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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几年长 全本+番外-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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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
御紫炎闻言大惊，不禁低头看向自己手中之物，难以置信的说道，“这么一个罗盘中，蕴含着数以千万计的阵法？那该用多久才能炼制完成？”
见御紫炎如此反应，御沐杨唇角扬起，眼中露出几分怀念与向往之意，侃侃而谈道，“印入这么多阵法自是耗时不少，不过要炼制一件好的法宝，可并不只是这样便成了的。”
听御沐杨如此说，御紫炎忽的想到一些事情，抬头看向面前少年，“听模样口气，对于炼器颇有心得啊。”
御沐杨淡然一笑，“所谓术业有专攻，除了修行，每一个修士都会有一两样自己擅长之事。比如白尘偏好丹术，而我，则是更喜炼器。不过这两样都离不开对阵法的研究，是以我们师兄弟二人对于阵法很是着力钻研过一阵。
只可惜，阵法的领悟，多还要靠天赋慧根。我二人虽然自认为禀赋不差，却也还未到天才的境界。反倒是此次我接到白尘讯息赶至此处，在这阁楼周围被人设下的阵法，令我深深折服了呢。”
“……”
御紫炎眸色一闪，看向御天行，见爱人对他点头示意，这才试探性问道，“沐杨是说……祺月前世的记忆？”
听御紫炎这么问，御沐杨身子微微一顿，却并未隐瞒，微一点头。
证实了心中猜想，御紫炎深吸一口气，带着几分歉意看向御沐杨，“关于此事，紫炎要向沐杨说声抱歉。”
御沐杨闻声终于将视线由御祺月身上稍稍移开了些，看着面前紫衣少年问道，“紫炎此言何意？”
御紫炎指指窗外，“阁楼外的莲池中，有一朵彼岸花，真是曼珠，沙华在重塑真身……”
话音未落，御沐杨已是低呼一声，“对了！曼珠，沙华！我怎的将此事忘记了！怪不得方才靠近阁楼时便闻得异香扑鼻，我却未曾多想。没想到竟是这等缘由！即是如此，那我便带着月儿先行离开了。彼岸花香淡了，相信月儿便能够醒来。”
说着，御沐杨目光重新落在心爱人儿身上，之间怀中少年眉头紧锁，双拳紧握，显然梦中所见并不为人所喜，心头便是一阵紧缩疼痛，便希望心爱人儿能够快些从梦魇中醒来。
然而却不料御紫炎出声说道，“且慢。”
“恩？紫炎还有何事？”
御沐杨看向御紫炎，眼中有着几分不解。
“沐杨莫要太过心急，方才我的话并未说完。”
御紫炎解释，“祺月此时陷入梦境，除了彼岸花香的影响，恐怕还有这浮世轮的作用。”
说着，御紫炎脸上现出一丝歉疚之意。
“浮世轮？”
御沐杨愈发不解，“月儿陷入梦魇与着法宝有何关系？”
“这浮世轮，顾名思义，与彼岸花香有异曲同工之妙之处，皆能引发人前世记忆，甚至令人陷入过往梦魇。而我刚刚得了此法宝，对其运用尚未熟练。”
言及此，御紫炎眼中闪过几分懊恼之意，却并不对自己过失回避否认，“方才我与天刚刚由浮世轮说构幻境中脱离出来，而后沐杨你们便紧接着来到。我们说话之间，这浮世轮，却不知为何自行运转起来，再加上彼岸花香，双重作用之下，才令祺月陷入梦魇。”
第三零四章 引魂阵
“——”
御沐扬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丝苦笑，“瞧我，一时情急，竟是将此事忘记了，明明之前已听白尘提起过的。”
御紫炎则是对御沐扬投去安抚一笑，”沐扬这是‘关心则乱’。”
御沐扬此时才将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算是默认了御紫炎的话，随后又问道，“那么如今该如何做才能令月儿由梦魇中醒来？”
御紫炎略一思索说道，“虽然并没有十足把握，但既然我如今已是浮世轮之主，那么，我会勉力一试。总之，无论如何，先将祺月的意识由浮世轮所构建的过往中解放出来才好。”
虽然御祺月未曾提起过他的前世经历为何，但是以御紫炎判断，前者的过往应该并不十分快乐。所以对于御祺月过往应该有所了解的御沐扬此时才会如此心急，甚至连最基本之事都忘在脑后。
谁知御紫炎话音刚落，御天行却是出声反对道，“不可。”
“父皇？”
御沐扬疑惑的看向御天行，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解与焦急。
御紫炎却是知道御天行为何才会有此一言，转头说道，“天，我可以的。”
但是御天行仍旧不肯妥协，摇摇头，沉声说了一句，“炎儿瞒得过别人，却又如何瞒得过我？
“——”
御紫炎一时无言以对。
而这时御沐扬猛地想到，既是浮世轮无故启动，那么身为法宝之主的御紫炎极可能被宝器反噬。如此说来——
看向御紫炎，御沐扬这才赫然发现，御紫炎遮挡在衣袖下的手正在微微颤抖着，虽然面色如常，但是双唇却是惨白一片。
“紫炎你——”
御沐扬心中一顿，暗自大呼自己实在大意，一心只惦念着月儿，全然忽略的任何其他。
御紫炎似是看出了御沐扬心思，淡然一笑，反来安慰御沐扬，“沐扬不必如此，我当真无事。”
说罢，御紫炎再次试图劝服御天行，“天，浮世轮已认我为主，而今它突然失控，引至祺月陷入过往梦魇，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坐视不管。”
御天行眉峰紧锁，“炎儿会这么想，我如何不明白。只是你该想想，炎儿眼下已是被浮世轮力量反噬，若是再勉强为之，极有可能救助御祺月不成，连你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是眼下若说还有什么法子唤醒祺月，那便是我降服浮世轮，令其撤去幻境影响。”
御紫炎出言相劝，御天行依然不为所动，”既是预料到炎儿有此可能受到伤害，我又怎会对你听之任之？”
听御天行如此说，御紫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御沐扬出声打断，“紫炎与父皇也不必再争执。父皇所言确实有理。”
“沐扬？！”
御紫炎猛的转回头有些诧异的看向御沐扬，心中奇怪——莫非沐扬不担心祺月的情形么？
看到御紫炎讶异表情，御沐扬大略猜出了他心中所想，不由得淡淡一笑，“紫炎以为，为了月儿，我便会置紫炎安危于不顾了么？”
“这——”
御紫炎愣住，确实，御沐扬并非那种自私之人，“但——”
“没有什么但是。”
御沐扬再次摇头，眼中闪过一抹柔情，“我固然紧张月儿情形，但若是让他知道了我为了他而眼看紫炎冒险而无动于衷，事后便是你们二人全都平安无事，他得知了此时也定会责怪与我的。别看月儿平日冷冰冰的，但他的一颗心，可是比谁都要火热温软呢。”
“……”
御紫炎默不作声看着满眼温柔看向怀中少年的御沐扬，半晌才悠悠说道，”但是除了我设法令浮世轮停止，没有其他法子了，不是么？”
谁知御沐扬却是摇摇头，“不，还有一个法子。”
“还有一个法子？”
御紫炎下意识重复了一遍御沐扬的话，忽的忆起一事，不由得脱口而出，“莫非是——”
“不错。”
御沐扬领首，肯定了御紫炎猜想，“父皇与紫炎应该知道，我与月儿的异能，正是心灵感应。而我与月儿身为双生兄弟，对于彼此的心境更是极易连通。虽然不及父皇与紫炎服食过连心草后的放果，但也已是不错。”
“所以你要通过这份心灵感应进入到祺月意识深处，寻到他的本心所在，而后将他带出梦境？”
虽然是问句，但御紫炎对自己的猜测已是有了九成把握。
“正是如此。”
果然，御沐扬肯定了御紫炎的猜想。
“……”
御紫炎蹙眉沉吟片刻，而后表情严肃说道，“沐扬，这么做，同样有危险。”
“不错，一个搞得不好，我的意识也会迷失在月儿的意识之中无法醒来吧？甚至于，即便紫炎恢复了灵力、体力，完全控制安抚了浮世轮，令月儿醒来了，我的意识也可能依然迷失在月儿的意识深处、无法自拔。”
御沐扬笑得写意、说得轻松，眼中却是不容改变的毅意坚决。
“——”
将御沐扬的面部表情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几个来回，终于，御紫炎轻叹一声，点头说道，“既是沐扬心意已决，我这个做晚辈的还有什么理由阻拦？”
御沐扬闻言轻笑一声，“呵呵，此时端个前辈架子也无不可呢。”
“一切小心。”
御紫炎正色说道。
“嗯。”
御沐扬点头，“还请父皇与紫炎为我们护法。”
御紫炎点头应允，“这是自然。”
说罢，御紫炎又对站在一旁、神色同样焦急的一大一小两个少年说道，“缘枫、墨雨，去请师傅、魑裟邪过来一下，请他们一齐为沐扬、祺月护法。”
“是！”
兄弟二人领命离去。
房门开了又关，御沐扬收回视线，御紫炎已体贴的取来两个蒲团放在地上。
御沐扬向他投去感谢一笑，而后扶着御祺月坐在其中一个蒲团之上，帮他摆好姿势，使五行朝天，而后自己也坐好调正姿势。
屏气凝神，御沐扬手上打出一道道灵诀，顿时，二人所坐之处地上渐渐出现一个阵法。
引魂阵。
御天行、御紫炎脑中同时现出一个名字。
相视一眼，二人经历了之前种种后，已是不会因为这般突然出现在脑中的信息而感到奇怪了。
引魂阵，顾名思义，指引神魂，升天入地，脱体出窍，是以，非得出窍期而不能为。
然而，御沐扬此时却只有金丹后期修为，虽然较一年多前相比已是进益了不少，但距离出窍期却依然难望项背。
注视着御沐扬全神贯注打出一个个灵诀，虽然手势十分熟练，虽然佐以质地上佳的灵玉，却看得出依然有些力不从心。
御紫炎知道，这皆是因为转世重生后，御沐扬的修为还不够高深，心境见识即便足够，灵力却无以为继，因而设起阵来才会感到吃力。
心中再次腾起一阵自责情绪，下一刻，御紫炎却感到自己的手上传来一阵温凉之意。
侧首，浅笑。
御紫炎在识海中对御天行说道，“天，今后我会更加努力增强自己的实力，至少要做到好好控制已经得到的力量，以免今日这般误伤他人的事情再次发生，也要避免自身被所有力量反噬。”
“嗯。有我一起。”
已是说过许多次的话，却每每听到都令御紫炎心中暖意融融。
是了，自责无用，悔恨更加无用。由过失中吸取教训，方能进步。想通这一关节，御紫炎心中顿觉一片清明。能够如此快的振作起来，而非沉缅于既成的事实，正因为他知道身旁有一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会一直支持着他。
或许不曾经历过孤单一个的人，永远不会了解有人相伴的难能可贵。那种即便身处在热闹人群中，依然感到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御紫炎早已忘记。
只因身边有了一个人，仅仅只因一个人，便已胜过了全世界。
深深吸了一口气，复又缓缓吐出，御紫炎回握住御天行的手——手心中的这一点温度，叫他如何能够放得开？
深深看了一眼引魂阵中的二人，御沐扬明明已经几近力竭，却依然坚持着要完成阵法，御紫炎不免担忧。
照这样下去，便是御沐扬完成了引魂阵，也难有力气进入到御祺月意识之中，更毋论将后者意识引出。
正在此时，房门无声打开，一阵清新气息飘入，还有一道杂糅着邪肆与慈悲的奇异气息，御紫炎眼中露出喜色，转头看去，门口的两道身影正是白尘与魑裟邪。
二者显然已由缘枫、墨雨那里听到了事情前因后果，因而进得门来瞧见御沐扬正在排布引魂阵，没有半点意外之情。
御紫炎点头向二人示意，同时在识海中说道，“师傅，裟邪，沐扬在设引魂阵，却力有不足。我与天同样修为不够，因而不敢擅举妄动——”
御紫炎话音刚落，白尘点头，向自己心爱徒儿投去一个安心目光，“炎儿放宽心，为师这便助他一臂之力。”
第三零五章 追随入梦
说罢，白尘如雪衣袖翻飞，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弧线。
同时柔和光芒盈满斗室，待光芒稍稍褪去，御紫炎发现御沐扬脸色好转了许多。
而后白尘由怀中掏出一只玉瓶，拔出瓶塞，一阵香馥气息飘散而开，正是与凝元露齐名、补充灵力放果极好的回元丹。
樱花粉色的药丸被白尘一粒接着一粒弹向御沐扬。而御沐扬也熟门熟路张口将不断送至唇边的丹药吞下，顿觉周身舒畅，灵力充裕，手中打出灵诀的动作愈发顺畅自如。
而白尘此时亦随着御沐扬动作的韵律，同步打出灵诀。
御沐扬与白尘本为同门师兄弟，过去时常切磋交流阵法心得，虽然因御沐扬转世重生，二人也有百多年不曾遇见，但重逢之后默契不减当年，因而此刻共同打出灵诀，韵律配合上没有半点困难。
感受到白尘的相助，御沐扬渐渐停下了动作——现今他最需要做的，并非逞强设阵，而是保存实力、将自己的身体状况恢复至最佳水平，方能多几分把握顺利将月儿神魂引出梦魇！
阖目凝神，御沐扬运行了几个周天，将方才回元丹药力完全催发出来，将丹药中蕴含灵力尽数吸收、化为己用，此时也正巧白尘完成了引魂大阵。
收住了手势，白尘并未表现出半点疲态。反而脸上神情神圣非常，飘逸如仙的气质愈发清晰。
御沐扬看了一眼室内站立的几人，微微一笑，安心进入了入定状态。
御紫炎双目紧紧盯着盘腿坐在斗室中央二人，却无奈任凭他瞪酸了眼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御天行爱怜的拍拍心爱人儿脊背，柔声说道，“既是师傅与魑裟邪都已到了，炎儿便安心去调息歇息吧。我会在此处代替炎儿守着，一旦有了任何动静，我便会第一时间通知炎儿。炎儿若是早一步恢复了，也可设法控制住浮世轮，如此也能早些将扬、月二人由梦境中带出。”
“——”
御紫炎略一思索，觉得御天行建议不无道理，加之十分信任白尘与魑裟邪之能，遂也不再坚持，点头答应。
此时白尘转回头对天、炎二人微微一笑，“你们二人都去调息一番。此处有我与裟邪即可。”
“可是——”
御紫炎正欲说些什么，却被白尘打断。
白衣胜雪的男子带着几分促狭笑意，“天行即便留在此处，怕也无法安心罢。莫若让他随着炎儿一齐去歇息，如此才能将一颗心放在肚子里。”
“师傅——”
御紫炎面色微红，轻轻唤了一声。
被白尘如此打趣，虽是不觉不快，却也着实有些不自在。
“呵呵，师傅开个玩笑，炎儿莫要介怀。”
白尘笑得欢畅，紧接着又好言安抚自家徒儿。
听白尘如此说，御紫炎自然也微微一笑而过。御天行则是听到白尘如此说，乐得陪在爱人身边。是以二人欠身一礼，双双退到外室打坐调息，将空间留给御沐扬几人。
来到外室，御天行伸手为御紫炎理了理额前微微凌乱的碎发，而御紫炎则是无声还以一笑。
毋须过多言语交流，仅是一个自然动作、一个细微表情，便足以传达彼此心中念想。
寻了一处坐下，御紫炎深吸一口气，开始打坐调息。
深深望了一眼爱人，御天行也在御紫炎身旁盘膝坐下，进入冥想状态，整理方才在浮世轮中新得收获。
==========
御沐扬意识深入到一片漆黑空间中，周围森冷一片，似是没有半点生气。
寂静无声之中，似乎还带着几分萧杀气息。意识到这一点，御沐扬微微蹙起了眉。
这便是月儿意识之中么？
御沐扬心中想着。
四下看看，无一例外全是黑暗，令御沐扬辨不清方向。
“——”
御沐扬心中挂念御祺月情形，却不知此时自己身处心爱人儿意识的哪一部分。
就在他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才好时，忽的头顶上似是投下一片光亮。
御沐扬仰头一看，却见纯黑幕布一般的天空上，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轮赤红圆月。
“赤月千夜——”
御沐扬悠悠吐出四个字。那是御祺月前世的绰号，仅仅是四个字，却足以令一方大大小小势力闻名丧胆。
不过，无论是赤月千夜，抑或御祺月，都只是他的月儿，他那个有些笨拙冷淡、其实却可爱热血的月儿。
心中如此想着，御沐扬唇边勾起一抹微笑，躁动不安的心也稍稍平静了些许。
随着御沐扬心境变化，周遭景致也为之一变。
从未见过的高楼建筑，灯红酒绿的街景，不变的是夜色当空，只是地上五彩缤纷的光辉将原本一片沉寂的夜幕染上各种颜色。
“厚——？”
御沐扬眉梢轻挑四下打量着。并未对眼前所见表现出过多意外之色——早便听月儿描述过前世生活过的世界，因而对于银座、霓虹灯、不夜城之类的名词，御沐扬并不陌生。
不过很快的，御沐扬便发现此处并非寻常的热闹街市，而是月儿口中的故土十分有名的花街，也就是“歌舞伎町”。
对街道两旁穿着大胆、浓妆艳抹的女子视若无睹，御沐扬毫不迟疑穿行在街道之上，只是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街边各个毫不起眼的阴暗小巷上。
赤月千夜，日本第一杀手。
而月黑风高杀人夜，最佳的生意场，便是这纸醉金迷、喧嚣不夜之地、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一条一条小巷巡视过去，终于，御沐扬在一条巷口停下了脚步。
虽然只有自己的意识，虽然眼前所见一切都只是借由浮世轮与彼岸花香的力量构建出的幻境，但，那浓浓的血腥气还是真实非常的飘入御沐扬鼻中。
黑暗之中，御沐扬却轻易看到了一道身影。
“月儿。”
虽然那身影应该属于一个成年男子，虽然那身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与他所熟识的月儿联系在一起，但是，御沐扬就是清楚明白的知道，那个站立在血泊之中，如同杀神一般屹立不动的男子，一手执刀、一手持枪的男子，就是他的月儿，他一直付出全心疼着、宠着的月儿。
“——”
男子对御沐扬的呼唤声恍若未闻。
但是御沐扬却全不在意的再唤了一声，“月儿。”
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不是对眼前血腥一幕的恐惧，亦不是被男子身上尚未散去的杀气所震慑，而是夹杂着激动、喜悦、怜惜、爱意的复杂情绪。
“……”
然而男子还是无动于衷。
御沐扬唇边勾起一道弧线，缓缓走入晦暗肮脏的小巷，缓缓走向自己满心牵挂着的人。
赤色月光落下，在他身后拖起一个长长的身影。
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出的却并非少年容颜，而是一个飘逸出尘的青年男子，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清新容颜，白衣胜雪、乌发披肩，若是此时有旁人瞧见御沐扬这副模样，定不会怀疑他与白尘的同门之谊。
然而不同于白尘眼中总是漾着的淡然笑意，赤月之下的白衣男子唇角微微扬着，令人觉出几分狡黠之意，眼中闪烁着的精光同样昭示着这对明眸主人极其善于将自己的精明算计隐藏在仙人般出尘的气质之下。
在距离“御祺月”大约一丈的地方，“御沐扬”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不为旁的，只因此时闪着阴冷银光的利刃正对准他的喉咙，而只有小指粗细的枪口也瞄准了他的眉心。
眼中笑意更浓，“御沐扬”非但没有因为被刀枪所指而现出半点不悦，反而笑得愈发欢畅，“我唤了月儿许多声，这回月儿可算发现我的存在了。”
然而，下一刻，御沐扬便大失所望了。因为那刀枪所指的方向，并非是他，而是穿过他的身子，指向巷口。
虽然明知自己此时只是一抹意识，也知道眼前所见之人，还并非月儿元神本尊，但被自己心爱之人忽略至此，是任谁都不可能开怀的。
思及此，御沐扬全不在意自己此刻幼稚之极的情绪化，闷闷不乐回转身，果然看到巷口为数不少的人影甚至遮蔽了巷口传来的霓彩灯光。
“赤月千夜！死ね！（赤月千夜！去死！）”
巷口传来的话音御沐扬听不懂，知道那是属于月儿前世故国的语言。
然而即便听不懂，短短一句压低声音说出的话，其中含着的浓浓杀意，御沐扬却不会错听！
心中一紧，御沐扬下意识挡在身后之人面前，并且想要先下手为强制服巷口众人。
第三零六章 心痛心动
然而很快的，他便发现，自己在此处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一道道寒光掠过，连那小小银色颗粒飞过耳边传来的呼呼风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然后，御沐扬背后也传来一连串“扑哧”、“当榔”声音，御沐扬猛的转回身，却见“御祺月”从容不迫或躲开飞来银弹、或以钢刀巧妙非常弹在银弹侧身，而后将其飞行轨迹改变冲向身后巷底墙壁。
“轰，轰，轰！”
一连串爆鸣声接连不断响起。然而巷子外面依然是喧嚣吵嚷、纸醉金迷。
飞扬粉尘好不容易散去，御沐扬直到瞧见“御祺月”毫发无伤，这才将悬着的一颗心放回肚中。
然而，还不待他喘出一口大气，又感到背后阴风乍起，一道银光直奔御祺月而去。
“锋！”
一声尖锐的碰撞声钻入耳中，眼前迸开夺目火光。
“！”
眼见御祺月与人短兵相接，却不能为他做任何事，饶是御沐扬心境修为不低，奈何事关心系之人安危，他也无法从容以待。
数声兵刃相接声过后，眼前忽的绽开一片殷红血雨。
明明尚未看清眼前孰胜孰负，也不知到底是何人负伤，但御沐扬心中偏偏一阵紧缩。
红雨落尽，御沐扬双眸睁大，瞳孔收缩，“月儿……”
不为别的，只因眼前缓缓倒下的，不是别人，正是“御祺月”！
上前一步，御沐扬伸出双手想要抱起已经瘫软在地上停止呼吸的男人，却在碰触到那身体的一刻，双手穿过，没有半点真实触感。
心中一阵剧痛，仿佛被硬生生刺中胸口流血如注的并非“御祺月”，而是他自己。
忘记了如何呼吸，御沐扬心底翻腾着的情绪几乎快要崩溃。
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月儿在前世英年早逝，明明知道当时月儿是被人所杀。然而亲眼所见，依然心如刀绞！
这便是浮世轮的威力么？
如此真实的场景，如临其境。一颗心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就在御沐扬心中思绪乱作一团时，耳边却是响起一个熟悉之极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
御沐扬心底猛的一颤，明明只是一个转身，却好像耗尽了他全身气力、用了万年时光。
熟悉的身影披着五彩缤纷的光芒缓缓走近。每走一步，御沐扬便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跳动一下。不快不慢，正是循着那脚步前进的韵律跳动着，仿佛想要与那脚步融为一体、再不分离。
“踏，踏，踏——”
微弱几近无声的脚步节奏，御沐扬知道那是御祺月自小养成的习惯，亦是前世职业导致的结果。
然而即便是如此微弱的声响，传入御沐扬耳中，却好似被放大了无数倍，一下一下，踏入了他的心坎、印入了他的灵魂。
就是这样一个人儿，毫不客气、却又全无意识的闯入了他的视线、他的生活、他的心。而他的心、他的灵魂，则十二万分热烈的欢迎对方到来。
当那已经习惯了黑暗的双眼，迎着巷口传来刺眼的霓彩虹光，看清了背对着霓虹灯光的少年面容时，御沐扬好像忘记了一切，倏地站起身将面前少年狠狠揉进怀中。
“唔！你做什么？！”
无视御祺月明显带着几分抗议与不快的质问声，御沐扬此刻只想将自己心爱的人拥入怀中，来确认他依然是真实存在的。
“谢天谢地！在这梦境之中，以意识的存在依然能够触碰到月儿。否则我真的怀疑自己会神智崩溃、神魂俱灭——”
过了半晌，御沐扬才缓缓放开了御祺月，似笑非笑的叹息一声。
“……”
御祺月紧蹙着双眉看向面前形容清秀的男子。
方才灯光阴暗，他又是背光而立，因此并未看清“御沐扬”的模样，但此刻瞧明白了，却发现面前男人顶着一张他并不熟悉的面孔。而且，对方并非十几岁的少年姿态，而是彻头彻尾一名成年男子。
“你当真是御沐扬？”
带着一丝冰冷寒意的话音响起，话中不难听出戒备之意。
御沐扬闻言轻挑眉梢，“怎么？月儿不觉得这幅容颜看上去似曾相识么？”
“……”
熟悉非常的轻快语气，声音虽然略显低沉，但温柔依然，脸孔虽是稚嫩不再，但轮廓依然可以寻见一些痕迹，最重要的是，那温暖的笑容，那能够轻易粉碎自己所有戒心的微笑——
“你怎么变作这副模样了？”
撇撇唷，御祺月无事人一般问起。不过话中似是带着几分愤愤不平，好像在埋怨自己为何还是这副无用的少年身子。
与御祺月心有灵犀的御沐扬哪会不知面前少年心中所想，不由得轻笑一声，方才那心碎欲绝的感触稍稍散开了些，“月儿如此这般便很好了。”
“——”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御祺月，转回视线，漠然扫视一眼地上斑驳血迹，以及躺在血泊中的“自己”，又面无表情收回视线，重新落在御沐扬脸上。
心中蓦地一动，而后猛烈跳动了几下——方才他站在巷口，他确实看到了眼前人脆弱的背影，还有那几近绝望的痛苦低吟声。
“那些，都已经是往事。你又何必如此认真？枉你前世修为那么高深，怎得连真实抑或假象都分不清？”
责怪一般的语气与措辞，听在御沐扬耳中却偏偏变成了别样的担心与心疼。
扬起脸扬起唇角，“既是过往，便证明是真的曾经发生过。即便并非事实，只是假象，眼看着月儿倒在血泊之中，叫我如何会不心痛、如何会不心碎？”
“笨，笨蛋！这是懦夫的表现！”
被御沐扬一番直白的告情弄得满脸通红，但御祺月依旧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夜幕之下，无人能够看到他的脸色。
却可惜了，他忘记了，御沐扬与他之间的心有灵犀，可是完全不输给御天行、御紫炎之间的心意相通。
平日里某一方心情起伏稍大些都能轻易被另一方捕捉，何况此时御祺月的心情简直可以称之为“跌宕起伏”。如此一来，又如何可能逃得过御沐扬的感知？
低低笑声传来，险些令得御祺月“恼羞成怒”，然而想起方才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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