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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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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送走高邮县地方官,张焕便立即给朝中的裴佑写信,从他准备开发江南国策考虑,他倾向于将中原民众留在江淮,不仅可以将北方先进的农业技术留在南方,更重要是南方的土地兼并要比北方轻得多。有利于重新授田以实现人口转移。

所以在张焕给裴佑的信中明确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允许难民以南迁移民地身份就近入籍,纳入当地官府的管辖范围。

写完信,他感到体力开始有些不支了,便将笔放下,简单整理一下桌上的文书,准备上床休息,忽然,他隐隐听见岸上有人在高呼,似乎是在叫他。张焕心中诧异。便快步走到窗前,一把推开了窗户。一股略带腥味的河风迎面吹来,他昏沉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远方五百步外的岸上是由无数火把组成的赤焰之河,浩浩荡荡向南流淌。

可就在数十步外的沿岸,十几名骑兵正跟着他地船边走边高呼:“都督,长安急件!”

不等他传令,几名亲兵便摇着一条小船向岸边靠拢,很快,小船重新返回,带回一名内务司的报信兵,为了方便飞鸽情报的传递,内务司特地在一些比较大的城镇中设置了情报点,这份长安急件就是设在彭郡的情报点接收,再由信使送来。

“都督,这时今天早晨收到的一级急件,属下不敢耽误。”信使从怀中取出信筒,从里面倒出了一管红色地鸽信,按事情的重要和紧急程度,鸽信分为红、黄、绿三个等级,其中红色便是最高的一级。

张焕显然早就知道现在的长安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不慌不忙地展开鸽信,信是内务司司正李翻云写来,言他离开长安的第三天,李勉便开始了秘密活动,他一共拜访了十八位亲王或郡王,同时也拜访了一些原太后党的骨干,比如尚书左仆射韦谔、金紫光禄大夫王昂等等,这些都是张焕意料之中的事,他淡然一笑,继续向下看去,就在下面,他终于看到了他想知道的事情:‘李勉送钱万贯厚赂李定方,以准宫人自由进出太极宫’。

看到这里,张焕终于冷冷地笑了,不知是在笑李勉、崔小芙的愚蠢,还是在笑他们不识时务,事情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难道找几个无权无职的亲王,就凭段秀实那千把个虾兵蟹将,大唐地天就能变回去吗?

他展开一张纸,提笔写下了几条命令,递给亲兵道:“用最高等级立即将它发到长安内务司,不得有误。”

……

天快亮时,八万大军抵达了距江都三十里地邵伯镇,并在那里扎下了大营,数百骑兵风驰电掣般冲到江都城下,用箭向城中射进了数百封安民告示。

此时的江都城气氛空前紧张,但这里地人已经百年没有经历兵灾了,和逃命为第一原则的中原百姓相比,江都人躲灾水平显然缺乏技术含量,无非是将舅舅家的钱藏在叔叔家去,或者在床下挖个洞,将装满了金银珠宝的土瓮埋起来,然后全家人一致对口供:我家很穷,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诸如此类,却全然不顾那一身油膘是从哪里来的。

不过紧张归紧张,但江都城却没有出现大地骚乱。尤其是商铺,没有一家被砸抢,而出城逃难的民众也寥寥无几,基本上保持一种稳定的状态,其实这和代刺史赵严的努力分不开,早在盐城之战爆发前,赵严便召集广陵的地方官开会。部署了一系列维持稳定的具体措施,比如实行里正、地保责任制。将广陵地区所有的里正和地保都动员起来,安抚本辖区地民心、组织联防以维护治安,经过种种措施,终于稳定住了广陵地区的局势。

一大早,一辆辆马车从各大商铺悄悄驶出,就仿佛约好似地一齐向刺史衙门驶去,确实是约好之事。昨天下午,刺史赵严发了一百余张请柬,请江都各大商铺的东主或大掌柜齐聚州衙商谈如何应对这次江淮危机。

大唐商人的地位一直很低,从‘老大嫁作商人妇’便可看出,一个年长色衰的乐妓嫁给商人都觉得委屈,尽管中唐后商人的地位有了提高,李隆基曾数次接见长安大商人,尤其庆治以后朝廷颁布许多提高商人地位的措施。如取消商籍,允许商人骑马、坐马车,允许商人穿儒袍等等,但民众中轻视商人的传统始终难以彻底改变,甚至到了一千多年后,投机倒把罪依然成为刑法中地罪责之一。

不过地域不同。对商人的轻视程度也不同,广陵郡是大唐的商业中心,尤其在郡治江都县,商铺三万户,按平均一户雇十人来算,江都城几乎有一半的民众都是从商,再加上江都远离大唐政治中心,感受不到肃杀堂皇的官气,故江都城民众对商人的宽容程度算是大唐第一。

一辆辆马车准时来到了衙门前,片刻功夫。原本空旷的衙门前便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商人们一反平时见面寒暄问礼地习惯,一个个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从侧门进了州衙,这也难怪,有钱无势的商人就象一头肥羊,总会成为战乱时首当其冲的受害者,战争阴云笼罩着江都,让他们如何能笑得起来。

会场设在一间放置杂物的大房间里,已经略作清扫,按请柬人数铺了一百多张坐席,商人们鱼贯进入房间,随意而坐,刚开始时众人还保持着沉默,但很快就有细心人发现那些有着官商背景的商铺一个也未到,商人们先是惊异、随即是猜测,众人交头接耳,会场里便渐渐开始热闹起来,谈论清晨射进城的安民告示;谈论丝绸之路重开对海上贸易地影响;痛斥官商利用权势进行的各种不公平竞争等等。

“刺史大人到!”一名衙役一声高呼,会场里顿时安静下来。

只见满脸笑容的赵严快步走进了会场,坐在门口的几名商人连忙站起来施礼,赵严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

“各位,我受监国殿下之托,特地召集大家开一个短会。”赵严此言一出,立刻在商人中间引起了掀然大波,嗡嗡声响彻一片,谁也没有想到,开这个会竟然是监国大人的嘱托,有人甚至激动得泪流满面,大唐最高统治者首先想到的竟然会是他们商人,不过,赵严下面一句话却让会场陡然间变得死灰一片。

“这次中原之乱,数百万人流离失所,还有河北也遭受了兵灾,大量难民流向河东,哀民遍野,而朝廷财政十分拮据,实在无力救济他们,所以监国殿下便想请各位解囊相助,帮朝廷渡过这次难关。”

会场里鸦雀无声,人人都感受到了肥羊之痛,简直痛入骨髓,张焕下扬州,首先想到的当然就应该是他们,一点都不应该觉得奇怪,难怪那些官商不来。

赵严似乎很理解众人的心情,他笑了笑,又接着对众人道:“各位不用担心,这次捐助按各店的财力来出,店大的多出,店小地少出,绝对是在大家能承受地范围内。”

“那他们官商呢?他们出不出!”一个胆子略大的商人终于喊出了大家地心声,寂静的会场顿时象炸了锅似的,吵嚷声、咒骂声乱成一团。

“诸位安静!安静!”商人中资历最老的乾泰祥绸庄店的大东主周贵喊住了众人,会场里再一次安静下来,他上前一步,向赵严深施一礼,“刺史大人,你廉洁奉公、为民办实事,一直深得我们这些生意人的敬重,你让我们来开会,我们没有一个人敢不来,但刺史大人开口便是要钱,确实让我们难以接受,我想问一句,如果我们不给钱,是不是军队进城后就要难保军纪不整?”

“我可以向诸位保证,绝对不会军纪不整!”

赵严郑重地对众人道:“而且我可以明白地告诉大家,监国殿下已经事先告诉过我,最多只有五千人进城维持秩序,大军将秋毫不犯。”

周贵点了点头又道:“监国大人爱民的声誉我们向来信服,不过我还是想斗胆问一句,监国殿下有没有考虑过也让官商出钱?他们的经商规模是我们的十倍不止,而且根本不缴一文税,为国分忧是民之本份,我们不敢拒绝,可如果要让我们心服口服地掏钱,我们希望官商也同样承担捐助。”

“对!只要官商也交钱,我们会竭尽全力相助朝廷。”下面的商人都纷纷应和。

赵严深深地看了周贵一眼,这才不紧不慢地对众人道:“我刚才说过,这次捐助是按各店的财力来出,自然也包括各家官商,我可以明着告诉你们,这次官商所分摊的钱,恐怕要比你们多得多,而且监国殿下也不会让你们白出这笔钱。”

第三百八十章 江淮风云(七)

“我绝不同意放下武器,失去军队,我们楚家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不行!老家主也绝不会允许你们这样做!”楚天雷不顾身上的箭伤拼命地挥舞着胳膊,在庭院里大声咆哮,企图要冲进家主的屋子,几名年轻的楚家弟子死命地抱着他,不让他冲进屋去。

楚惊雷刚刚从江阳县赶来,得知面对张焕军队的强大压迫,楚家家族会议已经表决同意接受张焕的条件,他又惊又怒,他知道一旦接受张焕的条件,也就意味着楚家数十年基业的消亡。

“家主,你让我带兵去厮杀,我宁愿战死沙场去见老家主,也不愿这样屈辱地活着,大哥,你就让我带兵去吧!”

楚惊雷声嘶力竭的吼声在楚府上空回荡,许多楚家族人都不由自主地来到家主的院中,这时,楚家最老的一名长辈楚桂走上前苦苦劝道:“惊雷,这件事大家都一致同意让家主决定,事关楚家生死存亡,你就不要再让家主为难了。”

“桂叔,我不甘心啊!”楚惊雷扑倒在地,用拳头死命地砸着地面,嚎啕大哭起来,他背上的箭伤已经迸裂,鲜血染红了衣裳。

楚桂慌了手脚,连忙指着一旁的楚家子弟骂道:“你们想让他死吗?还不抬他去看医生。”

十几名楚家子弟一拥而上,抬起哭骂不止的楚惊雷向外跑去,随着楚惊雷远去。院子里又安静下来,楚桂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他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走了。

房间里楚行水和楚行云兄弟相对而坐,对外面楚惊雷地哭喊声恍若不觉,已经到今天这个地步,任何抵抗都会让楚家被灭门。楚惊雷的固执任何人都不会理睬,楚行水也是一样。张焕大军已抵达三十里外的消息俨如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气都喘不过来,楚行水仿佛一夜老了十岁,张焕所提的条件实在太苛刻,将楚家从天下七大世家一夜间跌入尘埃,军队是保不住了,这一点他早已心知肚明。但楚家的财富和权力也随之消失,这却让他感情上难以接受,起初几天他痛苦不堪,但经过数天的思索后,楚行水却慢慢悟到了点什么。

他凝视着眼前地地图,在敲定最后的投降细节,在张焕地几个条件中,位于丹阳郡的仓库已经被陇右军占领。没有什么讨论的意义了,关键是张焕答应的一万顷上田,需要他们确定具体的地方。

“江宁的金山田庄紧靠长江,有一个极大的码头,这必须要留下,江都县和宝应县地两个田庄是楚家永业田。也不能失去。”

楚行水在地图上用红笔将三个田庄重重地画上圈,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已经八千亩了,还差两千亩,吴郡的望塘田庄亩产极高,正好是两千亩,还有盛泽镇的八隅田庄也是两千亩,不仅高产而且还有一片湖面,这两处田庄他都想要,委实难以决策。

“大哥。要不然我再去和他谈一谈。至少能象崔家一样多留一些土地。”

楚行云小心翼翼地低声说道:“毕竟我们楚家是他娘舅,好好说一说或许还能有一点挽回的余地。”

“不用去说了。”

楚行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在八隅田庄上重重画了个圈,苦笑一声道:“正因为我们楚家是他娘舅,他才会拿我们开刀,收拾了楚家,就等于向天下宣布他废除世家的决心,连自己的娘舅都不容情,还有哪个世家能逃得过他的手心?我这几天已经想通,其实他对我们楚家已经留有余地了。”

“留有余地!”楚行云一怔,他不明白大哥的意思,这么苛刻地条件里他怎么也看不出余地在哪里?

楚行水点了点头道:“是留有余地,别看我们只有一万顷上田,但这一万顷上田是他真心给出,是我们能真正的拥有,而不像崔家,是他被迫接受,以他消灭世家的决心,他怎么会容忍一个保有十万顷土地的世家存在呢?所以崔家早晚就会败在这十万顷土地上,这是一;其次给我们留十间铺子,却没有指明是哪十间,这等于是把决定权给了我们楚家,说得白一点,在没收楚家商铺上他不过是给天下官商做一个姿态罢了,但最值得玩味的是封我为豫章刺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其实是在保护我们楚家。”

楚行云一头雾水,他急问道:“大哥不妨说得清楚一点,为什么会是保护我们楚家?”

楚行水微微地笑了,他捋着长须不急不缓道:“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裴右崔左,这不过是他为了上位而做地妥协罢了,绝不会是他真正的权力架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出数年,大唐的权力布局必将重新洗牌,他封我到豫章做刺史,就是为了让我远离权力的风暴。”

“那我们……”

“那我们就可以完全答应他的条件,今天下午,我亲自带队去向他交权。”

楚行水负手慢慢走到窗前,他凝视着北方的天空,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去病,我死也不会相信,你真的会这样狠得下心来对付自己的舅舅吗?”

午后,楚行水亲自带领十几名楚家的长辈向邵伯镇而去,只在半路,便远远看见前方旌旗铺天盖地,俨如一片巨大地乌云向这边迅速飘来,在距离楚行水一行人约半里地时,对面地大军驻停下来,一名军官飞马上前躬身问道:“请问来人可是楚尚书?”

楚行水微微点头,沉声道:“老夫正是楚行水。”

“请楚尚书随我来。我家都督正是为迎候尚书而来。”

楚行水翻身下马,他刷地扯去外袍,赤裸着上身,快步迎了上去,一直走到队伍前‘扑通!’跪倒在地,他高声道:“罪臣楚行水,向监国殿下请罪!”

队伍忽然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一列大旗如劈波斩浪般分开,只见一队骑兵簇拥着张焕从队伍中奔出。张焕心情复杂地望着楚行水,他暗暗叹了口气。老远便翻身下马,直向楚行水大步走来,走到近前急将楚行水扶起,又解开自己地战袍给他披上,这才压低声道:“请舅父放心,张焕心里有数。”

一声‘舅父’使楚行水悬在半空的心完全放下了。看来自己的推断并没有错,他暗暗拍了拍张焕的手背,眼睛里随即露出一丝惭愧之色,“罪臣以家兵对抗朝廷,实属叛逆大罪,殿下不加重惩已是我楚家的万幸,事已至此我就不用多说什么了,我楚家还有残兵一万六千人。现全部交给监国殿下,殿下所提条件,我楚家也无条件全部接受。”

说完,他一摆手,后面的楚行云将一只紫檀木雕成的木匣双手递给张焕道:“这里面是我们楚家地兵符还有土地及商铺分布图,请监国殿下查收。”

一名亲兵上前接过木匣。打开查看了一下,随即举过头顶,“请都督过目。”

张焕瞥了一眼,木匣里是一叠文书和一只白玉雕成的虎符,他点了点头,便对楚行水诚恳地说道:“我出兵南下也是迫不得已,大唐只能有国之兵,而不能有家之兵,否则就会涌出千千万万个崔庆功,请楚尚书见谅!”

这一刻楚行水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地解脱。在交出兵符的一霎那。就意味着大唐七大世家终于走完了拥兵之路,也意味着楚家雄踞东南的结束。在旌旗如云、刀枪林立中,他的眼前有一点恍惚,他仿佛回到了当年,三十几年前,父亲也是在这里对第一支八千楚家军高声宣布,楚家建军就是要恢复大唐、驱逐叛逆,往事历历在目,父亲的慷慨激昂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回荡,而现在,这一切都已烟消云散,随风飘逝了。

他有些伤感地对张焕道:“我累了,剩下的事就由你们来安排吧!”

他慢慢转身,步履蹒跚地向江都城方向走去,乌云低垂,劲风刮过大旗,发出猎猎地声响,在空旷的天地之间,楚行水孤独的身影渐渐远去,一个曾经显赫一时的江淮名门也由此退出了角逐权力的前台。

……

黄昏时分,八万陇右军抵达了江都城,戍卫江都的一万六千楚家残军都已放下武器,列队在城外等待整编,张焕命令王思雨去接收降军,他自己则在三千铁卫军的保护下进入了江都城,一进城门,只见数十名广陵地方官迎上来见礼。

虽然八年未见,但张焕还是一眼便认出为首的官员正是他从前地挚友赵严,只是多年操劳,两鬓已略显斑白,赵严也看见了张焕,两人目光一触,眼中皆露出会心的笑意。

“广陵郡长史、代刺史赵严率广陵郡官员恭迎监国殿下!”数十名官员也一齐躬身行礼,“恭迎监国殿下。”

张焕笑着向大家拱拱手道:“诸位请免礼,江都城能保持稳定,全仗诸位出力,本王感激不尽,等我返回长安后定会告之吏部,在今年的考评中给诸位皆加上一善,以示表彰。”

大唐的官员晋升有着严格的考评制度,每年都由各官员进行自评,列出本年的功绩和民望,再由吏部考功司进行审核,考功司官员会听取各方面地意见,更主要是看他的实绩以及民间对他的评价,一般依照‘四善’、‘二十七最’等具体的评判标准来一一对应,最后评为上上、上中、上下等九个等级,以此来作为他们晋升的依据,而且考评的标准极为严格,象赵严年年被评为上上实属罕见,一般而言大多数官员都得以中评。

听说张焕给他们每人加了‘一善’,众官心中大喜。连忙躬身谢道:“多谢监国殿下提携,我等愿竭心尽力为朝廷效命。”

张焕摆了摆手,微微一笑道:“从今天开始,本王的军队就将接管广陵防务,希望各位监督军纪,若有军士骚扰百姓地,可立刻绑缚军中。自有军法处置、绝不姑息,现在天色已经黄昏。诸位各自回府吧!明天一早,本王再听取你们的述职。”

众官虽有心为张焕接风洗尘,但张焕的身份摆在那里,谁又敢开这个口,众人相互对望一眼,只得无可奈何地散了。

暂不提张焕兴致盎然地游览大唐第一商业都市,且说赵严散了后便直接回到府中。这些天为了稳定广陵郡局势,他事事亲为,也着实累坏了,现在张焕大军已经控制了广陵,他地任务也就顺利完成,该好好睡一觉了。

可刚进家门,妻子林巧巧急切地迎上来问道:“怎么样,他肯来吗?”

赵严一怔。这才想起妻子早上曾再三嘱咐过自己,务必请张焕今晚来家里吃顿便饭,当时他急于出门便胡乱应付了一声,没想到妻子竟真把这事放在了心上。

赵严苦笑了一声道:“你还当真么?他怎么可能到咱们家吃饭,他现在说白了其实就是大唐地皇帝陛下,咱们怎么请得起他。我没有说此事。”

林巧巧忙碌了一天,还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小菜,就等着张焕上门和他好好谈一谈妹妹的婚事,不料丈夫根本就不提此事,无疑给她迎头泼了一盆冷水,她俏脸一沉,冷笑道:“皇帝又怎么样,皇帝还有几个穷亲戚呢?我不相信他十八郎做了皇帝就会忘本,你不敢开口那我去请,我爹爹是他师父。又是为他而战死。我不相信他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

说着,林巧巧披上一件丝巾便要走。赵严急忙上前拦住她道:“现在已是晚上,你一个女人怎么能去找他,哎!若传出去岂不是、岂不是会坏了我地名声。”

“你是什么意思!”林巧巧柳眉一挑,杏眼怒视着丈夫道:“你是说我去找他是心怀不轨吗?我林巧巧清白一身,会是那种女人吗?”

她一把揪住丈夫地耳朵,死命地掐道:“我嫁给你这么多年,还给你生了儿子,你还居然不相信我,我还真没看出来,你竟然也是那种小男人,看我掐死你!”

林巧巧尖利的指甲指掐进赵严地耳朵里,他痛得直咧嘴,旁边两个丫鬟早吓得溜出了房间,还顺手将房门关上,赵严好容易从妻子的魔爪里脱身,他揉着已成酱紫色的耳朵,连连向妻子赔罪,“娘子息怒!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然相信你,只是人言可畏,我们不得不防啊!”

林巧巧见丈夫的耳朵着实被自己掐狠了,心中也略略有些后悔,便上前替他揉了揉,歉然道:“我是恨你不肯开口请他,并不是真的怪你那个,我找十八郎确实有要紧事。”

妻子的安慰一下子烫平了赵严心中的不满,他拉着巧巧地手坐下来道:“明天吧!明天我述职时一定请他来吃顿便饭,不过你找他有什么要紧事?”

“我找他还能有什么事,还不就是为了平平呗!”林巧巧叹了一口气道:“平平等了他十几年,都已经成老姑娘了,他若不肯娶平平就早点说一声,我也好想办法给平平寻个婆家,可不要让我妹妹孤独一辈子,其实说句老实话,我还真不愿意平平嫁给他,她从小就自由自在惯了,将来怎么可能受得了皇宫那种孤寂的生活。”

赵严也沉吟了一下,便道:“这件事我觉得还是让平平自己做主的好,我估计除了张焕她谁也不会再嫁,否则她也不会等十几年了。”

“我也知道,但爹爹已经去世了,娘只知道整天修道念经,已经没人关心平平了,她实在太可怜,若连我也不过问,将来怎么对爹爹交代。”

说到这里,巧巧想着妹妹孤苦无依,她的眼睛不知不觉变红了,她轻轻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对丈夫道:“你饿了吧!我饭菜都做好了,咱们吃饭去。”

忽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奔跑声,赵严的老家人跌跌撞撞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老爷、夫人,快!快!那个要当皇帝的十八郎来了,就在门外。”

“什么!”赵严腾地站起了,和妻子对望一眼,两人忽然异口同声道:“他没有忘本.”

第三百八十一章 江淮风云(八)

夜幕降临,两个丫鬟挑着两盏灯笼在前面引路,晕黄的灯光照耀着灌木丛中的石板路,张焕背着手四下打量着赵严的官宅,山墙墙皮已大片剥落,几处露出的梁木也呈腐朽之态,确实如杜梅之说,这座宅院已经很老旧了,张焕瞥了身后的赵严夫妇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严兄好歹也做了八、九年官,而且是富庶的淮南,多少也应有一点积蓄,怎么就不想购一栋私宅?”

张焕的突然到来使赵严夫妇颇为紧张,虽然他们从前是故交,但张焕此时的身份无形中就在他们之间划了一道巨大的代沟,使他们不可能再象从前一样无所忌讳地畅谈了,赵严见妻子欲开口,便轻轻触了她的手一下,示意这些问题由自己来答,他沉吟一下便道:“不瞒去病兄,我最近确实已有打算购一栋宅子,不过不在淮南,而在老家太原,去病也知道,我父母的老宅实在有些破旧了,所以在太原买一栋宅子先给他们住着,再买几亩地给他们养老,也算了结我一桩心事。”

“伯父身体可好?”张焕微微一笑又问道。

“身体还算硬朗,只是前年摔坏了腿、行走有些不便,几次让他们来淮南生活,可他总说故土难离,老人啊!实在是固执。”

这时旁边的巧巧终于忍不住插口道:“先去吃饭吧!酒菜都凉了。”

“今天实在是麻烦大姐了。”张焕拱拱手歉然笑道:“下次去长安,我一定好好回请你们一次。”

几个人快步进了小客堂。客堂不大,装饰简朴,但收拾得干干净净,显得十分清雅,一只小方桌摆了一壶酒和几盘小菜,两人坐了下来,巧巧给二人各斟一杯酒便到厨房安排菜去了。赵严端起酒杯对张焕道:“你的事迹天下人皆知,你率军为我大唐收复西域。让我深为敬佩,来!我敬你一杯。”

张焕也端起酒杯叹道:“我虽在陇右,但也听说淮南有一个年年考评为上上地官员,我也是从官场上过来之人,做到一次上上评容易,可连续做到八年上上评实比登天还难,严兄。我也敬你一杯。”

酒杯一碰,两人相视一笑,皆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张焕拎起酒壶又给他满上一杯酒笑道:“当年你和郑胖子袭击崔雄夸功被抓,我还带人去撞了县衙,现在想起来还是那般令人热血沸腾,难忘啊!”

赵严也微微笑道:“如果今天我再被抓一次,你还会去撞县衙吗?”

“你今天还会再扔石头吗?”

两人对望一眼。皆哈哈大笑起来,“来!干了这一杯。”

“干!”

在酒精的熏蒸下,两人之间那种微妙的代沟渐渐地消失了,他们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激情燃烧的青春岁月,回到了在太原生活读书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十几杯酒下肚。两人都有了一丝酒意,张焕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话题便慢慢转到了正事上,“明天我就打算向官商募集赈灾款,不知他们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这……”赵严沉吟一下,上次从商人中募款共得到近百万贯善款,再加上从楚家中得来了钱粮,张焕手中至少也有四、五百万贯钱了,钱应该不是很缺了,可他却不肯放过那些官商。莫非……

赵严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忽然反问道:“我想问一下去病做这件事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这时,林巧巧端着最后一盘菜走了进来。对张焕笑道:“这些家常小菜都是我自己烧地,还合你口味吗?”

“不错!不错!”张焕放下筷子由衷赞地道:“大姐做菜的手艺和师母一脉相传,让我一下子象回到了少年时代。”

林巧巧听张焕赞扬,不由喜上眉梢,她用围裙擦了擦手便笑道:“你们慢慢吃,我先去了。”

刚走了几步,她又停住脚步不露声色地问张焕道:“平平在长安还好吧!”

张焕端着酒杯地手在半空忽然停住了,他慢慢将酒喝了,便苦笑一声道:“大姐不会只是问问平平近况那么简单吧!”

“十八郎果然聪明,一猜便中。”林巧巧狡黠地笑道:“那你说说,什么时候才肯娶我家平平?”

“快了吧!”张焕有些含糊地答道。

“快了是什么时候,是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月?”林巧巧却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巧巧!”赵严有些生气了,女人就是女人,只会关心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他忍住气道:“我们在说正事呢!你的事情以后再问好吗?”

“平平的事就不是正事吗?”林巧巧也生气了,刚才还和他说得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变卦了,这说明丈夫根本就不把她的事情放在心上,她沉着脸道:“亏平平还叫你一声姐夫,连她的婚姻大事你都不放在心上,你就不觉得羞愧吗?”

她赌气将围裙向赵严身上一扔,转身便气鼓鼓地走了,赵严连忙起身向张焕道歉:“内子无礼,都是被我宠坏了,请去病不要放在心上。”

张焕却莞尔一笑,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我小时候还被她打过呢!这点小事算什么,其实也是我不对,将平平之事拖了这么久,难怪她要着急,平平之事……”张焕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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