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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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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翻云攀住长满青苔的滑腻的青石,只将头露在水面上,身子紧紧贴着码头边缘,很快。几艘小船从四面八方向码头驶来。李翻云随即沉入了湖底,一片黑黝黝的影子擦着她的头皮而过。轻轻地撞在岸上,随即船向上浮起,船里的人上岸察看情况去了。

片刻,水上再没有声息,李翻云慢慢地从水里浮起,长发披肩,就仿佛月光下地水鬼,十几个侍卫站在岸边不远处,背对着她,正在讨论火势。

她旁边这条小舟是宫女们游玩用的花舫,小巧玲珑,只能容纳两三个人,船头用缆绳草草地绕在码头的木桩上,她刚想用剑斩断缆绳,可一转念,便放弃了斩断的念头,用剑尖将木桩上绳结挑开,没有了绳子的束缚,小船无声无息向湖里滑去,越飘越远,渐渐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

翰林院位于太液池的西面,翰林学士也就是皇帝的私人秘书,开元、天宝年间,翰林院成为大唐的另一个权力中心,李隆基的许多圣旨都直接从翰林院发出,绕过了中书省,翰林院也就成了李隆基架空相权的一种手段,纵观大唐地历史,在某种程度上就是皇权与相权地斗争,中期唐玄宗以翰林学士、集贤殿学士来对抗相国所控制的台省,肃宗以后,又利用宦官对付相权,形成南衙和北衙之争,结果皇权反被宦官所噬。

有点扯远了,回来,此时地翰林院早已没有什么翰林大学士,十几年前就空置了,成了一些打杂宦官们的宿舍,住着四、五十人,蓬莱岛上燃起大火,正是表现的时刻,大多数宦官都跑到内宫听从调遣去了,翰林院一带变得冷冷清清。

忽然,一艘小船从湖里向这边飘来,船上没有人,待靠近一座小桥的桥墩上,小船停住了,只见一条黑影从水中冒出,上了船,她先用剑将小船戳穿,将小船慢慢沉底,她游上岸,又观察一下左右无人,迅速向岸上的树林里跑去。

在翰林院西北角住着一个宦官,名叫朱光辉,他原本是老太后张良娣的贴身宦官,后来被崔圆收买,在李系死后,便被调到大明宫做副总管,随着崔圆的倒台,他也一天天被排挤,最后仅仅成为维护大明宫花草树木的宦官小头目,手下只有十几人,蓬莱失火,他也跑出去看热闹,待他回到自己的小院时,却意外地发现房门居然是开着的,朱光辉吓了一大跳,他刚要去找人,一把长剑却指住了他的胸膛,将他要喊出的声音又吓得咽了回去。

“朱公公,不要大惊小怪,是我!”长剑收了,李翻云从门后走出,当年她第一次进宫就是朱光辉的安排,后来她一直都颇为关照朱光辉。两人关系一向不错。

朱光辉见是李翻云,他一颗心放了下来,可见她浑身湿漉漉的,袖子被撕烂,脸上、手臂布满了血痕,心中又是一惊,他这时才猛地想起来。李翻云不是被软禁在蓬莱阁吗?那里现在燃起大火,那么她是……

朱光辉心里一阵糊涂。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对方,李翻云淡淡一笑道:“没什么,有人要杀我,我趁大火逃出岛来,想求你帮忙。”

“原来是这样,小姐请到屋里去谈。”

朱光辉急忙将李翻云领进了屋子,将门关好了。他翻出一些伤药,又倒了一杯热茶,站在一旁等候她地吩咐。

李翻云喝了一口热茶,沉吟一下便道:“我就坦率告诉你,我希望你能帮助我出宫,去找我弟弟张焕,他日张焕有成,自会重用于你。你可愿意冒这个险?”

‘张焕有成’的意思朱光辉当然明白,莫说将来,现在的张焕就已是朝廷三大势力之一,他若能巴结上,自然是千肯万肯,虽然是冒着被崔小芙知道的风险。但和收益比起来,这点风险又实在算不了什么,而且,自己当年还救过他的哑叔呢!

朱光辉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小姐请放心,明日蓬莱岛必然要清理废墟,这是我的事情,我会趁此机会将小姐送出去。”

李翻云点了点头,她拿起桌上的药笑道:“我也着实有些累了,今晚就麻烦你了。”

“不敢。小姐需要什么。请尽管吩咐!”

……

次日,大明宫失火地消息传遍了朝野。裴俊立刻进宫向崔小芙请安,并要求彻查此事,不料崔小芙却说是因为守岛宦官不小心打翻油灯,引发了大火,不用大惊小怪,补种一些树木便可,在崔小芙的极力淡化之下,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傍晚时分,一辆马车停在了张焕府邸地侧门,马车里下来一人,身着灰色的宦官服饰,头戴宽边大斗笠,看不见脸,来人向守门的士兵说了几句,随即跟着士兵进了府中。

大约半个时辰后,张焕的马车在数百亲卫的簇拥下飞驰而来,张焕下了马车,快步走进了大门,他得到府中传来的消息,有一个从前的旧人在府中等他。

在后宅地一间静室里,裴莹正在陪刚梳洗完毕、换了一身女装的李翻云说话,直到此时,李翻云的心才终于松懈下来,一夜惊魂,她凭着运气和机警逃过了大难,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到天亮时才渐渐熄灭,据朱光辉上岛后回来说,整个岛屿已经被烧成一片白地,崔小芙要想找到她的尸骨,已经是不可能了。

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焕大步走了进来,他一眼看见了李翻云,不由愣住了,“是你!”

李翻云笑了笑道:“你没想到吧!”

裴莹看了看他们,便站了起来笑道:“你们姐弟聊吧!我就不打扰了。”

她瞅了丈夫一眼,一转身走了,张焕见李翻云脸上有一道道血痕,他慢慢坐下,惊疑地问道:“我正想托人打听你的消息,却听说昨晚宫中发生大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场大火就是为了烧我而起。”李翻云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便将昨晚发生之事详详细细地给张焕说一遍,几乎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漏掉,她知道张焕或许能从中悟出点什么。

张焕听罢,他立刻不假思索地说道:“这不是崔小芙想杀你,她想杀你实在是易如反掌,实在不必如此大费周折,这必然是另有其人。”

“我也是这样想的,她若想杀我,只须在我饮食中做点手脚,或者光明正大进来逼我服毒,可是被我刺穿脖子之人,是从楼梯上来,他们人数众多,必然会被外面的守卫发现,可事实上外面地守卫根本就没有动静,后来打起来时,下面也一片安静,所以杀我之人,也就只能是这些侍卫中人。”

张焕忽然冷冷地笑了,宫廷中的侍卫很多都是从千牛卫中选出,能控制他们的,除了崔小芙外,不就是裴俊了吗?

想通这一点,裴俊要杀李翻云的动机也就豁然而解了,杀了李翻云,不仅使自己的身世更加扑朔迷离,而且崔小芙与自己的仇也就结定了,看来自己这个岳父大人是很乐意站在高处看热闹啊!

“大姐,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李翻云摇了摇头,“我现在还没有想好,先在你这里住一阵子,以后再说吧!”

李翻云地才能张焕是非常清楚,当年崔圆将刺杀李系这样重要的大事全权交给她去做,而且差一点成功,自己又是她唯一的亲人,让她漂泊四方也实在放心不下,应该让她留在自己身边才是。

想到这,张焕便诚恳地对李翻云道:“大姐,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帮我。”

李翻云沉思不语,良久,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是我的弟弟,是继承父亲事业唯一的希望,我想父亲的上天之灵也一定要我留下来帮你,好吧!我答应你,只是我不想再出头露面了。”

张焕笑了,他早就有一个最合适她的位置在那里空着呢!

第二百八十章 以牙还牙

李翻云下去歇息后,张焕来到了书房,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件使他陷入了沉思,很显然,虽然他在军事上获得了扩张性的胜利,但要想从政治上消化和巩固这些成果,却远非那么容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几千年不患寡、患不均的思想已经深入士大夫的骨髓,更何况这是涉及到谁能主宰大唐江山的权力斗争,没有人会大方得眼睁睁地看他将千里山河笑揽入怀,崔小芙的咄咄逼人,裴俊的暗度陈仓,从李翻云事件上便充分的显示出来,当然,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崔、裴二人必将会有一系列的动作,甚至是刀刺见血,他不能不防,但正如管理一个庞大的家产除了需要保镖护院外,还需要在内部加强防范,从军事上他并不惧怕崔、裴有什么动作,但如果是从内部下手,他就防之难防了,元载、张延赏等人的安全护卫,各个地方的军政首脑的监察,这些问题都迫在眉睫。

组建内务府,这也就是最近张焕一直在考虑的事情,但内务府府正的人选,他一直犹豫不决,他缺少一个思路慎密且果断狠辣的心腹手下,杜梅视野不够,裴明远柔而不刚,至于带兵将领们,刚猛有余、但玩政治又差了一筹,现在李翻云的到来,无疑使他的这些疑虑迎刃而解,她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

想到这里,张焕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提笔在组建内务府的决策书上重重地写下了‘李翻云’三个字。

张焕地决策是正确的。仅仅在三天后,陇右便发生了一件大事。

金城郡的春天比长安更加明媚动人,但也更加忙碌,冬小麦已经到了出穗的季节,为保护夏天的收成,整个金城郡的百姓几乎都到田间地头忙碌去了,城内显得空空荡荡。大街小巷里难得看见一个闲人,只有一队队治安巡逻兵在街头巡防。这时,一队约十几人的马车驶进了西门,从他们地装束打扮上看,应该是往来经商的商人,中间是一辆马车,车帘已经拉开,一名衣着华贵、约六十岁地男子正好奇地打量金城郡的街景。和长安比起来,金城郡显得实在是寒酸而冷清,他嘴一撇,眼中露出了不屑的神情,他很有些不明白,张焕的老巢怎么会这么破败?除了大街上的整洁和绿化不错外,其他无论是市场的繁荣还是建筑的壮观以及人口地稠密,都一无是处。那他又凭什么那样嚣张?

马车转了一个弯,向一条种满了槐树的小街行去,很快,马车便停在一座府邸的台阶前。

这里是顺化王李侨的府邸,李侨是玄宗第四子棣王李琰之子,可以称得上是嫡系皇族。他也是居住在陇右地区的唯一皇族,作为关陇集团的主要成员,这几年来,他的核心利益已经和张焕深刻地纠缠在一起,他不仅将多年的存粮无偿送给张焕,而且每年田庄收成地一半,他也是捐给西凉军,作为投桃报李,不仅他的两个儿子在陇右位居高官,而且张焕还亲口承诺他。将来他本人也会在政治上更有作为。

李侨今年约五十出头。保养得体、精力充沛,平时闲暇有多。他醉心于儒学的推广,对于陇右的教育发展,他不加余力地给予支持,更为难得是他思想开明,主张推广孔子‘有教无类’的思想,表现在行动上,就是坚决支持陇右及河西的女童入学,在崔宁返回长安后,他便接过了春蕾堂地大旗,广建女子学堂,资助贫苦女童入学,在陇右及河西地区拥有崇高的民望。

一早,李侨和往常一样在后园舞剑,一名家人拿着一张名帖匆匆忙忙跑来禀报,长安有故人来访。

‘南阳郡公李承业’

李侨眉头略略一皱,自己多年已经不和他来往,他跑来找自己做什么?心中虽然不快,但是辈分上说,李承业还是他叔辈,李侨无奈,只得命人将李承业先请进书房,他换了一身衣服,这才慢慢悠悠地走到了书房,一进门,李承业便站起来大笑道:“相别十年,贤侄竟一如往昔,没有丝毫老相,真羡慕死为叔了!”

“无思无想无所欲,自然就显得年轻了。”李侨淡淡一笑,他一摆手道:“业叔请坐!”

李承业并不理会李侨语气中的平淡,他大刺刺坐下,一眼瞥见了墙上挂的女子学堂分布图,他手指了指地图,不悦地说道:“本来京城传闻我还不信,现在看来真是这样,你办学是好事,可为何偏偏要去办女校,你知道京城怎么说你吗?”

李侨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业叔从长安跑来就为了指责我这个吗?”

“当然不是。”

李承业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扔在桌上,冷冷道“这是长安八十二名宗室的联名书,指责你助纣为虐,你的事情麻烦了。”

‘助纣为虐?’李侨腾地站了起来,他脸胀得通红,厉声反问道:“张焕为大唐夺回安西、河湟,他灭掉朱泚、李正己叛乱,这是纣吗?在这里,老百姓能安居乐业,能吃饱肚子,许多人家还有自己的土地,这是纣吗?没有他运送百万石粮食进京,长安又会是什么样子,这也是纣吗?如果这也算纣的话,那我宁可助这样的纣!”

李承业没想到李侨会这么激动,他连忙好言安抚他道:“贤侄,平静一下!平静一下!有话可以好好说。”

过了片刻,他见李侨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便微微一叹道:“大家都是宗室,毕竟血脉相连。大家都以支持太后、支持皇上为己任,贤侄家业都在陇右,就算独行特立大家也能理解,可贤侄为何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呢?”

李侨忽然明白了李承业的真正用意,他不露声色,只低头不语,李承业以为他动了心。便继续劝道:“其实张焕对朝廷地贡献大家也承认,只是他至今不肯奉太后旨意。仅这一条便足以灭杀他所有地功劳,如果他能低一下头,效忠于太后,这样不仅我们宗室有出头之望,他张焕也能再高走一步,左相之位,还逃得过他的手吗?”

“你是要我劝张焕忠于太后吗?”李侨缓缓摇了摇头。“没有用地,且不说我人微言轻,劝不了他,就算我有心奉太后为正统,也只能代表我自己。”

李承业要的就是他的这句话,他挪了挪身子,靠近李侨压低声音道:“令郎为开阳兵马使,他手下有三万人。只要他肯……”

不等他的话说完,李侨立刻断然拒绝道:“这没有用,就算我儿肯效忠太后,他地手下也不会听他的,业叔不了解陇右地军制,西凉军的中级军官大都进过军院。张焕亲自为院正,他们只可能效忠张焕一人,让业叔失望了!”

“老将也没有用吗?”李承业不甘心地又问道。

李侨只笑着摇了摇头,是他不知道还就是不行,他却没有明说。

……

中午时分,在金城郡城内兜了一圈又一圈后,李承业还是终于忍不住登门拜访贺娄无忌了,如果说早上对李侨的劝降只是一道冷菜,那劝降贺娄无忌就是他这次陇右之行正式的大餐了,另一方面,劝李侨为的是投石问路,以判断说服贺娄无忌的可能性,在他临行前,崔小芙和李俅给了他两套方案,两套方案只是封官许爵的厚薄度不同,但具体用哪一套方案则由他李承业视形势来决定,早晨劝说李侨地不顺利使李承业最终决定采用第二套方案,也就是最优厚的条件。

出乎李承业意外的是,贺娄无忌不仅在府上,而且还非常客气地亲自出来迎接。将他迎进府内。这使得本已凉了半截心的李承业又开始激动起来,如果能策反成功。那南阳郡王一职,也就在不远处向他招手了。

“李郡公来得很巧,我前几天去会郡铺蝗了,上午刚刚回来。”贺娄无忌将李承业请进了自己的内室,态度异常热情,就仿佛他们已经相识多年一般,连李承业也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和贺娄无忌的父祖有旧情,但想了半天,他也记不起自己和贺娄家有什么瓜葛。

两人进了房间,贺娄无忌神秘地笑道:“这里是静室,隔音效果极好,什么话都可以但说无妨。”

李承业心中猛跳,这就像男女之间偷情一样,暧昧的暗示已经足以勾起他丰富的想象力,在贺娄无忌目光炯炯地注视下,他觉得自己心软得象一个怀春的少女,心中所有的秘密都保不住了,他糊里糊涂地从怀中取出崔小芙的亲笔信,紧张地、结结巴巴地道:“这是太后给你的亲笔信,希望贺娄将军好好考虑。”

贺娄无忌肃然接过信,他小心翼翼打开,仔细地读了一遍,信写得很简单,回顾他先祖对朝廷的贡献,希望他能继承祖业,继续为朝廷效力,崔小芙也写得很谨慎,用词和内容都中规中矩,让人抓不到任何把柄,但她地姿态却摆出来了,剩下的不能落在纸面上的话,就由李承业来口述了。

贺娄无忌看完信,他微微点了点头道:“我贺娄家族一直都是忠心于大唐,请太后放心!”

他说完这句话,房间里便陷入了沉默,气氛颇有些尴尬,李承业知道下面的戏就该由自己来唱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贺娄将军想必也知道,当今天子是先皇所定,因其年幼由太后辅政,这可谓大唐正统,但十几年前形成的世家朝政架空了皇权,使天子虚置,时至今日,世家朝政的局面开始松动,太后掌握了一部分的权力,此为恢复皇权的千载难逢之机也,太后是希望贺娄将军能重振先祖雄风。为支持天子主政而尽一份力量,太后求贤之心,请贺娄将军三思。”

李承业地话已经说完了,剩下的就是贺娄无忌地表态了,但贺娄无忌并没有什么三思,他爽快地问道:“如果我效忠太后,给我什么封赏呢?”

李承业大喜。他就喜欢这样爽快而实在地人,他立刻迫不及待地说道:“太后有言。若你肯效忠于她,将封你为陇右节度使、酒泉郡王、追封你祖父贺娄余润为安西郡王,另外再加赏黄金五万两、美女百人。”

这已经是崔小芙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了,贺娄无忌脸上依然没有半点表情,仿佛这些封赏和他没有半点关系,顿了一顿,他淡淡问道:“这次李郡公来陇右。还有何人知道?”

“贺娄将军请放心,我是秘密来陇右,除了太后和洛王外,再无人知晓。”他忽然想起上午地李侨,但他还是郑重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的话绝无虚言,随即他眼巴巴地望着贺娄无忌,就等他拍拍自己地肩膀。说一声,‘诚如君命’。

贺娄无忌忽然大笑起来,笑得李承业心中‘扑通!扑通!’乱跳,也跟着他一起嘿嘿傻笑,贺娄无忌的笑声忽然一敛,带着一丝嘲讽地口气道:“李郡公可知道我为何将你请到静室?”

李承业一怔。不知他此言何意?

贺娄无忌冷冷一笑道:“我刚刚得到消息,都督组建了内务府,就是为了防止象你这样的人渗透,很不幸,你来得正是时候,我要借你的人头向都督表示忠心!”

“来人!”贺娄无忌一声厉喝,十几名亲兵呼涌而出,抓住李承业的发髻便向里屋拖,李承业已吓得浑身筛糠似的抖动,面如土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贺娄将军。饶……”声音嘎然而止,须臾。亲兵将李承业的人头捧了出来,贺娄无忌望着他冷冷一笑道:“要怪你怪你太蠢,我已经说过只效忠大唐,你却没听出来。”

“把他装进匣子里,连夜给都督送去。”

长安永阳坊位于长安城的最西南端,是中下层百姓聚集之地,坊内随处可见在地上摆摊或者推着独轮车地流动商贩,京兆尹和长安县的衙役也不过问,贫苦人家谋生不容易,大家睁只眼闭只眼,也不去过问。

在永阳坊的北面住着这么百十户人家,都是荥阳郡管城县人,安史之乱中从家乡逃来长安,经过几十年的繁衍,已从最初的十几户人家发展到了二百余户,近千人,平日他们以卖苦力为生,大多也不识字,由于他们彼此团结,也无人敢惹他们,不过就在他们中间却有一户书香门第,姓黄,黄老爷子学识渊博,是乡人中的文曲星,乡人们写信、写墓碑、写状纸等等弄笔杆子的事都是由他代劳。

黄老爷子曾经在管城县当过主簿,身边也无老伴,只有一个儿子,他的后半生便是在培养儿子中度过,儿子也颇为争气,在庆治十一年二十岁那年,一举考中进士,是当年进士中最年轻地一人。

只可惜他没有后台,在随后的吏部考中落榜,十年前经人介绍,在长安一个大户人家做了西席,每月领二十几贯钱,赡养老父,又娶妻生子,日子过得平淡而悠闲。

此人叫做黄云卿,性子随和,他从不与人争斗,见到乡人,无论是拉车的小贩,还是当差的小卒,他都会拱拱手问好,每天早出晚归,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当差?具体做什么?

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其父一样,都肯帮助乡人,大家也相应敬他三分。

黄云卿三十余岁,长得斯文而秀气,他现在所服务的主人,正是洛王李俅,三年前被人介绍给李俅,做了他地文书,也就是整理卷宗、抄写书信一类,却不是他的幕僚,地位不高,但他却能接触到一些重要的文书。

这天上午,黄云卿还是和往常一样,先从巷子里走出,约走了二里路,他才招手叫了一辆马车,吩咐一声,“去延福坊!”便登车而去。

上了马车,黄云卿一般都是闭目养神,今天也不例外,可是走了约一刻钟后,他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一睁眼,却发现自己竟然到了朱雀大街,离延福坊已经很远了。

“喂!车夫,你搞错了吧!我要延福坊,不是朱雀大街。”他使劲敲打车壁,心中十分生气,三年来他从未迟到过,今天恐怕就来不及了。

他见车夫并不理睬他,继续向前走,黄云卿有些动怒了,又一次猛敲车壁喊道:“你听到了没有!我要去延福坊。”

“黄先生请息怒,是我家主人请你去一趟。”他的身后忽然传出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第二百八十一章 指点迷津

黄云卿猛地回头,只见后面竟出现了两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一左一右,脸上都蒙着黑巾,眼睛里流露出柔和的神色。

正是他们眼中的柔和,使得心中惊惧不已的黄云卿很快便平静下来,他沉声问道:“你们是谁?要带我去哪里?”

其中一人拱拱手,很客气地说道:“抱歉,黄先生,我们不能告诉你,不过你很快便知道。”

另一人却取出一块黑巾道:“按照规定,我们不能让黄先生知道线路,一般可有两个选择,一是被我们打晕过去,二是把眼睛蒙住,黄先生可二选一。”

“嗯!此事让我想一想。”黄云卿一边敷衍,却趁他们不备,猛地开门要跳车,不料车门却纹丝不动,他又到对面车门推了推,一样地被反锁了。

两名黑衣人一言不发、也一动不动,似乎对他这种反应已经司空见惯,黄云卿终于发怒了,他拼命踢打车门,大声吼叫道:“放我出去,你们这帮绑匪!无赖!快放我出去。”

马车却转了一个弯,驶进一条僻静的小道,停了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黄云卿终于有些累了,他无奈地半躺在车榻上,随手取过黑巾把眼睛蒙住,冷冷道:“你们在后面给我打结吧!”

一名黑衣人帮他在后脑打了一个结,马车又再次启动。向东市方向驰去,最后进了东市,停在了‘吴珠越宝’首饰行的后门处。

两个人黑衣人一左一右将他架下马车,带进了屋内,蒙眼地黑巾被取掉了,房间里很暗,光线微弱。黄云卿揉了揉眼睛,渐渐适应了这里的昏暗。只见房间陈设十分简单,只有一橱一几,还有两张木榻,贴墙站着七八个男子,清一色的身材魁梧,腰挎长刀、背挺得笔直,就象是军人一般。

在对面的木榻上坐着一人。戴着一个青铜面具,面目十分狰狞,但她身材柔美,脖子上的肌肤晶莹,看得出是个年轻的女子。

“黄先生请坐!”那女子声音轻柔,让人不敢相信她会是绑架自己的主谋,她见黄云卿坐了,又微微笑道:“一路而来。黄先生没受委屈吧!”

黄云卿狠狠地瞪了两个绑架他地黑衣人一眼,嘴上却赌气似的道:“还好吧!都挺客气地。”

不用说,对面的女子就是李翻云了,她现在是西凉军内务府的府正,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秘密特务头子。负责暗杀、情报、安全、监视等等机密要事,刚成立没几天,现在手下约五百余人,除了胡掌柜手下那些人,还从军队中抽了不少人,回到陇右后将扩大到三千人,不仅统管各地的情报机构,还要成立一支两千人的内务军,相当于现在的宪兵。

李翻云没有让张焕失望,她上台仅两天。便将目标对准了洛王李俅。她地目光独到,不去打李俅身边重要官员的主意。而是寻找一些职位不高,却又能接触到核心情报之人,李俅的账房和文书黄云卿,便是她看中的前两个目标,从他们这里,她能知道很多有用的情报。

李翻云见他象个孩子似的赌气,心地倒还善良,她轻轻点了点头,便笑道:“黄先生,我也不瞒你,我们是陇右张尚书的人,希望你将来和我们合作,尽你的能力给我们一些情报,当然作为回报,我们也不会亏待于你。”

“张焕?”黄云卿忽然明白过来,自己已经卷进了张焕与崔太后地权力斗争,李俅是崔小芙的急先锋,他们竟想到了从自己入手。

黄云卿一阵害怕,他只想平平淡淡的过日子,绝不想卷进什么党争,沉默半晌,他忽然问道:“假如我不干呢?”

“很简单,我会立即杀了你,将你埋尸后院。”李翻云的声音还是那么轻柔,但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半点生机。

“你父亲叫黄崇,他的身体不好,前年六月中过风,昏迷了两天才醒来,医生再三关照他切忌不可吃火毒之物,你的儿子叫黄明明,今年四岁另两个月,他尤其喜欢吃鸡爪,你母亲子每天上午都要去秦记饭铺给他买两个鸡爪回来……”

李翻云说得很平淡,但汗珠已经从黄云卿地额头上滚落下来,对方抓住了他的要害,那就是他的父亲和儿子。

“当然,我并不会让你做为难之事,也不会打扰你家人的生活,我只希望你提供一些你认为重要的情报。”

黄云卿心中又是害怕又是矛盾,他嘴唇哆嗦着问道:“你们当真不会让我做为难之事么?”

李翻云慢慢走到他身边,坦诚地对他道:“不会,你的身份我们很清楚,你也做不了什么大事,只要把你份内的情报告诉我们就行,毕竟我们不是朱泚那等残暴之人。”

李翻云这最后一句话让黄云卿终于软了下来,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吧!我答应你们,不过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你们不要骚扰我的家人。”

李翻云笑了,“黄先生是知书达理之人,好!我们不会为难你的家人,将来有一天,你或许会庆幸为张尚书做事。”

这时,立刻上来一人,将一份效忠书放在黄云卿面前,李翻云笑道:“例行公事,请黄先生摁下手印。”

黄云卿手颤抖着,用拇指蘸了一点红泥,在效忠书上重重地摁下了自己的手印,他知道,自己将来地生活就将由此而改变了。

李翻云将效忠书收了,对门口两个黑衣人道:“把黄先生送回去。不可怠慢了。”

黄云卿走到门前,他迟疑一下,便回头对李翻云道:“我先告诉你一件事吧!李俅已经三年没有组织皇族祭祀宗庙了,按照大唐内典,宗正寺卿两年不祭宗庙者,当革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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