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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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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维吓得连忙上前一步,跪行一军礼道:“参见王爷!”

“哼!”崔庆功重重哼了一声,他先从长安回到了汝阳,在得知广陵发船的消息后,又立刻赶到谯郡,刚才进帐见马大维在得知准确消息地情况下,居然还犹豫不决,他心中不禁大为恼火,“亏你还是我地行军司马,现在军中的窘迫难道你还不清楚吗?还犹豫什么!”

马大维心中吓得一哆嗦,连忙解释道:“属下不敢!属下是在想,广陵那里还有无数钱粮要北运,如果我们劫了,后续地就不会再来……”

“你这个蠢货!”崔庆功恼怒之极,“我们不截,韦德庆也要动手,难道你还指望有下次吗?”

“是!属下知错。”马大维虽然并不认为韦德庆会截船,但在崔庆功的淫威下,他也只得低头认错。

崔庆功怒气稍敛,想到百万贯钱即将到来,他也忍不住嘿嘿笑道:“好了,我该说的话已经说了,我这次来就是要亲眼看着百万贯钱入我的仓库。”

走到帐口,他忽然想起一事,又问斥候道:“你们可探得押船人是谁?”

“禀报王爷,漕船在离开淮河入汴水时,有一队人马加入了漕船,气势颇威,但不知是谁?”

崔庆功点了点头,想必这就是接引使李怀了,听说他并没有去东海郡,直接从彭郡南下去了广陵,应该在队伍中才对,想到这,他又对马大维道:“这次漕运的接引使是新任兵部侍郎李怀,告诉弟兄们小心点,把船劫了就行,不要把事情闹大,更不能伤了李怀,你明白吗?”

“属下遵命!”

入夜,崔庆功的大军开始调动,一支约一万人马组成的军队,星夜行军,向谯郡以东的汴水开去。

四月十八日,就在崔庆功大军调动的当晚,另一支约二万人的军队也同样是披星戴月,沿着汴水急速南下,目标直指满载着钱粮的漕船。

南方的夜来得快,太阳最后的光线还没有来得及消失,星星就已在深蓝的天际闪亮,周遭的黑影越来越紧地合在一起,把广袤无垠的平原弄得更加狭窄了……

在黑暗的苍穹下,一条大船在星光下悠悠闲闲地向南而行,小船上,身着道士服的李翻云抱膝而坐,她仰望着夜空,白玉一般的脸庞在星光下闪烁一层朦胧的光泽,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星空的向往。

在她身后站着两名年轻英武的侍卫,看得出都是女扮男装,这是她的两名手下,武艺高强,手中紧紧握住长剑。

“小姐,你看!”一名侍女手指岸上,只见约百步外,一群一群、连绵不绝的黑影正疾速向南奔行,没有人点火把,只听见杂乱的脚步声、哒哒的马蹄声,以及盔甲撞击刀剑的声音,这是大队士兵在夜行军。

李翻云笑了笑,回头问船夫道:“船家,现在我们到哪里了?”

船夫一边摇船一边笑道:“我们现在还在下邑县境内,不过过了前面一座小桥,我们就进入谯郡了。”

“多谢船家了。”

李翻云又回头凝视着岸上的军队,良久,她不由自言自语地说道:“快了,一场狗咬狗的战斗就要开始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漕运之争(下)

就在李翻云坐在小船上凝视着岸上军队的同时,一名独臂将军骑马立在一座小丘上,也同样注视着李翻云的小船,只可惜夜色欺骗了他的眼睛,他无法看清船上之人,更多的是对小船本身的思考。

韦德庆是在四天前赶回陈留,和崔庆功一样,在大义和现实的面前,他选择的是后者,他已经控制了近七万士兵,是七万名活生生的青壮男人,每天要消耗大量的粮食,还有军服、军械、营帐以及其他大量的日用开支,甚至还有军饷,他不可能象崔庆功那样,以打战来发饷,他做不到,严格的自律精神使他对军队也严格要求,不准抢掠、不准奸淫、不得强占民宅,可这样一来,他的资金和粮食来源也遭遇到了严峻的考验。

为了养活军队,他已经被迫做了许多不得已之事,洗劫地方粮仓、强占官府的公廨田、冒充流寇绑架大户子女敲诈钱粮等等,现在,夺取这百万贯的盐税,也同样对他有着极为重大的意义。

“你如果真要打它的主意,我也没办法,不过你要记住了,这个黑锅必须要崔庆功来背……”

临走时,家主的叮嘱仿佛还在他耳边回响,韦德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件事以后,他要好好地跟张焕学一学,军户田亩制,他也认为这是激励士气、稳定军心最有效的办法,虽然他恨张焕入骨。但韦德庆同时也极为佩服他,短短六年时间里,他便成了大唐第一大军阀,而且牢牢控制住了自己地基业,和崔庆功、朱泚之流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将军,我们已经进入了谯郡。”一名亲卫忽然指着一座小石桥道。

韦德庆点了点头,“传令三军。再行五十里路便可扎营休息,加派斥候到前方探讯。”

他搭手帘向黑沉沉的前方望去。大地一片漆黑,只有汴水微微泛着星光,仿佛一条黑色玉带向南方延伸而去,他的心开始有些激动起来,此刻,漕船应该也到谯郡了。

……

天渐渐地亮了,一轮红日放射出万道金光。照耀在黄淮平原那充满了生机勃勃的土地上,在谯郡永成县以南约十里外的汴水内,出现了蔚为壮观的一幕,只见两排漕船队伍并驾而行,黑压压的船队一眼望不见尾,足足有十几里长,每艘船上都满满地载着钱币或粮食,吃水很深。为首是一艘大船,俨如龙头一般,劈波斩浪,在前方引路。

在汴河西岸,一队队骑兵来回奔驰,传递着前方和后方地消息。虽然也有两千骑兵,但和长达十几里的船队想比,他们就显得微不足道,就仿佛长褂上仅剩地几颗纽扣。

远处是连绵不绝的低缓山丘,布满了大片大片浓绿的树林。

大船之上,新任兵部左侍郎、济阳郡王李怀正背着手凝望前方,绚丽的霞光散在他的身上,在这个充满了生机清晨,他却似乎显得有些疲惫,眼中充满了忧虑。确实。船队已经进入崔庆功的地盘,他几乎一夜未能合眼。

李怀年纪约五十岁。他是寿王李瑁的长子,有人说他地生母就是赫赫有名的杨贵妃,只不过贵妃入宫,为避嫌而托为妾生,但随着岁月的流逝,随着唐明皇与杨贵妃的绯闻已成为往事,他身世的真相也就并不那么重要了。

李怀还有一个弟弟,也就是嗣寿王李偡,六年前,他的儿子李遥险些成为大唐皇帝,却被李俅抢走了这个万年难遇的机会,为此,李怀兄弟与李俅遂结下不解之仇。

这次,崔小芙任命他为兵部左侍郎,也就是为了缓和他与李俅的矛盾,弥补这个皇族之间最大地裂痕。

李怀本人也知道这一点,尽管他接受了崔小芙的任命,但并不代表他与李俅就可以把手言欢,不!大唐皇帝之位绝不是一个兵部左侍郎就能弥补的。

“王爷!”一名骑兵在岸上大声呼唤,“后面没有情况,一切正常!”

“前方永成县也没有情况,很正常!”另一名骑兵也奔回来喊道。

李怀挥了挥手道:“知道了,再去探!”

这时,他的一名随从上前低声道:“王爷,你一夜都没睡,要不进舱歇一会儿吧!”

李怀觉得自己确实有些疲惫不堪了,他点点头,“好吧!我就稍微歇息片刻,到永成县叫我。”

他刚要走进舱门,忽然,他隐隐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轰隆隆地闷响,就像天际擦过的闷雷,可是朝霞满天,哪里有会打雷声?

他不由停住了脚步,惊讶地向岸上望去,只见岸上地骑兵也纷纷勒住马,惊疑地四处张望。

“是什么人!”忽然有一名骑兵发现了什么,他大喝一声,但只喊到一半,他的喝声就变成了惨叫声,从马上跌落下来,一支狼牙箭射穿了他的喉咙。

“不好,有伏兵!”其他骑兵也发现了异常,大叫起来,但已经晚了,树林里箭如急雨,顷刻间便将百名骑兵射得象刺猬一般,战马惨嘶,跌落下汴河。

李怀吓得魂飞魄散,他看见从树林里涌出了密密麻麻的士兵,一直向后延绵了一里,仿佛大片蚁群般向漕船扑来,有上万人之多,护卫的骑兵人数太少且又分散各处,根本就无法与之抗衡,这些团练兵逃命要紧,有的调马向回逃跑,有的索性跳下河,泅水逃生。

就在漕船进退两难之时,崔庆功的伏兵已经杀到了岸边,漕船上满载金钱地诱惑使他们的眼睛都红了。一群群士兵狂呼乱叫,纷纷跳下水爬上了漕船,用刀将油毡劈开,将大把大把地铜钱抛向天空,歇斯底里地狂笑着。

李怀已经明白这是崔庆功对漕船下手了,他脸色惨白,扶着船舷。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他不相信崔庆功连自己也敢杀。

但事情也并没有他想地那么简单。已经被金钱刺激得失去理智的士兵开始有人不顾禁令爬上大船,嗷嗷直叫,他们地思维简单而朴素,简陋的平底船装地是铜钱,那这艘描金画栋的大船装地自然就是金银财宝了。

李怀的数十名随从一边大声叫骂,一边抽刀劈砍爬上船的乱军,大船左右摇晃。惨叫声不绝于耳,这时一队骑兵飞驰而来,挥着刀远远地向大船周围的士兵叫喊什么?李怀似乎听见是叫这些士兵下船,他的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李怀忽然看见从船头竟然也跳上来两名军官,他们浑身湿漉漉的,各拎一把长刀,眼睛象狼一般地盯着他。闪闪发光,离他不到一丈。

李怀被他们凶恶的眼光盯得腿直发抖,转身便向舱内跑去,他身边地五六名侍卫一边拔刀冲上去,一边大骂:“你们疯了吗?这是兵部侍郎。”

“大帅可没有说要饶过谁?”一名军官狂笑一声,纵身扑来。刀光闪过,两名随从已经人头落地,一把冷森森的长刀向李怀后背疾劈而去。

李怀两腿已经软得无法动弹,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了,他忽然听见了刀劈砍断骨头的声音,一阵剧烈的疼痛从下身传来,他惨叫一声,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两个时辰后,漕运船队开始从永成县调头西行。沿着一条岔河驶向谯县。河岸上马大维不停地向马车里的李怀赔礼道歉。

“我家大帅临行前一再叮嘱,不可伤害王爷。我还特地派一队亲兵来喝令他们不得骚扰王爷,请王爷相信我们的诚意……”

说到最后,马大维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已经觉得自己没有解释地必要了,马车上李怀虚弱地半躺着,脸色蜡黄,眼睛里虚弱得连恨意也没有了,他的两条腿被连膝盖一齐砍掉,多亏随从们抢救及时,他才没有死掉,两名肇事的军官也逃得无影无踪,事后,马大维命数百名队正以上的军官列队让李怀的随从辨认,但被李怀的随从们冷冷地拒绝了。

“请转告崔庆功,此事他自去向太后解释。”李怀地随从首领说罢,他一挥手,“我们走!”

一行人护卫着马车,向永成县缓缓而去。

马大维一直望着他们的马车走远,他才无可奈何地苦笑一声,回头令道:“加快速度将船驶回谯县。”

约走了两个时辰,船已经驶出了二十余里,天色渐渐到了下午,马大维见船队已经完全离开了漕渠,他的心终于落下,便下令道:“命弟兄们停下船休息半个时辰。”

他话音刚落,忽然听见身后隐隐传来马蹄轰鸣声,他大吃了一惊,回头向远方眺望,只见数里外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黑线,这时,一名士兵从远方疾驰而来,大声禀报道:“大将军,韦德庆,韦德庆的军队追来了。”

马大维的心猛地一沉,百万贯的钱财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到手。

宣仁七年四月二十日,装载百万贯盐税和三十万石米的漕船在谯郡永成县南被崔庆功派大将拦截,接引使李怀在混战中身负重伤,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崔庆功刚刚得手,闻风而至的韦德庆亲率两万军参与抢夺漕船,两军一场混战,崔庆功军终因兵力不敌而大败,漕船再次易手,被韦德庆横刀夺走。

江陵郡,一场突来的大雨阻断了张焕地行程,天已经渐渐热了,雨也从细细春雨变大变猛,偶然也出现了夏天才有地滂沱大雨,偏巧,张焕今天便遇到了。

这里是荆门驿站,刚才还是略有些闷热下午,此刻已是一片漆黑,墨云已经将整个四野笼罩,雨开始下了,而且越下越大,深深的黑暗笼罩着渺无人烟地田野,一道电光劈过,大地一片耀白,在暴雨中,只见一个苗条的身影牵着马仓惶地逃进了驿站。

一阵阵猛烈的霹雳,耀眼的电光每时每刻照亮了黑暗的天色,暴雨的声音,狂风的怒号,这些从大自然中解放出来力量肆无忌惮地在屋顶上施威。

这种天地间的威严却又和房间里的沉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给人一种神圣感,房间里灯光柔和、温暖而安静,张焕正悠闲地半躺在软榻上看书,似乎窗外的暴雨和发生在谯郡的漕船争夺一样,和他毫无关系。

当然,他并不在意百万贯钱最终是归了崔庆功还是韦德庆,不管是归了谁,最后裴俊一定会来找他,甚至是求他,事实证明,漕运只能走襄阳。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又将得到一支生力军,济阳郡王李怀和嗣寿王李偡,崔小芙不是想以兵部左侍郎来夺他的权吗?可设立了又有什么用呢?他张焕会心甘情愿将兵部拱手送出吗?不!她崔小芙想得太简单了,朔方节度使是换不来兵部的。

张焕淡淡一笑,‘啪!’地将书一合,“是谁在外面!”

“都督,是你的故人。”亲兵的声音有些怪,象是忍着笑回答。

“故人?”张焕有些诧异,他起身走到门口,只见李定方神情古怪地向旁边一闪,只见门口站着一人,神情颇为忸怩。

“是你!”张焕失声道。

第二百九十二章 驿站小事

“是我又怎么样?要不是下这场该死的雨,我才不会进来呢!”平平有些忿忿不平,她将手中包裹往张焕手里一塞,“这是你母亲子带给你的药,听说你受了伤,托我一路追来。”

她迟疑了一下,又忍不住问道:“你……真受伤了吗?”

旁边的亲兵们都知趣地退了下去,张焕笑得有些尴尬,“嗯!其实也没什么?”

两人都没有话说,气氛有些微妙起来,多年前,平平在张焕面前可以说是为所欲为,也毫不掩饰内心的情感,但随着年龄渐长,她的心态也开始有了转变,不再象从前那般任意流露真情,尤其是目睹父兄的阵亡,失去亲人的痛让她陡然间成熟了,她的脸忽然间有些红了。

“你快进来!”

张焕见平平头发上挂着水珠,身上的衣服也湿了大半,连忙闪身让她进来,他又从行李包中取出一套自己的衣服,放在小桌上,“把衣服换了,要不会着凉的。”

他走出房间,轻轻地将门带上了。

外面的雨下得依然很大,雪亮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接连而来是一阵阵闷雷,张焕象一纸剪影般站在窗前,注视着黑沉沉的雨夜,等待平平换好衣服,他当然知道妻子让裴莹来送药的用意,从小他便视平平为妹,从没有娶她为妻的念头,在他内心深处,在一个个黑暗而孤独的夜里。他一直渴望身边能有一个象母亲那样美丽温柔地女子,无论崔宁还是裴莹,她们都弥补了这一点,甚至在京娘的身上,他也捕捉到了一种母性的诱惑,至少在他三十岁以前,他都在弥补着自己童年的不幸。

三十岁以后。尤其是随着女儿的出生,父性在他心中逐渐散发。在一场场你死我活的权力斗争中,他开始感到了一种身心的疲惫,一种渴望得到平静、渴望纯朴,渴望着能回到少年时那种无忧无虑生活地念头开始出萌生,在妻子一次一次的提醒中,他终于将目光投向了平平。

应该说他对平平始终怀着一种深深地歉疚感,不仅师傅和知愚为己而死。更重要的是平平始终守身不嫁,她的心自始至终都在那个和她一起长大的张十八的身上,以至于在一次又一次父母的相亲逼迫中,她总是以出游来逃避,她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对一个没有父兄依靠、没有后台背景的孤身女子,这意味着什么?

爱情虽然不能施舍,但亲情却是一种责任。他是平平地兄长,更是她的亲人,他有这个责任去照顾她的一生,可一年又一年,他始终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份责任,时间就在平平从不烦扰他的平静中悄悄溜走。可现在,当他终于决定担起这份责任时,他又彷徨了,平平,她会不会将自己的责任视为是一种施舍?在她心中,现在的兵部尚书张都督还能替代从前那个和她在雨天里打架的张十八吗?

或许,她根本就不需要这份所谓的责任,这才是张焕不敢去解开地答案,就仿佛夏天的骄阳无法理解寒冬的雪花一样,他已经不知道平平的心。

“我好了!”门拉开了。一片亮光投射出来。换好衣服的平平出现在他面前,衣服显得很宽松。张焕忽然笑了,小时候平平就是喜欢穿上他的衣服、扮作假小子在太原城中乱逛,一种熟悉地感觉从他心中油然而生。

“吃饭了没有?”张焕忽然觉得自己问得有点多此一举,他自嘲地笑了笑,几名亲兵端着饭菜快步走进房间。

“来,咱们一起吃吧!”张焕语气很轻松,尽量使房间的气氛缓和下来。

“你真的受伤了?”平平疑惑地打量他,她出身药房,对药味有一种天生的敏感,如果张焕受伤,为何他身上没有一丝半点药的味道。

“你别问了,有些伤不是你能知道的。”张焕随口应付,可忽然见平平的脸莫名的红了,他才惊觉自己话中的语病。

“我是肚子疼,你想到哪里去了。”张焕笑着拿起筷子,随手要敲她头一下,这也是他们从前的习惯动作,平平一般会伸过头挨一下,然后跑去向父亲告状,她之所以笨就是张十八总是用筷子敲她地头。

但今天筷子却敲不下去,平平有些紧张地躲开了,“你、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我们吃饭吧!”张焕端过饭,大口大口地扒着,他心中充满了失落,曾经不经意地丢弃了一片记载着往事地树叶,当他再拾起时,树叶上早已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平平默默地吃饭,她没有说什么,对她而言,眼前地男子熟悉而又陌生,她是一个执着的女孩,一直生活在自己编制的梦中,过去的张十八代表着她内心最深处的感情世界,那里有他们全家快乐的每一天,有她每一天给张十八送早饭时的期待,有父亲对她顽皮的训斥,有母亲唠叨和埋怨,那些日子平平淡淡,却又是她最珍贵、最难以忘怀的记忆。

不久前,母亲告诉了她,张焕将要娶她,她没有欣喜若狂的快乐,反而是一种难言的失落,就像张焕照顾她是一种责任,她嫁给张焕也是一种义务,她无法拒绝,否则她父亲的泉下之灵也无法瞑目,可是在现在的张焕身上,她还能找得到从前张十八的影子吗?

“十八郎,我三叔结婚了。”平平好容易才想起一件有趣的事。

二流子林三叔居然结婚了,张焕也有了十分的兴趣,“新娘是谁?居然能让我们林三叔也缴械投降了。”

“是一个寡妇,前年丈夫死了,就是我们林芝堂隔壁棺材铺阎掌柜的女儿。”平平忍不住笑道:“就是小时候总是跑到爹爹那里告你状的阎棺棺。”

“是她!”张焕努力回忆着阎婠婠模样,他脑海里出现一个蚕茧一样的女子,也笑了起来,“或许这就是缘分吧!但愿三叔早得贵子。”

这时,亲兵端了一馒头进来,张焕取过一只掰开,夹了一片肉进去,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笑道:“其实我还是喜欢吃你煎的鸡蛋,焦黄一点,再撒一层盐。”

话说到这,张焕的动作有些缓慢下来,只见平平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小食盒,打开,里面还有一个小食盒,再打开,五、六只炸得焦黄的鸡蛋正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她将盒子往张焕面前一推,“你不要瞎想,这是我昨天晚上给自己炸的,多下来几个。”

天亮了,雨已经小了很多,淅淅沥沥地敲打着屋顶的瓦片,一阵清醒的晨风将张焕从梦中吹醒,他慢慢睁开眼,只见平平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正站在窗前给他开窗通风,她口中哼着曲,又用一块毛巾擦拭着窗外渗进的雨水,显得轻松而快乐,张焕索性侧枕着头注视她的后背,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观察她。

平平的相貌虽然很平常,但她的身材却非常好,这和她常年的运动有关,她的腿纤细而修长,臀线饱满且优美,浑身洋溢着一种生机勃勃的活力。

‘阿嚏!’一阵凉风吹过,张焕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平平扭过头,见他醒来,连忙将窗关上,埋怨自己道:“看我这记性,竟忘了这里还躺着一个人。”

张焕气结,“那你以为这里是什么,一段木头,还是一块石头。”

“不管是什么,总之不会是十八郎。”平平有些狡黠地笑道:“我认为十八郎现在应该已经在河里游了五六圈,怎么还会躺在被窝里呢?”

张焕只觉脸上有些发烫,他已经两年没有凌晨游水了,每天都是要裴莹将他叫起来吃早饭,“我堕落了!”他爬了起来,自嘲地笑道:“明天,明天一定我起床游水。”

“游完水再冲一个冷水澡,你放心,我再不会冒然闯进来了。”

平平一边嘻嘻地笑着,一边跑了出去,声音远远传来,“我去给你拿早饭。”

她显然已经忘记了昨晚的尴尬,张焕穿上外衣,心情也轻快起来,和平平在一起最大的好处就是心情愉快、轻松。

很快,平平就从外面端进一只盘子,两个馒头、一碗浓浓稀饭,还有两个炸得金黄的鸡蛋,张焕咬了一口,喷香四溢,他忍不住赞道:“我们平平煎鸡蛋的手艺已经如火纯青了,大唐无人可敌,我可以一口气连吃十八个。”

平平低下了头,脸上慢慢泛起了一抹桃红,显得娇艳无比。

第二百九十三章 巴陵遇刺

大江之上,波光浩渺,四月的夕阳已经西下,大小船只洒满一片金辉,长江波平浪静,平时漩涡翻滚的激流已经无影无踪,整个江面在温暖的夕照下,仿佛凝结了一般,一丝涟漪也没有。

“我要跳了!”

张焕站在高高的桅杆上,他浑身湿漉漉的,赤裸着上身,结实的肌肉在夕阳照射下熠熠闪光,这已经是他第三次下水了,畅游长江是他从小的愿望,没想到一直到今天才能实现。

他深深地吸一口气,纵身从桅杆上跃下,矫健的身躯在空中划了一个美丽的弧线,象一根针,直直地插入了大江之中。

大船上一片惊呼,所有的亲兵,还有平平都一齐冲到船舷向下探望,他们谁也无法阻止都督的游兴,只能乞求他平安无事。

一股强劲的阻力向张焕迎头扑来,他眼前一片白亮亮的水花,一条鱼在他眼前一晃,细长的鱼尾扫到了他的脸庞,鱼身摆动、惊惶的逃走了。

张焕已经浑身放松了,他用每一寸肌肤体会着长江的水感,和小河里的感觉完全不同,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无边无尽的水世界,他感觉到了一种博大而浩渺的胸怀,他就仿佛是一粒泥沙,在这个无尽的水世界里渺小而卑微,他又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溶于江水,一种多年未有的感觉重新在他心中升起,这是一种能让他勇气充沛的感觉。随着他身体慢慢上浮,他竟觉得自己象重生了一般。

‘哗!’矫健地身体冲出水面,引来大船上一阵激动的欢呼声。

他张开双臂,强劲的臂膀有力地击向水面,激起大片水花,与大船并驾而行,金色的夕阳照在他黝黑的脊背上。远远望去,就仿佛一条长江里的白鳍豚。向大江深处奋力游去。

大船从荆州出发,在号称‘九曲回肠’的荆江一段航行,过公安县、石首县、监利县,这天中午终于抵达了巴陵郡。

“十八郎,你看!岸上有好多人。”平平激动得叫了起来,走了几天水路,两岸地景色早已经看腻了。忽然看见了岸上有大群人,平平竟有种入世的感觉。

不仅是她,所有地亲兵都笑逐颜开,终于可以上岸了。

可是他们谁也没有发现,在船来船往的大江上,有一条小客船也悄悄地放慢了速度,从大船身边驶过,继续向前方驶去。客船的窗缝里,一双冷峻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大船慢慢靠岸。

“继续向前走,一个时辰后再调头回来靠岸。”

下令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面目清秀而白皙,他的名字叫做陶赤。当然,三个月前他并不叫陶赤,而是叫朱滔,也就是朱泚之弟,自从朱泚死后,朝廷立刻剥夺了朱氏兄弟一切职务和爵位,将他们定性为叛逆,并派兵抓捕朱滔,但他事先早有准备,不等朝廷地定论下来。他便迅速地在长安消失了。

陶赤站直了身子。他取出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给自己戴上,赫然就变成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船夫。易容术古之就有,只不过它并没有传说中那样神乎其神,大多时候是直接在脸上化妆,象他这样戴着人皮面具,仔细看还是能看得出破绽,而且也不能持久。

他低头在镜子上仔细地端详一下,不满意地摇了摇头,随手又将它撕下下来,冷冷地令道:“三郎!”

“属下在!”一名身着军服的男子大步进走船舱,拱手一抱拳,“请主公吩咐。”

“这次任务,我交给你一人完成,你可能办到?”

“请主公放心,属下的飞刀百发百中,从不虚发。”

陶赤点了点头,“那好,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

张焕的三艘大船皆慢慢地靠岸了,码头上事先已经得到消息的蔺九寒,早已率领千余士兵等待多时了,这是都督第一次来江南道视察,也是他们三万驻军地盛事。

码头上还站着巴陵郡刺史刘源和一些地方官吏,在他们看来,这可是内阁首席大臣、兵部尚书来视察巴陵郡,这可是刘源来此地当官几年来所迎接的最高级别官员,若能攀上他为后台,自己的前途就有望了。

大船终于靠岸上,巴陵县县令大喊一声,“奏乐!”

震天的锣鼓声骤然响起,一队队民夫挥舞着彩旗,两队从长沙请来的舞狮队开始舞动,飞腾跳跃、精神百倍,百姓们从四面八方向码头汇拢而来瞻仰京中大官,码头周围已经人山人海,这已是好多年未有过的热闹场景了。

张焕低头从船舱里走出,在亲兵地前后簇拥下笑呵呵走上了岸,蔺九寒大步走上前,半跪向张焕行了一军礼,“末将参见都督!”

“你这小子,居然把我的丫鬟拐走了。”张焕亲热地给他肩窝一拳,蔺九寒的心中一阵暖意,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小秋还给我生了个儿子。”

“好!好!”张焕将他扶起,连说了两声好,他又回头对亲兵们笑道:“老蔺得了儿子,大家说要不要他好好请我们一顿?”

众亲兵齐声大喊,蔺九寒连忙向旧部们拱手,“各位弟兄,莫说一顿,只要大家住得久,我老蔺天天请客都行。”

这时,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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