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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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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门轻轻地敲了敲,外面传来杨春水的声音,“老爷,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张焕暂时放下思绪,将窗子关了,坐回到软藤椅上,门开了,杨春水从外面走进来,她端着一只托盘,盘中是一壶酒和几样小菜,似乎还有一封信。

看得出杨春水已精心修饰过,她匀称地身段被紧身缎衣裹着,显得更加丰满动人,特别是那高高耸起的胸部,更衬出了她的美艳娇媚,应该说,张焕还是很喜欢杨春水,尤其是在床上,她是那种用整个身心来迎奉男人的女人,在她身上不仅能得到最大程度的快感,更能得到一种征服女人的满足。

“老爷,有人给你送来一封请柬。”杨春水放下托盘,含娇带羞地低声道。

“上面说什么?”张焕懒洋洋地靠在藤椅上,眯着眼睛盯住她丰满的身子,她白腻如脂的肌肤、那勾人魂魄般的媚眼,红红的小嘴微撅,还有发现被他注视后地双颊染上了红晕,这一切都让他心动不已。

“是一个叫长孙南方地人邀请你明天去参加他的寿宴。”

‘长孙南方?’张焕忽然想起了马球,倒是好几年没见到他了,他点点头笑道:“我知道了,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老爷该吃晚饭了。”杨春水端起盘子,却见张焕目光暧昧,心中又喜又羞,不由低下了头。

“把盘子放下,你过来!”张焕用食指向她勾了勾。

她扭捏地慢慢走到张焕面前,“老爷还没吃饭呢!”

“我现在不想吃饭。”

杨春水勾魂似地媚眼向他抛去,撅起鲜红的小嘴,嗲声嗲气道:“老爷不想吃晚饭,那想吃什么?”

张焕就喜欢她这种味道,他不由暧昧地笑了,“那你说呢?”

第二百四十四章 长孙寿宴

三年前,长孙南方因为和崔圆的关系,被裴俊用明升暗降的手法夺取了太常寺卿的实职,升为虚职太子少师,在别人看来,这是一件极为不幸的事情,可却正中长孙南方的下怀,没有杂务的烦扰,可以使他将全部身心都放于马球之上。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练马球师,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三年的卧薪尝胆,两个月前的马球大赛上,他的马球队终于击败了强劲的对手河东马球队,在百余支参赛队中夺得第三名,长孙南方几乎疯狂了,他毫不吝啬地送给每个马球队队员一座田庄。

虽然事后也十分后悔,但他依然逢人便笑道:“和他们取得的名次相比,几座田庄算不上什么,呵呵!”

十一月二日是长孙南方夺得马球赛第三名二个月纪念,同时也是他六十岁寿辰,为了纪念胜利,当然也是为自己祝寿,他决定大宴宾客,尽请长安名流来赴宴。

请张焕则是巧合,他的家人去卢杞府上送贴时正好看见张焕的士兵驻营,回来报告了老爷,长孙南方看在女婿宋廉玉的面子上,决定请这位几年前得罪过他之人。

虽然宋廉玉对打马球有着天生的笨拙,几年来没有丝毫进步,但是他在官场上却似乎开了窍,如鱼得水,短短几年便升到了从四品的太常寺少卿,让人刮目相看。成为长孙南方所有女婿中最出彩的一人,有了这样地高位,他妻子脸上也有了荣光,不会打马球自然也没什么关系了。

一大早,长孙府上就开始忙碌起来,杀猪宰羊、张灯结彩,锣鼓敲得震天响。舞狮舞女漫天飞,长孙南方的女婿们各尽其责。忙碌异常,有的安排座位,有的检查厨房,有的站在门口迎宾,有的躲在后面收礼,负责迎宾的是两个人,一个是大女婿将作监少卿侯耀宗。另一个就是太常寺少卿宋廉玉。

到了下午,客人陆陆续续到了,两人热情寒暄、进退有礼,配合得倒也十分默契,一辆马车停下,兵部侍郎李涵携夫人走下马车,侯耀宗连忙迎了上去,躬身施礼道:“李侍郎能亲自来。敝府荣耀倍增,欢迎!欢迎!”

李涵也拱拱手回礼,“长孙前辈地寿辰怎敢不来。”

他取出一纸礼单,“微薄心意,敬请笑纳。”

侯耀宗连连称谢,将李涵迎了进去。片刻,又一辆马车停下,大理寺少卿辛杲带妻子走了下来,宋廉玉飞快地迎了上去,笑眯眯捶了他一拳道:“昨晚那杯酒,你可没喝就跑了。”

辛杲急忙咳嗽两声,向旁边使了个眼色,宋廉玉见他妻子在旁,故作恍然,“难怪辛兄从不叫酒姬陪酒。原来家有娇妻。羡慕啊!羡慕啊!”

一席话使得辛妻脸色由阴转晴,十分欢喜地向丈夫望去。原来他外面喝酒不找女人,辛杲干笑两声,暗暗对宋廉玉感激不尽,他连忙取出礼单,递过去道:“这是一点薄礼,还请笑纳。”

宋廉玉口中称谢,他又附在辛杲耳边低声道:“等会儿见到家岳,恭祝他马球来年第一,比祝他活百岁还管用。”

两人皆会意大笑,宋廉玉将辛杲夫妇请入府中,再回到门口时,不由一呆,只见吏部侍郎裴佑已经到了,在他周围一丈,很多人都停住脚步,想伺机和他搭腔,而裴佑却似乎在等谁,再向后看,大街上来了一百余骑兵,护卫着一人,待看清面容,宋廉玉心中一热,来人正是他从前的挚友张焕,想当年他们同窗求学,一起进京赶考,却因回纥入侵之事彼此走上了不同地道路,这一晃就是七年过去了。

张焕也老远看见了宋廉玉,只见他的胡子留了足有一尺长,气质威严,接人待物从容不迫,和从前那个窘迫而有些自卑的贫家子弟判若两人。

“贤侄是几时进京的?”一个声音从身旁响起,张焕这才发现裴佑站在自己身旁,他连忙下马上前见礼,在裴莹的几个叔叔中,张焕只对裴佑印象尚好,不仅因为他坚决反对裴俊出兵关陇北部,而且在河湟的官员任命中,正是他力促朝廷最终全盘接受了张焕所任命的官员,使这些官员能成为朝廷正式编制,仅凭这一点,张焕就对他充满感激。

“我是昨天方到,尚未去拜望,请裴二叔见谅。”

裴佑向后看了看,见只有张焕一人,他诧异地问道:“莹儿没跟你回长安吗?”

张焕摇了摇头,“河西地战事还没有结束,这次我在长安呆的时间不会太长,她就没有跟来。”

“不来也好,省得在父亲和丈夫之间两头为难。”裴佑笑了笑,拉着张焕便向大门走去。

“裴二叔,你先去吧!我这边有个故人。”张焕指了指宋廉玉,裴佑会意,便拍了拍张焕的肩膀笑道:“那好,我们等会儿再见。”

张焕走到宋廉玉面前,上下打量他一下,微微笑道:“几年不见,若走在大街上我还真认不出你了。”

“你不也一样吗?你的变化不是在外表,而是认出你,也不敢上前。”宋廉玉见一时宾客不多,便给侯耀宗打了个招呼,拉着张焕进了府门,两人来到僻静处,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宋廉玉满脸严肃道:“去病,你这次不该回京任职?”

“为何?”张焕不解地问道。

“这次朝廷封了三个郡王,一个是你张掖郡王、一个是崔庆功汝阳郡王、还有一个便是朱泚汉中郡王,我还听说朱滔已让出内阁辅臣。让其兄朱泚担任,这样,你们三人又是一起入阁,朝廷事事都把你和另外两人摆在一起,而他们是什么人,乱臣贼子罢了,本来你夺取河湟、河西。在民间声望极高,可我担心你总和他们搅在一起。会坏了你的名声。”

张焕沉吟一下,又问道:“你是说,朝廷是有意将我和他们相提并论?”

宋廉玉肃然点头,“正是这样,我有几个同僚便言,你和朝廷之间必然还有什么不可告人地交易,去病。这些细节虽小,但影响却大,你不可掉以轻心。”

张焕缓缓地摇头笑道:“我想公道自在人心,时间久了大家自然就会明白,不过,你能替我着想,我十分感激。”

“尽一份老朋友的心意罢了。”宋廉玉笑了笑,话题一转又道:“你还记得那个胖子郑清明吗?”

“怎么会不记得。他怎么样了?”张焕精神一振,他拿下蜀中后特地派人去寻找过郑清明一家,却得知他们家在好几年前便迁走了。

宋廉玉苦笑了一下,“我年初见到了他,他现在可发了大财,专和日本、新罗做海外贸易。娶了一百多个老婆,其中一半都是日本和新罗女人。”

张焕也忍不住笑了,“这个好色地家伙,本性难改,不过他也算有点本事。”

“他有什么本事,他是去广陵郡找赵严,才搭上了日本贸易这条线。”宋廉玉有些不屑地道:“赵严给他介绍认识了一个日本商人,本让他做瓷器生意,结果他却跑到日本去贩了一批日本女人来大唐卖,发了第一笔财。”

“那也不错!”张焕微微一笑道:“赵严情况如何?”

“他总得还不错。现在是丹阳郡长史。就是老婆太凶,想纳妾也不准。还不如我呢,哈!哈!”

宋廉玉话音刚落,却听院墙外有个女人在喊,“宋胡子!你究竟死到哪里去了?可别把老娘惹火了。”

宋廉玉吓得就象一只遇见了猫的耗子,‘腾!’地从石头上跳起来,慌不迭喊道:“来了!来了!娘子,我在这里。”

他跑到院门口,却忽然想起张焕,急忙回头拱拱手,“你自己随意,我先失陪了。”

张焕又好气又好笑地挥了挥手,“去吧!”

前庭人多嘈杂,张焕也懒得去凑热闹,便顺着小路一直向前走,路两旁种满了竹子,现在都被雪覆盖着,这条小路看来很少有人走,积雪踩在脚下‘咯吱!’响。

走了一段路,见前方路还很深,还是一个人都没有,他掉头往回走,可刚走两步,却听见竹林后一阵发狠地声音:“不行!上次的五千贯我都借给你们半年了,说好上个月就该还,可现在不但不还,又要再借,你当我是铸钱的吗?”

“小妹,你也知道你姐夫没什么本事,又混在门下省那个没有油水的衙里,只能靠人情提升,这不马上到新年了吗?得给上司送礼,可少于五千贯人家根本就不要,还要打点吏部地人,林林总总少说也是要万把贯,我们家地情况你也知道,小妹,你就帮帮忙,再借我五千贯,我答应你,利息再增加一些。”

这是两个年轻女人地声音,其中一人还似乎有点耳熟,张焕听到门下省三字,悄悄走上前,透过竹枝,只见一个年轻的少妇正靠在树干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目光凶狠地盯着对面的女人,再看她脸上,涂抹着一层厚厚的浓妆,眉毛细长,血红的嘴唇绷得紧紧的,长得倒还算秀丽。

张焕一下子认了出来,这个女人正是当年要替他教练马球的长孙依依,只是当年那种活泼健美地劲没了,在钱字当头,倒显得有几分刻薄。

张焕听裴莹说过,长孙依依最后嫁入皇室,其丈夫是济阴王李俯之子,似乎夫妻关系不是很好。

这时,又听长孙依依哼了一声,“上次借给你五千贯,连利息一共应还我六千二百贯,现在你又要再借五千贯,那就上万贯了。你说说看,你要用什么抵押给我?”

借钱的女子沉默半天,才低声道:“都是自家姐妹,还要什么抵押呀!”

长孙依依冷笑了一声,“那你怎么不问父亲借去,哼!谅你也开不了这个口,去年借地三千贯被你赖掉了。我当然要吸取父亲地教训。”

“那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给你啊!”

“姐夫老家不是还有一座田庄……”

就在这时,一只乌鸦忽地从竹林里飞出。嘎嘎地飞上了天空,将张焕和竹后地两人都吓了一跳,长孙依依却一眼看见竹枝后站着一人,她低声斥道:“是谁!出来。”

张焕不想见她,转身便快步离开了竹林,长孙依依追出来,她也认出了张焕。一直盯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眼睛里慢慢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

“下官是门下省补阙郎李须贺,参见张侍郎。”张焕刚走出院子,一个四十岁左右地男子便毕恭毕敬上前给他施礼。

补阙郎原本是谏官,从七品,武则天设立供天下人告密地四匦后,补阙郎便掌管其中南方红匦,不过庆治五年。四匦被崔圆取消后,补阙郎也就成了虚职,没有什么实职。

而这个李须贺也不是一般人,他本是日本国的遣唐使,原名叫中江须贺,庆治二年来大唐求学。因迷恋大唐地繁华,便不思扶桑,给自己改名为李须贺,娶大唐妻子、吃大唐饭食、说大唐汉语,十几年来,他早已把自己看成了大唐人,偶然有人提到他曾是日本人,他便暴跳如雷,矢口否认,深以做日本人为耻。

他在庆治八年考中进士。一步步做到补阙郎一职。他本无资格参加长孙南方的寿宴,只因和侯耀宗关系极好。便偷偷溜进来碰碰运气,看能否遇到什么高官显要。

裴佑这等实权高官的身边挤满了人,他是不敢近前地,不过一番搜寻后却被他发现宋廉玉将张焕拉进侧院,张焕不仅是门下省的第二高官,而且是一方诸侯,实力雄厚,若能投靠上他,自己的前途将一片光明,李须贺便躲在院门旁,苦等张焕出现。

“李补阙不必客气。”张焕也向拱拱手,转身便要走开,李须贺却象影子一般紧紧跟随,他陪笑道:“下官在门下省已经做了六年,对省内的人情关系十分了解,侍郎大人可有兴趣听我一叙?”

张焕停住了脚步,瞥了一眼这个腰弯成了虾一般地男子,他确实有兴趣,“你说吧!我听着。”

张焕一边背着手慢慢走,一边听他的叙述。

李须贺见侍郎给了他机会,他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道:“自从三年前给事中被调到政事堂后,我们门下省便成了死水一潭,所有的奏折、批文都不再来我们这里,连崔相国也极少来,门下省实际上已经成了空衙,大家都各自想办法调离到别处,原来裴相国的亲信都被调走了,又贬来一批原来老崔相国的旧人,还有就是我这样没有靠山的小官吏。”

“都贬来什么旧人?”张焕插口问道。

比如中书舍人张延赏被贬为起居郎,太府寺卿杨炎被贬为左谏议大夫,尚书左丞张重光被贬为城门郎,就连京兆尹崔昭也被贬为左散骑常侍。

“看来门下省倒也人才济济。”张焕想起一事,笑了笑又问道:“长孙家地女婿可有在门下省地?”

“有!有!”李须贺急忙道:“左拾遗万良便是。”

“哦!左拾遗。”张焕点了点头,“多谢你地热心,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地?”

李须贺见张焕要跨入宴会厅大门,这个门他是无论如何不能进去的,眼看自己这次千载良机要消失,李须贺心一横,便低声道:“其实侍郎大人要想夺回权力也并不难,属下就有一个很好的办法,只是这里不是说话之地。”

张焕停住了,他回头深深打量了一眼这个卑小的官员,见他长有一双精明的眼睛,脸上堆满了期盼。

张焕淡淡一笑,取出一张名刺递给了他,“你明天可到我府上来找我。”

李须贺手哆嗦着接过名刺,细心收好了,他又向张焕行了一礼,向两边看看,转身快步离去了。

张焕摇了摇头,他刚要跨进大门,忽然听见背后有个女子在叫他,“张都督且慢走!”

第二百四十五章 出其不意

张焕蓦然回头,只见身着一身珠光宝气的杨飞雨出现在他身后,她的肤色白净如玉,容颜美貌而成熟,浑身洋溢着贵妇人雍容华丽的气质,张焕打量着她,无法把眼前这个贵妇和天宝县那个面带菜色、孤苦守寡的卑微女人联系在一起。

杨飞雨伸出修长而白皙的手指,优雅地将头发向后拢了拢,“张都督,我们多年未见了,是吧!”

张焕望着这个曾经名动京华,又为了爱情放弃了一切的女人,在历经苦难之后,终于又回到了她的人生轨道。

“恭喜你了!”张焕不由微微一笑,他这一笑俨如四月的阳光,温暖而灿烂,昨日初见张焕,杨飞雨内心深处泛起了一丝对往事的悲哀和不安,可现在,‘恭喜你了’,短短的四个字,却使她体会到了张焕释放出的善意,不经意间,她的鼻子感到有些发酸,那种对往事的悲哀也一扫而空。

她深深地看他一眼,盈盈施了一礼,“张都督对我昔日的大恩,小女子铭记在心。”

“夫人,院子冷,快到屋里去吧!”旁边传来了关切的声音,只见户部侍郎卢杞快步走了过来,卢杞是前任礼部尚书,是裴俊的铁杆心腹,因将内阁之位让给朱滔,而被补偿改任为户部侍郎兼度支使,掌握大唐的财政大权。

卢杞年纪约五十岁,虽然长着一张靛蓝色的鬼脸。十分丑陋,但他却是大唐望族名门之主,趣味高雅、文采出众,早在十年前,杨飞雨以琴艺名动京华之时,他便是她地忠实仰慕者,虽然杨飞雨失踪多年。但他依然对她念念不忘,在几年前。杨飞雨落魄回京后,他立刻细心地将她安顿下来,直到年初,他元配夫人病逝,他便迫不及待地娶她为新妇。

卢杞年长杨飞雨二十岁,多年的相思夙愿得偿,使得他对年轻的妻子百般疼爱。小心翼翼地宠着她,他快步走上前,将一袭白狐大氅披在她肩上,小声道:“进去吧!外面冷。”

“卢郎,这就是我多次给你提到的张都督,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我。”杨飞雨向卢杞介绍张焕道。

卢杞脸上立刻充满了感激之色,他上前向张焕深施一礼,“张侍郎对我夫人的大恩。卢杞须臾不敢忘记,若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张侍郎尽管开口。”

忽然,一阵掌声从旁边传来,只见长孙依依从立柱后转了出来,她眉毛一挑道:“张都督下地好注。不索条件却得到人情,以退为进,果然是高明。”

杨飞雨见到她,眼中露出一丝厌恶之色,她不理长孙依依,又向张焕施了一礼,“张都督的善意飞雨明白,我不会受人所挑,卢郎,我们走吧!”

说完。她不屑地瞥了一眼长孙依依。又向张焕送了一个秋波,风情万种地去了。

“下溅地女人!”长孙依依盯着她的背影重重地‘呸!’了一声。一回头,却发现张焕也已经走了,她拎起长裙慌忙追了上来,“张焕,等我一下。”

张焕停住脚步,看着她淡淡一笑道:“我是不该偷听你们的谈话,但刚才你也以牙还牙,我们就算拉平了,你还要兴师问罪吗?”

“我不是想说刚才之事,我是想……是想。”长孙依依的脸忽然有些红了,“我是想问裴莹为何没有来?”

“我在长安呆的时间不长,拖家带口来去实在不便,所以这次她就没有跟来,依依小姐有什么话可要我带给她?”

“其实没有什么话要说。”长孙依依摇了摇头,她看了张焕一眼,眼睛里不由闪过一丝黯然,半晌,她咬了咬嘴唇低声道:“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我过得好不好,我想所有人都应该很清楚,不过总的来说还算不错,多谢依依小姐关心。”

“可我过得不好,你知道吗?我嫁的夫婿碌碌无为,不思上进,整天就躲在府中盘算赌局……”

她絮絮叨叨地述说,张焕却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先是进府被宋廉玉强行带走,随即又遇到一个投机地李须贺,再遇到杨飞雨,现在又是长孙依依来叙旧情,他竟没有一刻时间清净,早知道今天就不来了。

就在他忍无可忍之时,张焕忽然见对面走来了一人,他面容清瘦、神采熠熠,正是沉寂多年的张破天,自己正准备去拜访他,却没想到能在长孙府相见,一时间,一直懒懒洋洋的张焕立刻精神倍振,他向长孙依依拱拱手,便大步朝张破天走去。

长孙依依千言万语要说,就算说不出来,也可在眉目间传递出悲戚之情,以表达出自己婚姻的不幸和对当年不经意放过机会的悔恨,不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张焕一个转身便将她丢在被遗忘的角落之中,长孙依依顿时芳心受挫,眼睁睁地望着张焕离去,她狠狠一跺脚,一道目光又怨又恨地朝正和几个马球迷侃经的父亲瞟去,若不是他整天不务正业,自己怎么会嫁给只会玩马球赌博的纨绔子弟。

……

随着时间地推移,张破天也渐渐淡忘了不幸,两年前他的小妾又给他生了一子,晚年得子的张破天喜不自胜,他将整个身心都投在了幼子的身上,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笑容重新挂在他脸上,闲来无事便抱着幼子到各处游玩,张焕在陇右的情况他也略知一二,开始是不放在心上,但自从太原张煊在裴俊的支持下重开张府后,张破天也开始重新考虑张家地前途和命运。

在张家所分裂地几支中。最正宗的一支一直跟随张焕,从武威到金城郡,家主张灿始终没有放弃过对张家的振兴,而且随着张焕的名声渐大和崔家失势,许多原本依附张若锦的张家族人也纷纷改换门庭,或投奔张煊,或到陇右投奔张灿。陇右张家已经从最初西进的十七户聚拢到了二百余户,隐隐有和太原张家分庭抗礼之势。散居在京城的百余户张家也就成了两派争夺地对象。

这次张焕被任命为门下侍郎,正式入阁,这对已远离权力中心张家无疑是一剂强心药,毕竟张焕曾是老家主张若镐指定的家主继承人,对振兴张家有义不容辞地责任,就算他不会重任家主,但在他地庇护下。当年的第五大世家未必不能重振旗鼓,许多张家之人都是抱着同样地想法,张破天也不例外,但已饱经挫折的张破天还是沉住了气,如果张焕有意,自然会来找他。

老远他便看见了张焕,向他笑着点了点头,张焕快步走到张破天面前。躬身行了一礼,“十八郎见过四叔!”

“快快免礼!”张破天连忙将张焕扶起,上下打量一下他,不由感慨道:“每一次见到你,都会感觉到一种气度的变化,怪不得当年家主一心立你为家主继承人。现在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光,可惜张家没有这个机会了。”

三言两语间张破天便将心中地想法传了出来,有些事情不需要点破,也不需要长篇论述,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便足以达成目的。

张破天的话说到这里,张焕便已明白了他对重建张家的强烈愿望,而且他是希望自己出面担任张家新家主。

对张焕而言,重振张家固然是必要的,但他的目光早已超越了小小的张家,张家和陇右集团一样。不过是他大棋局上的一枚棋子。争取更多人地支持,得到更广泛的同盟者。代表一种主流的声音,用临走时辛云京所说的话,要取代崔家成为朝中与裴俊抗衡的势力,这才是他张焕所追求的第一阶段目标。

虽然张破天地意思是要他挑这个头,但张焕知道,他万万不能再担任张家家主,否则,他又会被扣上保守派的帽子,让人误以为他是想复辟世家朝政,将任人惟张,从而失去吸引寒门士子投靠的光环,重建张家之事,他只能在幕后给予支持。

想到这,张焕索性挑明了对他道:“好在家主身前已经指定了继承人,张灿这些年更加稳重成熟,相信会是个合格的家主,他过几天就要进京,希望四叔能出面助他重建张家。”

话说到这一步,张破天便明白了张焕的意思,他略略沉思片刻,只得无奈地道:“当务之急是要重建张家,具体情况等张灿来了后再商量吧!”

……

虽然长孙南方发帖遍请长安名流,但裴俊、崔寓、楚行水、王昂等重量级的人物一个也没有来,大都是遣子自代,一直到月上中天,长孙府上的盛大寿宴才宣告结束,众人纷纷向主人告辞。

“贤侄,你岳父那里还是要去拜访一下,就算是出于礼节你也该去。”府门外,裴佑有些酒意微酣地拉着张焕的手,再三叮嘱他道。

张焕扶着他上了马车,笑道:“裴二叔放心,岳父那里我会去的,莹儿也准备了不少礼物。”

“那好,我就先走一步,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裴佑说完,一挥手,马车飞驰而去。

目送裴佑远走,张焕翻身上了马,一抖缰绳,在骑兵们的严密护卫下向永乐坊驰去,永乐坊和长孙府所在地务本坊并不算远,只行了一刻钟便抵达府门。

一路上,张焕便得知有人在远远地跟踪着自己,对方跟踪地手段十分拙劣,显然不是专门的探子,直到自己到府,跟踪之人还没有离去,他给手下使了个眼色,片刻,两名亲兵将跟踪之人抓了过来。

“轻一点,哎哟!我没有恶意。”亲兵下手颇重,痛得被抓之人连声求饶。

“都督,就是他。”亲兵将跟踪之人扔到地上。张焕这才认出他竟是在长孙府上遇到地补阙郎李须贺。

“怎么是你?”张焕脸一沉问道。

李须贺在宴会开始后不久便偷偷离开了长孙府,在回家地路上,他不停地翻看张焕的名刺,一种迫不及待想效忠的冲动激荡在他内心,他知道,这是自己的一次机会,能不能抓住它将决定自己的前途命运。可快到家门时,他才猛然想起。自己竟然不知道张焕的住址,明天怎么找他,他便又跑回长孙府外等张焕出来,一直跟踪他回府。

见张焕脸色阴沉,李须贺慌忙解释道:“我只是想知道侍郎大人住哪里?明日才好向张侍郎禀报。”

张焕点了点头,此人还算诚实,便对亲兵道:“带他到我书房来。”

书房里光线柔和。被杨春水收拾得干净而整洁,屋角的香炉散发着袅袅地檀香,亲兵早已点了一盆炭火,使房间里温暖如春。

张焕进书房坐下,便令道:“带他进来!”

片刻,李须贺被亲兵带了进来,他官职卑微,不敢坐下。张焕也不勉强,便直接问他道:“你今天告诉过我,你有办法夺回门下省之权,是什么办法?”

李须贺连忙谄笑道:“回禀侍郎,属下办法就是补阙这个职务曾经管理过的一种监查手段。”

“你是说四方之匦?”张焕迟疑一下问道。

四方之匦是武则天所设立地一种告密用的铁箱子,一共四个。分别置于皇城之外,允许天下百姓保密,武则天就是用这种手段大肆清洗反对自己登基的异己,后来唐玄宗、肃宗一直沿用,但在庆治五年被崔圆所禁止。

李须贺连忙点了点头,“属下说的就是四方之匦。”

张家沉思了片刻,这确实是一种手段,可是四匦已经停用了二十几年,如何还能再开启?

李须贺仿佛知道张焕的心思,他阴阴一笑道:“这件事一般人确实不是太了解内情。可我是补阙郎。就是掌管四匦之人,我怎么会不知道它能不能用?”

张焕听他说得肯定。不由兴趣大增,“说说看,这中间藏了什么隐秘?”

李须贺平息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缓缓道:“四匦是则天皇帝下旨设立,就算要废止,也必须由先帝下旨,但实际上先帝并不赞同废除四匦,所以当时崔相国便耍了一个小手段,说要维修朱雀门,所以四匦暂停,结果这一暂停就到了今天,而收录着则天皇帝设匦圣旨、以及崔相国停匦命令的两份卷宗属下就一直悄悄保管着,张侍郎可以随时恢复。”

“原来是这样。”张焕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此事你为何不在三年前向崔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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