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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风流-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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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句。这些科举之事对于他们这些即将会试之人,可是莫大的帮助,往往能从来者身上取不少的经。

…………

锦官城的清晨,暗香浮动,疏影横斜。晨鸡清鸣,五月的时节飞起朝气的晨辉,这皑皑的薄雾之下,大街上已经是熙熙攘攘的匆忙的走卒商贩、马车辕辘。

陈尧咨与陈尧叟对范浱作别,两人将往南部县而去。

出了范府,早有马车在等候了。贺山从车上跳了下来,笑道:“少爷,趁着这天色尚早,咱们正好在路上闻着薄云晨游。范浱挥着几个下人把随身的衣物和一些路上的食物备好,与二人作别。听闻此言,不禁笑道:“你还想着游山玩水呢?”

贺山微微点头,笑道:“自顾蜀道多险秀,咱们正好一观,我可是有几年没有看到了。”

陈尧咨不觉会心一笑,对范浱道:“书院那便,还劳烦范大哥,改日我自会给杨山长说明此情。”

范浱也点头,笑说:“那些许之事,为兄自会处理,你勿要担忧。”

陈尧叟与陈尧咨这才作别,贺山驾着马车,出了锦官城,往东北而去。

陈尧咨在马车里欣喜不已,这锦官城立着成都府不远,也就九七日的路程,这还有半月的光阴,自是不用担忧。

挽开车帘,只见平原的辽阔,成都平原虽处盆地,却也颇为壮观,丽景非常。薄雾渐渐的散开去了,春日的艳阳初升了起来。路边桑柳正绿,翠绿油油的桑叶随着和煦的微风,轻轻的抚摸着。采桑的少女主妇,丫鬟小姐们成群结队,飘香而来。

望平畴旷野农事正兴。那江边沼泽的的子中不时有白鹤冲天而起,出高亢的鸣叫。这一片得农忙时节,虽是劳作忙碌,但却不乏温馨闲适,正是栖息心灵的好去处。

清明才过几日,古人言,清明之日,桐始华、鼠化为鴽、虹始见,有天气晴朗、空气清新明洁、逐渐转暖、草木繁茂之意。此情此景,不正契合这节气乎。

陈尧叟放下手中的书,问道:“三弟,咱们还有四五日的脚程,便可到南部县境了吧。陈尧咨点了点头,笑道:“这都至射洪县了,不需三日,咱们便可到南部县境内。”

陈尧叟问道:“你可知晓,这阆州的锦屏山,有一隐士,名曰:种放。”

“种放?”陈尧咨蹙眉一思,不禁摇了摇头。

陈尧叟见此,对他说道:“这种放,其人有大才,胸怀大志,好交朋友,喜欢道教,生活简朴、淡静;性嗜酒,狂放不羁,满腹经纶,胸怀大志,生活淡泊,性格放荡不羁。官家曾与之彻夜相谈,为其奇思所折服,欲以授以官职,却不受。咱们有此时机,为何不去寻访一番?”

“这倒也是,”陈尧咨点了点头,疑惑道:“咱们能寻访的到吗?”

“那是自然,”陈尧叟笑道,“碰碰运气也好。”

陈尧咨点了点头,掀起车帘,问道:“贺山,咱们离着阆州还有几日?”

贺山转身一看,笑道:“少爷放心,还有两日,咱们便可到阆州了。”

“那好,”陈尧咨笑道,“咱们就在阆州停歇一日吧。”

“阆州?”贺山蹙眉问道,“少爷要去瞻桓侯祠吗?”

“去桓侯祠做什么,”陈尧咨笑道,“咱们去锦屏山,寻访隐士高人,岂不是更为美哉!”

贺山摇了摇头,也不知这两人在做些什么,好好的福地不去,偏偏去登什么山。

……………………

阆州城历史悠久,嘉陵江游岸,战国时曾为巴国国都,西汉之年,置阆中县,其后历设郡、州、府、道、县,有“风水古城”之称,素有“阆苑仙境”、“巴蜀要冲”之美誉。

蜀汉史将张飞镇守阆中七年之久,后人有桓侯祠为敬,落下闳创《太初历》与浑天仪,便在阆州城内。可谓也是一方人杰宝地,便是南部小县不能与之相比的。

陈尧咨与陈尧叟在阆州县城里稍做休息,寻了一家好的客栈,两人投了客栈,便准备了一些,好好的梳洗一番,陈尧咨挽起发髻,纶巾羽扇,长衫衣袂,两人才登锦屏山而去。

四月十八日辰时,陈尧咨与陈尧叟出了客栈,随意的找人询问了路,便知晓了锦屏山所在,二人往锦屏山而来。

陈尧咨最喜登山、蹴鞠这些脚力之乐趣。负手眺望,日出之前静穆秀丽,与辉阳初升的群山万壑,心有忙忙云海间,洒脱方外人之感。

陈尧咨与陈尧叟登山这半山腰,道旁的柳树已抽新条,鹅芽尖非常鲜嫩,看着那嫩芽让人眼睛都舒服,桃花也零零星星地开了,一路行来,那桃花一天一个样,渐次盛开,又有粉白的梨花,与粉红的桃花争芳斗艳,让人目不暇接。

“大哥,方才我让贺山找人打听,那种放先生,就在锦屏山的竹篱茅舍间,只要咱们绕过这几处山间,溪流之边,便是他处了。”

陈尧叟点了点头,自然应声道:“那咱们快快去吧,说不好这时日能不能访的到。”

陈尧咨一笑,道:“咱们就当试探一番运气吧,访隐猎奇倒是其次,咱们可是来游山玩水的。”

陈尧叟微微一笑,知道这三弟心性如此,也不多言,两人绕过这脊梁山间,至左侧而去,果然见一座清幽秀丽的山岭静静端坐,山不却高,不过百丈,半山的苍松古木间,看不出什么人间,只是山里溪流潺潺,往河下而来。

陈要走与陈尧叟二人沿窄窄山间黄泥的小径拾级而上,山道两旁松木翠柏交错如盖,阳光也照射不进来,给人淡凉的微微静谧的气息,森森荫凉让炎日的暑气全消。

山路数转,这茂密的苍翠山间,溪流已在眼前,山流之下,一座不大的四合小院,竹篱茅舍,在一翠从竹林里若隐若现。这茅舍三楹掩映在葱笼林木间,这山间小路,没有一个行人。

陈尧咨二人相视一眼,欣喜之极,陈尧咨笑道:“大哥,这清泉流经远处的河流,想必那远处的竹林茅舍,便是种放先生所在了吧。”

陈尧叟点了点头,兴奋的道:“看来是了,咱们总算不负这将进两个时辰的奔波。”

陈尧咨抬头一看,热阳将至当空,看来要到午时了。

两人沿着这铺着些许针叶林的树荫小道慢慢的走了下去,穿过这翠竹横斜的竹林,远处却是几亩园子地,菜畦交错,如棋盘星罗棋布,行列的排着些小菜,青菜在地里绿油的齐整铺着,蒜苔、白菜、黄瓜、茄子、在横斜交错,陈尧咨转身而看,几株苦瓜正闪着乳白色的醇香。

这一派的农家田园气息,让人好不舒心惬意,陈尧咨深深的呼了口气,浑身的洒脱,旷达超然。

两人才走了几步,却见一壮年,身穿蓝粗绸短衣,在田间劳作,手中的锄禾有力的挥着,这地在他的锄禾之下,已经快翻了个遍,淡紫色的泥土松软的蓬松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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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苦瓜的滋味

这地方,本就人烟稀少,怎么会有人在劳作呢,陈尧咨心里疑惑不已,看了看陈尧叟,见他也是眼神疑惑,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陈尧咨走到老叟地边,弯身拱手施礼,道:“这位先生,在下冒昧相扰,还望赎罪。”

壮年的锄禾停了下来,抬头一看,居然是一位年轻的俊秀公子,不禁问道:“这位公子,怎会在此处作甚,可是乡野迷路。”

陈尧咨看了看陈尧叟,笑道:“并非如此,只是在下兄弟二人,见先生都年过四旬,为何还能有如此二三十之强壮精力,果真老当益壮之士。”

壮年闻此,放下手中锄禾,摇头笑道:“在下一生,习惯了山水田间劳作,有些力气罢了,哪是什么老当益壮。”

陈尧咨微微一笑,也不争辩,笑道:“敢问先生,这翠竹山间,可有人家?”

壮年微笑道:“你二人可是迷失了方向?”

陈尧咨摇了摇头,拱手笑道:“在下兄弟二人性喜山水,向往猎奇,听闻这锦屏山山水秀美,才欣然而来,可至此处,已是以上三竿,大哥与我口中干渴,想找个人家,讨碗水喝。”

壮年大方之极,闻此,微笑道:“这山间少有人家,两位既是有缘之人,便请到在下舍下一座,如何?”

陈尧咨与陈尧叟忙的点了点头,陈尧叟也觉得腹中饥饿,眼下快至午时,走了这近半日崎岖的山路,早心感难以支撑,也赞同。

壮年拿着锄禾,便请了他们两人往前而去。

两人穿过这片竹林,便到了那篱笆围院的四合小院。几只院子不大,却扫的整齐干净,左边巨大的石磨轮子让人有些惊然,这在百姓之家并不多见。几间稻草竹舍,让人深感心灵得归栖,院子里几只老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喳喳咕咕的在觅食。

这人对二人笑道:“乡野小居,简陋之极,只求能遮蔽风雨,不求可挺立楼阁。”

陈尧咨点了点头,笑道:“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可想这有些时候,这雕梁画栋,未必能有这竹林清闲。”

壮年笑了笑,没有言语。走进院里,道:“先生,有客人到。”

“客人?”一声传来,屋里茅舍掀起,走出一人来,看到陈尧咨二人,也是读书之人,便拱了拱手,笑道:“两位贵客到来,在下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陈尧叟忙的还礼,笑道:“多有打扰之处,还望先生海涵。”

那人微微一笑,伸手请二人道屋里,陈尧咨仔细一看,这屋子不大,明窗净几,布置清雅,西墙一侧的木柜上陈列精致壶、瓯、碗、盏,颜色不一,晶莹剔透,两张黑紫檀木的长方形小几,左右各一。案几之上却摆着几本书,笔墨俱是齐全,看来这人也是读书之人。

陈尧咨与陈尧叟二人做了下来,那人对坐,笑道:“不知二位公子从何方而来?”

陈尧咨笑道:“我二人是南部县人士,本是想这锦屏山风景秀美,便想到此游玩一番,可这时过午时,我们便想寻户人家,讨些清泉。”

那人点了点头,笑道:“既是如此,那在下为两位煮些山中清茶,也好养气怡神。”

陈尧咨二人连连称谢。

那人端出了茶具、围炉之物,烹煮起来,陈尧咨看他手中婉转,娴熟之极,灌注茶水的手法,想来此人定是茶道的高手了。

“两位公子请!”这人伸手道。

陈尧咨茫然醒悟过来,称谢不已,手捧香茗,轻微喜品,只感觉清香淡雅的芳菲而扑鼻,细闻之下,又感舌尖微微甘甜之色润心脾。

“先生果然是茶道高人,在下佩服。”陈尧咨拱手赞美道。

陈尧叟也点了点头,“先生不愧山中隐士,但凭这茶道二字,便难有可及之人。”

“隐士?”那人微微笑道,“你二人为何要断定在下是隐士呢?”

陈尧叟笑道:“先生案几多是诗书,文房四宝,定是精通笔墨之人,这屋子虽是清谈,却布局讲究,不同常人。在这山中,岂不是隐士么?”

那人微微摇头,也不言语。

陈尧咨笑道:“这倒简单,先生不拘礼法,生性旷达,其不是暗合陶潜、王摩诘之风骨。”

那人闻此,哈哈笑了起来,道:“两位公子虽是一同前来,但看人之心思却是殊为不同,可你们却一致认为在下便是一个隐者,这倒是有趣之极。”

陈尧咨笑道:“这阆州传闻,闻名的种放种先生隐居在此,想来我兄弟二人果真是福气之人,能与先生相坐而清谈。”

那人点了点头,笑道:“在下却是种放,却不是什么隐士,只是喜好这方田园,便在此地住了下来,种些瓜果蔬菜,读些诗书经卷,也是人之开怀之事。”

“闲云野鹤,”陈尧咨笑道,“身在草泽,心怀天下,先生心境洒脱,在下好生佩服啊。”

种放看了看两人,言谈说辞不俗,定不是寻常人家之子,不禁问道:“敢问两位公子贵姓?”

陈尧叟放下香茗,拱了拱手,说道:“在下二人姓陈,名为尧叟,草字唐夫;这位是在下三弟,名尧咨,表字嘉谟。”

“陈尧咨?”原来是陈公子,种放连连拱手,笑道:“没想是贵客驾临,在下唐突贵客,还请海涵。”

陈尧咨一听,不禁疑惑,问道:“先生知晓在下?”

“那是自然,”种放抚掌笑道,“陈公子一举得破除章知州勾结党项细作,抓这王县令,这阆州县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陈尧咨微微一笑,他若不是侥幸,说不定还在正努力的费着脑子呢,想及于此,心里不禁暗自叹服自己的运势,这都是祈求老天保佑,那顾承栋贪酒的缘故。

也不知道那老顾如今身在何处,凭借着这一役,向他禁军调令之时,入围禁军是不在话下了。

午时快过了,那壮年端来一些米饭,几个小菜,对几人行礼,便退了下去。陈尧咨看此人,虽是乡间农夫,也居然如此谙熟礼仪,心里不禁对这种放又佩服了几分。

种放看了看几人,笑道:“山野粗茶,不成敬意,还请二位慢用。”

陈尧咨二人此时腹中饥饿,也不客气,谢过之后,便动起手来。眼看这盘中小菜,青菜熟炒,素炒白菜,土豆细沙,还有一份,却不知是什么,

陈尧叟心里好奇,便夹了一尝,顿时脸都苦了起来,有些不自在的扭曲。

种放见此,微微笑道:“陈公子可是吃到了苦头?”

陈尧叟顿时脸色绯红,点了点头,道:“不知这是什么菜,为何这么甘苦?”

种放笑道:“这菜便唤作苦瓜,本就是甘苦之味道,苦瓜属阴,外苦而内甜,有清暑怡神之功。这在世家族第是看不到,可在寻常百姓之家,可是能常见。”

“难怪,”陈尧咨点了点头,道:“这可是在那竹篱外的那几株藤上结出?”

种放点了点头,笑道:“陈公子果然聪慧,一语中的。这苦瓜结出不多,可去湿之效,却为明显,田间劳作之人,寻常百姓之家,多爱此物。”

陈尧咨笑道:“我们认为此物甘苦,他们却以为此物甘甜可口,这便是为何士子不喜而百姓最爱了。”

“甘甜?”陈尧叟不禁看了看陈尧咨,似是有些陌生,问道:“这还能吃出甘甜之味?”

“如何不能,”陈尧咨佳期一块,放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笑道,“这苦瓜之说有一首诗作。”

“什么诗作?”陈尧叟不禁问道。

“大哥想知晓,”陈尧咨笑道:“你听我道来:

赤日炎炎似火烧,

野田禾稻半枯焦。

农夫内心如煮汤,

王孙公子把扇摇。”

陈尧叟毕竟聪慧之人,一听便能领悟,黯然点头,道:“原来如此,这世事便是如此,今日先生一盘小菜,却使在下悟出了许多道理。”种放微微一笑,也不言语。

奉上清茶,这散人便相谈起来,陈尧咨有识见,思路敏捷,陈尧叟更是熟读经卷,往往能频频骚到种放的痒处,毕竟隐居深山,无知己是很寂寞的,胸中学问冠绝,无人倾诉更是寂寞,因而种放大为高兴,谈兴浓郁,不觉日已黄昏,夕阳西下,天色昏暝。

几人相谈,不觉已是日过黄昏,陈尧咨二人起身告辞,拱手道:“闻先生高论,小子受益实多,只是天色已晚,我兄弟二人得要赶回去了。”

种放有些相惜,直送二人到了山间,才折返了回去。嘱咐陈尧咨二人可多多前来,几人也好多相谈,陈尧咨二人也是作别。

可这时日不多,他们又岂能如愿,夕阳晚照,二人沿着原来的路,黄泥小道,虽是有些弯曲九转,但二人都心思喜悦,走起路也不觉劳累,不知觉之间,已经下了锦屏山。

陈尧咨转身遥遥望去,只见山上依旧白云皑皑,依稀无人可寻,虽这日出日落,却是景致依旧,如同世外桃源。心里不禁叹息,世人只知山中美景,又有谁知山中除了美景,更有南山仙。

第七十七章衣锦还乡

春日的气息在浓染着南部县,小山流水,嘉陵江岸花红柳绿,俊险雄奇,给这边陲小县一些小憩的舒逸。”贺山点了点头。

“怎么了?”靠在马车里的陈尧咨打起了盹,听闻到了,顿时没了倦意,忙的醒了过来。

贺山微微点头,笑道:“县城的东门在眼前,少爷,咱们今晚可回到城府了。”

陈尧咨掀开车帘,看看了看,已是斜阳落日,这时辰快过了,点了点头,欣喜的道:“那咱们快进城去吧,可别耽搁了。”

贺山点了点头,拿起缰绳,兴奋的挥鞭而起,马车辘辘,一溜烟的走进了县城。

………………

夜深人静,陈尧咨却是有些难以入睡,无他心事,唯有这一别故乡难,如今他睡在了曾经住了近十年的小院,心里怎能没有些许感慨。

抚摸着这光滑沁香的褥被,似是有想起了往日贪睡赖床的时日。秋蓉拉起被褥,他却又是扯了过来,盖在身上,秋蓉担心他身子着凉,也就由得他了。向着这些,嘴角不觉露出一丝笑意。

打开纸鸢窗,还是那样的一层不染,院里的桃李仍旧残留着绽放争艳的痕迹,又如那美妙少女的盈盈绕饶,凌波款款,不时的虫鸣显得这院子有些寂静。

灯火的微微,打破了这寂静已久的小院,木牌仍是新奇,这书案上的砚台仍摆在此处,那是他往日练字习书常伴之物,湖笔宣纸在案几上没有尘染,想来实伯对这小院的每一处角落,都打扫的一尘不染,没有因这院里的寂寥,而失落在桃李的凋零的花里。~~网~~

“吱呀,”门开了。

“秋蓉姐?”陈尧咨下意识的道。起身一看,才想起秋蓉还在汴京,并不在这南部县城。

门开了,走进一人,却不是秋蓉,而是大哥陈尧叟。看着有些失落的陈尧咨,不觉笑道:“怎么,三弟可是又在想着秋蓉那丫头了。”

陈尧咨微微一笑,不可置否。秋蓉可为陪伴着他长大,就是这屋子里,秋蓉也是比他陈尧咨更为熟悉,这般的感情,岂是三言两语的言辞能割舍。

“大哥怎么来了?”陈尧咨笑问道,现在大哥应该正在陪着客人,父亲为官在外,只有他为长了。而今他也是状元之身,那些人岂能不为他马首是瞻,就连知县大人,也不得不敬佩下座。虽是陈尧叟推辞,可最终还是没能拗过这些南部县的乡绅名流。就连启蒙的刘夫子,也脸上添了不少的光。

“你知道我不善饮酒的,”陈尧叟不觉泛起苦笑,“若是要比饮酒,我还不如你有量。”

陈尧咨笑道:“我不行,你知道的,我已经几年不曾沾酒了。再说了,那些敬酒之人如此之多,你也是盛情难却。”

陈尧叟脸上露出苦笑,这南部县不论乡绅,欣喜之情,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说别的,单单那炮竹便噼里啪啦的响彻了将近半个时辰,又是众人道贺,摆开酒宴,打赏那些闹喜的孩童,这一顿酒宴下来,可要百十两银子了。

“这是乡亲们盛情,”陈尧咨笑道;“咱们南部县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状元及第,大哥可是这百年难寻之人,岂能不热闹一番。依小弟之见,咱们陈府当大会宾客,远知亲朋,通报祖籍,以显咱们陈氏之家风。”

陈尧叟忙的摆了摆手,道:“那岂不是要麻烦之极,我这人最喜清净了,你可是知道的。”

“我也是如此啊,”陈尧咨微微笑道,“可如今你乃是衣锦还乡,自是不同于往日了。若不是你高中状元,那些人岂会如此敬畏我陈氏,这便是有些世俗之见了。”

陈尧叟笑道:“为兄倒是没想能中了状元,依为兄之见,咱们兄弟三人之中,三弟你最有状元之才,论文采,你可是咱们中最拔萃之人,论武艺,你的箭术,为兄倒是领教过啊。如此文武双全之人,岂能不提名雁塔。”

陈尧咨淡然一笑,这科举取士,是他身在官宦之家的必经之路,可他却不喜这官场之争斗,尤其是这大宋一朝,党派之争,文人之争,层出不穷,正是这些人争斗,朝廷积弱,最终走向灭亡。

“还是再等一年在说吧,”陈尧咨微微一笑,“小弟还能舒心些日子,这要是如你一般,进了翰林院,抬头学士,低头大人,哪有文人的风雅。”

陈尧叟看他这般,不禁摇了摇头,也不在劝说他。笑道:“这五月初五将至,咱们便去宗祠祭祖,这是父亲吩咐的,端午之节,父亲不在,咱们二人应当此之任。”

陈尧咨点了点头,道:“这几日,咱们便准备一番吧,眼见五月初五在前,大哥你又将入翰林供职,闲暇时日不多了,这些日子,便在府中修身养性一回。”

“这些自有实伯操持,当然不需为兄劳心。”陈尧叟点了点头。

笔走龙蛇,陈尧咨挥舞着的湖笔在宣纸上留下了矫健的墨迹,片刻之后,才收笔而起。陈尧叟看了看,不禁点了点头,叹了叹道:“三弟字体刚劲,浮云飘散,有风骨精髓,是在难得。为兄与二弟,怕是难以比及了。”

“这书法一道,大哥也是行家,岂能不知?”陈尧咨笑道。

陈尧叟点了点头,他与陈尧咨可是一起长大,陈尧咨的书法最早还是从他写字说起的。这书法贵再“勤”与“悟”二字,这老三便是悟性颇高,每每能想及人之所不成,故而能造诣在他二人之上。

这夜色深远,月色洗尽铅华,与梨花同白,仿佛冰雪之姿,桂树嫦娥,浩渺清淡,照在这夜色的小院,朦胧的烛火灭了。

陈尧咨睡下,仍旧心思不能淡然,想着往日的点点滴滴,昔年的往日情思,伴着寂寥的黑色,无尽的滋味。

第七十八章故地重游

陈尧咨难得的清修了几日,在陈府的往日的滋味似是有回到了他的身上。…==网==…这日的春香洒满了花园,抬头看,撒着金黄的日出,给陈府的花园更添一分新绿的盎然之气。

陈尧咨放下手中的《论语》,拿起案几旁的清茶,轻品一小口,微微有些惬意。

”少爷,“身旁的小五笑道:“今日正是春意盎然,你为何不出去春游,那嘉陵山水,凌云景致,你可是多年不见了吧。”

“也是,”陈尧咨微微一笑,道:“在府中也是空闲的没了生气,那就出去走走,难得今日有这份闲心。”

陈尧咨说着,人已经回小院,整理衣冠,梳洗一番,换了一套淡青蕴色丝绸衫,带着小五出了陈府,一路闲云野鹤般的游。

这南部县城仍旧是车忙人走,熙熙攘攘之声不绝,仿似春气然升,陈尧咨走在街上,走过几个市坊,仍是有人能认得出他,与他多有见礼,便给他些水果。小五这厮才是最是欢喜,拿着在嘴上吃个不停,还不忘了勾搭几句。

南部县城并不大,但嘉陵江水横贯县城,嘉陵江为长江第二大支流,曲流蜿蜒,九曲回肠,锦屏秀色,嘉陵秋水,火烽琴台,鳌峰耸秀,这些都让人惊喜。

陈尧咨与小五走出县城,转过白鹤小湾,这里仍旧是山丘起伏,毫无变幻,但陈尧咨再次踏进这里,却有怅然留恋之感。

身后的小五笑道:“少爷,你可是想着这漱玉洞了?”

陈尧咨点了点头,转身问道:“也不知那处如何了,有些年头了吧,大哥与我和二哥,想前些年头,每日诵书练拳,想来现在荒凉下来了吧。”

“怎会,”小五笑道,“如今此地,可热闹起来了。”

陈尧咨问道:“这是为何?”

小五对道:“自三位少爷高中之后,漱玉洞之名,如今可是这南部县人都知晓了。每日皆有很多士子在此诵书习字。”

“这是如此?”陈尧咨心里不觉赧然,两人细走小路,拾级而上,便可隐隐听到几句书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

陈尧咨看了看了看小五,会心一笑,往这小洞而来。山间的云雾了散,日出耀眼,这漱玉洞的朝气在山间回廊。网 虽无吕洞宾仙家道场之蕴气,却又羽扇纶巾之风度。

山间清流,依稀的流过心芳,些许的草色点缀了这层层的小径。翠竹荫凉的气息遮去了这些阳光,只留下丝丝的竹叶的淡淡竹笋的香味。

陈尧咨远远地便看到几个童子,手持经卷,正是摇头目诵,神情若有所思,有立着、又坐着、有来回诵读,也有习书写字之士。

“书之力在手,一全身之力凝于只手,可随心所欲,纵横捭阖,笔走龙蛇亦无不可。”这童子看着自己的书字摇了摇头,身后传来朗朗之声。

这童子转身一看,却是一个十六岁年年纪般的少年,手持羽扇,纶巾谈笑,看着他手中的字,微微笑道。

“敢问公子何人,莫非公子也是在这里诵书之人?”这童子蹙眉问道。

他这言语,这大小的士子都走了过来,看着陈尧咨与小五,心里疑惑不解,有人问道:“公子不是这南部县之人吧。”

陈尧咨笑道:“为何如此之说呢?”

那人然然施礼,释然道:“这南部县大小之士子,在下也到熟悉几分,却从未见过公子之面,故而有此之说。”

陈尧咨微微回礼,笑道:“那你们可错了,在下却是南部县的士子,只是这几年远走他乡,今日有暇,难忘旧情,故而旧地重游,但求未曾扰你等学问。”

“公子南部县人?”那人惊讶了,这般人物,早该士子皆闻,怎会不知晓。

“敢问公子大名?”有士子问道。

小五笑道:“我家三公子,是州府的解元,我家大公子更是今岁的新科状元。说起来,这漱玉洞,最早还是我家三位公子在此读书。”

众人一听,顿时心惊,这些人忙的围了过来,那人忙的施礼,道:“原来是陈三公子,小子贸然,望公子恕罪。”

陈尧咨摆了摆手,扶起了他,笑道:“如今你们才是这漱玉洞的主人,今日观你们习书,不禁遥想其在下兄弟之时,令人感慨。”

这些士子皆要他讲些经卷书法,陈尧咨心里不禁一丝苦笑,也来者不拒,谈起这书法之要以,侃侃洒洒,挥毫几笔,更是得这些士子称赞。

凌云的山间,两岸千涧争流、万壑竞秀、众流并注、山峦汇聚,树木以竹、松、杉为多,连绵青翠,常年不凋。这如同读书之人,后生有人感为先。

………………

正是浴兰时节动,菖蒲酒美清尊共。五月有了一些夏日的炎热,日出照的人有些微微的汗,桑柳绿叶,道旁争艳,松衫的青色,如远山的眉黛。

大桥陈氏祠堂,陈尧咨与陈尧叟走进这陈氏祠堂。这是陈尧咨对这宗祠的第二次记忆,第一回的记忆,他从没见过,这一次,他是真真实实的看到了这陈氏的宗祠。

大桥无桥,大河无河,南部小县,虽是边陲,却不乏奇事,微热的日出赋予这大地的汗味的气息,草地的露水在艳阳下,微微的散开了雾气。

陈氏宗祠不大,粗大的圆木柱子梁,勾瓦参差,堂外几株松柏,这不大的屋子,却供奉着从颖川迁至南部县的数位陈氏族人,其中就有陈尧咨的祖父陈德。

但看这屋外,一幅横大的对联,上联道:玉宇无尘千顷碧,下联是:银灯有焰照*光。这便是陈尧咨的记忆最深之地,陈氏宗祠。

陈尧叟笑道:“三弟,自那年你前来祭祖之后,人便性情大变,却是令娘亲省心不少。想你幼小之时,皆是顽劣,父亲最为担忧,没想现在你已是名满成都府的才子,这都是我陈氏祖父相佑之缘故。今日前来,定要多多祈福,会试必能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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