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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算师-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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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贾百万花钱在闹市口搭了一个三米高的戏台子。又按照小姐的要求，找人做了一个绣球。这个绣球用紫檀木做成，球上掏个小孔，将定婚契约藏入其中封牢。
契约上写道：“兹有贾百万之女贾如意，年方二八。依照婚姻法之规定，到了婚配芳龄。按照小姐求婚之要求：摒弃媒妁之言，决定采取抛打彩球来选择乘龙快婿。凡庐州府之男性公民，未婚，年龄在十八到二十五周岁之间，均为择婿对象。小姐绣球抛出后，一月后，拥有绣球的男主人可以手持锈球、契约，上贾府与小姐成婚，结为百年之好！口说无凭，立此为据。贾百万。”上面是鲜红的手印。绣球外面包裹了三层厚绒布。
头三天，贾百万就派人满城大街小巷的张贴广告，广告中宣传到：任任人可以抢接绣球。并规定绣球和契约可以上市流通转让，这一条吸引了不少人。没多久，全城人和周围附近的农民都知晓了。家家抢着忙家务，好在小姐抛彩球的日子腾出工夫去观看，碰碰运气。
贾百万为了把事办得隆重，发出了许多请柬，邀请当地名流政要前来参加开张仪式。请知府老爷亲自来剪彩。又请了乐队戏班来助兴。又请知府衙门专门抽调一队公差前来现场维持秩序，所有花费开销均有贾府承担。
开业当天，贾百万在台前贴出告示：凡前来观看抢接绣球的老百姓，请注意人身安全，在抢接过程中造成的一切人身安全伤亡事故均由本人自负！贾百万为了慎重，请庐州府赵太爷、钱太爷、孙太爷和李太爷作公证人。
开张那天，刚吃过早饭，闹市口就聚集了许多人。只见广场上彩旗飘扬，锣鼓喧天。方圆几十里的老百姓，听说庐州城头号富翁贾百万的千金要采取抛打彩球选婿，觉得太希奇新鲜！谁不想过来瞧瞧热闹，说不定运气好，绣球打到身上，自己用不着也能卖个好价钱。于是乎，一些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光棍寡汉之人更是心里痒得跟猫抓一样，不等到天亮就跑到台下占个好位置。
老头子，老太婆拄着拐杖，勾着腰，一走一拐也要来瞧个新鲜！也难怪，活了一辈子，只知道戏里唱王三姐抛彩球，没想到现实生活中还真有人效仿，来抛打彩球选女婿的！这要是不来瞧瞧，不是太枉活了一世。于是，这些老人在孙儿孙女的搀扶下，颤颤悠悠的来到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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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 接球伤身】………
本城一带的官宦子弟，富家公子虽不看重贾百万的财产，但对贾小姐的美貌却垂涎三尺！于是，这些公子将斗鸡走狗、逛妓院、泡赌场的差事暂时抛置在一边，个个带着小厮一拨一拨的赶来。（看小说到顶点。。）这些公子出发前不忘给小厮们下达任务：谁要是接到绣球，主人有重赏！小厮们心想：我要是有幸接到了绣球，成了贾百万的女婿，还要你赏个屁！我赏点银子给你花花还差不多。心里虽是这么想，但嘴上谁也不敢明说。
到了开张时辰，受贾家之托前来担任主持仪式的府丞郑重宣布：贾如意小姐抛打锈球选佳婿仪式正式开始。霎时，只听广场四周鞭炮齐呜，震耳欲聋，足足响了半个时辰才安静下来。接着主持人请贾百万豪绅上台前，向各方来观看捧场的乡亲父老致谢。然后是押阵脚的知府老爷坐台上作重要讲话。知府老爷大加赞赏贾百万是个开明绅士，作为一家之长，在家讲民主，不搞一言堂；对待子女婚事，不搞门当户对，不嫌穷爱富，充分尊重子女的婚姻自由。最后祝现场的小伙子们好运气！
知府讲完话。最后一项仪式是请他给剪彩。只见贾百万家的两个丫鬟，捧上一床鲜红缎子绸被面，站到台前。另一个丫鬟双手托着一个金盘跟随其后，盘子上面放着一把大剪刀。等三人站定后，知府大人在另一个丫鬟引导下，挺着啤酒肚，迈着八字步走上前，伸手抓起盘子上的剪刀，对着叠成长条的被单面剪去。然而，知府大人的一双玉手握惯了毛笔，咋**剪刀这玩意儿太不顺手，忙活半天也没把被面剪开，急得满头大汗，乌纱帽都快湿透了。台上台下的人等得发急！
贾百万见此，忙派家中老裁缝上台去帮忙，总算给知府大人解了围。台下台上的人群不知道鼓掌，只是一个劲地“好哇！好哇！”的干叫贺彩。知府剪完彩，仪式结束，贾小姐开始上台抛打彩球。
贾小姐把红绣球放在一个线织的网兜扎牢，一头系在用来玩飞标的绳子上，绳子大约有头十丈长。贾小姐上台来如同玩飞标一样将绣球绕台表演一番。台下的众人只知贾百万有个千金，长得如花似玉一般！但从没见过小姐。今见姑娘芳容，果然见长得比传说中还要好看！又见姑娘玩得一身好武功，台下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一个个仰着脖子，嘴巴大张，眼睛眨也不眨。
不一会，便听见台下人群中有人感叹议论起来：“啧啧！瞧瞧人家闺女，也是爹妈下的种，长得跟仙女一般。又是这一身工夫，那像我家几个呆种，拧耳朵都不知叫唤！”
“唉，巧你说，我家那个闺女，就是去给人家姑娘提草鞋，人家还嫌她手脏。”
“嘻嘻！人家是府上大小姐，穿的都是绣花鞋！要你闺女去给她提草鞋干吗？”有人嘲笑说。
大家正在相互感叹取笑。就在此时，贾小姐表演走到台沿，突然一撒手，就见红绣球抛向空中，划开一个弧度直向人堆中砸下来。一个占据最佳位置的公子见红绣球直冲自身而来，以为锈球是布做的，慌忙伸出手去接。只听啪地一声，十个手指全被锈球打骨扎，顿时痛得杀猪般的嚎叫。众人再瞧那绣球，早被小姐收回手中。
受伤的公子被家人抬下去。因为贾百万已在告示中写得明白，抢接绣球发生人身伤亡事故概不负责。所以公子吃了哑巴亏，只好去找大夫接骨。贾小姐继续施展工夫，准备第二次抛打。随着绣球在身上运作十来个回合，台下人正瞧得眼花缭乱的时候，贾小姐手一松，绣球又如离弦之箭一样向黑压压的人群中扎去。
前面一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看见绣球直冲他而来，好不得意，咧着嘴笑。刚要伸手去接，说时迟，那时快！绣球一下砸在小伙子的嘴上。就见一嘴门牙被打得满地乱滚。小伙子痛得张口大叫，鲜血顺着缺牙的嘴巴朝下直流，双手捂都捂不住，忙钻出人群去诊所挂号。
旁边的人四处查找，红绣球却不知去向。抬头一瞧，红绣球正握在小姐手中。贾小姐将绣球收到手上又开始玩耍起来。在台上换个方向，手一抖动，红绣球又从台上飞出，正对准一个少爷的头顶砸来。少爷见前面两人吃了大亏，急忙拿胳膊去挡，就听啪地一声，再瞧少爷的胳膊垂直拖下荡起了秋千，痛得呲牙裂嘴被家人扶下去。
贾小姐把绣球带回身，又玩了十来个回合，红绣球又飞向人堆。有个公子见红绣球迎面冲他而来，慌慌张张的想往后退，可是刚退半步，红绣球已到达，正中他下身的传家宝上。痛得他双手捂着蹲下身嚎叫，家人赶忙把他抬向诊所跑。
红绣球又回到小姐手中。小姐玩了一阵，一转身绣球又飞向人群。有个小伙子瞅见吓得拨脚想溜，但迟了半步，红绣球正巧打在脚面上，脚骨顿然爆裂，痛得他如同踩着蝎子被咬一口，哇哇大叫被人搀扶下去。
不上一个时辰，连打伤五人，而且被打伤的人奇怪的很。第一个手指被打骨扎的人，平素喜欢摸牌九，打麻将。但不规矩，好暗中做牌，不少人上过他的当，吃过他的亏；第二个被打掉门牙的人是个贪嘴好吃精，在桌上喜欢吃独食。家里烧点好菜常常被他独霸，父母一旁眼睛望滴血也不敢朝菜中伸下筷子头；第三个被打扎胳膊的少爷性子坏，一生气就用胳膊肘儿捣人。家中小厮有两人叫他捣成了胸骨扎；第四个被打之人是个花花公子，见到长得有些姿色的大姑娘，便想方设法弄到手糟蹋人家。是个烟花巷的常客；第五个被打的人是个有名的小混混，平时走在大街上看谁不顺眼，走上前二话不说就是一脚踹将过去。人家见是他，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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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 旧情难忘】………
接下来小姐又抛了五次绣球，又打伤五个人，然后收场。（看小说到顶点。。）明天继续抛打，直至绣球被人接住才拆台。接连摆了十天台，每天抛打十次，打伤整整百人，还是没人能接住绣球。说实话，也无人能接住绣球。这种绣球柴檀木所做，硬如铁蛋！加上小姐一身功夫，把绣球玩得出神入化。球在小姐手中出手收回犹如毒蛇吐舌，来去只在一瞬间！就是叫纪昌来恐怕也看不准球在什么时间到达眼前。
因此，每天都要有十个人被打伤抬走。尽管这样，每天跑来接球或是看热闹的人仍是络绎不绝。就像当今西班牙斗牛狂欢节一样，越是危险刺激，人越去凑热闹。特别是那些光棍寡汉、贪色的公子少爷看见小姐长得如此美艳绝伦，七魂已走了三魂。只要能和小姐成婚，那怕是成一晚婚，就是丢掉性命也值了。因此，谁还顾及被打身残，生怕丢失了机会，打死也不愿离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其他来看热闹的男女老少，见小姐从不向他们抛球，所以人身安全一点不用担心，只管看小姐表演。众人瞧着那些平时欺压良善，为非作歹的人一个个被小姐打得头破血流，瘸腿断胳膊！心里感到特别开心，比看戏还要过瘾！所以虽说已过去十日，每天依然是人流如潮。
这段时间，最高兴的是城里的几家诊所，银子大把大把的赚。他们为了抢生意，干脆雇用一些人手，抬着担架守在现场。只要绣球抛到哪儿，他们就朝那儿跑去，比消防员跑得还要迅速。有时几家为争夺一个伤员，常常争得面红耳赤，要动手脚。好在贾小姐一天要打十个呆头货，足够他们平分了。
这时候，城里有些行业坐不住了。首先受到冲击的是娱乐业。几家妓院老板联名写信给知府，控告贾家扰乱了市场秩序！告词中声称：自从贾小姐搭台抛打彩球以来，上妓院的嫖客急剧减少，每天的营业额直线下降！入不抵出，到了要关门的地步！其次是大烟馆、赌场、戏院等行业也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客源减少，生意清淡，纷纷叫苦不迭！
知府见此，不得不慎重。马上召集僚属商量对策。对贾家搭台抛打彩球到底对本城社会经济，造成多大的影响程度进行评估。会议刚开始，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人是分管娱乐场所的官吏。他振振有词地说道：自从贾家搞抛打彩球选择女婿以来，本城娱乐业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地方税源急剧下降！请求知府出面干涉。
这个官吏话音刚落，负责治安的官吏站出来反驳，不同意前面说话人的观点。认为自从贾家举办这种活动以来，整个城区打架斗殴，抢劫偷盗等刑事案件急剧下降，社会治安形势良好！接着分管医疗业的官吏站出来说话，他说虽然娱乐业税源减少，但医疗业税源大增，足够弥补损失的税源。
一时间，几位官吏各自站在自己的角度，互相争论贾家这次活动所带来的利和弊。直争得面红耳赤，各不相让。知府被他们吵得头疼，极其不耐烦的挥挥手下令道：暂且宽限贾家几日再说。
这贾如意小姐摆了十日台，每天见台下前来求婚的人多如牛毛。但所来之人没有一个中自己的意，所以就干脆以抛打彩球取乐。单朝那些一瞧上去就心怀鬼胎的人身上打去，毫不显得手软，反正是白菜炒豆腐——油盐（有言）在先。打伤打死概不负责！
到了第十一天，贾小姐又发现一个浪荡公子站在人群里，正要将手中玩的绣球朝他打去。忽见他身后站着一位长得明眸浩齿文静的白面书生，心思一动，随手将绣球朝书生身上抛去。这个书生知道绣球厉害，急忙退后躲闪。可是哪里来得及，只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绣球已到身前。书生下意识伸手去接，旁边人心一惊，心想这位书生手要骨扎不能再拿笔杆子了。
就在大家把心提到嗓子眼替书生惋惜时，只见书生已把绣球接在手中，丝毫没见书生表现出痛苦状。只见书生手握红绣球，站在那儿一脸的茫茫然不知所措。原来，贾如意小姐将绣球抛出后，等绣球如同梭标一样飞到书生身前的一霎那间，把手中的绳索朝后一顿，来个急刹车，使得飞速运行的绣球惯性能量一下降为零。所以书生不用缚鸡之力，便将绣球稳稳接入手中；贾小姐随即丢下绣球的系绳。
整个广场上的人群见连日以来，绣球打伤打残上百人竟然没一个能接住！不想今日却叫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接去，顿时沸腾起来！就像多日来终于看见开出了大奖头彩一样激动得兴高采烈，但又感到一丝悲观失落。于是纷纷朝书生这边涌，想近前瞧瞧这位幸运儿长得什么样儿？
书生拿着红绣球，见大家都围过来朝他看，顿感脸上火一样的发烧，不知如何是好？后在家人的簇拥下，好不容易挤出人堆回到府上。
贾小姐既然已将绣球抛出手。贾家便将搭台拆去。一府人就等着接住红绣球的乘龙快婿上门求婚。等了一月之后，却不见书生带绣球、契约上门，不免焦急起来。正在急巴巴期盼之中，韩相公却找上府来，惊动了贾家一府上下。
贾如意见年年盼，月月盼，终日思念的心上人突然来到面前，真是喜从天降，乐不可支。但高兴之余又带有几分愁惆，担心有人突然持锈球上门。贾百万高兴之中更显得尴尬，等韩相公与众人见过面后，便问韩相公的家事。韩相公随即将家中遭流放之事一一道出来。
原来，韩相公一家人随父去安庆府赴任，两年不到，父亲卷入一宗朝廷案子中。亏得朝中有人说情，最后被从轻发落，流放到海南。父亲为人性情耿直，不愿牵连亲家，所以去海南后连个地址也没传信过来。眼见父母年迈，朝廷体恤，同意放还原籍。于是举家往回赶。一家人走到此处，父亲因多日劳累生病不能动身，只好在客栈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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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 携球上门】………
韩相公思念小姐，旧情难忘，便瞒着父母偷偷来和小姐见上一面，作最后道别，所以找到府上。（看小说到顶点。。）贾百万和夫人听说，感叹不已。忙派家人去客栈将韩家夫妇俩接来府上安歇，也使亲家安心养病有人照料。韩相公父母来到贾府，见了亲家自是高兴，但也深感惭愧，毕竟是家道衰落，此一时，彼一时也，与贾家已经是门不当，户不对了！
韩相公一家到来，贾百万真是既高兴又发愁，高兴的是多年音信断绝的世交亲家终于重逢，又见韩公子已是长得一表人才，与自己的宝贝女儿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发愁的是贾小姐已将红绣球抛于他人，不知携带红绣球上门的是何人？如果是出身寒门的百姓之家，贾府可以多许诺些银钱，再去官府上下打点，解除婚约不成问题；叫人担心的是红绣球如果落在豪门子弟之手，要解除婚约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对方持契约强娶，白纸黑字，王法森严，不能反悔！到那时小姐只好另嫁他人，将如何是好？
贾小姐比父母更是忧心如焚，直埋怨父母心急，成天催她谈情说爱找对象，结果造成了如今这种局面。并放出话非韩相公坚决不嫁，就是死也是韩家的鬼！韩相公更是痛心疾首，茶饭不思。自从与贾小姐分手后，一直念念不忘对小姐的相思之情，无奈家中遭此不幸，只好将对小姐的思念埋藏在心底。这次路经此处，父母亲本来不让他去贾府打扰。认为这世上的人情冷暖，本是建立在富贵平等的天平上面的。如今韩家衰落了，去打搅人家，说不定会遭白眼自讨没趣，何苦呢！
可是话虽这么说，但韩相公思念小姐心切，可顾不上这些了。于是不顾父母亲劝说，硬是找上贾府要和小姐见一面，道声别方才死心！然而万万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贾百万和夫人商量，决定拿出一半家产也要把红绣球赎回来。于是派出家丁，四处打听接住红绣球的人家。然而全城打听遍了，也没找到这个书生，没办法只好耐心等待人家上门再作道理。
过了两天，果然有人怀揣红绣球上门了，府上人一瞧差点儿吓掉了魂！只见来人长得鹅颈鸭腿，比武大郎还要丑陋三分！此人一进门便从怀中摸出红绣球，咧着蛤蟆嘴叫嚷要见小姐。家人不敢怠慢，赶紧跑去禀报老爷和夫人。贾百万和老夫人忙走出来一瞧，见此人模样半天说不出话，老夫人更是急火攻心一下晕厥过去。被家人又是叫、又是捶、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姜水忙乎半天才回醒过来。
等老夫人苏醒过来，贾百万终于缓过神，便开口问来人需要多少银子才能将红绣球赎回？来人却把头摇得跟货郎鼓一般，口中大叫：“俺什么银子也不要，俺只是要见小姐！”
一府人见到这个丑八怪，全在为小姐惋惜。心想猪八戒进高老庄不请自来，而眼前这个猪八戒二兄弟却是小姐硬请来的，直是一朵鲜花偏要插到牛粪上，可惜了！贾百万和老夫人一听来人不要钱，只是嚷要见小姐，悬着的心一下凉个透。夫人又要昏过去，贾百万赶紧派人再去寻问来人可要金珠财宝？
八戒二兄弟又是使劲地摇头，然后不耐烦地叫喊：“俺什么也不要！快叫小姐出来见俺！俺可没工夫在这儿磨蹭。”
贾百万听见来人不要银子，不要金珠财宝，执意要见小姐，俞发慌了神。心想此人肯定胃口不小，也许心存疑虑，害怕贾家白口说白话，到时不对兑，受骗上当。于是来个不见兔子不撒鹰！因此，贾百万示意家人从库房取上十个金元宝捧上来，要送来人面前。然而，来人一听贾百万要将十个金灿灿的元宝送他，吓得腿一软差点儿瘫倒将下去，幸亏一旁的家人扶住。来人等站稳身子后，又是直摇手，嚷着要见小姐。
贾百万急忙又向家人使下眼色。家人领会下去，不一会儿又捧上来一个百宝盒，送到来人面前打开盒盖：只见各色珍珠玛瑙、金银玉器刺得人眼花缭乱。其中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发着悠光，把来人给镇住了，使其一双眼睛透出贪婪的目光，罩在夜明珠身上，许久不愿拿开。贾百万认为这回来人肯定会被这糖衣炮弹打中，心中不免暗喜。然而等到贾百万说出将这些珠宝全部送他时，来人又像是犯了癫痫病，立时白眼珠朝上翻，双手直抖动，一个劲地摇晃身体，口中老半天哼不出一句话来。
这下可把贾百万急得周身出汗，急忙又对着一个家人耳语几句。家人下去后马上又急冲冲捧上一个盒子，走到来人面前打开，只见里面叠放着一张纸。来人望着纸，是张飞穿针——大眼瞪小眼，不知所以然。贾百万让家人将盒子里的纸拿出来，告诉来人说这是贾家城南大观园的地契，可以和上面拿出来的金银财宝一并相送。
来人刚刚静下一些心，听到这话又如同五雷轰顶，一**瘫座在地下昏了过去。贾家人赶忙上前，七手八脚将他扶入床上躺下，又是切人中，又是灌姜汤，四五人忙活半天才把来人弄醒。来人睁开眼睛一骨碌从床上爬下来大叫道：“快把小姐叫出来！我把绣球还给她回去好交差。再这样下去，非把我的命扎腾了！”
贾百万听此人这么一说，给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屈就身份，亲自上前和颜悦色问道：“敢问你不是这绣球的主人？”
来人直点头说：“我是替我家小姐送绣球来的。”
一屋人听见如此说，全叫给弄糊涂了。贾百万更是不明白来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于是，又耐着性子问道：“当时接到绣球的是位书生，怎么绣球跑到小姐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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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回 失球丢魂】………
来人见脱不了身，赶脆竹筒倒豆子，一古脑儿把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全抖了出来。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于是哭丧着脸说：“罢罢罢！你们追问个不休，就是不让小姐出来见我，叫我手上的绣球送不出去，脱不了手。还一会拿金，一会拿银出来吓我。我干脆跟你们全说得了。上次接球的根本不是什么书生，是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听说你家小姐搭台抛打绣球，觉着好奇，就瞒着父母女扮男装，来到小姐抛彩球的台下看热闹。不想到碰巧被你家小姐绣球打着了，她当时又不敢说出自己是小姐，所以只好把绣球拿回家放着，没敢跟家人讲。今天，小姐把我一人找去，拿出绣球交给我，要我不要给别人看见，偷偷给你家小姐送去。并要我亲手当面交给小姐，不准交给任何人。可是你们一大家人在这里，就是不让我见小姐，叫我交不了球！我家小姐还在家等我回话哩。”
贾百万一听，终于明白过来，压在心上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贾夫人迷迷当中苏醒过来，忙令丫环去把小姐喊来。贾小姐听说此事后，高兴得来不及整衣，急匆匆跟随丫环来到前厅。来人见到小姐后，二话不说，一把将红绣球塞到小姐手上，便扭头要走。贾小姐急忙喊住来人，寻问他家小姐姓名，居住何府上？
来人停住脚步，对贾小姐说：“我家小姐交待，只让将红绣球交付与你，不准说出她的名字。”
贾百万叫家人挑出珍珠让来人带给小姐，算作答谢。但来人却直摇头说：“我家小姐不让我接受任何东西！”
贾如意又问来人是小姐什么人？来人回答说是小姐家管马棚的佣人。贾小姐见如此，便赏了他十两银子买酒喝。来人刚才被金元宝、夜明珠、玉如意、大观园吓晕了头，如今见小姐赏他银子，实惠！能够派上用场。便乐呵呵地接受下来揣入怀中告辞退去。
贾百万见红绣球失而复得，忙打开绣球取出契约，心里算是彻底放了心。但转念一想，我贾百万在庐州城这块地盘好歹也算是个有头有面的人物！为人做事要言而有信，不能让人怀疑小姐抛出的彩球原来是乌龙球，是在演戏给别人看！可千万不能为这事儿坏了我的名声，让人说闲话。于是跟夫人商量，决定把绣球送给韩相公，叮嘱韩相公某日某月黄道吉日，持红绣球正式上门求婚，好让全城人都知道贾百万做事从来是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贾百万把想法也告诉了女儿，贾如意觉得父亲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但考虑到父亲的脸面，不好阻挡就随了父亲的心意。
韩相公只好怀揣红绣球出贾府住进客栈，暂时委曲几天。当然对于韩相公来说，这也算不了什么委曲。相公一听红绣球失而复得，高兴都来不及，别说去客栈住几天，就是下刀山、上火海、住茅房也心甘情愿！当下与贾百万约定好上门日子，告辞父母出了贾府。
贾百万办完这事后，便通知家人下了许多帖子，邀请本城达官贵人、富豪名流到那天上门相叙，以作见证。
韩相公依依不舍与贾小姐暂别，自己带上行李又住进客栈。虽说时日不长，但对两个热恋的情人来说，可谓度日如年！因害怕逛街带在身上的红绣球遭小偷光顾，将红绣球放在客栈又不放心，所以整日不敢出门，跟囚徒似，连晚上睡觉都要抱在怀里不敢释手。这样，一连几天，韩相公将自己关在屋里呆着，不敢越大门一步。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后一晚，谁知早上爬起来一瞧，顿时吓走了魂！怀中的红绣球不见了踪影。
韩相公这一惊可不小，慌里慌张地床上床下，门后拐角，除了老鼠洞不能钻进去之外，房里各处都叫翻找了七八遍，那里有红绣球的影子！你想，这不把韩相公急吐血么？因为韩相公明白：红绣球要是一旦落入歹徒无懒之手，持契约上门求婚，白纸黑字，律法森严。贾家就算是财大气粗，也断不敢跟王法较量，到那时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小姐和贾家，自己就是千刀万剐、跳进火油锅也逃脱不了这个罪孽！
报案也没用，一来无法证实红绣球是你韩相公所有，凭贾家之言不能作为证人依据；二来持红绣球上门求婚之人，如果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人从韩相公身上窃去，衙门也拿他没办法。再说，窃贼一旦将红绣球脱手卖于他人，即使被官府抓住了也是枉然，因为官府只能追究惩罚窃贼，而不能追究买红绣球的人承担连带责任。拥有红绣球的主人照样可以上门求婚并受法律保护。
韩相公失却红绣球的事很快传遍了周围几家客栈。狗蛋同村的两个人平时喜欢包打听、包送信，听到此事后当然不愿闲着，马上跑过去瞧热闹。他们来到韩相公住的客栈，好不容易挤进去，果然见长得白面书生模样的韩相公，此时已无半点斯文，如同从老鼠洞爬出来似的，周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干净的地方。整个人像是掉了魂似的，寻死觅活恨不能跳楼！二人瞧着，禁不住心生怜悯之意，就上前说：“相公丢失的东西，何不找我们村狗蛋给算一算，说不定能给算出来。”
韩相公听说，忙问狗蛋是干什么的，何方人士？村人照直回答说：“是咱村的小放牛。”
一屋人听见，全把头直摔，心里从哪里跑来两个愣头青，此时还有心思跟人家开玩笑，这不是生生拿盐往人家伤口抹嘛！韩相公更是哭丧着脸，说：“我的心如同放在滚油锅里炸，二位难道还瞧着我的窘迫不过瘾，偏要再拿我玩笑开心！”
两个村人说：“相公误会了，我二人根本不是拿你开心！我们说的是实话。”
韩相公苦笑说：“既是实话，怎么拿一个小放牛来给我算丢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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