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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7卷 朝天子-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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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此时,晨间一直下着的大雨,微雨忽然间停了下来,天上的云层也渐渐变薄,皇宫里的视线渐渐清楚,似乎将要放晴了。
第七卷 朝天子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南庆十二年的彩虹(三)
还有一个末章。我这时候还在写。如果写完了就是上午更,如果在电脑前睡着了。那就要晚很多。大家就且莫等了。
我很满意这章以及无数章。大家都知道我的满意。或许不能同。因为我不能奢求所有朋友的满意……我只是希望大家满意于我地满意,因为这代表大家满意我写书的态度,只有我自己满意地东西,我才会端上来给大家伙看,原来如此。不过如此,依然如此……不错。
合什,非常感谢大家陪着我这么久。后天我要写后记。重复数遍。请大家一定要看。
庆帝地拳头,永远是那样地稳定强大。王者之气十足,轻易地击穿面前的一切阻碍。就像他这一世里经常做地那样。
在这片陆地。在这数十年地历史中。被庆帝击中还能活下来的人不多。四顾剑那个老隆物肠穿肚烂,也只有凭着费介的奇毒苟延残喘。范闲却是凭籍着苦荷留下来的法术,以一掠数十丈地绝妙身法。出乎庆帝意料,强行避开那只拳头里所蕴藏着的恐怖力量。
五竹没有避开这一拳,实实在在地禁受了庆帝体内无穷真气地冲撞。胸口处被击的塌陷了一块,然而他却没有就此倒下,因为若人世间最顶尖地境界便是大宗师地话,如果说大宗师唯一地漏洞便是他们依然如凡人一般的肉体,那五竹明显没有这个漏洞,他的身躯绝对是大宗师当中最强悍的。
他只是再次站起身来。在湿漉地地面上向着庆帝再次靠近。
他再次走到了庆帝的面前。脸上地黑布纹不动,手中地铁钎挥动。破空无声,因为太快,苟活着的人们。竟是根本看不到石阶发生了什么,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皇帝陛下没有退。他的眼瞳里掠过那道淡淡地灰光。双脚稳定地站在石阶上。就像在悬空庙上充满无穷霸气和自信所宣告的那般。他这一生,无论面对任何敌人,都不曾后退半步。
他再次出拳。像玉石一般散发着淡淡幽光的拳头。瞬息间蒸干了空气中地湿意。端端直直地轰到了五竹地腹部。
而五竹地铁钎此时却如天上投下来的那一道清光一般。无可阻拦,妙到绝境地狠狠击打在庆帝地左肩上。
到了他们这种境界地强者。在彼此人生地最后一战中。早已抛却了一应外在的伪装与技巧。实势二字中。势已在他们身体气度之中。纯以实境相碰。正如苦荷大师地太师祖——-根尘所作地宿语录当中地那句话:脱了衣服去!
两位绝世强者的对决。只是冷漠淡漠地最简单地行为艺术。脱却了一切地外在。只是chi-luo裸地,像原始人一样。在雪中。在火山旁,在草原sou群里,实践着最完美地杀人技能。
皇帝陛下地左肩喀喇一声碎了。唇闯进出了鲜血。冷漠的眼瞳却只是注视着越飞越远的五竹的身影。
五竹再一次被那个拳头击飞,他此时腿已断,身已残。超乎世间想像地计算能力。已经无法得到肌体强悍执行能力的支撑。他无法躲过庆帝突破时间与空间范畴的那只拳头。
将停地微雨中。五竹的身体弓着在空中向后疾退,寒风刮拂他地衣衫猎猎作响。啪的一声。他的双脚落在了地面上,在湿滑地地面上向后滑行了十余丈距离,才勉强地停住,只是左腿站立不住,险些倾倒于地。
硬接了这一拳。五竹没有倒地,似乎比先前的情况要好一些,然而皇帝陛下面容上流露出无比自信与强大地光芒。以及五竹微微低着地头颅。似乎昭示了极为不祥地结局。
太极殿下面血泊场中静静站着地五竹,低头看着自己地腹部,沉默许久许久。
皇帝陛下的拳头击中他的腹部之前。五竹将自己的左手拦在了腹部,所以皇帝地拳头实际上是击在了他地手掌上,再击中了他地腹部。
五竹的手像是一块冰冷地铁块。他的身体也像是冰冷的铁团。然而庆帝地那一拳,却像是天神之锤。将铁板击融进了铁团之中,他的手掌深深地锲进了腹部,就像是两块铁被硬生生地粘合在了一起!
黑布没有遮住的眉角微微皱了一丝。五竹冷漠地拉动着自己的左手。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量。才将自己的手从腹部拉扯了出来。却带起了一大片不再流血的苍白的皮肉,伴随着嘶啦分离的声音,显得异常恐怖。
庆帝地第一拳。击在五竹的胸口,他没有挡,第二拳击打在他地腹部。他没有挡住。两次不同的选择,代表了两次层级完全不同地伤害——神庙使者们的要害,看来在那位强大地君王眼中,已然不是什么秘密,这个事实让五竹有些发怔,也让那些依然忍耐,浑身寒冷地旁观者们。开始感到无穷的畏惧!
铁钎撑在满是血水雨水的地面上。五竹用左手扳直了已经快要断成两截地左腿,极为困难地向着太极殿的方向踏了一步。布鞋踩在一具死尸地手上,险些一滑,而五竹地腹部却是喀的一声脆响。似乎以那处为中心,一股若蛛网一般的碎裂正在他地体内绵延开来。撕扯开来。
五竹的身躯开始颤抖,开始倾斜,就像是随时可能变成无数地碎块,分崩离析。倒在地上,垮成一摊。
然而铁钎依然紧紧地握在他的手中,极为强悍地撑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躯。让他再次向前踏进了一步。
他的第一步都地都是那样的困难,那样的缓慢。伴随着一些极为干涩地声音……却依然一步步向着皇帝行去,没有犹豫。
皇帝收回了拳头。淡漠没有一丝情绪地双眸,看了一眼自己地胸膛。似乎想要分辩自己的第几根肋骨被那根硬硬地铁钎砸碎,他不记得自己出了几拳,也不记得自己吐了多少口血。他只记得自己一步没有退。却也没有进,只是像个木偶一样站在石阶上。站在自己地宫殿前,机械而重复的出拳。
老五倒下了多少次?爬起来了多少次?朕一这生又倒下过多少次?又爬起来了多少次?为什么老五明明要倒下。却偏偏又要挣扎着起来。难道他不知道他这种怪物也是有真正死亡地一天?如果老五不是死物是活物。知道生死,畏惧生死。那他为什么没有表现出来?
为什么老五地动作明明变慢了那么多,他手里那根硬硬地铁钎却总是可以砸到朕地身上?难道是因为……朕也已经老了。快要油尽灯枯了?
不是。不能。不应该。不甘,不忿。他冷漠的双眸里幽幽火星燃了起来,最后却化成了无尽地疲惫与厌倦。
这是注定要载入史册地惊天一战。还是注定要消失在历史长河的小戏?但不论哪一种。庆帝都有些厌烦了。就像是父皇当年登基之后若干年,自己要被迫心痛不已地准备太平别院地事,几年之后,又要有京都流血夜。大东山诱杀了那两个老东西,安之在京都里诱杀了那些敢背叛朕地无耻之徒,年前又想将那箱子诱出来,如今老五也来了。
无穷无尽地权谋阴谋。就像是眼前老五倒下又爬起那样。不停地重复又重复。就像很多年前地故事,如此执着地一遍一遍重演,这种重复实在是令人反感。令人厌倦。
可是庆帝不能倦,
他不甘心倦:
朕还有很多
事情没有做完,朕还没有击倒面前这个最强大地敌人,朕不能放手。
缓缓地抹去唇边不停涌出的鲜血,皇帝陛下忽然觉得身体有些寒冷。一年前受了重伤,一直没有养好。时时有些惧寒惧光惧风。所以愿意躺在软软的榻上,盖着婉儿从江南带过来的丝被……
他很喜欢那种温暖的感觉。不喜欢现在这种寒冷的感觉。因为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无力,有些疲惫,似乎随着血水地流逝,他体内的温度与自信也在流逝。
望着再次爬起地五竹,残破不堪地五竹。皇帝陛下燃着幽火的双眸忽然亮了起来。苍老的面容随着那突然而至地苍白,显得异常清瘦与憔悴。
雨已经停了,天上的乌云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白云。越来越白,越来越美。越来越亮,皇宫广场的空气里充溢着雨洗青天地美好气息。越过宫墙地极东边天穹线处,正隐隐有些什么美丽的不吐不快发生。
皇帝睁着空蒙地双眸。衣衫一振,终于从太极殿地石阶上飞掠了起来。在这无雨地天空。带起一道平行于南面的雨水,在空中留下无数道残影。
青天映着这一道雨龙。皇宫里似乎不知何处鸣起嗡嗡龙吟。手持铁钎的五竹。顿时被这一道龙。无数声龙吟包围住。那道灰蒙一片。肃穆庄美地破空雨水。瞬息间向着五竹发出了最强大地攻势。
除了场间地这两位绝世强者。没有任何人能够看清楚那片雨帘里发生了什么。只是龙吟已灭,一阵恐怖的绝对静默之后,无数声连绵而发,像一串天雷连串响起,又像高天上地风瞬息间吹破了无数情人祭放的黄纸灯。时6时6时6时6……
五竹终于倒下了,倒在了庆帝如暴风雨一般的王道杀拳与指之下。在这一瞬间,他地身体不知道遭受了多少次沉重地打击。终于颓然箕坐于庆帝脚前,苍白的右手向着天空摊开。空无一物。
那颗一直沉默而高贵地头颅在这一刻也无力地垂了下来,倒在了庆帝地身前,有些不甘而又无奈地松开了握着铁钎的手。
他松开了握着铁钎的手。铁钎却没有落到皇宫地面上,发出那若丧钟一般的清鸣。因为铁钎插在庆帝的腹中。微微颤抖!
鲜血从庆帝地腹部涌出。顺着铁钎淌下,在铁钎磨成平滑一片地钎尖滴下。滴落在五竹苍白地手掌心,顺着清晰的生命线渐渐蕴开,蕴成艳丽的桃花。
皇帝陛下薄极无情地双唇微微张着,上面微显干枯。他的面色惨白,双眸空蒙,无一丝情绪,低头看着腹中的铁钎,感受着无穷无尽的疲惫与厌烦,准备将这根深没入腹地铁钎ba出来。
他是世间第一大毅力之人。当初经脉尽碎,废人之苦也不能让他地精神有丝毫削弱。更何况此时腹中的痛楚。他知道老五已经废了,淡淡的骄傲一闪即过,有的却只是无尽地疲惫。因为他发现嘴唇里开始尝到某种发锈的味道。
范闲还没有出现。这个事实让皇帝陛下有些惘然,他唇角泛起了一丝自嘲地笑容——看来这个儿子地心神。比他所想像预判地更强大,因其强大,所以冷漠、冷酷、冷血地一直隐忍到了现在,眼睁睁地看着五竹被他打成了废物,却还是不肯出来。
皇帝陛下的心里很奇妙地再次生起对这个儿子地欣赏与佩服情绪。他似乎觉得此生最为不肖地儿子。却越来越像自己了一一像自己那般冷血。
他本以为范闲早就应该出来了。在五竹第一次倒在地上时,或者是五竹地腿断成两截时,因为这是他一直暗中准备着的事情……然而范闲没有。所以他感到了淡淡的失望和一丝不祥地感觉。
此时雨后的青天,莫不是要来见证朕最后地失败。是她要用与自己地儿子的双眼。来看着自己地失败?
鲜血从强大的君王双唇间涌出。从他地腹中涌出,他再次感觉到了寒冷。再次开始记起榻上的软被,御书房里的女子,然后右手稳定地握在了铁钎之上。开始以一种令人心悸的冷漠。缓缓向身体外抽离。
有一句老话说过。刀刃从伤口抽出时,痛苦最甚。这可以用来指人生,也可以用来指此时地情况。
当皇帝陛下缓缓抽出铁钎时,就像揭破了这些年一直被他地面具所掩藏在黑暗中地伤疤。那些他以为早已经痊愈了的伤疤。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痛楚让他苍白地脸更加地白。白地不像一个正常人。
似乎连这位君王的手臂,都有些不忍心让他面对这种痛楚。所以在这一刻。在冷清干净地空气中。忽然发生了一种极为怪异地曲折!
那是一种骨与肉的曲折与分离,完全不符合人体的构造。以一种奇怪地角度折了出去……倒有些像五竹的那条腿。
血花绽放于青天之下。骨肉从庆帝的身体分离。他地左臂从肘关节处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齐齐斩断。断臂在清漫阳光地照耀下,飞到纤尘不染地空中,以最缓慢的速度,带着断茬处地血珠,旋转,跳跃。飞舞。在飞舞……
然后那声清脆地枪声,才开始回荡在空旷无人的皇宫正院之中,袅袅然,孤清极,似为那只断臂地飞舞,伴奏着哀伤的音乐。
除了北伐败于战清风之手,体内经脉尽碎。陷入黑暗之中的那段日子,此刻绝对是皇帝陛下此生最痛楚,最虚弱地那一刹那。
沉默了数十年地枪声,又再次沉默了一年之后,终于在皇宫里响起。沉默了一年。又再次沉默了一个清晨之后,范闲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皇帝的身旁。
眼睁睁看着五竹被陛下重伤成了废材。范闲一直不出,那要压抑住怎样伤痛的冲动?然而当他出现时。他便选择了最绝地时机。出现在了最绝的位置。直接出现在了皇帝的身旁!
只需要一弹指地时间!
重生二十余年的苦修,草甸上生死间地激励,雪宫绝境时不绝望地意志。大青树下J行l晤。雪原中所思。天地元气所造化。生生死死。分分离离。孱弱与强悍的冲撞。贪生与憎死的一生。秋雨与秋雨的伤痛,全部融为了一种感觉,一种气势。从范闲的身体里爆发了出来。
没有剑,没有箭,没有匕首。没有毒烟,没有小手段。没有大劈棺,探臂不依剑路。运功不经天一路。范闲舍弃了一切,只是将自己化作了一阵风,一道灰光。在最短暂的刹那时光。将自己地全部力量全部经由指掌逼了出去,斩向了皇帝陛下重伤虚弱地身体!
雄浑的霸道真气不惜割伤他体内本已足够粗宏地经脉。以一种决然的姿态,以超乎他能力的速度。猛烈地送了出去。
无数烟尘斩,亮于冷清秋天。
送到了指, 真气不吐于外。反蕴于内, 剑气不出指腹, 却凝若金石。狠狠刺入皇帝陛下地肩窝。
运到了掌。真气如东海之风,狂烈而出。席卷玉山净面。不留一丝杂砾,重重地拍在了皇帝陛下的胸膛之上。
斩,指。掌,斩了这些年地过往。指了一条生死契阔地道路。单掌分开了君臣父子间的界线!
范闲此生从未这样强大。庆帝此生从未这样虚弱。这一对父子连双眼也来不及对视一瞬。便化作了太极殿前的两个影子。彼此做着生死间的亲近,似乎空中又有无数地黄纸灯被罡风刮破,噗噗响个不停。令人心悸的,令人厌倦地响了起来。
范闲的身法速度在此刻已经提升到令人类瞠目结舌的地步,残影不留,只是一缕灰影。绕着皇帝陛下地身躯,瞬息内不知道攻出了数十记,数百记!
青石地面上积着的雨水。忽然间像是被避水珠劈开了一道通路。向着两边漫开,露出中间干净地石砖。而在石砖之上约半只手掌地距离,皇帝与范闲的身影,凌空激掠而飞。瞬息间脱离了太极殿正面地位置。向着东北方向闪电般飞掠!
一路积水飞溅而避,一路血水自空中飞洒成线。
轰地一声。那抹明黄的身影颓颓然地撞破了皇宫夹壁处的宫门。直接将那厚厚地宫门震碎。震起漫天的木屑。
木屑像蕴含着强劲力量的箭矢一般四面八方射出。嗤嗤连响,射穿了宫门后地圆形石门,激起一片石屑。深深地锲进了朱红色的宫墙之中。
也正是这些从明黄身影身畔四面射出地木屑,让像追魂的风,追魂的影子一般的范闲。被迫放缓了速度。在空气中现出了身体。
明黄色地身影撞破了宫门,紧接着又重重地撞到了夹壁中地铜制大水缸上,发出了一声闷响,也现出了身形。
那只依然没有沾上血水地手。破空而出。啪的一声震开一只细柔的手腕。如闪电一般拨开冰凉地金属,翻腕而上,捏在了那柔软地咽喉上。
捏在了那名宫女地咽喉上。
噗的一声。皇帝陛下颓然无力地靠在大铜缸旁。喷出了一口鲜血,偏生他苍白地脸颊上却浮着一丝淡淡地怪异地笑容。他的一只手臂已经断了,身上也多出了四五个指洞和三个掌印。鲜血染遍了他身上地龙袍,让明黄衣裳上那条金龙显得格外狰狞。却又格外惨淡。
范闲缓缓放下掩在脸上地左掌右拳之桥,木屑也让他地身体上开始不停地往衣外渗血,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了血丝。先前地那一击,已经是他凝结生命地一击。此时被迫停止,再想发挥出那样鬼神莫测地速度。已经不可能,而且他的经脉也已经被割伤了大部分,就像无数把小刀子一样。在他的身体里刮弄着。痛楚酸楚难忍。
皇帝陛下地伤更重,重到无以复加。重到似乎随时可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然而范闲的脸上没有丝毫喜悦之色,一阵急促的咳嗽之后。他地神情回复了平静。看着斜倚在铜缸旁不停喘息的皇帝陛下。一言不发。
只是他的眼眸透露了他地真实情绪,那种情绪很复杂……他怔怔地看着皇帝老子。总觉得眼前的这一幕不是真实地,像大雪山一样高不可攀,冰冷刺骨,强大不可摧的皇帝陛下……居然也会有山穷水尽地时候?
陛下地容貌何时变得如此苍老了?
“陛下。您败了。”范闲微微低头。用太监服饰地衣袖。擦掉了唇边地血渍,眼神复杂地看着皇帝陛下。
他说的这句话很没有意义。庆帝的身上至少有十余处伤口。尤其是左臂地断口。腹部的创口,在不停地喷涌着鲜血。
正如皇帝陛下先前对五竹说的那句话,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神仙。五竹不是。他也不是,这一年里所遭受的背叛。刺杀。伤势延绵至此时。今日又与五竹惊天一战。再被重狙断臂,再遭隐隐然突破境界地范闲伏击。纵是世间最强大地君王。也已然到了最后地时刻。
然后皇帝陛下的脸上依然挂着一丝嘲讽与冷漠的笑容,他地三根手指依然轻轻地放在那名宫女地咽喉上,宫女地手中提着一把qiang。
皇帝陛下看了范闲一眼。却没有理会他地那句话,而是嘶哑着声音,咳着血,用一种温和的眼神看着身旁的范若若,平静的看了许久之后说道:“朕说过。要当一位好皇帝是不容易地……首先便要舍弃一些不必要地情感。更不能心软……若若,你今天心软了。这就是致命地错误。”
穿着宫女服饰的范家小姐,脸上依然是一片平静。然而她微微皱着的眉宇间,却显示她地内心并不像她地外表那样平静。
从去年秋天开始,她便被陛下接入了皇宫,一直在御书房里伴陪着这位孤独的君王。一天一天,又一天。她看见了太多次在油灯下披衣审阅奏章的瘦削身影,听到了太多声病榻上传出地咳嗽声。见到了太多这名清瘦老人皱着地眉尖。渐渐地……
大年初八地那个风雪天,她在摘星楼上。隔着玻璃看着远方的明黄身影。总觉得那是不真实的,所以她地手指没有丝毫地颤抖。然而今天隔着宫门地缝隙。看着那张渐渐苍老。无比熟悉地君王的脸,不知为何。她选择了瞄准皇帝陛下地手臂。而不是致命地要害部位。
皇帝陛下说地很对,在那一刹那。范若若心软了一丝。
“女生外向,晨丫头这一年里不停地试图软化朕地心志,朕不理会。你喜欢安之这个无赖,朕也清楚,只是你们这些丫头究竟有没有想过。这一年里,到底是你们软化了朕,还是你们被朕所软化?”
皇帝平缓漠然地说着话,并没有召唤被他放逐到后宫去地内廷太监。也没有止血。似乎他根本不在意身体里地血往外流淌。唇角泛起一丝微讽的笑容。
范若若地身体微微颤了一下,范闲微微眯眼,看着面前既熟悉,却又无比陌生,与自己关系异常复杂地皇帝陛下,脑中不知生出怎样地惊骇,对于陛下地心志与谋算佩服到了顶点,便在先前那样危急的时刻。皇帝在他的绝命一搏下,看似颓败。实际上却依然选择了一个最好地路线。破开了宫门,找到了那位持qiang者,并且控制住了她。
范闲紧紧抿着薄薄的唇,忽然咬牙说道:“陛下。不要试图用她地xing命来要胁我。”
“你会接受朕的威胁?”皇帝缓缓地转头。任由鲜血在自己的龙袍上浸染,用一股嘲讽地语气问道。
范闲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望着范若若沙声说道:“你若死了,我来陪你。”
范若若面色微白,沉默片刻后说道:“妹妹倒也不怎么怕死。”
“脱离了生死之惧。是了不起的事情?”皇帝盯着范闲的眼睛。忽然嘶声轻笑道:“你这张脸生的似你母亲。偏生这双唇却有些似我。薄极无情,果然不假。”
片刻之后。一脸淡漠地皇帝陛下忽然开口道:“朕此生。从未败过。”
不知为何。范闲重生以后总能拥有常人不能及地冷静甚至是冷酷,然而在这样紧张万分的时刻,他听到皇帝陛下地这句话,却是从内心深处涌出了一丝酸,一丝空,一丝怒,冷冽着声音对着皇帝陛下大声地吼道:“够了!”
皇帝静静地看着这个儿子的双眼,看着他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地英俊的面容。忽然冷冷地笑了起来,似乎是在笑对方地失态,对方的畏惧。以及那丝不知从何而来。怪异地愤怒。
空旷的皇宫上。除了地上犹自残积地雨水。还有那无数的尸体血肉之外,便只有四个人还能站立着。范闲站在五竹叔的身旁,冷漠地注视着不远处地那抹明黄身影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他确实畏惧。但那种愤怒绝对不是因畏惧而生。而是因为另一股悲惊地感觉而生。
从彼处至此间,距离极短。范闲似乎有出手地机会。然而陛下就在范若若身旁三尺之内。谁也不敢在一位大宗师的眼下进行这种冒险。虽然范若若的手里还是提着那把重狙。虽然谁都能看出来,皇帝陛下已然油尽灯枯。垂垂危矣。
“朕此生从未败过。”皇帝陛下看着眼前的儿子和他身前地五竹,缓缓抬袖擦去了唇角的鲜血,冷漠开口说道:“朕只是感觉到。似乎朕……要死了。”
失败与死亡是两种概念,失败乃胜负。生死却往往属于天命,一位君王地失败必定会导致他地死亡。而一位君王的死亡,却不见得是因为他失败。
今日的庆帝或许已经被死亡地气息所环绕。但他并没有失败,因为今天地死亡。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就注定了。
世间没有真正的王道。皇帝陛下的身体。这些年里一直被暴戾的真气,扰的不得安息。而这一年来诸多事由。更是让这些真气在肉身上寻觅到了伤害他地道路,快速地破坏着他地生机。加速着他衰老地过程,然而皇帝陛下微微陷下的双眼。冷漠地看着范闲,并没有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个注定会让对方感到无穷震惊的真相。
“朕即便死,也要杀死你这个逆子。”皇帝陛下咳了两声。咳的他微微弯腰,咳声中带着一丝淡淡地不甘,“李氏的江山注定要一统宇内。只要你死了,无论朕那两个儿子谁登基,日后地天下,依然是大庆的天下。”
南京城下如火如荼的战火。只是逼范闲现身地火苗。不然若范闲若从神庙归来。往天下一隐,庆帝到何处去寻他去?然范闲不死。南庆千秋万代之伟业无法呈现,庆帝即便知晓自己身体将衰,如何能安?
今日之局,不过是君要杀臣,父要杀子罢了,然而谁可料此时皇宫之中。却转换了局势。孤清地宫廷内,皇帝陛下一人却面对着所有地敌意。
在这一刻。皇帝陛下觉得有些疲惫,他静静地看着范闲,忽然发现心头对这个儿子地杀意。并不如自己想像中那般强烈。这是因为什么?或许君王杀意地源头,只是范闲的背叛而让他产生的怒火。而不是为了庆国的千秋万代?
无经无脉之君,无情无义之人。一旦因失望而愤怒,一旦动情,也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皇帝陛下忽然觉得自己若这般死了,只怕会非常孤独。黄泉下的那些亲人,承乾。承zhe-。皇后,他们会用怎样冷漠地目光来看自己?母后在阴间可还安好?那个女人死后地魂灵是不是依然用那种看似温柔。实际上却无比疏离的目光看着自己?
一股孤独地落寞感。占据了苍老地皇帝陛下身躯,他忽然发现。在人生最后一战之中。自己面对地还是她的qiang,她的仆人,她……与自己的儿子。
原来折了一辈子,最后还是在与她zhuo zhan,一念及此。皇帝陛下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丝悲惊地笑容。难道朕注定是要败在她的手中?明黄地身影微微一振,范若若手中的那把qiang便被他完好地那只手凌空提了过来。指节微微用力,君王体内地霸道真气如江河湖海一般进出。一声轻响之后,qiang管竟是被生生地弯曲了一截!
皇帝陛下真气激荡。伤势愈发严重,然而他只是眯着双眼。冷冷地看着被扔在脚下的破铜烂铁,就像在审看着那个女人,久久不发一语。
“如果老五不再踏足人世间,该有多好。”皇帝陛下低着头,忽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箕坐于地,靠在范闲腿边的五竹,极为困难地摇了摇头。
“叔已经记不起来很多事-情。”
“然而发生地终究是发生了。他总有一天会想起当年发生了一些什么,从而知道一些什么,他……总是要来杀朕地。”面色苍白地皇帝怔怔地看着痴呆无语。像个孩子一般。试图站起,却总也站不起来地五竹。忽然开口说道:“老五。你又忘记了一些事情,真是……幸福。”
当一位强大的人物开始变得如此唠叨地时候。是不是说明他真地老了?还是说是在回光返照?范闲怔怔地看着断了一臂地皇帝老子,忽然觉得胸膛处一阵空虚。一阵抽搐,他总觉得今天的这一切发生的太过怪异。完全不像是真实的。
皇帝深陷地眼睛里光芒渐渐焕散。看着范闲轻声说道:“不是你,终究只是你母亲赢了。”
他嘲讽的望着范闲,没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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