是贩卖人类。”身后传来些微的感情波动,路维斯回头看了一眼,见阿尔看着那些塞满类人的牢笼,表情阴郁。不由得担心,难道是昨天解除封印的缘故?他的感情明显比之前丰富了许多。
“很在意?”
“我没您想的那么高尚,只是有些不解。兽人也就算了,毕竟是征战不断的敌对国。为什么连矮人和精灵也敢公然贩卖,难道议会不怕招致这两个种族的怨恨吗?”
“呵呵~这也是号称自由城邦的地面城市看不到精灵和矮人的缘故。”明明是自嘲的词句,被路维斯说出来反而有一股傲慢的味道:“成为一名南方议会成员,就意味着和精灵、矮人断交,我在北方诸国的名声可是不亚于亡灵的邪恶法师,哪怕我发明了那么多便利的炼金制品。”
注意到师徒二人走近,学徒躬身行礼,只及膝盖高的绿皮地精连滚带爬地退到走道两旁,哇啦哇啦的嚷叫,表情十分痛苦,甚至还有的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路维斯抬手张起一个小型结界,将弟子的气息与魔力一同遮断,四处奔走的地精这才平静下来,它们挤在一起,用惶恐的目光注视着俯视自己的年轻法师,不时用类似鼠类的尖细嗓音交流着。
“这些地精身上有感应刻印,些微的魔力也会造成巨大的痛楚。”
阿尔什么都没说,这种残酷手段的目的只有一个,防止奴隶逃跑。他不是奥洛芬,既不会提出抗议,也不会偷偷释放可怜的奴隶。
“挑一个你中意的。”路维斯的视线拉远,顺着他的目光,阿尔看到了一群精灵,无论男女都被剥光了,关在两个并排的金属笼子里。
笼子前站的不是学徒,而是一名黄色袍子的法师。法师的属性通常直接表现在袍子的颜色上,黄色代表天赋为土元素的正法师,胸前的四颗星代表他是一名中阶法师。
路维斯的出现同样引起了这名法师的惊讶,他收起挥舞得噼啪作响的长鞭,垂首向路维斯问候,连带的也向他身后的阿尔投去了致意。
“阁下,想选一个什么样的奴隶?”大魔导师从不用活的奴隶,来奴隶市场肯定是买给他新收的次席弟子。兼职奴隶贩子的卡姆依直接将目光投到阿尔身上。
·文】“导师,我不太明白您的用意,这与我接下来的课程有什么关系?”
·人】“给你找一个陪练,矮人没有魔力,兽人全是蛮力,只有精灵符合要求。”
·书】路维斯没明说,阿尔脑筋一转,立刻反应过来。
·屋】莫非是因为自己在沙漠里吃了魔骑士的亏,所以要特训这方面的应变能力?
善于察言观色的卡姆依听完师徒二人的对话,从左到右的介绍笼子里的商品:“左边的是纯精灵,以游侠和法师为主,右边的是混了血的半精灵,您看,您要哪一种?”
阿尔的视线逐一扫过笼子,与里面的精灵接触,得到的不是鄙夷就是愤怒,偶尔,还会看到愕然。他很清楚,最后一种情绪来源于自己眼睛。金瞳等于拜恩皇族,长寿的精灵比人类更记得与他们是世仇的古代帝国。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左边笼子里一名女性精灵身上。写满屈辱、不甘的绿色双瞳里还有恐惧与求生,与旁边的男性相比,更显柔弱无助。
“这一个吗……”卡姆依心里懊恼不已,这一个已经被别的法师选定了,法师之间彼此为争夺优质的素材和奴隶大打出手时有发生,可是,后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大魔导师最近宠信的次席啊。
“有什么不对吗?”
“不!不!不!”卡姆依连连摆手。
萨多在议长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二十年,不但把持议会,还和伊斯梅尔走的很近,早有传闻大魔导师因此很不高兴。新晋次席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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