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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风流-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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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大人,学生触犯哪条律,引得如此无妄?”陈尧咨微微的起身一礼,不紧不慢的问道。

“大胆科场舞弊,还强词夺理”张雍怒不打一处来,大声道,“殿外武士何在,乱棍打出”

“你才大胆”陈尧咨突然大声怒吼,“主考大人,你处心积虑的到底是何居心?”

“你说什么,”张雍冷笑道,“本官秉公执法,你的作弊之举,诸位考生皆已看见,本官依照此而罚,有何不可?”

“且慢。”陈尧咨走了出案几,起身拱手道:“大人且听学一言。”

张雍大挥着的手一顿,面带讥笑望着他,”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陈尧咨不卑不亢道:“正如大人所言,科举考试之所以须草稿防作弊之嫌,可大人只因为在下未曾写在草稿上便断为作弊,就如同看见进青楼的都是嫖客一般,大人这般断法,岂不是太过草率了吗?”

“张大人”吕文仲走了过来笑道,“这为考生虽是说的不堪,却也甚是贴切,只凭着一张稀里糊涂的纸,就断一个人的前程,此未免太过武断,本官以为,此事就此作罢”

“吕大人,咱们身负皇命,有察奸举荐之责,你怎可如此包庇”

“张大人慎言,此事切不可开玩笑”吕文仲听他这话立即板起了脸。

“两位大人请听在下之言在做决定如何?”陈尧咨笑道,“张大人仅凭一张草纸断了再下前程,在下也并无话说……”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哗然一片,还没有人这么看得开的,居然这么无头无事的委屈自己就吃了下去,他们还在惊讶之时,可陈尧咨的话说突然一转,笑道,“可是请大人看清楚了,这可是垂拱殿啊,张大人方才怒吼震天、指手划足的,众人可都看在眼里……”

“你……”张雍顿时傻了眼,这都怪自己得意忘形,忘了这金銮殿上不是他的老窝,不该是他发威的地方。

“大人发威也就罢了,”陈尧咨突然一笑;眉心一挑道,“你却毫无顾忌的对大殿武士呵来吼去,你眼里还有陛下吗?”这话几乎是刺言怒道,“你如此放肆,居心何在?”

“你……”张雍胡子气得吹呼呼的,大手不停的颤抖,俗话说不怕无耻的,就怕无耻的有文化的,随便找你的茬,就把你的罪名坐实了。古之张汤、周兴、来俊臣这类人物为什么可怕,就是因为无耻的有文化。

“大人,你说这草稿真的这么重要吗?”陈尧咨手里拿着那半截画的稀里哗啦的草纸笑道。

“张大人身为考官,当严则严,宜宽则宽么。”吕文仲此时知道自己该出场了,赶忙的出来打了个圆场道,眼里却是对陈尧咨投来敬佩的目光,心里多了一份赞许。

张雍也有自知之明,冷哼了一声,转头不言,心里却是暗想,“反正我早看了他的座次,到时候给他个三甲之外,也好让他知道这汴京的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便是中了进士,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宁惹阎罗王、没惹小气郎,这些呲牙必报的人是最麻烦的。

考完这这一科,所有的学子都不禁捏了一把汗,这题目在他们而言,可是属于从来不曾见过的,相比起往日那些什么州试、会试的纸上谈兵,这次是要让这些人拿出真本事了。在州试、会试可以遇到问题打马虎眼,什么子曰天时地利人和都可以作为托词,现在却是要这些人面临实际问题,是谁对谁错的问题,一个答不好,落了名次,一个打错了,站错了队伍,前途一片黑暗,这些人怎能不谨慎。

考完试之后,便没有这些人什么事了。礼部官员便将众考生领出宫门,众人这才算是彻底彻底松了口气,不论好歹,总算是彻底彻底彻彻底底的考完了,众人面面相觑,仿似噩梦了一般,看似皇宫的朱漆大门华丽无比,可却让人充满了窒息的感觉,这是一种压力。但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比起天下千千万万的读书人来,他们已经是成功者了。

考试后两天内,必须要将全部两百多人的卷子审阅品评完毕,还要弄出个是非高低,任务之繁重,显然不是这双手都枯黄的经脉突出的皇帝一个人能忙过来的。事实上,除了马上得天下的太祖皇帝精力过剩曾经干过这种傻事,后面的皇帝们都是交由下面人组织阅卷……

这些阅卷人也是有讲究的,话说来就是要级别,绝不可能让那些什么侍读、待制之类的人去评论,初用馆阁学士、修撰等官,而今成为定制。至于皇帝自己,则偷懒只看推荐上来的前两甲的卷子,至于咱们的这位垂垂老矣的太宗皇帝,怕是很难有所突破了。

本来这次阅卷的主持,是翰林学士承旨柳开,可他却自以为自己亲在其中,又是瓜田李下,不便阅卷,便令遣人主持。这些人商议的接过,最终是翰林学士李沆领衔、吕端、寇准、王旦等翰林学士、端明殿学士、直龙图学士、并礼部尚书、侍郎一干人等组成了这超级的明星般的阅卷专家阵容。

第一百四十八章 意外的状元

“这下你总满意了吧”太宗看了看退出大殿的士子,对赵璇笑道。

“也不知这些人考的如何?”赵璇轻蹙着眉头道,斜歪着脑袋又仔细的看了看远去的人影,怔怔的有些出神。

太宗见此,不禁摇了摇头,拂袖而去了,只剩下赵璇一人仍就在后殿,仿若痴迷了一般。

收完试卷,剩下的就是阅卷了,此次殿试的阅卷大臣,又称读卷官,便是由翰林学士李沆领衔,吏部礼部二位尚书侍郎,以及翰林学士、端明殿学士、龙图阁学士、国子监祭酒,詹事府官员组成的超豪华阵容,连张雍也在其内,就在这金銮殿上扯起了双眼,要为两百多名俊彦排一排座次……

为了避免所谓的不可宣传的作弊嫌疑,阅卷开始之前,照惯例众人先叩拜孔子,并对天一通毒誓,然后按照官阶大小,各自回到一排长案后坐下。

这时阅卷监视官亲自把卷箱取来开封,将试卷先取出一捆打开,递给吕尚书。再由尚书大人,按照阅卷官的官职,依次一卷一卷地分送到他们面前。分完后再取来一捆,直到分完为止。

这种活计大概不是什么好的差事,若是一个不好,惹恼了不该得罪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事。但看这平日里不问这些的荆阳公主三番五次的派人打听,他们心里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终于,这两日夜里,这些人可以轻轻松松的出门了,因为这些试卷的接过,将有李沆、吕端、吕文仲、王旦这些老糊涂来担待,他们可以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臣等恭请圣安。”寝宫不是朝堂,不必大礼参拜,一竿子大臣磕完头,太宗皇帝让平身道:“都起来吧,这两天够辛苦的。”

待谢恩起身,李沆道:“启奏陛下……”

太宗放下手中的经卷,一抬道:“你这两日,倒也辛苦不少。”太宗是个古怪的人,虽然是出身武将,大小战事无奇不见,可谓有胜有败,可是却有一点从未改变,那就是每日读书。即便登上了皇位,也是书卷气息神浓,手持经卷爱不释手。

李沆笑着应下,便奏对了一番。

“李卿,这次会试,殿试你一路跟下来,可有何感触啊?”太宗笑问道。

“托陛下洪福,此次春闱,可是天降祥瑞……”李沆这一番吹捧又来,太宗却是微微不语,李沆自己也清楚,虽然自己瞎扯淡,但是这官家不好糊弄,自己的话权当放屁吧。

“祥瑞?”太宗笑道,“没有作弊黜落的吧。”

这话一出,张雍老脸突然红了起来,他的把戏哪里瞒得过太宗,老谋成国,想到此不禁暗自捏了把汗,还好自己没有摸到那考卷,如若不然,自己只有乌纱落地,贬官外放这一条路了。

“陛下,”他眼尖的出列道,“科举录取人数众多,两日为限,颇有吃紧,只有选取贤者进奉,除了实乃优异之文章,其他若要一一排名,却是困难。”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也是他混迹官场这么多年的铁证了,遇事先为自己开脱,这是当官的不变的真理。

太宗也不言语,拿起这御案上的试卷就仔细的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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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黎明之夜,陈尧咨便被拉起了床,接着就是一番洗漱,来到宣德楼前等候着。这是当官的最大痛苦,每日早起,每天下跪,然后等着别人给自己下跪,很多调查表明,这些长期的不平等的待遇,是滋生贪污**与变态的温床。

深红色的宫墙和金黄色的琉璃瓦,这个庞大无比的、整齐庄严的、富丽堂皇的建筑群,与周边完全区分开来,因为它的名字叫汴京。这里有相国寺的钟声,汴河的流水,红虹桥若波,扬州门熙熙攘攘的人群,杀猪巷美人含笑如倾城,汴京就是一幅画,一幅大宋百姓的生活图卷,这是这个时代世界上最为繁盛的地方,也是最大的城市。

伴着肃穆的景阳钟响,宣德楼的五扇正门、两扇东西对开的掖门,同时缓缓开启。两队身穿金色飞鱼服,手持一丈画戟的大汉将军,迈着整齐的步伐从除中门外的五个门洞相对而出,立在汉白玉铺成的五条大道旁。

而此时的宫门外,早已经站满了身穿大红朝服的皇室公卿、文武百官,以及四百位身穿罗袍的新科进士。此时此刻,大家都有些激动,对于他们来说,今日是他们的嘴辉耀的一天,这一天是对他们的赏赐,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今日之后,那相国寺鼓楼上的进士帖,就有了自己的名字,这是何等的荣耀

这五个门是有规矩的,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乱走,尤其是中间三门,是正三品以上的人官贵才可出入的,正三品什么意思,唐时宰辅为三省尚书领平章事,乃是正三品衔,而今正三品以上只有馆阁学士、殿前学士、三省尚书、政事堂参知政事、宰辅、以及诸三公九卿,太师太保之类,其他的人,都是闷闷的往边陲的两个门出入而已。

陈尧咨是会试会元,所以就站在队中央,就像他身边的同科一样,头戴乌纱进士巾,身穿青边淡青色广袖罗袍系饰以黑角的青色革带,手持槐木笏板没有任何不同。他不像周围人那样交头接耳,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的静默着,心里也是一样的平静如水,似乎打起了瞌睡。

这也难怪,这些天他的日子有些吃紧,要让他经历这么早起床做事,还是很不容易的遥想这些问题,他又不得不费神苦思。有窃私语之声,不停传入到他耳朵里。他听周围人面站着地大人们已经有传言了,某某人是状元某人榜眼,某某人探花,但都没有他地名字。而且据说因为恶了某礼部大人,自己这个陈会元仅仅是一个三甲的进士出身,最多不过赐予一个同进士出身的行列。

他的身边也不乏安慰之声,毕竟陈家在汴京也是有名的府邸,与柳府、马府皆是姻亲,陈大人是正三品衔,大哥是状元郎,已经位在枢密,二哥也任职馆阁,也算近臣,想要出人头地不是什么难事,在他们眼里,这就是所谓的靠山吧,陈尧咨嘴角不禁牵出一丝苦笑。心说这样也好,远离汴京,也是一种福气,安安心心当个小县令,倒可以轻松享受人生了,连二哥陈尧佐不也是白手起家,基层干起的吗?

“三弟,你这是怎么了?”百官列朝中,陈尧佐见势无人看守,便走到陈尧咨身前,低声道,“勿要着急,此事还未有定数”

“我知道,二哥”陈尧咨点头低声道,左右一看,忙的道,“御史来了,快回朝班”

陈尧佐点了点头,一溜烟的提着朝服疾步跑了。

城门楼上又是一声洪亮的钟响,众人为之一惊。便有太监扯着公鸭嗓子道:“吉时到百官率贡生觐见”

众人便全都闭嘴,平时入宫文武百官从左侧门进,公卿贵族从右侧门进,左右掖门是不开地,但现在皇帝在金銮殿举行大典,众大人才改由两掖门进。新进士们两眼一抹黑,只能人家让咋走就咋走……好在穿过幽深地门洞后,便是一直往前走,不用往两边拐。便看到一个白玉栏杆、雕龙望柱,无比宽大,足以容纳万人地广场。广场尽头是一座坐落在三层汉白玉高台上地,拔地而起足有十一丈高地金壁辉煌地宫殿,垂拱殿已经在望。

进士们都只能停步下来,在此地等候,不知道里面又是什么过场烦琐事,总之,中国人的最大特点,就是把简单事情复杂化,尤其是这样的大事,越是整的时间越多,便越是显得不凡。

殿里面的唧唧歪歪,跪在外面的人是听不到的,直到宫廷的乐声响起,翰林学士、宰相李沆颤巍巍从殿中出来,立在众进士的面前,仿似弱不禁风的手却展开一个精美的黄册,清清嗓子道:“诸位进士听宣。”

士子们都提足了精神,忐忑不安的望向着这宰辅大人,便见他打开金册朗声读道:“……皇恩浩荡、开科取士,为国抡才,出身莫问。今虽庚子科殿试结束,由陛下策试天下贡士,钦赐一甲进士及第三名,二甲进士出身三十名,三甲同进士出身二百五十三名,如下……”

众人一听,仿似伸长了脖子一般,都扯起了耳朵听着,这偌大的广场里没了声音,呼吸都扯上了脖子,窒息的令人难以忍受,仿似咕噜着咽口水的喉咙都依稀可闻。

李沆看着这些人,白花的胡须淡然一笑,仿似欣赏了一片这鸦雀无声的场景,顿了顿,才用老太的话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场景,道:“殿试一甲第一名……状元陈尧咨”

两边的大汉将军便接力的喊道:“殿试一甲第一名,陈尧咨觐见……”一时间,整个垂拱殿前,都回荡着同一句话,袅袅之音响彻了这万人的广场。

“公主陈公子果真中了状元”就在这万人的广场不起眼的偏殿了,这里涌来了很多偷窥者,而这赵璇与含珠便是其中之一。听到这宣声,最高兴的便是她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春日赐锦袍

一个人最大的惊喜,莫过于自己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这句话用在陈尧咨身前,确实是再好不过了。男人最喜爱的不是钱,也不是权。他们最喜欢的莫过于四个字:春风得意

此话怎讲,钱不是问题,这不过过眼云烟,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更不会成为问题;至于权力再大,也不过登堂拜相,俯首帖耳,不足称道。可是世上有两类东西是男人最喜欢的,功名、美人

吕端伸着脑袋,看着陈大人露出喜色,在这金銮殿上,背着官家微微的给陈大人做了个恭喜的手势,陈大人也不含糊,忙的回礼。这对于陈家来说,无疑是光宗耀祖的,一门两状元,这在大宋朝开国以来,尚属首例。

陈尧咨微微的有些愣在那,还是身后一个士子悄悄捅他一下,小声道:“快上去,陈公子,恭喜了”他这才回过神来,完全是下意识的起身,心脏砰砰的跳,大脑一片空白,就那么傻傻愣在当场。

人生的大起大落来的太快,让人有些应接不暇,好在负责引导的太监,已经见多了‘幸福来得太突然’的陈状元,小声过来道:“状元郎,请跟下官进殿谢恩吧。”

“哦,好”陈尧咨忙的回过神来,在轻如游丝的乐声中随着司礼官抑扬顿挫的唱礼,三叩九拜的山呼万岁,然后被引到左班正六品品级的地方站定。依照他目前的奋斗资历,应该是正六品衔。

有人说,如果有什么欢喜事,最好自己一个人偷着乐。原因很简单,太过放肆往往招人嫉妒,可是世人虽然明白,却不想就这么了解,显摆是人的天性,谁都是如此,陈尧咨更是如此,他此时脑袋里嗡嗡的一片,神经性的冲动让他想放声大笑,傲视天下。

这管的其他人靠什么名次,自己还是享受这好日子最好。他小心打量这座号称天下最大的金銮殿,想不到里面布置却相当简单,一共有七十二根红色的大柱子,围绕着皇帝宝座的六根被贴上黄金,每根柱子上都有一条巨龙,拱卫着坐落在金色台基上皇帝的宝座,可能坐在那御座看着人很舒服,所以总有那么多人想去做,陈尧咨暗自摇了摇头笑道。

“陈公子,果然文采斐然,高中状元啊”陈尧咨突感身后传来声音,转身一看,不禁心中冷笑,此人也算熟人了,王大人的公子王钦若,想来居然也是同榜进士。

“王公子也不凡啊,这万余人里边策论,居然还是能突出重围,”陈尧咨不甘示弱,笑道,“这至少证明王公子还是有几分能耐的,没有王大人,也还能飞的起来。”

“在下绝不靠祖上荫庇,自然与陈公子不同了。”王大人脸上淡淡的笑,更来了个反击。

“看来王公子这是要一盆子往在下身前扣了,”陈尧咨冷笑,“王公子是否认为在下把这状元之位让与王公子,才算做科举公正呢?”

此话一出,这些士子的眼里突然冒出了精光,状元,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就如同中奖一般,不是人品爆发的人,还真得不到

“陈公子此话怎讲?”众人凑合着脑袋低声问道。

“好说、好说,”陈尧咨冷笑道,“王公子话中之言,对今岁的科举存在严重疑虑啊,宫门前不是有大鼓吗,只要几步便可执手敲,倒时圣上定然还与你一个公平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一个士子摇了摇头,低声道,“这殿试名次,是官家亲自排的,咱要是敲鼓,可不是诽谤朝政了?”

众人听这话,都不敢说话了,低着头各自回到了自己位置,等待着朝廷的宣召。

王钦若冷哼了一声,转身走到了自己的身后,想来他却是二甲出身,这倒是也不容易,能混个二甲水平,少说也是国家级公务员了。

待唱名完毕,乐声又起,百官及新科进士再行三跪九叩大礼,最后由皇帝赐下‘大金榜’,交由礼部悬挂于午门外三日。众一二甲进士要进殿谢恩,而三甲之列,只能在殿外候旨了。

“陈尧咨,这么多年了,你没有浪费了。”太宗坐在高高的御座上,话里有些笑意,看着脑袋埋在地上的陈尧咨,大声道。

“托陛下洪福,臣……”

“好了,”太宗挥了挥手,“一个十来岁就能进垂拱殿的人,这么十来年了,却没多大长进。平身吧”

“该多想的时候不想,不该多想的时候乱想,”太宗哂笑一声道:“你这人就如你的文章一般,取了个状元郎,也不辱没了你。”

“臣谢陛下天恩”陈尧咨忙的叩头道。

“吏部何在”太宗突然问道。

“臣在”一绯罗蟒袍之人,走了出列班,礼部尚书,正三品衔,若是在顶个什么馆阁学士的,那更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可是如今不同,吏部尚书如同摆设,大宋朝如今一切政事归政事堂,那里是谁的天下,是宰辅、参知政事的菜,他们不过是去听讲座的。

“按照祖制,一甲授予何职?”

“启奏陛下”尚书大人还是硬着头皮回答,“按祖制,状元授予翰林院修撰,榜眼、进士授翰林院编修,一甲之列,同赐进士及第”他知道自己是被拉来充当临时演员的,若是干真事,未必找自己,这些无关紧要的活,他只有览上的份。

“那就依祖制吧”太宗摇了摇头道。

吕端这厮眼力极好,见这时节,忙的冲也似的冲出了列班,出声道,“启奏陛下,翰林院人多冗员,臣以为,可调陈大人去枢密院承旨,此较为佳”

这话一出,众人不禁蹙起了眉头,吕端人老成精,他不过是想拉这陈尧咨进枢密院,枢密是什么地方,是个人都能进吗,这六部哪个不想挤着脑袋进去,而太宗一再说及祖制,他怎敢这么放肆的在金銮殿上来上这么一套,换言之,这厮玩的很有风险。

“这倒也是,准了吧”出奇意的,太宗居然同意了,翰林院修撰这么说,也是个从五品,这枢密院承旨不过正六品,直接放了一级,这吕端的用意之显,也是出人意料。

“陈嘉谟,你的文风倒是不错,出自与谁啊?”太宗笑问道。

“恩师是翰林学士承旨柳大人”陈尧咨对道。

“柳开?”太宗笑道,“这倒是奇了,罢了,就此而已吧”太宗挥了挥手,诸人按着唱班,再行三跪九叩大礼礼成,皇帝乘舆还宫。

太宗以离开,众人就乱作一团,众公卿便围来对考生道贺,这也是些拉关系,搞朋党的先决条件,但凡谁的派系里,都需要新鲜的血液注入的,这些人,都是里面的生力军。以后朝堂争锋打前仗、当先锋的,就是这类人了。但今日的荣光,注定要被陈尧咨一人独领,因为他连中三元州试、会试、殿试历朝以来,少之又少,陈尧叟中了两元,陈尧佐中了一元,科举这么多年以来,连中三元者屈指可数,这人品所致,就这么一溜烟的就中了,不得不让人感慨。

但是,人也是需要感情发泄的,文武大臣和王贵族们,团团围绕着这个少之又少的新科状元,他们必须将内心那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的佩服之情发泄出来,这些情绪的接受者里,陈尧咨绝对堪当主力。

好在这时候,太监老们救了他驾,秦翰走了过来笑眯眯道:“诸位,三甲还要更衣,等着咱们‘御街夸官’呢后日子长着哩,有的是机会聊。”

这也确实,这个时代中了庄园的人要干两件事,一是骑马游街,又称为打马御街;而是钟鼓题名,这来源于唐朝的大慈恩寺的进士帖,但凡中了进士的人都要去挥霍两笔,以显得自己与别人不同。有风骚起来的,也不乏去摆起在千金楼两桌好酒,歌ji清音曼妙,也是人生享受。但陈尧咨却是不敢做这些了,原因很简单,因为陈尧叟没有敢这么做,他自然更不敢玩火。

偏殿里已经用幔布围成个更衣室。鸿胪寺官员带着三人各进一个咐等在里面地宫女为其更衣,便退到外面等。

更衣自然是先要脱衣,在宫女们地服侍下,人很有可能成为光溜溜的裸身,还好陈尧咨经验丰富,这并不是他考了两次,而是这都要得益于陈尧叟的临机收益。宫女们将棉布中单换成了白绸所制地,他正式成为大宋朝官员地一份子,可以合法地穿着绫罗绸缎了,这无疑是给了个通行令。

“让我来”待到一位宫女拿起这蓝色的进士蟒袍准备更衣时,一个悦耳的声音打断了她。

“你是?”

“是公主要我来的。“女子说道。

“含珠?”陈尧咨转身一看,不禁有些惊异,“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伺候状元郎更衣啊”含珠笑道。

“你要做什么?”陈尧咨心里觉得不妙,暗自一看,心说还好自己没有脱的全身光溜,如若不然,还真被这丫头给弄个体无完肤。

他看了看放在锦色屏风前的衣服,正要拉过,却被一双纤纤玲珑的玉手快了一步,“怎么,状元郎怕不是惊慌失措了?”

第三卷暮鼓琉璃第一章短剑

“公主?你怎么在这里?”陈尧咨大惊,这女子分明就是赵璇。可她的胆子未免太大了。

“我怎么不可在这里,这可是皇宫,不是我家吗?”赵璇笑道,却拿着衣服走了过来,给他悉心的穿好,了这蟒袍的一脚,笑道,“可别忘了,这进士蟒袍,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这又是怎么回事,陈尧咨傻了眼,这丫头怎么这么大胆,这里可不是在成都府的时候,皇宫大内极为森严,怎可由得她随来随去。

一甲三人由三位主考官大人亲送至午门外,礼部尚早又迎接来,亲自扈送三鼎甲,向承天门正门招摇而出,众进士随行在左侧官道……

陈尧咨走在嘴中居中,三人行在只有皇帝才能走的御道,也就是这宣德楼前的主门,鱼贯而出。毋庸置疑,这辈子不会第二次走在这条道了,所以在三人在陈尧咨的带领下,三人走的很慢很慢,有些享受,但也都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骑在一匹高头的亮银色无杂毛,披红挂彩的高头大马上,心中颇有这番滋味。

开封府尹再次为陈尧咨将头红花换成金色,再给他身十字披红,这样看来,仿似了那得意洋洋,迎亲娶媳妇的富家公子。装束已毕,府尹大人亲递马鞭于状元,扶三人马。三人身后面还有‘连元’、‘状元及第’旗各一对、绿扇一对、红伞一柄、锣鼓音乐排列前行。大吹大擂,出去承天门,到了长安街。

搞气氛就是要讲究排场,这一唱一和、一吹一打的,气氛一下从肃穆转成热闹只见宽阔的大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男女老幼。若不是道路中间,有专负责外城治安的开封府兵丁把守,恐怕真要水泄不通了。

就街众人翘以盼时。突然间鼓乐大作。喜庆地乐声中。两排大汉将军护卫着两个披红戴花地礼部官员,抬着幡龙金榜缓缓而出。这金榜由礼部尚护送,众进士随行,从午门正中而出。在御街上这一路走来,潘楼街、御道、西大街、保康门、丽景门、扬州门缓缓行过。

传‘御街夸官’仪式开始了状元郎骑在亮银色地高头大马受长安街百姓地瞻仰与欢呼,这几乎是京城百姓们最热衷地庆典了因为从寒门士子一跃成为新科状元,本身就是最好地励志故事,素为百姓们喜闻乐见。

而且今年地状元郎这么英俊,世人爱幕年少,风流不过陌上郎,自然要比往年更加热情激动。这种兴奋在见到‘连中三元’牌后,更是达到了稀里哗啦的吼声震天。男女老少痴如狂、尖叫连连,卖包子的老汉跑去看热闹了,溜达市井的男女围挤在了一团,更为出奇的是那算命的王瞎子居然睁开可双眼直溜溜的楸着这状元郎。漫天的花被风一吹,纷纷扬扬地飘洒在天街之,更映衬的这科举取士的魅力所在。

“我说何伯,这状元郎长的不赖啊”拿着半个包子咬着,一个大汉看了看这几人憨憨的笑道。

“那是自然,“卖包子的老汉笑道,“这状元郎可是真生得这一身好皮囊,你知道这状元郎可是陈府的三公子,陈大人的幼子”

一群人吃吃喝喝,胡吹海捧,这小小的包子铺里热闹了气来,有人遗憾道:“可惜我朝不兴状元尚公主,不然凭状元郎那‘潘安的貌、曹植的才’,圣上肯定会招他老人家为驸马的,到时候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那才叫真个完美哩”

“尚公主,痴人说梦”那王瞎子突然闭着双眼咬着脑袋,“这公主是尚不成了”

“这是为什么?”有人问道,“难道这公主看不上状元郎?”

王瞎子摇了摇头,神秘莫测的一笑,道:“状元郎都有了亲了,还能尚公主,痴人说梦”

“有亲?是谁?”

“你们居然不知道?”王瞎子一幅不可捉摸的样子,“这陈府三公子与柳府的小姐定了亲,这都年前事了”王瞎子眼力好不好不知道,可他的记性倒是很好,这一溜烟的就掀起了爆炸新闻。

在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声中,大吹大擂之下一队队的士兵走了过来,仪仗挂牌,队列整齐,为首的一人,正是陈尧咨。除了一甲外余地进士便被引去礼部衙门,准备参加鹿鸣宴。古人说: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可见在鹿鸣宴上,确实人才济济。

这溜达了一阵,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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