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与仙-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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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会有办法，我才不相信那人的话，他见识短，我们别跟他一般见识……只是一个咒而已，当然能解……”玉珞笑看着拓宇，慢慢说着，既是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在座的朋友听，仿佛多一个人认同她便多了一份希望和勇气。与刚刚慌乱恐惧的模样截然不同，她似乎已经准备好了迎接一切痛苦和挑战，她唯一的筹码是一颗深爱丈夫的心和至死不渝的决心。
那些朋友们却悲伤得不忍心去看他们脆弱得一碰即碎的海市蜃楼……
晚上，新房内。
新人对饮，含笑不语，情意昭昭。
玉珞刻意去忽视那摧毁她的幸福的诅咒，忽视她的丈夫正在一天天遗忘爱的事实，忽视她的枕边人会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她的未来，只是用尽全部的力气去爱、去珍惜、去体味，如此一来，在寒冷黑暗的未来她才有更多记忆去珍藏、去回味、去证明曾经沧海。
不用多说什么，紧紧拥抱对方，将满腔爱意化为身体的语言，如同末日来临般痴缠，每一个眼神都包含不舍，每一个动作都诠释心痛。
有一个神秘莫测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地偷走珍贵的回忆，偷走心中的挚爱，偷走那些不愿割舍的日日夜夜，即使拓宇心志坚强、天赋绝顶，也同样无能为力，却只能一边微笑一边焦虑。
新婚第二天，玉珞和拓宇一起去王宫给太后请安。
拓宇在紫宸宫坐了一会儿，便去御书房和云诺商量培养暗卫的事宜。
紫宸宫内，玉珞梳着少妇的发饰，面色挂着淡淡的温婉笑容，将手中盛好的海参汤端到姬氏跟前，笑道：“母亲，这海参可是拓宇哥前几天命人特地去海边寻来的，今早才到府，新鲜得很，您尝尝味道……”
“哪有新娘子第二天就下厨的？你也不多睡会儿，早点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我就高兴了。”姬氏接过碗，眼眶发红，脸上却含着笑。
“母亲，以后可能不能常来侍奉您了，您要好好保重……”玉珞低头，忽然又抬头笑道，“母亲要不要也随我们修真啊？修真好处多多呢……修真了，您才能看到我和拓宇哥在很久很久的未来是如何幸福地生活着……”
“……是吗？”姬氏闻言看向玉珞的目光含着怜惜，点点头，说道，“好，我会看到的……”
就这样，姬氏踏上了修行之路。修行资源自然是由拓宇和玉珞提供。
回家的路上，玉珞挽着拓宇的手臂，笑道：“母亲好像已经完全接受我了……我就说嘛，婆媳关系处得好不好，还得看媳妇儿聪不聪明、善不善良、贤不贤惠……”
“是是是，我媳妇儿最是聪明善良贤惠……能娶你为妻是我三生有幸，前八世积的德……”拓宇看着玉珞娇俏的模样，一脸宠溺的笑。
“那是，所以，你可得好好珍惜，后八世可不一定能遇上我这么好的姑娘了……得牢牢记在心里，一刻都别忘了，睡觉前要念在嘴上，做梦时就记在心里……”玉珞笑得春光明媚、容颜无双。很多年后，某人遗忘了一切，却把这个灿烂绝美的笑容牢牢刻在了灵魂深处，变成了荒凉的心空中唯一的温柔亮丽；渐渐凝化成永恒。




060　专属印记
圣王府的红色丝绸帷幔都已撤去，那些精心布置的花花草草亭台楼阁此刻却华丽得令人黯然神伤，不忍目睹。那些道贺的朋友们都已离开。曲终人散，自古如此。新郎在婚礼上受到诅咒，这事儿不管放在谁身上都不好过。但也仅是难过伤怀而已，对于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即使是亲友，他们又能怎么办呢？生活在继续，没有谁的悲哀会阻断尘世的繁华和欢乐。
从王宫回来后，玉珞便坐在后花园红漆的栏杆上，远远看着那些忙碌着收拾善后的仆人，任思绪飘飞，任心灵沉浸于一片空白之中。
而不远处的另一人正透过窗户，怔怔地看着她，满眼迷茫痛楚。
“王妃，天色不早了……”小菲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玉珞的身后，手中提着灯笼，神情有些不安难过。她从未见过王妃脸上浮现这种表情，空洞得没有表情，却令人无端想落泪。
玉珞看见小菲手中的灯笼怔了一下，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天色已黑，花园四周亮起了红色的灯笼，圆月早已偷偷爬上了树梢。
“……我坐了这么久么……”玉珞轻轻呢喃道，她感觉自己只坐了一会儿……
“王爷呢？”玉珞起身。
“在书房……”小菲小心地回道。
“好了，你回去陪孩子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说完，径自朝前走去。
“……奴婢……”可以陪陪姑娘你的……小菲知道她心情不好，却不知该怎么开解。昨天婚宴上发生的事，她不知道。那种场合她是去不了的。但死了人她是知道的，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玉珞来到书房前停住脚步，书房离后花园并不远，转个弯就可以看到。书房的窗户边种着三棵高大的玉兰。平日里，她常和拓宇呆在书房中看书，准确说来，应该是拓宇坐在窗前看书，她凑近拓宇身边坐下，偶尔耐不住性子招惹一下他，与他嬉戏玩笑一阵。有时，她会轻轻推开窗户，让阳光照在书房的地上，她便嗅着玉兰花淡雅的清香，惬意地趴在桌上打个盹。往往当她醒来时，人已睡在书房的软榻上，身上盖着薄被。
想到这些，玉珞心中一片柔软，举起手正打算敲门——
“吱——”
门打开了，那个人就站在门内，星目深深凝视着她。他芝兰玉树一般的身姿，身着月白长衫，在家时常穿的衣服，面容俊朗，神色中略微带了些疲惫。
玉珞不自觉地冲他一笑，温柔缱绻，充满眷恋，传达着无法言喻的情意和怀念。
“笑什么呢？傻妞……”拓宇轻轻一笑，牵起她的手，朝外走去。
“……我们要去哪里？”玉珞跟着他，感到无比幸福，仿佛她的手已握住了世间所有的美好，心满意足而又珍之重之，直想捧于心间，将之膜拜成一帖秘藏的圣符。
月华如水，温润地浸染着这片大地，静谧地渲染着淡淡的哀愁。
圣王府后花园再往前便是一片荷花池。荷花池中有一座湖心亭。此刻，天上的那轮孤月静静地倒映在水中，清冷的风轻轻地吹拂着水面，泛着一圈一圈的涟漪。
拓宇拉着玉珞纵身飞起，衣袂迎风翻飞，充满梦幻华美。俩人宛如两只翩跹的蝴蝶飞舞着轻轻降落在湖心亭顶，卓然双立，潇洒得让人迷醉。一动一静之间，夜色也染上了些许灵动与飘逸。
俩人坐在湖心亭顶上，沉默无语，珍惜着分分秒秒的和谐与相守。相互依偎着，感受着彼此如水的柔情眷恋和无需言语的浪漫隽永。
“拓宇哥……”
“夫君，叫我夫君……”拓宇拥着身前柔软的身子，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嗅着她发间的清香，闭上了眼睛，将满眼的留恋藏于心底。
“夫君……”玉珞叹息一声，分不清是满足还是遗憾，紧紧抱着他的腰，额头在他的颈窝蹭了蹭，眼神凝视着虚空。
“我给你唱首歌吧……”玉珞打起精神提议道。
“……我有一只小毛驴么？”拓宇轻笑着打趣道。
“去，都过了八百年了，你还记着呢？赶紧给我忘了……”玉珞囧得往那个怀抱钻得更深，嘴角却满是笑意。
“怎么会忘？那么可爱……快唱吧，我听着呢。”拓宇调整了一下坐姿，笑道。
“不等来世再相约/今生就要无恨无悔/不问前缘我是谁/只管今尘和你日日月月/我愿与你雪中泥/红尘寸寸泥中血/冷暖相随，悲欢同泪/朝朝暮暮相依偎/我是萍，你是水/相逢相爱不是罪/地久苦，天长泪/为你染红我的血/我愿与你双双飞/我愿与你双双飞/今生有了你我梦一回/来世等你将我醉/我愿与你双双飞/飞离红尘是与非/人间痴情迢迢不归路/不如天上比翼蝶……”玉珞靠着拓宇轻轻哼唱着，唱到最后喑哑了嗓子犹不自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拓宇受紧了双臂，低头轻轻吻着她的脸，细语安慰。
“珞妹，我们回去吧……”拓宇抱起玉珞瞬间消失在湖心亭。
只余下孤清的月亮和水中交颈的鸳鸯……
房中俩人又是一次抵死缠绵。待云歇雨住之后，俩人相拥着躺在床上。玉珞痴痴凝视着拓宇的眼眸，手指描绘着他的面部轮廓，俯身亲吻他的唇、脖子，接着来到肩膀处，顿了一下，眼神一变，死死地咬住他的左肩。拓宇闷哼一声，却没有阻止。
半晌后，玉珞放开他的肩膀，口中是浓浓的血腥味。拓宇的肩膀已是血肉模糊。
滚烫的泪珠一颗一颗滴落在拓宇的胸口，玉珞怔怔地看着那惨不忍睹的伤口哽咽不能语。
“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珞妹不要难过……”拓宇坐起身抱着玉珞，不住地安慰着。
“……不要，让它消失……”玉珞不敢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解咒之法上，她在他身上留下这个印记，存了亿万分之一的希望给自己留下一份念想。
“好，我会留下它，绝不会让它消失……”拓宇一边帮玉珞擦着眼泪一边笃定地说道。
玉珞情绪渐渐恢复冷静。
“珞妹，如果，将来我真的忘了你，或是疯了傻了……”拓宇满心担忧却不知如何启齿。
“你放心，我能承受的。”玉珞抱着拓宇的腰，头枕着他的胸口，眼睛看着锦被上绣着的鸳鸯，轻轻说道，“我会等你醒来的一天。”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傻丫头……”拓宇叹息一声，不再说话。他本想让她学会忘情，可又想到修行之人会随着岁月的流逝，淡看沧海桑田和生老病死，想必会渐渐淡泊情爱。就算她现在爱得再痴心再浓烈，在漫长无望的等待中，总会有醒悟的一天。
想必届时便是她忘记他的时候。如此，他为她的心疼和担忧便可稍微减轻，可为什么心中却隐隐充满着失落和酸楚，以及不甘？
他一想到玉珞将一个人清醒着面对所有的痛苦，他便心如刀绞，盼着她快些将他忘了才好。可一想到她真有忘了自己的一天，他便觉得整个人泡在苦水中，连呼吸都是苦涩的。
万般纠结，千种思量，怎一个情字了得！




061　前往黑龙潭
夏季的大泽县常常忽然下起暴雨，这不，出客栈前还艳阳高照呢，才过正午，天空便乌云翻滚。
大泽县位于阑国西陲，并不算繁华。过了大泽县，再往西便是黑龙潭。老百姓是不知道什么啦，黑龙潭不就是一片地域广袤的湖泽么，竟有人说黑龙潭乃奇异诡谲之地，大凶！嗤，那些个神神叨叨的胆小鬼，想来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糊弄人吧。
此时，街上行人不算多，就算有，也是行色匆匆，赶着找地儿避雨。偏偏有两个脑子有毛病的，径自往瓢泼大雨中走着。
“喂，前面那姑娘，赶紧找个地儿避雨吧！可别淋坏喽！”路边卖小吃的好心大爷一边忙着收摊，一边朝前面那白衣身影喊道。
那姑娘闻言回头看去，愣了一下，随即绽放一抹温煦如风的笑容，光彩照人。大爷使劲儿擦擦眼，再看去，哪儿还有人影？
“莫不是遇上鬼魅了？”大爷心中念叨着，手中的动作不觉加快了。
而刚刚那穿白衣的女子，此时正在努力地追赶前面的那个俊朗挺拔的身影，心中无限酸涩，难以言表。
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方为夫，可看看他们俩，相隔何止几十丈？
玉珞提起灵力，卯足了劲势必要赶上前头那人。
他们此刻要去的地方正是黑龙潭。
传说，无论要去哪一界，黑龙潭都是必经之地，因为它是人间通往幻海弥天的唯一通道。
在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六界间的一些常识。
世间有魔界、妖界、人间、冥界、仙界、神界。其中，人间实力最为薄弱，但却并不用担心被其他几界灭绝。人间修行者得道后多飞升仙界，不断增强仙界的实力，所以仙界之主也乐于维护人间秩序。当然，人间也有不少魔修妖修渡劫后飞升魔界或妖界，还有死后进入冥界。可以说，人间因为物种繁多，潜力非凡，而成为其他五界存在的基础。但是，并不是说，妖界的妖全来自龙延大陆。浩瀚宇宙，与龙延大陆类似的平行空间多不胜数，所谓人间，是一个非常广阔的概念。
六界之间并不是毫无联系的，亘古洪荒时期，各界间有许多通道。但后来因为摩擦不断，出现各种纷争，甚至引发了几场仙魔大战。数万年前，各界之主经商议后，决定将六界之间的通道关闭，只余下修行者渡劫后飞升的逆行通道。六界间这才相安无事，进水不犯河水。
但这并不是说六界间真的无法往来了。数万年过去了，曾经的封印法力日渐削弱，不少法力高强者可凭借修为抵抗住封印之力，强行进入通道。这种方法当然是极其危险的。还有另一种方法，便是借道幻海弥天。
这就得说到六界之外的三大奇域。其一是龙族聚居地龙谷，其二是巫族聚居地巫林，其三是幻海弥天。这三大奇域处于在六界之外，不受任意一界的管辖。实力不可小觑。
所谓幻海弥天，相当于一个交通路口，各界的修行者可以自由出入幻海弥天。幻海弥天中时时处处可见幻像，虽美不胜收，却也险不胜防，修为境界心志任何一样不过关都可能死无葬身之地。其实，幻海弥天是有主的，只是，已失踪很久很久了，久到大家都忘了这么一个存在。也因此，幻海弥天的幻象之险恶生生打了五层折扣。如此一来，六界间通道的关闭便显得没什么意义了。
当然，这些信息是拓宇和玉珞在出发前查阅了各种神书古卷才总结出来。
“拓宇哥，走那么快干嘛？你就不知道等等我啊？这还下着雨呢，咱们……”
拓宇看了玉珞一眼，眼神淡漠，道：“不是要去黑龙潭吗？就快到了。”然后抬头看看天，目露茫然，继续道，“你说下雨？那又如何？”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玉珞发现眼前这人明明站在她的身边，却仿佛正在一点一点离她远去。她感觉自己的丈夫正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拽着一秒一秒拖出这具躯体，她恐慌绝望，却无可奈何。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残酷的现实真的向她袭来时，她还是没能迅速接下命运沉重的一击。
或许是玉珞的眼神中不经意间泄露了太多悲伤，拓宇明显有些不自在，疑惑地看着玉珞道：“你怎么了？”
玉珞回过神来，勉强笑道：“没事……我们快走吧。”
“你如果累了，我们便歇歇吧。”拓宇以为玉珞走累了，提议道。
玉珞的笑容有些苦涩，淡淡地拒绝道：“不了，我并不累……”只是希望你不要走得那么快离我那么远而已。
拓宇点点头，不再说话，御剑朝西飞去。
玉珞失落地叹了口气，运起功法，跟上。
大雨快停时，俩人已经来到黑龙潭，眼前所见唯有一大片湖泽，天地茫茫，衬得人伶仃渺小。只是，这黑龙潭之名似乎太名不副实了，令人诧异嗟叹。
玉珞站在礁石上，远远地看着那个迎风而立的身影，出尘高洁，仿佛要乘风飞去。虽然此刻儿女情长很不合时宜，但她愁怀难解，只好自动移情于景。
人家都说，在心情郁闷时，要四处旅游，见识山河风光，才能开阔胸怀。这话真是不假。这样壮丽恢弘的风景看着看着，玉珞深感自身卑微，更为自己纠结于小小情爱天地而愧疚不已，唾弃自己愚顽不堪。
那人至少还没死，不是吗？
玉珞长舒一口气，看着那个御剑在湖泽四处摸索的身影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她的爱说到底还是太自私了。害怕自己满腔的爱意再也得不到回应，害怕世上再也无人呵护爱惜自己、娇宠自己，害怕今后的路都得孤独面对，她早早地便失去了信心和勇气，整颗心被恐慌不安充斥。
殊不知，只要他还没死，她就应该满怀感激了。既然她爱的是这个人，且他确实早已是自己无法割舍的牵挂，那便义无反顾地接受现实吧，无论他将变成什么样。
想到这里，她飞到拓宇身边，问道；“怎么样，找到通道没？”
“我用意念查看过了，四周并没有什么不寻常之处，看来，通道应该是在湖底了……”拓宇眼睛看着四周，口中淡淡地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去湖底看看就是了。”玉珞闻言，双眼一亮。
“我正有此意。”拓宇点点头，说道，“我们走吧，小心点。”
玉珞心中一暖，随即又暗骂自己一声，“小花痴，多想了吧，真没用……”咕哝着跟上。
在水中不知游了多久，玉珞只知道用眼睛盯着前方领路的那人，一刻不敢松懈。
俩人终于来到湖泽底部，四周并无异常。玉珞回头向拓宇看去，却见他皱着眉头，似乎在感应什么。
“你发现什么了？”待拓宇停止了探寻，玉珞轻声问道。
“……似乎有龙族的气息……”拓宇神色谨慎地朝水草丛生处游去。
“……龙族？也对，这里不是叫黑龙潭吗？想必与龙有些牵扯……”玉珞见拓宇已游了老远，忙甩开胳臂追上去。
当玉珞尾随拓宇到达水草掩映处的一个洞穴时，被眼前所见着实震撼到了。
那是一条盘着的巨龙。知道巨龙是什么概念吗？你站在巨龙身前，它的眼珠比你的拳头还大，它就盘在地上，你伸出手踮起脚，连它的额头都摸不到，它的爪子可以给你当床……总之，它非常庞大，非常具有视觉冲击力。
玉珞傻傻地睁大了眼睛，还在震撼中，呼吸几乎已经屏住了，可巨龙它老人家，还是威严无比地睁开了眼睛。
玉珞被那灯笼一样的眼珠注视着，感到自己立马就要魂飞九天了，吓得手足发软……




062　魔龙伊炀
“小家伙，你不怕我吗？咦……”巨龙饶有兴致地看着拓宇，却忽然疑惑起来，接着又颤抖起来。玉珞清晰地看见它的胡须一颤一颤的，眼珠直愣愣地盯着拓宇，神情似喜似悲，顿时心觉怪异。
“……拓宇哥，咱们快走吧……”玉珞躲在拓宇身后，拉着他的衣角，企图将他拽出去。可人家脚下像生了根，牢牢地钉在了地上，与巨龙默默对视。
“你是……落羲的传人？想我伊炀才不过被关了一千多年，他便……陨落了？”那巨龙忽然昂起头，低首注视着拓宇。话语中有种淡淡的悲伤和落寞。
正拽着拓宇的衣袖的玉珞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这头背脊乌黑的巨龙，脱口问道：“落羲是谁？”
可惜巨龙不理会她，只定定地看着拓宇。
“落羲便是龙神么？”拓宇抬头看着巨龙问道，将那枚龙形玉佩攥在手中。。
听到拓宇的话，玉珞短路的脑子也正常运转起来了。难道落羲便是凤凰所说的那个失去天魂的龙神吗？她当即也感兴趣地盯着巨龙，希望多了解一些关于落羲的信息。
可人家巨龙却失望了，“原来你们并不认识落羲……不过，我的好运来了……一千多年了，终于可以出去了……小子——”那自称为伊炀的黑龙看着拓宇道，“快用传承之力将我身上的封印解开……”
拓宇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随即又摇摇头，闷声道：“……我该怎么做？”
伊炀翻翻白眼，高声问道：“你该不会还没学会如何解开龙族封印吧？真是暴殄天物啊！龙神传承居然会落在你的手上……罢了，看你年纪轻轻，修为应该尚浅——可老子等不了那么久了啊……老子呆腻了这鬼地方！”
黑龙显得有些焦躁，不住地喷着龙息，玉珞心中又敲起了大鼓——他会不会一怒之下将自己和拓宇哥当场击毙？
正当玉珞担心他失望之下狂性大发时，伊炀看了拓宇手中的玉佩一眼，神情矛盾纠结，却忽然气鼓鼓地喝道：“小子，你过来！”像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拉长了龙脸。
拓宇看了他一眼，神色不明，但还是听话地朝他走去。
“给我一滴血！愣着干嘛？把手指割破就行了……”伊炀在那儿发号施令，趾高气扬，却明显郁闷不已。
奇怪的是，拓宇完全没有违背他的意思，或许是感觉不到伊炀的恶意吧，他按照他的话割破手指，鲜血立刻渗出。
搞什么？这黑龙想玩什么把戏？玉珞正想开口，看到伊炀的动作时，整个人却完全呆住了。
他居然舔食了拓宇手指流出的鲜血！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订立血契吗？
难道这黑龙被关了一千多年，疯掉了？！
拓宇神色间也尽是不敢置信，睁大了眼睛，惊诧地看着巨龙吞食自己的鲜血后，渐渐褪去龙身，化为人形。只见他身着紧身黑衣劲装，额间绑着一条金黑色的缎带，神采张扬而又带了些微邪气，嘴角的笑意痞气十足且玩世不恭，竟是一个惫懒少年模样！
只见他右手握拳放在心口，朝拓宇行了一个躬身之礼，算是正式认他为主。
一旦认主，他就会从灵魂深处对主人忠诚不二，虽然他之前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此时却丝毫看不出对拓宇的不敬。
“……为什么会这样？你身上的封印消失了？”玉珞算是看明白了，这龙族少年为了摆脱封印，认拓宇为主了。可其中有什么玄机呢？
少年伊炀撇撇嘴，蹦到洞中的一块岩石上盘腿坐下，道：“主人获得龙神传承，龙族一切封印对他已是无效，我也是别无他法……这一千多年可把我憋坏了……好不容易有了出去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玉珞接着问道。拓宇一直没开口，只是静静地听着玉珞和伊炀对话。
“还不是那些死老头儿，卑鄙得很，用温柔可爱的四公主来骗我上钩，趁我不备将我封印……也不知道我可爱美丽的小鱼儿怎么样了……哎！她一定哭得肝肠寸断、伤心忧愁、寝食难安……”伊炀想起心爱的小龙女，语气变得低落伤怀。
“……呃，有点儿复杂难办……你先说说他们为什么要对付你？”玉珞想了想，接着问道。
“还不是因为他们怕了老子？哎……”伊炀斗志昂扬地对玉珞喊了一声后自动泄了气，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垂着脑袋，低低说道，“其实，是因为我是魔龙啦，可是魔龙怎么啦？老子照样是龙族的后代……老子爹娘都是魔龙，师父也是魔龙，老子不是魔龙才奇怪咧。那些老家伙居然敢歧视老子！你说可不可恨？！”
“所以，他们是因为种族歧视而将你封印的？”玉珞很同情地看着他，觉得这少年其实很率真，很合自己的脾气。
“也不全是因为歧视，还因为他们在老子手上吃了亏……他们不让老子见小鱼儿，老子一气之下在老龙王的膳食中放了些作料，让他十年内没脸找女人，嘻嘻，再顺便将那些白胡子长老养了几千年的灵檬花、椿雾树之类的宝贝盗走了……想到他们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老子就痛快无比……”伊炀自顾自地坐在岩石上傻乐呵，像是想起了当时的画面。
“可是，他们将你封印却不杀你，是为了什么？”玉珞好奇地问道。
“老子干的都是小把戏，他们不敢因为这些原因就杀了老子……更何况，老子的爹娘师父也不是好惹的……”伊炀神色中带了些骄傲。
“等一下，你把我弄糊涂了，你们魔龙在龙域不是很没地位吗？龙王他们怎么会忌惮你的爹娘师父？”
“谁说魔龙没地位？在龙域，金龙数量最多，占统治地位，自称为贵族，其实咱们黑龙数量也不少，但比起金龙银龙青龙还是太少了。不过话说回来，咱们黑龙体魄最是强悍、行动最是灵活，在民间最具影响力。打个比方，金龙相当于人间的王族，基本统治着龙域，而咱们黑龙则是民间一霸，势力也是盘根错节，没那么简单……只是那些个老家伙眼睛长在头顶，看不起老子罢了……嘁，其实没啥了不起的……”伊炀说着说着渐渐耷拉着眼皮，似乎极为疲惫，“不行了，老子元气还未恢复，老子要好好睡一觉。”说完便化身为龙钻入拓宇手中的玉佩之中。
玉珞眼中闪过诧异，但想想便明白了，定是这玉佩中蕴含着极浓的龙气，有助于他的修行，所以他才会认拓宇为主。看来，这家伙在拓宇身上讨了不少好处。
洞穴中没有了伊炀，瞬间变得寂静无声，情形有些诡异。玉珞没想到伊炀说走就走，此时，之间的安静使她一时不习惯。
而拓宇就那样靠着岩壁，抱着双臂，神情闲适，与世无争。
玉珞也不说话了，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拓宇。她很想知道，如果自己不先说话，他会怎样做。现在的拓宇话越来越少了，但玉珞却没觉得他脑子有什么问题。她忍不住猜想，这是不是代表那个诅咒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严重可怕。
中了诅咒后，拓宇似乎在修行上更具天赋了。这一阵子，玉珞明显感到他修为在长进。也难怪，这段时间，他将所有的夜晚都用来修炼，也许是因为心中的杂念少了，他修行起来更容易进入无我之境，进境自然就快了。
“走吧，通道在那边。”拓宇说着当先朝前走去。
看来，他和自己还是有话说的。玉珞这样安慰着自己。心中却满是苦涩。
玉珞跟着拓宇来到一块被水草掩盖的石碑前，手指一划，水草尽数散落，碑上古朴的文字显露出来，赫然正是——
通天碑！




063　开启通道
“这通天碑便是通道？”玉珞好奇地走过去抚摸着平凡无奇的石碑，没想到她的手刚一碰上石碑，一道华光便浮上碑面，产生一股推拒力。
玉珞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回头看向拓宇，道：“现在该怎么办？我们……”
话还没说完，却见拓宇盯着石碑的神情有异，紧接着她整个人被拓宇抱着退出十几里。
“怎么会这样？”
玉珞回头，只见那石碑表面浮现点点绿莹莹的光芒，刹那间照亮了光线晦暗的水底。光芒越来越盛，到最后凝成一副女子的虚像。
那女子双眼紧闭，面容恬静，身形隐隐约约，似梦似幻。
玉珞不知这女子来历，只在心中暗暗提防。
忽然，那女子睁开眼睛，直直看向玉珞和拓宇，却并不说话。
“姑娘，很抱歉，打扰你清修了。我们想通过通天碑进入幻海弥天，还请姑娘行个方便……”玉珞见拓宇半天不说话，神情漠然，而那女子也不出声，她只好率先开口。
“……可以。”那恬静女子将视线集中到玉珞身上，清幽空灵的声音仿佛从远方飘来，“回答我一个问题即可。”
这事儿新鲜，玉珞还是头一次听说，不由饶有兴致地说道：“姑娘请问。”
“等待的意义是什么？”那女子静静地看着玉珞，面无表情。
玉珞闻言一愣，脑中瞬间一空。等待的意义？这问题好突兀、好刁钻、却引人深思，使她不由想到拓宇……
她看了那女子一眼，反问道：“姑娘为何问这样的问题？”
那女子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没什么，是我几千年来的困惑而已……你将自己的答案告诉我就行了，我觉得有道理就算你们过关。”
显然，这问题并不是针对玉珞和拓宇的，只不过碰巧是玉珞这一阵子一直思考的问题。
“等待，或许是因为承诺，或许是因为不愿割舍，或许是因为习惯……”玉珞此刻的眼神飘渺而悠远，声音濡软清亮，“等待本身并不是一件让人轻松乐意的事，当等待成了一种习惯，能以从容悠闲的姿态来等待心中的那个人，这是一种境界，也是一种风度和洒脱。并不会因为所等之人迟迟不来而焦急忧虑，或是惶惶恐恐，将等待融入自己的血脉之中，成为生命的存在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