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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几年长 全本+番外-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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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及说完,原本还为了秤杆狱主出现在此而喜不自胜的男子同样身形一闪,消失在狱主眼前。
  “怎么回事?”
  心中腾起一丝异样预感的御紫炎看向爱人,却见爱人同样脸色不善,定定看着自己。

  第五六零章篡改生死簿
  就在天、炎二人四目相对之时,周遭场景已是变换。似曾相识的景象,使得御紫炎不由得挑眉。
  “阎府?”
  脱口道出此刻他们身在何处,御紫炎眉梢轻挑。
  “站住。”
  熟悉的声音响起,御天行与御紫炎一齐循声望去,站在不远处伸出手臂拦挡住幻瑛去路的,正是他们之前曾在浮世轮幻境中见过的双面判官徐岑。
  此时以粗犷面容示人的徐岑不苟言笑,看到擅自闯入冥府的幻瑛,浓黑剑眉紧蹙在一处。
  “滚开。”
  冰冷的声音中满含不悦,俊俏的少年满面怒容瞪视着拦住他去路之人,眼底难以掩饰的,还有点点心焦如焚。
  “阎府重地,非是你可随意进出之所。只要你此刻转身离去,看在你与冥凰、秤杆狱主交情份上,本判官便不与你为难。”
  对少年横眉怒目态度,徐岑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只是态度平淡告诫着前者。
  注意到徐岑这等反应,御紫炎蓦地想起先前徐岑特意前往秤杆狱传话之事。随口说道,“莫非阎王早已预料到幻瑛会来到此处?而且还是为了将暝之事?”
  “……”
  并未立刻回应爱人之言,御天行只是若有所思看向那五大三粗、胡子拉碴的男人。
  “天?”
  注意到爱人沉默,御紫炎出声唤道。
  被爱人呼唤声拉回神思,御天行低头看向爱人,又是一阵沉默,而后方才缓缓说道,“炎儿觉得,幻瑛为何在此刻抛下性命堪虞的将暝,只身跑到冥界来?”
  “这——”
  一句话将御紫炎问住。紫衣的少年先是愣怔片刻,而后眼中光芒一闪,脱口而出,“生死簿?!”
  “生死簿——么?”
  御天行喃喃重复着爱人所言,原本脸上挥之不去的疑惑之色终于被驱散,“原来如此。”
  而被爱人一问激发出答案的御紫炎也同样茅塞顿开。原来幻瑛急急火火赶赴冥界,是为了篡改生死簿?不过这么一来,一切也便顺理成章了。为何将暝本该命丧当场,却又在后来平安无事甚至飞升成神。原来,一切都因为幻瑛赶赴冥界,篡改了将暝命数。
  只是,令阎王与秤杆狱主在事情发生之前便已如此小心谨慎的事情,怕是没有这么简单便了解罢?
  如此想着,原本放松了一些的心情再次紧张起来。
  凝神看向幻瑛御紫炎心中想着莫非幻瑛此刻会与徐判官大打出手?
  然而下一刻,幻瑛已是身影一闪,竟轻松绕过了判官徐岑,直奔阎府之中。
  待九幽冥凰与秤杆狱主随后赶到之时,便见徐岑定定站在阎府大门外,一动不动模样。
  轻叹一声,九幽冥凰来到瞪着一双铜铃般大眼的徐岑面前,抱歉一笑道,“看来幻狐这些年的本事确是长了不少。连徐兄都被他算计了。”
  而秤杆狱主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徐岑头顶上盘旋着的浮世轮,而后一言不发迈步走入阎府。
  再次对着徐岑拱手一笑,九幽冥凰脸上带着一抹淡淡忧色紧跟上秤杆狱主脚步。
  然而,待到他们来到阎府大殿之中,秤杆狱主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一丝波动。
  微微蹙眉看向被幽冥之火围在当中的阎王,又看看桌案之后手中擎着一柄朱红毛笔的少年,悠悠叹出一口气,“到底晚了一步。”
  瞪了一眼站在殿下的九幽冥凰与秤杆狱主,幻瑛将手中毛笔一扔,身形一纵跃至二人面前,冷冷丢下一句,“这笔账以后我们再算!”
  说罢,幻瑛便头也不回腾空而去。
  收回视线,秤杆狱主第一时间衣袖一挥、挥退围困着阎王的幽冥之火。
  而脱困的阎王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衫,而后方才缓缓踱至秤杆狱主面前。视线越过后者肩头看向早已空无一物的天空,悠悠说道,“本王早告诫过你小心行事。如今生死簿被他篡改。此事后果非同小可。你欲如何担待?”
  “……”
  对于阎王质问,秤杆狱主只是默默无言,全无回应之意。
  然而一直在一旁看着事态发展的夜以心忽的惊叹一声,“不会吧?!幻瑛竟然这么厉害,连生死簿都可以随意篡改?!”
  明了夜以心为何如此惊讶,其实御天行与御紫炎此刻也是满心疑惑。即便幻瑛此时再如何实力强大,也不该如此轻易便制服了徐岑与阎王吧?更不要说还如此迅速的便篡改了生死簿。
  莫非……这背后还有什么他们尚不清楚的原因?
  但是此刻显然不是一个能够弄清事情始末的好时机,因为还不待他们多听一会儿阎王与秤杆狱主的谈话,他们已经重新回到临风雪国、将暝身边。
  然而,出乎意料的,幻瑛明明篡改了生死簿,将暝却仍旧处于无意识状态。而离开冥府时明明还完好无损的幻瑛此刻却不知为何身上多了无数伤痕。
  抹了一把脸上斑驳血迹,幻瑛也注意到将暝情形,恨恨啐道,“啧!果然只是篡改生死簿还是不够么?该死!他的命数是到底为什么会跑到秤杆狱主的因缘壁上的?!”
  虽然口中如此咒骂着,但幻瑛却一刻不曾停留,仰天长啸一声,幻化出白狐本体。
  此刻已是月上中天,闪烁星辰的光芒被银盘般的圆月散发出柔和光芒掩盖。月白色光芒映射在雪地之上,蒙上一层薄薄的银纱。与将暝周身仍未散去的灿金光壁交相呼应,美丽非常。
  然而,一切的美景都无法换回将暝生命。而此刻,御天行与御紫炎、甚至夜以心的注意力,都没有半点落在那浑然天成的美景之上。
  时间仿佛倒流回当初幻瑛与将暝结成主从之契的夜晚。化出原形的巨狐披着皎洁月光仰天长啸、翩翩起舞。
  只是看似相同的舞步,御紫炎却清清楚楚明了其中不同。
  “招魂。”
  唇齿之间自然而然吐出二字。应着御紫炎话音,一颗散发着柔白色光芒的珠子飘出白狐大口。
  白色的珠子越升越高,直至与圆月重合。下一刻,只觉周遭空气忽的变得不同。
  仿佛瞬间得到净化,又好似周围的时间停止了流淌。而后,一种奇异感觉袭上心头,地面上、天空中、甚至看不到边际的极远方,一道道光线划着优美弧线齐齐汇向圆月。
  似曾相识的气息,莫名使得御紫炎不禁觉得眼眶发酸。而反观御天行,却是紧握双拳仰望天空,一言不发。
  悠远的吟哦声起起伏伏,仿佛倾诉着白狐心中最最深沉、最最真实的情感。而那一道道光线也好似受着那歌声指引一般,汇于圆月、又缓缓注入将暝体内。
  御天行与御紫炎此刻都已清清楚楚的知道,这正是幻瑛在帮将暝聚拢四散的神魂。
  当最后一道光线没入将暝体内,一片耀眼光芒乍现,下一刻,只见一分为二的白色光珠脱离满月光辉,重新坠落尘世。
  “……”
  这一刻,御紫炎已大约猜出幻瑛意欲何为,一双紫眸中闪烁着意义深刻的光芒。
  当初在雪峰之上,清寒也曾为了帮凌霜族长续命而将自己本命所在的雪灵珠一分为二,分了一半给自己的爱人。
  而今,幻瑛则是做着相同的事情,将自己本命所在的混元珠,分了一半与将暝。
  当半颗混元珠没入将暝体内的同时,余下的半颗混元珠也回到幻瑛体内。
  硕大的身躯晃了两晃,而后变回少年模样。毫无意外的,幻瑛的脸色此刻苍白得与白女鬼一般无二。然而那双紫眸之中闪烁着的,是清晰可辨的安心、欢喜、以及——无怨无悔。
  “为了一个人类,你这么做当真值得么?”
  出现在幻瑛面前,挡住他看向将暝视线的,是去而复返的九幽冥凰。
  “——”
  幻瑛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九幽冥凰,却并未回答对方问话。
  然而御紫炎心中清楚,并非幻瑛不想回答,而是此刻,他已无力多说半个字。
  再次轻叹一声,九幽冥凰又喃喃说道,“为了他,你逆天而行、甚至不惜送出半颗混元珠。这么多的牺牲,当真值得么?”
  片刻的歇息令幻瑛寻回了一丝力气。唇边勾起一抹灿烂笑意,一双紫眸中闪烁着灼灼光芒,“能够换回他一条命。莫说半颗混元珠,便是整颗混元珠双手奉上,本狐也无怨无悔!”
  “你……”
  对于幻瑛毫不犹豫的回答,九幽冥凰一时语塞,只说出一个字,便再也无话可说。
  但是不等他们再多说一个字,只见天空中突然乌云密布,远处竟是隐隐传来轰隆隆雷声。
  “——”
  俊逸眉峰深深蹙起,九幽冥凰目光复杂看了一眼一身狼狈的幻瑛,又看向仍自昏迷不醒的将暝。重重叹息一声,俊逸的男子衣袖一甩,下一刻却已是冲上天空,暗黑的夜幕之下,赤红色的烈焰引人注目。
  “幽冥鸟?”
  不明所以的看向忽然现出原形的九幽冥凰,幻瑛脸上带着几分不解。

  第五六一章天劫破魂
  低头看了一眼满脸莫名所以的幻狐,幽冥鸟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之意。下一刻,视线不经意略过站在幻瑛身旁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男子,火鸟眼中又添了几分抱歉之意。
  但是,再不等他多说一个字,本还远在天边的轰隆雷声已是到了近前。
  一道赤紫色天雷直奔地上幻瑛而去,却被幽冥鸟半途拦下。张开的羽翼遮蔽了半边夜空,也同样挡住了来势汹汹的天雷。
  “幽冥鸟?!”
  这一回,幻瑛终是弄清了九幽冥凰所作所为,不由得站起身惊呼一声,“你这是做什么?这劫雷又是怎么回事?我飞升没有天劫才对啊!”
  “呵!你这专会捣蛋的幻狐,惹下了天大的祸事难道不知道后果会是如何么?”
  不去理会羽翼上冒着的滚滚黑烟,九幽冥凰含笑对着地上站立的幻瑛说道。
  “——”
  听到九幽冥凰所言,幻瑛愣怔片刻,而后双眸蓦地一亮说道,“是因为我篡改了生死簿、硬要为将暝续命?”
  “呵呵,还算你不是太笨。”
  见幻瑛道破事实,九幽冥凰又是一笑,几乎是同时,又一道劫雷无情落下。
  眸中笑意蓦地一凝,九幽冥凰准备再次迎接劫雷洗礼。
  然而既已弄清事情起因,幻瑛又岂会任凭他人为他拦挡灾劫?
  不顾自己方才已是元气大损,浑身破烂的幻瑛再次化作原形,硕大白狐一飞冲天,不给九幽冥凰反应机会,愣是接下第二道劫雷。
  然而,不做任何防护接下劫雷的后果不言而喻。被劫雷击中的一瞬间,本就已经伤痕累累的白狐整个身形僵在空中,旋即又重重坠落到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埃。
  “真是只笨狐狸。”
  无奈的摇了摇头,九幽冥凰对着躺倒在地上浑身焦黑的幻狐说道,“就算你要挡,也得做好防护再去挡啊。真是的,原本打算为你争取些时间回复元气的。这下可好,倒成了我独自抵挡劫雷了。这份人情你可是欠大了啊。”
  “噗——”
  想要开口反驳九幽冥凰的取笑之言,却不想刚一张口,鲜血喷薄而出,愈发染红了幻瑛那本是洁白无瑕的茸毛。
  “啊!”
  一旁看到幻瑛吐血的夜以心惊呼一声,脸上尽是焦急忧虑之色。双手紧紧抓住胸前衣襟,整个身子向前倾着,仿佛下一刻就要不顾一切冲到白狐身边。
  侧首看了一眼红了眼眶的女子,明明随时都可能流下泪来,却偏偏咬着唇瓣硬是不让泪珠滑落。并且,那神情明明恨不能立时赶到白狐身边,却迟迟没有移出那一步。
  注意到夜以心辛苦自制模样,御紫炎眼底略过一抹复杂颜色。心中,也腾起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样的一个聪慧善良又倔强的女子,是他前世的母亲。而他生命的由来……
  心中正闪过纷乱思绪,不远处硕大白狐已再次摇摇晃晃站起。
  狠狠吐出口中血沫,白狐紫眸一瞪,长啸一声,迎着第三道劫雷,再次腾身而起。
  看到幻狐动作,九幽冥凰这一回倒是不曾出声阻挡。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周身却是不停流转着鬼力恢复方才被劫雷毁去的羽毛。
  头顶上赤紫色劫雷迎上赤紫色冥火,幻瑛得了九幽冥凰的点拨,自是知道了有备而来。
  这也是为何九幽冥凰会放心让幻瑛与劫雷抗衡原因。
  “幽冥鸟,下一道你来挡着。我要摆阵!”
  不顾身上再次添上的一片焦黑,幻狐眼中满是熊熊斗志,趾高气昂吩咐着辈分不知比他高上多少的九幽冥凰。
  “呵!你这只幻狐,还真是会使唤人。”
  口中虽是如此抱怨着,九幽冥凰却没有出言拒绝幻瑛要求。
  于是白狐放心落回地上,不作片刻停歇祭出浮世轮开始在地上摆开阵法。
  看着一上一下配合无间的火鸟与幻狐,秤杆狱主却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幻瑛摆阵的当口儿,九幽冥凰已然又挡下三道劫雷。而且比起起初三道劫雷,这三道劫雷威力明显不可同日而语。
  “喂,我说幻狐,你是不是借故偷懒,想要我替你挡下余下所有的劫雷啊。”
  因为没有了幻瑛接应,再没有空隙恢复元气的冥凰身上原本光鲜亮丽羽毛此时已经完全成了一片焦黑。戏谑语气不变的笑语从容依然,带着几分委屈的抱怨之词,不知是说给幻瑛听,抑或是说给那个站在一边沉默旁观的男子听。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白狐口中蓦地一声高喝,“开!”
  顿时,地面上五色霞光冲天而起,然后又再次消失不见。
  不过,九幽冥凰见到方才一幕,却是轻笑一声,“呵,这下可算可以休息一下了。”
  话毕,也未曾知会幻瑛一声,原本挡在天上的九幽冥凰返回地面,化出人形,盘膝打坐、修养生息。
  不过就在九幽冥凰开始打坐的瞬间,地上阵法再次开启,周遭腾起一道五彩光壁。
  四下看了一周,九幽冥凰微笑说道,“哦,‘五行四象阵’,倒是恢复元气的绝佳阵法。幻狐,你想得还真周到。”
  看了一眼九幽冥凰,幻瑛一字未说,身形再次暴起,飞向天空。
  几乎是在幻瑛飞上天空的同时,又是一道劫雷毫不留情落下。
  然而,不等劫雷沾到幻瑛半根汗毛,五彩光壁之中乍然升起一道光柱。只是这一回,光柱并非五彩颜色,而是只有纯黑一片!
  轰轰轰轰轰!
  一连九道劫雷降下,那一飞冲天的黑色光柱方才消散无踪。然而紧接着,又是一道白色光柱。与先前一样,白色光柱亦是抵挡了九道劫雷方才不支消散。
  接下来黄色光柱、赤色光柱、蓝色光柱接连出现,分别抵挡住九道劫雷。
  到了此刻,已是六十一道劫雷落下,然而天上乌云依然没有半点散去迹象。
  心中被力量愈发凛冽劫雷深深震撼,然而御紫炎心中却是隐隐的感到一丝不对劲。
  “炎儿,怎么了?有何事不妥?”
  感受到爱人心中疑惑,御天行侧首询问,却见爱人蹙着眉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有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一时之间说不出何处不对。”
  轰轰轰——
  就在御天行与御紫炎对话的当口儿,又是一串震耳欲聋响声连成一片。
  二人将心头疑惑放在一旁,同时望去,只见先前借着五行四象阵休息足够的九幽冥凰重新恢复元气,替换下接连抵挡了四十五道劫雷的幻瑛。一口气又是接下三道劫雷。
  “呼——”
  九幽冥凰长出一口气,扇了扇再次变得焦黑的羽毛,好整以暇说道,“看来怕是要受足了九九八十一道劫雷方能罢休了。真是的,我生来便是冥兽,本以为不会有机会受到劫雷考验了。没想到倒是因为你这只爱闯祸的幻狐偿了一次新鲜。而且,这劫雷还偏偏是天地间最厉害的九九劫雷。”
  “呸呸!你个幽冥鸟不要乌鸦嘴!明明还可能是八九劫雷!”
  化作白狐模样的幻瑛口吐人言,埋怨着九幽冥凰不负责任的发言,同时又挡下三道劫雷。但作为代价,整个身子重重摔到地上,砸出一个巨大深坑。
  “呵。怎么?快要撑不住了?看来功夫还是不到家嘛。”
  低头看着深坑中一动不动的白狐,九幽冥凰轻笑一声故意调侃道。说话间再次挡下三道劫雷,“怎么样?我就说要受足九九八十一道劫雷吧?你以为逆天改命是这么容易便能了结的?”
  原本身子陷在坑中的白狐爬了起来。抖了抖浑身污渍,一对紫眸狠狠瞪了一眼笑得扎眼的火鸟,不顾对方戏谑笑颜,再次冲向云霄。
  轰——!
  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乃是先前八十道劫雷无可比拟的威力。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奔幻瑛。
  御紫炎只觉自己一颗心快要揪成一团,屏气凝神看着空中那抵御劫雷的傲然身影。
  嘭!
  白色的身影再次疾速坠落,毫不客气的撞向地面,顿时又是一个深坑。
  “这回是结束了吧。”
  看着天上渐渐散去的乌云,化回人形的九幽冥凰喃喃说了一句。原本戏谑笑意径自散去,那一对巨大眼眸之中,竟是带着几分心有余悸。
  原来,即便是九幽冥凰,面对八十一道劫雷,同样会感到紧张。
  御紫炎心中暗自想到。却又在下一刻蓦地抬头。
  紫眸之中满是不信颜色,下意识冲口而出,“糟了!”
  原本露出松懈表情的九幽冥凰同样脸色一凛,“不会吧?!莫非劫雷过后还有心劫?喂!这又不是飞升的天劫,不必连心劫也准备齐全吧?”
  然而,很快,俊逸男子脸色再变,难以置信的话语由口中道出,“破魂?!”
  话音未落,乌金一般黝黑发亮的光柱直直朝着幻瑛方向袭去。但先前坠落地面、结结实实砸出一个深坑的白狐,却对近在眼前的危险恍然未觉,仍自躺在坑中一动不动。
  “笨狐狸!还不快快躲开?!”
  俊逸的男子此刻风度全无,满脸焦急高喝一声,同时身形已是闪动朝着白狐所在掠去。
  而先前一直在一旁静静观看的秤杆狱主,看到九幽冥凰朝着白狐掠去的一瞬间脸色也起了一丝变化。下一刻,一直面无表情、稳若泰山的男子已挡在九幽冥凰面前。一刹那间,四目相对,一边是意外震惊、一边是淡淡不悦。
  错愕只在一瞬之间,下一刻,本该击中白狐的乌黑光柱,却是不偏不倚落在刚巧停在幻瑛正上方的秤杆狱主与九幽冥凰身上。
  “不!!!!”
  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满是难以置信与万分悔恨,沉沉撞击着御紫炎的心魂。
  破魂,破魂——九九天劫过后的意外,破魂之劫,原本该幻瑛承受的一劫,竟是……让秤杆狱主与九幽冥凰受了下来!?

  第五六二章反噬貘兽
  “……”
  眼看着九幽冥凰与秤杆狱主被破魂天劫击中,御紫炎只觉眼前一片发黑。
  身子仿佛失去了全部感官与知觉,脚下仿佛成了万丈深渊,快速下沉。
  然而,下一刻,无限下坠的身子便被一双有力而温柔的手掌托住。
  任凭瘫软的身子倚靠在爱人怀中,御紫炎深吸一口气。
  洞悉爱人此刻心情,御天行沉声说道,“他们二人虽然被破魂劫击中,却到底未曾魂飞魄散不是么?何况导致这一结果的乃是幻瑛,炎儿毋须自责。”
  听到爱人宽慰之言,御紫炎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笑意。
  轻叹一般的话语喃喃回响在御天行耳边,“这种时候,叫我如何将自己与幻瑛之间关联撇得一干二净啊……何况——又怎可能撇得清……”
  爱人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愧疚之感使得御天行微微皱眉。不得不说,怀中的人儿,有时候实在太过执拗。
  然而——谁让他爱的便是这样一个人儿。于是,便连这份过分的执拗,他也定然一并爱着。
  思及此,御天行也不再出言劝解,只默默怀抱着臂弯中身子有些虚软的人儿,静静等待他自行恢复过来。
  果不出御天行所料,过了半晌,御紫炎已是重新挺直脊背。
  看着爱人恢复如常的脸色,御天行唇边荡起一片笑意——不错,他爱着的人儿固然有时太过执拗,但,只要一件事未曾停止,他的炎儿便绝不会当真任凭自己一味沉沦下去。
  前世,夜禹桥未曾完全沉沦下去的理由,是清与思容。而今生,再也不会多半刻沉沦的理由,则是他。
  想到这一层,御天行唇边安慰笑意化作一片自豪之意。
  注意到眼前男人细微表情变化,御紫炎眉梢轻挑说道,“从未想到,天竟是如此容易满足。”
  而御天行听到爱人感慨之词同样眉梢上扬悠悠说道,“怎么?莫非炎儿到现在还以为我是那种执着于江山权位之人?”
  “这倒也不是。”
  微微一笑,御紫炎侧身依偎在爱人怀中,一双紫眸流连在那完美如刀削般轮廓鲜明的脸庞上,一字一句说道,“只是觉得,出色如天、完美如天,眼界会更高。而这般近似于他人认可与自我肯定的满足感,不会自信骄傲的天心里留下太多痕迹。”
  “呵呵。”
  轻笑一声,御天行在爱人眼睑上落下一个又一个轻吻,同时唇瓣翕张轻声呢喃道,“虽然炎儿对我评价如此之高令我欢喜不已。但,由炎儿这里,哪怕得到一丝一毫的肯定与认可,都会给我带来莫大的成就感。”
  说着,御天行捧起爱人脸庞,定定望入眼前一双紫眸,悠悠说道,“所以,炎儿知道该如何做了?”
  “……”
  迎上那满含深情、不带一丝一毫杂质的黑眸,御紫炎扬起一张灿烂笑脸。
  唇边划出一道明媚弧线,御紫炎郑重点头、无言承诺。
  正因为知道自己若是一味否定自己、任凭自己沉浸在悔恨懊恼情绪之中,他的天会比他自己更加难过,所以,无法放任自己沉沦下去。
  他的天,早已是他的凭依、他的束缚。而这凭依、让他安心平定,这束缚、令他甘之如饴。
  二人正说话间,只见天边终是彻底放晴,不止如此,一道金光笼罩了整片大地,而处于昏迷中的将暝,则被那道金光指引着一般,缓缓升向天空。
  “接引仙光?”
  脱口道出那金光真实面目,御紫炎不由得叹道,“没想到,将暝竟是在昏迷之中迎来了飞升的时机。”
  说罢,御紫炎蓦地想起,先前幻瑛一直在烦恼着,待飞升之日,他该如何跟随将暝前往仙界、而非他本该隶属的妖界。而之前在冥界幻瑛去而复返、并且坚持寻到九幽冥凰,也正是为了向他询问对于此事是否有什么解决之法。
  进而,方才发现了因缘壁上关于将暝宿命的定数。
  将先前片段连成一线,御紫炎不禁慨叹一声,幻瑛费劲心思想要与将暝一同飞升,却不想到了最后仍是没有半点捷径可循。
  然而……
  看了一眼那满目疮痍,没有了半分原本千万里雪峰绵延不绝的的瑰丽美景。而原本居于周围潜心修行的人修、魔修以及妖修,实力高强些的早已在战事伊始时预感到大难将至、纷纷遁走,而那些修为低下的修者,则有许多受到了池鱼之殃,其中,又以开启灵智最晚的妖修损失最为惨重。
  侧目看向一旁的夜以心,脸上是更加鲜明的不忍之意。
  看到夜以心如此反应,御紫炎知道,与自己一样,对于幻瑛为了将暝而付出的如此激烈且不顾后果的爱意,夜以心除了深深震撼之外,也有对于无辜受累者的同情与叹惋之情。
  而御紫炎又比夜以心更多了一分的,是那份怎么也挥之不去、深深埋在心底的愧疚与懊恼。
  为了这一连串的因果效应,却无故连累了整片临风地域,幻瑛,这当真就是你认定的爱情么?
  在心中如此无声的问着,然而御紫炎同时也在扪心自问,若是当时将死之人换做了天,而他也有如幻瑛一般可以上天入地的能耐,他当真可以顾及到天下苍生而不去引起这样一场人间浩劫么?
  目光下意识落到爱人身上,不过刹那之间,御紫炎唇边便扬起一抹无奈笑意——答案,似乎早已明了了不是么?
  看来,水芜派一直说幻瑛乃是妖狐祸世,他实在没有什么立场反驳。因为,比起祸害人间的恶果,永远无法再与爱人长相厮守这件事对他的影响更加巨大!
  正如此想着,耳边传来一声长啸。蓦然回首,只见那本不该受到接引仙光指引的白狐却是硬生生挤入了灿金光柱之内,而全然不顾全身上下已被那仙光切割的不剩一块完整皮毛。
  但,饶是如此白狐仍旧执拗的死死咬住将暝衣衫不肯松口,直至白狐成了血染一团,接引仙光自世间消失、同时也连带着,将暝与幻瑛一起消失了踪影。
  而御天行、御紫炎、以及夜以心都未曾看漏,在那接引仙光消失前的一瞬间,刚刚失去了半颗混元珠、经历了一场九九天劫,最后还强硬突破了接引仙光屏障非要跟随着将暝飞升仙界的妖狐,终是受不了一连串的折腾昏死了过去。
  白狐昏死前巨大狐口弯起的一道弧线,则深深刻印在在场三人心中。
  是谁说不在乎天长地久、只求片刻相守?若是日后注定了要独自一人面对漫无尽头的岁月,那么便是拼得个灰飞烟灭,也绝不会离开心爱之人身边须臾片刻。
  于是,即便幻瑛付出血淋淋的代价,却仍旧能够安然微笑。
  于是,即便经历了千世轮回,哪怕在不同的世界中受够了孤单与无望,再相遇时,麻木的心仍旧被再次唤醒。
  于是,即便连累对方陪同自己险些灰飞烟灭,甚至再相会时已是故人相见不相识,根深蒂固在灵魂深处的羁绊,仍旧剪不开、扯不断。
  “幻瑛……”
  轻飘飘的一声呢喃呼唤,出自夜以心口中。
  原本天真烂漫、总是喜笑颜开的女子,此刻心境却发生了改变。
  痴痴望着那早已空无一物的天空,仰着头的女子自眼角,流下两行清泪。
  “那就是你一直在寻找着的人么?”
  阖上如水双眸,任凭晶莹泪珠滑落尖俏下颚,夜以心仍旧痴痴的说着,“为了这个人,你一直这样拼尽全力的去爱着么?明明知道,你这样为了一己私情祸及苍生有违天理大道,但是……为什么我却无法狠下心来责备你、怨恨你呢?明明……满目疮痍的土地、横尸遍野的惨状,让我这么这么的心痛和难过着——为什么?为什么我却还惦记着不顾一切也要追随着那个男人飞升仙界的你是否一切安好?”
  说到此处,夜以心呼吸蓦地一窒。原本仰着的头缓缓垂下,身侧的双手抬起交叉在胸前。原本只是滑落一颗泪珠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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