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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毒(一)-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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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的气息渐渐飘远。
  “唉!好一出苦肉计哇!”言语间,只见竹林深处走出一名黄衫男子,青丝高绾,锦衣锻带,腰插银鞭,一双杏眼里满是笑意,他径直走到沈犹枫跟前,挑衅似的弯腰扶起苍风。
  “叩见云座!”苍风和小丫鬟们又是一惊,齐齐施礼道。
  李云蓦微摆衣袖,小丫鬟们立刻会意,悉数退下。沈犹枫则自始至终冷眼看着他,脸上寒霜未减。
  “何必对你的属下如此刻薄啊!他们忠心护主,连本座看着也甚是艳羡呢!”李云蓦边说边在亭中坐下,笑道:“你这出苦肉计可是吓坏了小丫鬟们哪!”
  沈犹枫斜瞥了苍风一眼,冷冷道:“你先退下。”苍风顿时会意,一个飞身悄然隐没到竹涧深处。沈犹枫动了动嘴角,顷刻收了怒色,眉宇间虽凌厉如霜,却让人很难猜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坐下来喝一盅吧!”李云蓦看着他,悠然道,“你我二人很久没有一起品茶了呢!”
  沈犹枫放下手中宝剑,撩起衣襟落落大方地坐下来,右手拎起桌上茶壶,倒了一小盏,放至弧线优美的唇边轻轻一嗅,遂闭上眼,仰头一饮而尽。
  “啧啧啧,品茶怎能像饮酒一般?敢情你对着我品茶就这么不乐意?”李云蓦笑嗔道,“此茶可是竹涧门特产的夜合花,翠竹开花命方终,可见此茶是如何珍贵了。”说完,他优雅地将小盏举至鼻端陶醉地一嗅,再轻启朱唇让茶香漫过舌尖,这才满意地放下茶盏,微微一笑。
  “云座果然好兴致,翠楼闻香,竹涧品茶,就连宫中宴桌上的美酒,有一半都是云座的功劳呢!”
  李云蓦翘首笑道:“风座的真知灼见在面对我的时候,总是一股子酸味。”
  沈犹枫微微一笑,不再反驳,他深谙以不变应万变之道。
  李云蓦见沈犹枫表情冷淡,似乎心不在焉,脸色黯然下来,叹道:“也罢了,风座认为此茶不好,怕是寻到了更好的茶罢?”
  “此话何意?”
  “风座有情致陪人屋顶赏月,倒无心伴多年的故交凉亭品茶么?”
  “怎么?云座想主动承认让烟云跟踪我之事?”
  “我可从来没想过隐瞒你啊!”李云蓦眨眨眼睛,笑容难以捉摸,“我只是好奇罢了,究竟什么样的人能让你这颗又冷又硬的石头如此上心。”
  “这似乎与你无关罢!”沈犹枫端起第二盏茶,此次他双唇微沾茶香,至舌尖细品起来,之后微扬嘴角,照旧干脆利落地一饮而尽。
  “哈!真是固执!”李云蓦放下手中茶盏,身体微微前倾,凝视着沈犹枫,咬牙道,“你竟将龙鼎天下的大印都赠给了他,你可知道他是何人?”
  沈犹枫的唇角飘过一个轻描淡写的弧度,淡淡道:“他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愿意赠给他。”
  “想不到堂堂龙鼎联盟的风座竟会为了小乞丐动情,真让我诧异!”
  “云座真是辛苦,既要游说万长亭,还要费力窥探本座的心思,以免落于人后,云座如此上进,主上若知道了,定会好生嘉奖于你。”
  “多谢风座口出贵言,不过你何时变得这般了解我了?话说我还得多向风座讨教一二,比方说,你怎么就生了一副蛰死人的毒舌啊!”李云蓦坏笑起来,身体又前倾了几分,故意压低声音道:“私赠盟印乃是大罪,我若将此事告知主上,你猜他会有何反应?”
  “随云座吧!”沈犹枫冷冷地拿起桌上的长剑,起身欲离。
  “又想走?”李云蓦腾地站起身,脸上笑意尽散,“我倒要看看,究竟能不能胜过你!”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李云蓦疾退数丈,“刷”的拔出腰中长鞭,银影闪动,如灵蛇般直攻而来,沈犹枫敏捷地侧身一避,似早已料到对方会突施袭击,遂随着长鞭的攻势左右闪避,身形灵动,却并不还招。
  李云蓦见沈犹枫只守不攻,怒喝道:“你小瞧我不成!拔剑!”
  沈犹枫气定神闲地笑道:“你我二人若真拆招,这竹涧门可就毁了!”
  “少废话!看鞭!”李云蓦青了脸,招式更狠几分,直将沈犹枫逼入亭外竹林中,李云蓦的内劲堪称奇特,十余招过后,只见那长鞭从沈犹枫肩侧急收而下,借着鞭尾的力道化成一股强悍凄厉的鞭风,如游龙穿云,矢矫而至,朝着沈犹枫手中的湛卢剑卷去。
  沈犹枫见李云蓦挥鞭旁击,连连出招,遂眼神一暗,右手护住剑鞘,左手翻转紧握剑柄,“刷”的一声拔出长剑,当下左足踏上,一招“风卷荷叶”利落地钩住了攻势急骤的银鞭,那鞭头顿时真气流动,游丝一般滑下剑鞘,竟从半路弯将过来,直捣沈犹枫左手的剑刃。
  沈犹枫翘首笑道:“云座莫非也看上此剑了?”
  李云蓦眼角一横:“谁稀罕这劳什子!”
  言语间,两人已拆了百余招,招式绵绵不绝,变幻莫测,两人势均力敌,相斗甫及,沈犹枫左手握剑,剑势气贯长虹,刚劲中翩灵绝妙,李云蓦鞭法诡谲,忽刚忽柔,变化无常,霎时间竟难分高下。此时方当正午,艳阳照空,满园翠竹似雨打芭蕉,黄沙飞舞,杂乱无章地发出凌厉的沙沙声,两人鞭剑相交,缠斗了近一个时辰,竟全无破绽,纵然胜不了对手,却也令对方奈何不得。
  “哼!看来要逼你使出凤凰三诀,惟有用我的拂水飘绵了!”李云蓦眼中寒光一闪,招式骤变。
  “你想以柔克刚,得先问问我的剑答不答应!”沈犹枫见他出手如电,招式竟是毫无保留,攻守间进退自如,他二人旗鼓相当,若给李云蓦占得先机,极难平反。沈犹枫目光一凛,当下双足踏风,奔身向前,刹那间已剑交右手,改由左手握鞘,凌空一招“彩凤摆尾”破剑式,虚实难辨,剑刃上光芒闪烁,浮影若现,直刺李云蓦左肩。
  李云蓦斜身闪开,长鞭犹如一条绵丝般抖出,先撄其锋,再化其刃,鞭头滚动,鞭身飞舞,恰似灵蛇乱颤,又如流水倾泻,圆转如意,飘渺不定。
  沈犹枫寒剑轻摆,一一避过,剑气刚柔相济,似缓实急,攻势快如闪电,如何出招竟看不真切,李云蓦只觉耳边疾风飕飕作响,林中竹叶竟片片带风,如绿雪飘絮,旋转而下,真如彩凤摆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你既拂水飘绵,我便抽刀断水!”话音未落,沈犹枫已挥剑纵身向前,踏着竹叶飘絮的幻化灵动,吞吐开合,反挑剑花,以势如破竹之气刺开了李云蓦飘渺如云的鞭势。
  李云蓦眉心一沉,迅速飞转鞭身,长鞭如银色旋涡般形成大小不一的圆圈,将沈犹枫牢牢地裹于其间,沈犹枫墨衣翩飞,随长鞭连转了几个身,青光闪动,湛卢宝剑不由自主地脱手上扬,飞旋出去。
  李云蓦展颜一笑,叫道:“我赢了!”
  沈犹枫衣袂飘絮,眉眼含笑:“你赢了?未必吧!”

'12'第九章 茗 香

  沈犹枫话音未落,李云蓦只觉虎口发热,长鞭险些脱手,低头一瞧,只见鞭梢已然断作两缕,挥鞭的手腕竟无法再移动半寸。原来沈犹枫不知何时已化开了长鞭卷出的银色旋涡,毫无预兆地闪近李云蓦身前,右手紧抓长鞭鞭梢,运动真气牵制住李云蓦挥鞭的手腕,李云蓦纵然有无数的变招,已然动弹不得。
  “哼……”沈犹枫一声坏笑,左手反击似地高举剑鞘,一瞬间,那把飞出的湛卢剑竟似与他心意相通,旋转着劈空直下,在李云蓦眼前不差丝毫地稳稳落入剑鞘。
  李云蓦不觉面颊一热,恨恨道:“我又慢了你一步!”
  “是我快了你一步。”沈犹枫说完,放开抓住鞭梢的手掌,撤了攻势。
  “切!”李云蓦向后轻退数步,长鞭轻抖,收回手中,面颊竟烫得发烧,他虽有不甘,却不由地心生佩服,暗自寻思道:“沈犹枫的凤凰三诀只使出了第一诀便轻易地破了我苦心钻研的拂水飘绵,看来这些年来他并未懈怠,武学造诣已日臻完善,我与他自儿时起便数次争斗,先前只道他是运气比我好,总是胜我一招半式,没想到他是深藏不露,以他如今之境界,怕是在我辈之中堪称翘楚,已无人能及。”
  沈犹枫见李云蓦呆呆地入神,一张清俊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禁莞尔一笑,神色也不似先前那般冷漠,他对李云蓦心中所想已猜出了九分,深知这个大名鼎鼎的云座素来争强好胜死要面子,定是输得心服口不服,不愿意开口承认罢了。李云蓦虽比沈犹枫年长一岁,却个性直率,张扬中稍显浮躁,不及沈犹枫沉稳内敛,相较之下,沈犹枫倒更像是兄长。
  “云座是要在林中冥想呢,还是回来继续品茶?”
  李云蓦闻声,猛然回过神来,只见沈犹枫已独自走回凉亭,悠然坐了下来,端着茶盏朝自己笑道。李云蓦脸上又是一阵燥热,唇角一动,刹那整理好被搅乱的心神,将银鞭插回腰间,一个飞身跃回凉亭,在沈犹枫对面稳坐下来。
  “我与风座虽鞭剑相缠,所幸并未毁了这茶壶茶盏……”李云蓦瞥了一眼石桌上完好无缺的茶具,慨然道,“否则这夜合花茶倒真是可惜了!”
  “如今知道后悔了?”沈犹枫提壶打趣道,“这竹林不也毁了六成?”
  李云蓦一时语塞,遂岔开话题,问道:“主上吩咐之事,你可有结果?”
  “不劳云座费心。”
  “你整日跟着那小乞丐打情骂俏,怕是早把主上吩咐之事抛到九霄云外了罢!”
  沈犹枫轻闻茶香,微微一笑,突然朗声道:“你们出来罢!”
  顷刻之间,落絮凌乱的竹林深处走出两名纱衣少女,皆是粉黛娥眉,明眸善睐,翩然而至竟似仙子一般,那两名少女径直朝沈犹枫走去,沈犹枫并未回头,继续闲散地品茶。
  两名少女行至沈犹枫身侧,谦然施礼道:“天风旗座下怜风,沐风参见风座,云座!”
  “勿需多礼,你二人可好?”
  “一切安好,属下多谢风座挂念!”两名少女笑道。
  沈犹枫座下的四名心腹为一男三女,与李云蓦座下的三男一女正巧相反,更为不同的是,天风旗的四名直系杀手惟有武功高强的苍风常伴沈犹枫左右,怜、沐、舞三名少女则很少露面,但是,她三人武功虽平,却各有所长。怜风仁厚,乐善济施,在贫民中口碑甚好,自然对坊间传闻知之甚多;沐风通变,广交各路英豪,情报快且准;舞风妩媚,周旋于各大官商之中,极其擅于攻心,三人常年隐于市井,受沈犹枫直接调遣,除了风座本人,无人知道她们身在何处,有何行动。
  李云蓦微微一惊,撇嘴酸道:“我只道你和苍风行苦肉计,没想到还有美人计啊!”
  “云座靠嘴巴游说,我靠脑袋使计,并无冲突罢!”沈犹枫搁盏笑言,转头问道:“那两名白衣人现下如何?”
  沐风上前答道:“果然不出风座所料,两名白衣人一直在四处打听风座身份,翠楼一役后便暗中离去,属下遵旨早有部署,此二人对风座的身份仍是一无所获。”沈犹枫一点头,又问:“可曾查探到二人底细?”怜风答道:“回禀风座,此二人并非燕城人士,也不隶属南方武林的任何帮派,属下一路追踪而去,发现两人途经东郊的普宁寺,之后陪伴一名少年往宣州方向而去。”沈犹枫皱眉道:“何方少年?”怜风摇头道:“那少年轻功甚好,只是衣衫褴褛,行踪不定,属下已于丐帮核实过,帮中并无此人。”
  “哈哈!沈犹枫,莫非又是你那乞丐小兄弟?”李云蓦闻言,竟忍不住拍手讽道,毫不避讳地直呼其名,“奇了!一个小乞丐也有随从跟着!”
  沈犹枫看了他一眼,并未在意,反倒乌眸微闪,寻思道:“宣州乃是南方武林各大帮派的聚集地,本座曾与那小乞丐交过手,其武功招式乃当今江湖见所未见,他虽下手狠绝,却出招灵妙,纵然这三人不隶属于行走江湖的大派,至少也是师承高人,系出名门。”
  “你总是歪理一大堆!”李云蓦冷哼一声,兀自品茶,不再言语。
  沈犹枫正色道:“怜风沐风,你二人知交甚广,可曾听说宣州的武学名门中有擅用毒和针的派别?”
  怜风略一沉吟,道:“宣州城中的第一门派乃是唐多令的五刃世家,擅用各类兵器;其次是解连环的玉藻堂,擅使暗器;再次是谈孤雁的八声帮,专攻拳术,其他诸如震雷帮青裟门和霹雳教等,乃是一些江湖鼠辈,难登大雅之堂……”
  “等等!”沐风突然眉心一动,打断了怜风的话。
  “可是想到了什么?”
  “宣州城内的名门姑且不论,风座可知‘妙法灵华,予归何处’的传说?”
  沈犹枫略一点头,道:“但有耳闻……相传天庆帝龙箫在登基之年,赴宣州神坛祭祀,曾见到宣州西南面的山峦上出现奇景,于是有了‘妙法灵华,予归何处’的感叹,回宫后便赐名此山为灵予……”他背着袖子站起身,沉吟道:“这灵予山地处宣州西南约两百里处,享有水天生涯,幽木通灵的美誉,莫非……”沈犹枫顿了顿,眼中刹那浮现出光亮,“此山虽然闻名天下,却因为地势险峻,气候奇特,以至于多年来鲜有常人踏足,说起来,倒不失为一个避世修行,潜心研习武学的绝佳之地。”
  沐风豁然道:“风座英明,这灵予山幻木化境,奇花甚多,若是炼毒之人,自是取天地之精华,修凡俗之未及,想必那银针也是其独门所造。”
  “是了!”沈犹枫悟道,“怜风沐风,本座需要灵予山的详尽情报,你二人即刻赶赴宣州查探。”
  “领命!”二女诺下,只觉彩衣翩飞,暗香拂面,顷刻间人已消失无踪。
  “啧啧……”一旁的李云蓦终于摇着头开了口:“你天风旗的事我本不该插手,可是同为主上效力,有句话我尚需提醒风座……”他呷了口茶,正色道:“此次主上密遣你我二人赶赴燕城,于我是为了笼络朝廷,此事我已办妥,于你则是为了牵制南方武林,你又办得如何,我不问,你心里自当清楚,这南方武林帮派众多,要想斟旋其间并非易事,名州武林大会即日便至,你居然还有闲心去查探那个灵予山的小乞丐?难道风座真要等到南方武林各派联手,致我盟于孤立之境才肯罢休么?”
  “多谢云座提醒,你既已道明不管不问,那我天风旗的谋划行事便自有主张。”沈犹枫双眉微挑,一双墨黑的眸子如碧水寒潭,深不可测,“今日我在你眼前下令布局,乃是出于信任,你我相交多年,也曾生死与共,我的处世为人如何,你再清楚不过,主上所令之事,我自有分寸。”
  生死与共么——
  李云蓦不觉心中一动,看了沈犹枫半晌,叹道:“我总是和你明争暗斗,不知何时才有真正联手之日?”
  “龙鼎联盟的风云影三旗一直都连为一体,否则我盟今日也不会雄踞大半个江湖,只是云座不愿承认罢了……”沈犹枫笑道,眼中竟是神采飞扬,照得四周的乱竹繁花暗无颜色。
  李云蓦被说中心事,欲申辩又觉得此话在理,索性不再纠结,哈哈一笑,道:“想来是我多虑了,见风座如此游刃有余,定是胜券在握,我猜苍风现在该是向那玉藻堂的探子诉苦去了罢!”
  沈犹枫眼角带笑,含而不答,只轻举茶盏送到唇边,神色令人捉摸不透:“果然……要到这第三盏茶,方才品出其中真意。”
  “何种真意?”李云蓦饶有兴致地问。
  “禅意。”沈犹枫莞尔一笑。
  “禅意?”
  “虚空为玉盏,云水是生涯,着意尝来淡,随缘得处佳。”沈犹枫轻吟道,又是一个不经意地仰头痛饮,待唇角余香,手中茶盏已空空如也。
  李云蓦望着他举手投足间的正清和雅,竟不由得呆了。

'13'第十章 反 间

  燕城。苍风正坐在无情画舸的厢房里独自喝着闷酒,只听一阵笑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不多时,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掀帘而入,他衣饰装扮华丽,举止大方,想是贵胄子弟。
  “这位兄台怕是走错了门罢!”苍风径自提壶斟酒,并未抬头。
  那男子笑道:“我找的正是你。”
  “喔?”苍风撇嘴冷笑,“我不记得和你曾经相识。”
  “我却认得阁下。”男子并不介意,笑着在苍风对面坐下,直言道:“阁下身为天风旗座下的第一高手,该是深得风座宠信,委以重任才是,为何现下却如此苦闷,独自在这儿借酒浇愁呢?”
  苍风无奈地一笑,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又是两杯烈酒下肚,似醉非醉道:“你……也来看我的笑话……”
  “阁下英明一世,怎的到了紧要关头却如此糊涂呢?”那男子摇头叹道,“阁下若肯听我一言,心中郁结自然会解。”
  “你?”苍风抬起醉眼望向他,不屑道:“你又是何人?”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阁下解开心结。”那男子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拿走苍风手中的酒杯,试探着说道:“如今天下大乱,江湖群雄割据,像阁下这等英雄只有寻得明主才会有用武之地,若能跟随明主,自能大展鸿图,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般苦闷的境地!”
  “啊哈哈哈哈……”苍风怅然大笑,“那你倒说说看,何人才是明主呢?”
  “我主人爱才惜才,对下属礼遇有加,绝不会让阁下遭遇风座那般怒斥苛责。”男子直言不讳。
  “哼!”苍风浓眉一挑,狐疑道:“你怎知风座怒斥苛责于我?”
  “实不相瞒,我乃玉藻堂副堂主白元逊,受堂主解连环之命赴燕城办差,之前阁下在竹涧门内所遭遇的一切,白某暗中瞧得清楚。”
  苍风闻言,猛然拍桌而起,难以置信地喝道:“你一直藏在竹涧门内窥探?”
  “诶,阁下何以动怒啊!”白元逊并不惊慌,起身将苍风缓缓地按下,微笑道:“玉藻堂本就精通暗器,擅于暗杀,要想在暗中查探某事不过是区区小菜一碟。”
  “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一剑杀了你么?”苍风嗖地拔出宝剑架在白元逊颈侧,眼中杀意弥漫。
  “呵呵,你若真想杀我,就不会问我了,更不会在此喝闷酒了!”白元逊处变不惊,缓缓地推开自己颈侧的宝剑,笑道:“阁下心中所想,我已了然九分,那风座不仁不义,你又何必忠心相随呢?”
  苍风呆了呆,遂收回宝剑,神色又怒又苦,不甘地嗔道:“我苍风忠心护主,他却屡次苛责于我,我自幼习武,即使称不上武林翘楚,至少也算年轻有为,他却倚仗风座身份对我一再地轻之蔑之,想我堂堂七尺男儿,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他说着掌风一劈,那酒桌顿时断作两半。
  “阁下说得甚是,就连白某这个外人见到,也颇感忿忿不平!”白元逊见苍风终于道出实情,腾地站起身,喜道:“白某身为副堂主,一直游历在外为玉藻堂寻觅可造之材,苍风阁下的武艺和抱负着实让白某另眼相看。”
  苍风眯起眼睛,面露迷惑之色,试探道:“白堂主的意思是?”
  白元逊道:“此事既已挑明,白某也就直说了,你若入了我玉藻堂,有我这副堂主为你做担保,堂主他自然不避嫌隙,对你委以重任,从此以后你再也不必瞧那风座的脸色办事,岂不甚好?”
  苍风沉思片刻,皱眉道:“白堂主言之有理,玉藻堂乃是南方武林响当当的名门大派,若能为堂主效力,倒是我苍风的荣幸,只是……”
  “阁下是担心会被龙鼎联盟以叛徒之名斩草除根?”
  “白堂主果然是明白之人。”苍风犹豫着点点头,“堂主有所不知,倘若我背叛龙鼎联盟投效于玉藻堂,盟中天风天影二旗定会将我追到天涯海角,搓骨扬灰,想我苍风只有一条命,哼,哪里够死千百次?”
  “哈哈,苍风阁下真是直率之人!”白元逊摸着下巴笑道,“这倒无妨,阁下既入了玉藻堂便是我堂中兄弟,玉藻堂高手甚多自会保阁下周全,更何况我堂与五刃世家和八声帮素来交好,那龙鼎联盟纵然野心勃勃,今时今日也不敢轻举妄动,与我整个南方武林尤其是三大名门为敌。”
  “听闻白堂主一席话,苍风心结顿解,何有不答应之理!”苍风闻言,终于展开眉头,意味深长地笑道,“我还有一事不明,还望白堂主坦诚相告,这天下豪杰甚多,白堂主若是伯乐,又为何只相中我这一匹千里马呢?”
  “阁下如此聪慧,怎会不明其中所以?”白元逊站起身,反背着双手步至窗前,若有所思道:“龙鼎联盟已经在燕城密发英雄贴,武林群英会将在下月初一于名州轩辕台举行,届时,各路英雄豪杰将汇聚名州,我南方武林各大帮派也将从宣州赶赴名州打擂,据说连朝廷都会广派兵马,为武林群英会造势,九千岁万公公也会到场观战,此等盛会不仅是我玉藻堂脱颖而出的好机会,更是你我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白堂主是想让苍风在这次名州武林大会举行之时上台打擂?”
  白元逊点头笑道:“那英雄贴上红纸黑字写得明白,以武论友,请天下人见证,最终的胜者将有资格号令群雄,独步江湖,那龙鼎联盟虽统领北方和中原武林,倘若战败,也将甘愿臣服,并将湛卢宝剑奉予新任盟主。”
  “想不到我苍风为天风旗鞠躬尽瘁,到头来连龙鼎联盟广发英雄贴这等大事,我也浑然不知!”苍风闻言,不觉怒火填膺,忽而又担忧道:“若跟风座正面交锋,我可不是他的对手啊!”
  “非也,你不必与他正面交锋,更不必代表玉藻堂出战,因为你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获胜夺得宝剑……”白元逊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低声道,“你的目的在于走捷径。”
  苍风苦笑道:“我尚有捷径可走?”
  白元逊道:“作为天风旗的直系杀手,龙鼎联盟的得力棋子,你苍风便是那捷径,这就是我之所以相中你这匹千里马的原因。”
  苍风笑而不言,心中已是明白了九成。
  白元逊谨慎地四下看了又看,压低声音道:“我玉藻堂的解堂主若论武功早已是江湖前辈,那五刃世家的唐庄主,八声帮的谈帮主,又有哪一个不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不过,龙鼎联盟的风云影三旗座皆是实力庞大,绝对不容小觑,更不必说盟主墨台鹰了,若几方真较量起来,定是难断胜负,所以……”白元逊顿了顿,狡猾地一抽嘴角,笑道:“所以,倘若你这个天风旗座下的第一高手能反向杀他个措手不及,我们的胜算便会多了几成,到时候武林盟主之位和湛卢宝剑自然唾手可得。”
  苍风目光一闪,道:“白堂主是让我佯装回到风座身边,待到打擂之日再突然剑指天风旗,倒戈相向,与玉藻堂来个里应外合?”
  “孺子可教也!”白元逊笑意更甚,“白某果然没有看错人。”
  “那要如何杀他个措手不及?光凭武艺只怕不够罢?”
  “此事我玉藻堂早有部署,到时自会与你联络。”
  “果然是只老狐狸!”苍风暗自寻思,白元逊对他想必还怀有芥蒂,并不完全信任,这招策反是在考验他苍风是否真心投入玉藻堂门下,若他是真心背叛龙鼎联盟,那玉藻堂在武林大会上便能名利双收,若他是假意投靠,届时自会被拆穿,对玉藻堂而言也并无损失。
  苍风抬起眼,凝视着白元逊那张略显沧桑之色的脸,那张脸虽然笑意弥漫,却透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卑鄙狠辣,苍风不禁捏了把冷汗,心知早已没有退路,当下紧握剑鞘,凛然笑道:“一切就依白堂主之计行事!”
  白元逊大笑:“苍风阁下真是爽快之人,今儿个的酒就由白某请了,望你我今后能携手共图荣华富贵啊,哈哈——”
  苍风挑眉一笑,换了桌台杯盏,与白元逊海吃痛饮起来。此时,酒肆之外的阴暗之处却立着一个年轻的蓝衣男子,他轻摇纸扇,无声地望着苍白二人喝酒的厢房,俊脸上幽幽地浮现出一抹阴冷狠冽的笑意。

'14'第十一章 灵 予

  九毒和两名白衣人一路快马向南,到达宣州时已是静夜沉沉,溶月通彻,三人并未停驻,折而向西,过了一岭,遂入灵予山之境。穿过山脚草场,三人弃马上山,一路上轻功飞纵,加之熟悉山道布局,不多时已过山腰,回眺来时山景,只见树影重绰,苍苍峻拔,沿途山路隐于这夜色之中,更显复杂曲折,虚实难辨。
  又行了半个时辰,便见古松幽柏千余章,挺直端秀,凌霄而上,林中依稀可辨灯火,待到再前行数里,只听泊泊的流水声乍响,眼前灯火骤亮,灿若云荼,这林子深处竟是碧园香径,温泉环绕。
  “少主,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不如在此歇息,沐浴更衣后再入天门不迟。”其中一名白衣人道。
  “也罢,你二人不用跟着了,先回天门复命。”九毒径直朝碧园走去。
  两名白衣人对望了一眼,心知这少主是个鬼灵精,倘若让他再次溜下山,那此行便又前功尽弃,遂道:“小奴待护送少主回了天门之后再行告退。”
  “此处已是灵予山境地,我既已答应了回去,你们还怕我跑了不成?”
  “小奴不敢。”两人慌忙垂首。
  九毒冷哼一声,道:“一人留下来,另一人速去复命,我不想让师父担心。”话音未落,人已踏入园中,立时便有十余名小婢恭迎上来。两名白衣人这才松了口气,悉数照办。
  小婢们浅笑着朝九毒围拢来,皆是淡妆秀面,雪裹琼苞,浑身含着清冷之气。
  九毒粲然一笑:“许久不见,你们可好?”
  小婢们低头施礼,却并不答话,只含笑簇拥着九毒进了大殿,绕过殿中的寒梅画屏,穿过灯台高悬的隐蔽回廊,只闻涓涓流水声更为清晰,又行数步,便觉眼前豁然开阔,那回廊的尽头竟是一座极为精致的大殿,殿中落着一池清泉,烟雾缭绕,轻纱飘舞,弥漫着嗜骨的奇香。
  小婢们小心利落地褪去九毒那身破烂肮脏的衣服,九毒并不避忌,待身上衣物除去,他走近池边,纵身一跃跳了进去,只听扑通一声,迷蒙的烟雾中飞溅起无数朵水花,之后又是一阵哗啦啦的戏水声。小婢们半卷纱帘,低头悄声退至殿外,齐齐立在门口候命,始终未发一言。
  九毒独自一人在这碧水清池中好不快活,时而从水中调皮地钻出脑袋,时而又沉下水面,吐出无数个大小不一的气泡,待到玩累了,遂游到池边的麒麟出水口,仰头靠在池壁上,懒懒地闭上眼,任麒麟嘴里倾泻而出的温泉水肆意从雪白如玉的躯体上淌过,不经意间,他脑海中竟闪过一个人的身影,玄衣墨发,笑着朝他扬了扬手中的馒头,忽然,那人又眼神突变,凌厉地举起宝剑,再下一刻,便又回眸一望,眼中尽是宠溺……
  “沈犹枫……”九毒轻声呢喃,缓缓地抬起浸在水中的双手,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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