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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踏飞雁-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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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这么想,爷爷也想去这样做。太阳一落进西山,他便去找大姑奶奶金坠和蔡川。

  蔡川和金坠自从日本兵的枪口下逃走,便投靠了李东阳的队伍。

  李东阳自称是抗日游击队,实际他也是占山为王。在蒋村镇方圆五十里,他除了见百姓不打,见了国军、土匪、县大队一样开枪。日本兵一围剿他,他能打则打不能打就跑,但不出自己统辖的地界,常同他们周旋。蔡川的枪法好,李东阳当然重用。七八个人成立了短枪班,他让蔡川成了一个班的领头羊。蔡川一入队伍,就打了一个漂亮仗。有一天日本兵的一个中队换岗,路过李东阳的地盘,蔡川带着他的几个弟兄就去打伏击.每人左右手两把手枪,日本兵一进伏击圈,他们就从玉米地里蹦出来了。蔡川这人胆大,上去一把抓住日本军官的马嚼,当时日本军官就懵了,他不相信这是游击队,这不就是天兵天将?他们也怕死,举起手叽哩巴嘎几声,一队人马就全卸了武器。李东阳不要人,就要枪支弹药,只要能有枪,队伍就能日益壮大。有这么一仗,蔡川不仅成了李东阳得意的红人,也是他手下一员猛将。

  爷爷一见蔡川,蔡川就把爷爷介绍给了李东阳。李东阳这人打仗心眼多,狡猾。他待朋友,可以两肋插刀。一听爷爷的来意,他捋过八字胡,两手就握着爷爷的手:国山兄弟,我李东阳没别的本事,就爱打日本鬼子。

  一提小日本,爷爷想到喜贵和那座宏大的许府,不就是被那个大江右三郎和木大头用火给付之一炬了?这种家仇、国恨,让爷爷牢记得刻骨铭心。他攥起暴满青筋地拳头:咱们不把小日本赶出去,哪有好日子过?

  唉,李东阳拍着光脑袋,一脸愁苦的样子。看他唉声叹气那苦像,一点也不像刚握手时铁骨铮铮地硬汉子。他咧了咧嘴:可惜我手头没那么多枪啊!

  爷爷:咱买!

  李东阳:钱呢?

  哦,爷爷喘了一口粗气,想了想凤竹说国都没了,哪还有家?拍了拍胸脯,就表态:老兄,我宁愿割地,全力支援!

  硬汉子的骨头当着敌人的面硬,对朋友,他就软了。一时感激,他一双腿扑嗵跪在爷爷面前:有你这一番话,打不死那个大江右三郎,我就去死!

  爷爷扶起他:只要我们手拉起手,就不怕它们小鬼子。

  李东阳:日本人把得紧,有钱枪也过不来。

  爷爷:那是我的事,你只管招兵买马吧!

  两人的握手,虽不是桃园三结义,一碗烈酒下肚,也向天发了个盟誓。

  酒碗一扔,爷爷拉着飙驹的缰绳,像托咐弟兄一样,就把飙驹交给了李东阳:这匹马是我家的宝贝,相信它也是英雄的护身,打败小日本之前,我就让它陪伴你!

  这么一席话,飙驹扒蹄而起。双蹄一扬,完全像接受命令的一名战将.它当着所有人的面,作了个揖。

  李东阳接过缰绳,飙驹就将脸贴到他的胸前,一激动,滴下了一滴血泪.鲜红的泪珠一落进爷爷的酒碗里。两人一看,这不就是浓浓地血酒?一时就惊愕了,他俩向飙驹深深地鞠着躬。并异口同声地:感谢上帝!

  分手以后,爷爷带着李东阳的期盼,和对凤竹地向往,穿一身兰布大褂,褡裢往肩上一扛,就向郑州奔去……

  一进省城,都市的繁华,远比爷爷想象得热闹多了。顺着信封上的地址,沿大街,串小巷,敲遍了大门,问遍了过往的人流,一提凤竹的名字,个个不是摇头就是一句话,没听说过。

  找不着凤竹咋办?联系不上她,身上扛这么多钱,又没个落脚的地方,去找谁买枪?一时,愁得让爷爷在大街上一直转圈。

  转几圈倒没啥,可从太阳高挂一直转到太阳落地,仍然是既找不到凤竹,也对客栈放心不下。他站在大街上正犹豫不定,忽然间,一队日本兵马从面前呼啸而过。

  他一见这阵势,傻了.要是让小鬼子发现钱,还能保命?扭回头,他一遛烟,拔起腿一头就扎进了客栈里。

  客栈的掌拒绷着脸,头都没抬,手上扒拉着算盘珠子:住不住店没关系,小心点,可甭让日本兵给你捅喽!

  一听这话,爷爷仍心有余悸.他抹拉一把冷汗,将褡裢往胸口一抱:老板,那你就给我登记个房吧!

  老板: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城里人都往外跑呢,听你的口音是外乡人,怎么还往郑州来?

  爷爷:找人。

  老板:自从日本人一进城,商人跑的跑蹿的蹿,学生和官府的人都逃的逃亡的亡.一座城,是血流成河.

  爷爷一想,这么大个都市,都让小日本给把守住了。一到夜里,满大街甭说是车水马龙,一个人影都瞧不见.就这冷冷清清,不和乡下的村子一样?他好奇,就问:不是说扒了花园口,日本人就北上不了啦?

  唉,老板摇了摇头:老蒋想把小日本淹死在淮河以南,可滚滚地黄河水一泻,哪听他指挥!日本兵没淹死几个,咱们的百姓可遭殃了。

  爷爷接过钥匙,打开房门。刚把手上的褡裢放上床,就听一伙人在外面嚷嚷:看有人进店了,搜!

  话音未落,一队歪戴着帽子的家伙就冲了进来。老板给他们递烟,不抽。倒茶,不喝。就只好说小话:几位兄弟,他是我乡下来的亲戚!

  滚你妈的!一个披一身黑皮的中国狗,他出口凶得似日本宪兵。老板摸他们地脾气,这些吃着中国饭,端着洋狗子的碗,干着日本人勾当的杂种,来软的,他一个一个是狼。给他们点硬的,也就是一群门墩虎.他们这些人,怕招惹是非便罢,一旦遇上个咬人的疯狗,也不怕事大。对这种人,只好拿大*吓唬小孩。老板拉了拉他的衣袖,就故意趴在耳朵根上:老弟,我这亲戚他舅是松井石根的翻译,饶了他吧!

  这些歪戴着帽子斜愣眼的二狗子,他们哪知道他舅是谁?一提到侵略了半个中国的松井石根,个个就点头哈腰.要得罪他身边的人,甭说是披一身二狗子皮混口饭吃,就一个口御下来,皮扒下来还不算,就这百十来斤的份量,也不一定喂了谁家的犬。他们个个捧着手,连连道歉:朋友,对不起了,算我们有眼无珠!

  没等爷爷抬起眼皮,那些肩上挂着合子炮的家伙,一个比一个跑地快。

  他们一溜,爷爷便寻思起这客栈的老板.一不相识,二无交情,能碰见这样关键时刻解救的人,实属一生难求。他扑嗵一跪,一连对着老板磕了三个响头:老板,你是我在外遇见的第一个大恩人!

  老板拉起爷爷,就自报起了家门:在这城北三十里,有个老窝陈.本人姓陈,名连科。

  哦!爷爷拉着陈连科的手,感激得热泪盈眶:从今天,我就拜你为兄。

  爷爷爱交朋友,陈连科也是义气中人。两人四盘小咸菜,一壶热酒,对着一柱香梆梆俩响头,就握手结成了拜把兄弟。

  这么一相拜,爷爷就将心底的话,全吐了出来。前前后后一说,陈连科也同情上了.他是郑州的百事通,啥事不好办?他就捋起胳膊挽着袖:凤竹我不一定能给你找到,就几十杆枪,我偷都能给你偷来!

  爷爷:大哥,不偷,咱买!

  陈连科:有票子咱让那些二狗子抽白面呀!

  爷爷:白面!

  陈连科:那不是一举两得!一咱贿赂他们,好拿枪到黄河北打小日本;二咱用白粉让二狗子上瘾,不用一枪一炮,就让他们自消自灭。

  嗐!爷爷捧着陈连科的手,佩服得五体投地:大哥,你真是高人!

7 。 雁南飞
7、雁南飞

  爷爷在郑州一住下,太奶在家就像松绑了手脚。只要夜猫在院外打个口哨,她就像丢了魂一样。从太爷离世,她今天一个元宝明天一把铜子儿,就偷偷送给夜猫打酒喝.她手头存那点箱底,是天天看着有减无增。钱一紧,有时她也想,讨个人写一份契约,摁上红指印,不也能割块土地换些钱用?可外人都明白,许家的掌柜哪是她六太太?她甭说摁手印,就是往文书上摁脚印,抹口红,没有她儿子的签字划押,如同一张擦屁股纸,没用。

  既然这也不行那也不中,这府上有啥,不就是那尊金马驹能换个大价钱?她想了想,只好联系夜猫。上一次夜猫没有得手,不都是那个木大头拿他当小孩耍?这次不一样,票子不先到手,甭说要金马驹,想看,都让他眼巴巴地见不成。她一扭屁股,调腰跑到夜猫家.拽着他的耳朵慢声细语:木大头烧了许府,咋样,不也是没有讨到金马驹!只要他肯出钱,就可以商量。

  夜猫这人虽然嘴馋心贪,但他明白一个道理。小鬼的便宜可以占,给阎王爷玩把戏,那岂不是主动送命?他饶有介意地:卖给谁都行,不一定给他!

  太奶:木大头既然盯上了,哪家还敢出手?

  夜猫心有余悸:他木大头哪肯出钱?

  太奶:他要就谈,不要,就自当没这回事。

  夜猫:说得轻巧,蚂蜂窝一旦触上,你能跑掉?

  太奶:金马驹本来就不在咱手上,不是想法找吗!

  夜猫:到底在哪?

  太奶挠了挠头,猜测着说:听说是埋在寺上。

  夜猫:要是木大头给了钱,咱弄不来货,咋办?

  她手一甩,说得比刮小北风都随意:货弄不来咱退他钱。

  夜猫:怕他不说个一字.

  太奶:你就扭头而回。

  夜猫:他派兵来抢呢?

  太奶:那么大个寺,就让他一锨一锨去挖吧!

  夜猫一想,这事虽然像老鼠给猫做交易,有点要钱不要命。可这年头,除了头别到裤腰带上扛枪去鱼肉百姓,再就是大白天拿着斧头菜刀去拦路抢劫.否则,想弄手点钱花,哪有那么容易?想到这,他一拍大腿:试试就试试,就一条命,也不搭啥。

  太奶:这就对了,一条男子大汉,怕什么死?

  夜猫只要想做,他不管白天夜里,是风是雨。匆匆忙忙扒拉一碗饭,小褡裢往肩上一扛,就直奔了道口……

  他在县大队门口要进去,就被把守的一个卫兵挡住了。夜猫一肚子赖主意,就这些小兵,哪是他的对手?他口气狂得比皇军找木大头都硬。一把推开锃亮地刺刀枪:我去给木大队汇报消息,耽误了正事,你不要脑袋?

  小兵哪有那胆量?怕诈唬.就枪一收:进吧!

  夜猫平日里爱两手穿着袖口,由这么一瞎诈唬,一时装得像个人,也背起了手。

  小方步一进大院,一看木大头右手点着拐棍正一瘸一拐地往外走,他的腿就发软.立马两手搭拉到膝盖前,哈着腰,点着头:大队长,我找你都找疯了!

  木大头一看他这样的小混混,本想一拐棍把他打出去。一想,算了,不管怎么说,倒大烟那时候还算做一回朋友。就脸一绷:有啥屁快放,我哪有闲功夫给你咧咧!

  夜猫:还是那个金马驹的事。

  一提金马驹,木大头伤透了心。第一次招惹上,命差点丢到国军几个小兵卒的手里;第二次去一趟许府,就差地没有深挖三尺,院子里的盆盆罐罐都敲碎了,愣是没有淘出宝贝。没弄到金马驹也行,一不小心,丢了只腿.不是那两颗子弹打偏了,哪还有这条老命?他一琢磨,宝贝可有可无,命不能丢到它手里呀!一摇头:算了,犯不上去大动干戈。

  夜猫:你手里那么多钱,出几张票子算个啥?

  他一想,也是,抽几张票子也穷不了.不就少去泡几次酒楼,少摸几把女人的大腿?衣袖一甩:你弄来吧,钱我分文不少!

  夜猫一想,他这个老狐狸又想来那一套?就是不赚一分钱,也不再上二回当。小手一搓:主人不见钱,她不给。

  一说这,反而惹来木大头火了。啊!今天堂堂正正的一个县大队长,就那几张票子拿不出来,还是派兵不好使唤?竟敢拿爷爷当成了一文不值的骗子。他叭一个嘴巴,就扇在了夜猫的脸上:告诉你小子,三日内不把金马驹给我抱来,我就去抄你家!

  夜猫扑通跪在地上,响头磕得土地直晃悠。声声哀求:爷,你饶了我吧!

  木大头提起拐棍,梆梆在他屁股上敲了几下.又啐了一口吐沫:只要把金马驹拿来,我可以饶你不死。说过,他的手一挥,几个士兵似群狼,扯着他就扔到了大门外。

  夜猫没打着狐狸还惹一身骚.踉跄着脚步,就往家赶。咋寻思,今天这嘴没把住门,话一说过头,就酿成了这样一杯苦酒.

  回到家,他不得不去找太奶.一见太奶,前前后后一叨咕,太奶就坐不住了。啊,他木大头霸道得简直是一手遮天了!要金马驹还想不出钱,不白送到县大队,他就要来抄家,啥东西?她拍案而起:烧我家老宅子的账还没算呢,他又想吃甜食?

  夜猫:甭说没用的了,想想法子吧!

  法子,啥法子?太奶自言自语地说。同时她也想,金马驹是在寺上埋着,他木大头不拿钱来,甭说抄家,就是把脚下的一个村子烧了,姑奶奶也不眨巴一下眼。反正,天塌下来砸大家,谁叫咱的后背靠不住一棵大树?可那金马驹明知道在哪,就是不去刨,馋死他木大头,也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她摇了摇手:办法没有,家随便他来抄!

  她说起来容易,舌头一碰嗓门.事惹大了,夜猫能不怕?他几乎绝望了,就哀求:治那气干啥,把金马驹刨给他算了!

  太奶:凭什么给他?

  夜猫:一家人平安是福。

  太奶:有祸想躲,也躲不过。

  夜猫突发奇想,家里那个金坠不是和蔡川跑了,她俩一头投向了李东阳的队伍。那队伍甭说是他木大头,就是见了日本兵,不交交手都心里痒痒。他拉了拉太奶的衣襟:找你家金坠呀!她可不怕木大头!

  不说想不起来,这么一说,倒是给太奶提了个醒。是呀,金坠和蔡川投在了李东阳手下,那队伍打日本兵就像吃糖豆.对付他一个县大队,不就像踩死一只兔子?她嫣然一笑:我都把这茬给忘了!

  三天一到,木大头没忘金马驹这码子事。玩也当玩了,他带着一队兵马,就向黄寺村进发……

  这一次讨金马驹他奔的不是许府,是奔夜猫。一进村子,为了让百姓瞅瞅他木大头的厉害,先哗哗开了几枪。枪一响,夜猫就知道是县大队冲他来了.他爬起床,衣服一披,吓得一口气就跑到了蒋村镇。

  到蒋村镇金坠他没找着,见了蔡川。蔡川一听他的来历,屁股都没挨坐,骑上飙驹,带上枪班的一队一马,就直奔木大头的队伍冲了过来.

  一路上他就想,黄寺从前的那个许府,曾是他的家,也是他赖以生存的地方。喜贵死在了木大头的手上,许府消失在了木大头的火把里。这仇,这恨,终于到了可以报的时候了。他扬了扬缰绳,没去抽飙驹,飙驹就知道他胸中已经燃起了一腔怒火。怒火在胸中一燃烧,他咋能不燥?纵是飙驹的步伐再快,对于急于出手的蔡川来说,仍然嫌它跑得太慢。一来精神,他两脚踢起马的肚皮:快,快——

  正跑着,迎面响起一排枪声。飙驹闻风而立,它扒了扒前蹄,仰起身,灵敏地双耳一倾,就喷了喷鼻颐。意思是告诉蔡川,有敌情,而且近在咫尺。

  蔡川拔出德国八音,故意给敌人来了个声东击西。叭叭搂了两枪,一个手势:走!话音一落,几匹战马迅速转移.

  木大头一听枪响,就懵了.眼巴巴瞅着的一支马队,跑哪去了?一琢磨,它就是鬼火,也该有个踪迹吧!他折手向远处瞧了瞧,既看不到一匹马,也瞅不见一个人影。就挥了挥手:弟兄们,咱撤!

  说起来撤容易,实施起来不那么简单。几匹马刚一调头,哗哗一排子弹就打来了,子弹一飞过去,眼瞅着几个伪军应声倒下。这时木大头惊醒了,原来中了埋伏。一时没弄明白,原来让对手给围在了开阔地里。他顿时惊慌失措,大惊失色地嚎:弟兄们,往庄稼地里钻!

  不钻还好,这么一钻,整个方方的一块田地,全被蔡川手下的几把枪看守住了.这么一开守,就形成了关门打狗地阵势。蔡川一想,一枪不开,一粒子弹不发,靠太阳晒,靠庄稼地里似蒸笼一样的热浪熏,看他不往外蹦.不到一袋烟工夫,木大头就受不住了。他打起口哨,意思是要突围。一匹马跑出来,就倒在了蔡川的枪口下。又一匹马钻出来,就吃了蔡川一发子弹。这样一冒一毙,木大头哪能受得了?他随又换了战术,一起突围。

  一队人马一出来,那一梭一梭地枪声,就似爆玉米花。又一队人马涌出来,枪声就不绝于耳。最终,木大头突围成功了.一眨眼的工夫,几百号兵马就开始向东蹿.

  他跑,蔡川就跟着打。木大头带一个长长的队伍,什么拦腰、斩头、切尾,所有的战术都用尽了。虽然消灭县大队的兵马不少,仍然没有抓住木大头。伪军一直跑,他就一直追。

  木大头虽说没有扛过几天枪,可他也不是白痴.一高兴,他也玩战术。有机会还击,就打.不能还击,就跑.但绝不对抗。跑的目的不是怕他,就故意让你李东阳的队伍往里深陷,这叫诱敌深入。

  蔡川没有意识到,追了十多里地,突然间,正面迎来了一股日本兵。他们的部队不只是兵马,什么汽车,火炮,机枪,如同是天罗地网。

  这阵势以前蔡川遇到过,那是有距离的作战。像今天这么短兵相接,还是第一次,也算是最危险的一回。日本兵的机关枪一吼,一粒粒子弹就像扫地.嗖嗖一飞,就在飙驹的蹄下乱淌。只枪声不那么可怕,迫击炮弹啾啾一响,蔡川就稳不住神了.短枪一失去威力,它就像块砖头,就是打上几枪,伤不着筋动不着骨,能耗点皮毛?一无还手能力;二无绝对优势.这仗咋打?一想,只能后退。他刚一扭身,就看从远处过来了日军的汽车队。一看车头上,架着一支黑洞洞地机关枪。一旦走上火,甭说蔡川和飙驹,就是一队人马,都可能瞬间被它们消灭。甚至是被扫射得粉身碎骨。面前的阵势,咄咄逼人。

  飙驹在这关键时刻,它作了一个危险地选择。在蔡川当时地眼里,它的选择让人恐惧、惊骇。就在那一刹那,它的蹄不是扎了翅膀,就是点了鬼火。一个腾云驾雾地姿势,如离弦之箭,就冲进了柳清河里.滚滚地柳清河水,自南向北咆哮不息。如果说它是一道天河,天上的星星可以划过.可它是地上的激流,水那么深,又那么宽,咋能渡过?蔡川正失魂落魄,飙驹一个跳跃,四蹄就踏上了白浪.

  他扭回头,一看追兵已接近岸边,也没有啥好办法,只能赚一个是一个.他举起枪,叭叭两下,很准,两匹东洋马和兵就应声倒下了。

  又一瞅,一排队伍追到了岸边.那些东洋马个个扬着蹄,看见翻滚地河水,只是勾着头一声一声吼,就是不敢前行。日本兵一看这境况,就急了,也疯了。架起一排机关枪,就喊:把他消灭在水里!话音一落,一排排子弹就从蔡川的头顶上飞,一棱棱子弹就在飙驹的蹄下开花。它一纵身,犹如一条狡龙,扒起前蹄,就从翻滚地巨浪中腾空而起。

  日本兵一看它想跑,机关枪就怒吼,杀声,一时不绝于耳。那些迫击炮弹,如大雨倾盆,一发一发向河里落。飙驹没有惶恐,没有畏惧,没有诧异和不安。它扒起似凝聚着飓风一样地前蹄,像一颗流星,就一头扎进了岸上的高梁地里.它一钻进火红火红的高梁地,一眨眼工夫,就消失在了日本兵的视线以外。这时,整个日本兵就惊愕了,大喊:马呢?有的就怀疑:它能是月亮上的赤兔?

  一跑出高梁地,蔡川就与他的弟兄们会合了.一下马,已经是星空高照的夜晚。

  在这秋风凄凄地夜里,战斗了一天的将士,他们渴了,也饿了.飙驹和那几匹战马已经是精疲力竭,卧在地上就肯焦燃的茅草.几位战友,他们就在野外燃起一堆篝火.没等梆梆硬地锅饼烤上,就听一队人马追赶而来……

  兵马越来越近,他们不得不快速逃离。刚跃身上马,就听日本兵呜哩哇啦地喊叫。这么一喊,顿时枪声四起。

  飙驹立身远望,看四周已是火把的火把,灯光的灯光。它就明白了,原来小日本设起了包围圈。

  包围圈越收越小,刀枪越来越近。蔡川率他的一队人马,不得不突围。短枪不仅要对付长枪,还要去面对机关枪、迫击炮。战马不仅要对付日本兵,还要去对付东洋马和汽车的胶皮轮子。这一场恶仗,谁能吃消?

  吃得消也得吃,吃不消也得吃。这就是敢于去拼命,去顽强战斗的游击队。

  战斗一打响,日本兵的机关枪在黑夜里喷出了无数条火舌。那一串串火光,就是一排排密集的子弹。无论哪一粒撞上人或马,都会让生命瞬间消亡。

  饥渴能让飙驹疲惫?枪声一响,它迅速抖起了精神。立起机智地双耳,喷起愤怒地鼻孔,就仰起了高大的头。它嗷嗷一嚎,那凄厉地叫声,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

  这时,日军的枪声、炮声、汽车的轰鸣声,乱作了一团。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要把蔡川的一队人马完全彻底地消灭在包围圈内。纵是你人扎上翅膀,马蹄下生成飓风,想逃出去,除非是神仙.

  包围圈直到收缩在一块田地里,日本兵才松一口气.蔡川所率的一队人马,就完全被控制在了日军手里。大江右三郎一看事不宜迟,就站在机关枪后舞起了战刀.他声嘶力竭地嚎:杀,杀,杀!

  杀声一喊,飙驹就听在了耳朵里.它对刀光剑影的生活已经习一为常了.那年它征战在贺兰山下,霍去病追赶匈奴,一天,孤军深入,不也是被敌军围困?作为一匹战马,一匹神驹.它需要机智,灵敏.知觉告诉它,只能突出重围。这时,天上雷鸣电闪,飙驹就一声一声叫.它的喊声,像感动了天,憾动了地。瞬间,就大雨倾盆……

  雨一下,天上闪着一道一道地光芒.它顺着光,驮起手握八音手枪的蔡川,似卷起一阵风,也像一股浪,就拔地而起。

  一阵呼啸声,枪就响了.枪一开火,它扬蹄而去.火焰一燃焦土地,一队人马就没处躲藏.日本兵的枪一扫射,游击队的人马就完全被吞噬掉了。英雄和一匹匹的战马一倒下,血流混浊着雨水,染红了一地的汪洋。

  飙驹没有倒,蔡川也没有倒,它驮着胸中装满怒火的英雄,冲向了烟云弥漫的天空,冲向了雷声阵阵地云层。冲出了如同天罗地网的枪炮之外。当它发出一声哀鸣,一个闪跃,便从辽阔的平原,就静静地站在了巨浪翻天地黄河北岸上。

  秋天的佛晓,寒气袭人。蔡川翻滚下飙驹的脊背,他站在黄河的堤坝上,静静地望着远去的北方,想枪口下的那些战友,想日本兵屠杀兄弟们的那一幕一幕。心中焰燃起地怒火,让这位铁打的汉子,他咋不心焦?

  这时的飙驹不再哀鸣,也不再流泪。它用脸贴着蔡川的胸膛,以示安慰。告诉他,英雄的胸怀装的不仅仅是几位战友和那块弹丸之地,该去放眼世界,立足这片广阔地热土。它仰了仰头,甩了甩尾,便向另一片烽火扒蹄而去……

  蔡川被困的同时,木大头同另一路日本兵,也悄悄地打进了蒋村镇。他明白一个道理,杀猪要宰心,打蛇要打七寸。他蔡川靠的不就是那个李东阳?只要抄了李东阳的窝,那帮人甭说再同皇军作战,就是脚,都让他们无处落地。

  李东阳常住在蒋村镇上,日本人说偷袭,也就吸一袋烟工夫,县大队说来打,也就喝碗凉开水地时间.这么短工夫就能刀枪相接,他的脑袋就是铁打的,哪个夜晚敢闭着眼睛睡大觉?他有一个冒险地招术,你不是常来袭吗?太阳一落山,他就故意敞开府门,燃上灯火。要说他去哪了,孤自一人,便躺在镇头的红薯窖里去睡觉。

  日本兵一进镇,双方就交了火.从傍晚一直打到子夜,日本兵一股一股向里冲,院子翻遍了,柴草垛烧光了,把李东阳的酒壶都砸碎了,床在,人没逮住一个。

  木大头就纳闷,他李东阳神了?一无走漏风声,二无人通风报信,一柱香工夫,大军便压境而来.甭说人,就是鸟它都插翅难逃。他挥起拐棍一甩:向逃蹿的兵马去追!

  这一追,双方的兵马打得零七八落,散的散亡的亡,没有个胜负的准确消息。

  日本兵一跑,李东阳就从红薯窖里爬了出来.烟火中找遍了院院落落,甭说马,就是条驴,都被日本兵给牵走了。他不得不徙步,趁天亮前,一定要找到蔡川。刚扑拉一把身上的尘土,就听到了飙驹的嘶鸣声.这么一叫,他惊喜万分。这匹敏捷精灵的家伙,本人落魄的时刻,它咋能知道?

  飙驹在他面前一立,李东阳就欣喜若狂地去摸它的鬃毛。它一甩脖子,意为,你别问候驰骋千里的辛苦了,逃命要紧!他一跃上飙驹的脊背,飙驹便放开了嗓子。一时,惊动了到处寻找游击队的日本兵。没等他们举起枪,它似离弦之箭,一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它明白嘶鸣声会招来鬼子,那声嚎叫,正是对日本兵的一种藐视。

  经长途跋涉,李东阳终于与蔡川相会。两人见面,面对呜咽的黄河水和烟雾弥茫地天穹,没有语言,没有眼泪。只是紧紧地握着手,紧紧地拥抱。两人哽咽之后,个个攥起了拳。就异口同声地:一定要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话音一落地,两位铁骨铮铮地汉子,面对失去的朋友、兄弟,面对日本兵肆无忌惮地烧杀,怎么也止不住热泪。

  两双湿润的眼睛,瞅了瞅天。看天上南去的飞雁,心中就在呐喊,远去的朋友啊,只有等待您的消息。只要能发来枪,才能招兵买马,只有聚起人气,才能形成队伍。有了队伍,就能用子弹一枪一枪地吃掉鬼子。李东阳忍不住内心地激愤,就双腿跪地:国山老弟,枪在哪里?

  就在他呼唤的同一时刻,爷爷在郑州的烟馆开张了。这烟馆在外人的眼里,是小日本、二狗子、土壕劣绅享乐的乐园。在爷爷和陈连科的心上,这不仅是南来北往客人商谈买卖的驿站,更主要是诱引洋人、黑帮、军火商,秘密交易武器的相聚场所。

  有了这个场所,甭说是枪,就是买军舰购飞机,只要有哗啦啦的票子,一句话,全世界的军火任你商谈。

  烟馆一开业,抽粉吸白面的络绎不绝。送货的商人,是皮箱的皮箱,褡裢的褡裢,个个脚踏而来。第二天,爷爷起床刚抹拉一把脸,一位卷一头金发的洋人,他就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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