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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玄蛇-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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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摩言乃是正正经经的妖精,修炼的覆海翻云化龙大法亦是妖怪的法门,行走间自然带出一股妖气,便是腾云驾雾的本领再高明一筹,本质上还是妖怪法力催动,虽然所乘云气亦是白色一团,却有种乌压压的感觉,非有仙家气象。
而敖青乃是龙族出身,生就腾云驾雾、翻江倒海的本领,所过处必有云从,必有雨助,虽不至于雷雨交加,所乘云头却仍是雨云模样,亦是乌压压低沉沉,不比康摩言好去多少。
这一龙一蛇在瀛洲仙岛外围一转悠,难怪便有人要迎出来阻止靠近。
云头上虽然是一头大鸟,但康摩言却不敢把它当做鹦鹉一类的学舌禽鸟看待,毕竟这里是西游的世界,连金眼雕儿都能被自家整的说出话来,这头五彩大鸟身在瀛洲仙岛之中,有智慧,能说话,便不是什么奇怪事情了。
敖青对这鸟儿亦是同样的态度,她款款行礼,言道:“小龙是泾河龙女敖青,来到此处,只因仰慕九老的仙名,特来拜访,还请仙禽通禀!”
那五彩鸟儿叫道:“通禀什么通禀?九老乃是有仙籍之人,便是东海龙宫来人,也不是非见不可,你一小小的泾河龙女,怎值得我去通禀?还不速速退去,我不与你们计较!”
康摩言与敖青同时愣了一愣,二人均没想到,这头鸟儿看似没有多高的修为,口气却是不小,言语之间,似乎连龙宫也不放在心上。
敖青出身龙族,这等话无论如何也听不进去,当即便有些气恼,斥道:“东海龙宫上至龙王,下到几名太子,均是仙籍有名,身份与九老一般,你这头门迎鸟儿,怎的说话如此无状,得罪了仙家,就不怕九老责罚?”
那鸟儿似是有恃无恐,仍旧叫道:“是否仙家,我瞧一眼便知,你二妖一蛇一龙,修为亦是下乘,我便是得罪你又如何,莫非还敢对我施法不成?”
敖青还要争辩,康摩言忽然开口道:“仙禽多虑,我等自然没那个胆量冲撞于你。只是我二人对瀛洲仙岛慕名久矣,多次出海不曾寻得,此番机缘巧合,来到瀛洲左近,便有心上岛感受一下仙人气象。既然仙禽不肯让路,我二人只好换一方向,说不得有其他仙人接引我二人上岛。”
五彩鸟儿嘎嘎怪叫一阵,似是在嘲笑康摩言,半晌之后方才叫道:“真是愚蠢无知的妖精!那瀛洲九老平日里只研究棋局,非是仙家到访,他们从不过问半句,如今这座仙岛便是我说了算,你便是绕上一圈,也进不得仙岛半步。”
康摩言呵呵笑道:“此事我二人却是不知,否则也不会在这里纠缠下去。”
话音刚落,他忽然手掌一翻,立时便有一道道寒气飞出,化为一片蓬勃的白光,上下左右一裹,立刻把那头五彩鸟儿冻成了冰坨,随后将手一招,那冰坨便落在了自家云头上。
敖青不料身边之人竟不招呼一声便动起手来,眼见那只五彩的鸟儿连声叫唤都未发出,便被康摩言制住,她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忖道:“妖精行事,果然是粗鲁莽撞,我与他同行,本想通过他化解我泾河的祸端,没想到尚未找到线索,居然先陪他闯起祸来,倘若被那九老知道可如何是好?”
奇?康摩言拿下了五彩大鸟,也不关心敖青在想什么,径直问道:“敖青姑娘,我手中虽有几件藏纳东西的法宝,却不能盛人,不知你手里可有装人的宝贝?”
书?敖青看了康摩言一眼,埋怨道:“你当真是大胆妄为,做下如此莽撞之事,难道就不怕被九老知道,怪罪我等?”话虽这般说,这名龙女仍是解下腰间的蓝色布袋,言道:“此物是家师赐下,唤作小乾坤袋,乃是仿制弥勒菩萨乾坤袋所制,可以装物,亦能装人。”
网?敖青捻一道诀,将小乾坤袋袋口张开,便有一道道风气向袋中刮去,把那块鸟儿化成的冰坨一吸,收在里面。
康摩言见敖青系好布袋,便把手一拍,笑道:“如此一来,神不知鬼不觉,少了这只拦路的鸟儿,瀛洲便在眼前,你我这就上去游览一番,说不得有些仙缘,见到九老,讨几杯酒喝也说不定。”
敖青马上摇头道:“你我还未上岛,便把人家门迎仙宠拿下,怎么还敢踏入瀛洲半步?依我之见,不如早早回转,到得海上,将这头鸟儿放飞,说不得九老念在我等未有伤害它的份上,不会怪罪。”
康摩言道:“这头鸟儿如此聒噪,拦在前方唧唧歪歪,尽说些无状大话,只怕非是受了九老的吩咐在此迎客,而是有其他目的,故意拦在此处,不许旁人靠近。我瞧它虽然有些仙气,言语间却仍是不改妖精的本色,想来非是瀛洲九老的仙宠,拿了也便拿了,当不得碍,你我还是速速上岛罢!”
话未说完,康摩言不等敖青答应,先纵了云头向瀛洲仙岛飞去。
敖青见状,亦有些无可奈何,只得随来,康摩言所说虽有些道理,却不是完全没有漏洞,这九老听说都是悠闲之人,真个收了一头妖精做仙宠,不加管教,也非是不可能的事情。只不过康摩言打定主意上了仙岛,她也只好跟在身后,叹一声这小白脸当真莽撞。
但她却不知,康摩言并非是因为莽撞,才动起手来。康摩言自然考虑得到,这头五彩的鸟儿能够腾云驾雾,进出瀛洲仙岛,就算不是瀛洲九老的仙宠,也与这九位仙人有些关系。按着康摩言的风格,自然不敢如此高调,只不过如今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龙女敖青。
敖青作为泾河龙女这一层身份还不足以让康摩言如此有恃无恐,他真正大胆起来,是因为敖青的另一层身份——黎山老母的徒弟!
黎山老母是什么人,康摩言不太清楚,但他却很清楚,瀛洲九老和黎山老母非是一个重量级的存在,如今黎山老母的徒弟来了,别说抓他一头仙宠,便是在瀛洲海岛闹上一闹,只怕也无性命之忧。
况且那鸟儿也说四周再无旁的仙宠,无人关注他们,故而,康摩言才如此大胆,只是此事他却不好对敖青直说,便编了个看似说得通的理由敷衍一下。
双脚踏上陆地之后,康摩言将利害关系合计了一番,自忖不有什么危险,便放下心来,但他随后便苦笑一下,摸了摸自家的脸庞,叹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最近一段时间,我从内而外都有些像是小白脸了。”
(今天有些事情,可能只有一章,预告一下,惭愧!另推荐一本新书)
炼日
第七十三回 棋盘仙宫
已然步入瀛洲仙岛,再想许多毫无用处,康摩言将各种心思按下,抬眼去瞧,目光所及,先是望见一座玉山,高有千丈,莹光碧绿,光可鉴人,半腰处云雾腾腾,遮住了下方大半山体。几座风格迥异高有百丈的巨大宫殿,围拢在玉山四周,呈烘托之势。
康摩言身在岛外时,不曾瞧见这般的景象,但他此刻也不甚惊奇,仙家手段层出不穷,便是以他如今的法力,亦是有办法生出一团团的云雾,遮住一片山体,使得远处瞧不分明,只不过此处仙岛所用法术,乃是九老施为,手段比他要高明十倍不止。
敖青将身形落下,亦是生出一番感叹,她虽常来东海,却不曾到过瀛洲,眼见景致玄奇,不由得便产生几分欢喜。而且这几月下来,她不知不觉已把自家同康摩言联系在一处,既然祸已闯下,这小白脸不太担心,她也不想太多,反倒是放松了心情来观赏景致,自然又是别样的感觉。
“敖青公主,方才听你与那鸟儿争辩之时,提到仙籍一说,此事康某从未听说过,不知何为仙籍,得了仙籍之人又有什么好处?”
见敖青在身边落下,康摩言忽然开口问道。
“凡人朝廷之中,有登录户籍一说,将挨家挨户人口的姓名数目记录在册,这些凡人便是有了身份,受朝廷管辖。仙籍亦是如此,得道飞升之人,或是功德无量之人,被载入天庭功德榜内,成为登录在侧的神仙,可不入轮回,长生不死。家父掌管泾河方圆数百里降水,虽未得道,却有功德,已然入了仙籍,这瀛洲九老乃是得道之人,亦是仙籍有名。”
敖青款款而言,只是提到泾河龙王之时,眉头微微皱起,面现忧色。
康摩言刚好瞧见敖青的神态,知她又是想起泾河之事,但此事康摩言已打定主意袖手旁观,却不会因见到敖青难过而心生犹豫,看这龙女秀眉微蹙,颇有几分凄美苦楚,他也只在心中暗叹一声,开口劝解道:“泾河之事,公主不须多想,凡间有句俗话,叫做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有一说叫做来日方长,如今尚有百多年时间,说不得让公主找到化解祸端的办法也未可知。”
听了康摩言的话,敖青心中担忧稍稍舒缓,但她不曾听过康摩言如此说话,便暗暗忖道:“这小白脸一路说话,除了讨论修炼之道以外,每一句都像是故意气人,哪有说过半句好话?只是今日里,他怎的改了性子,说出这几句话不止不恼人,听了还有些贴心……”
这龙女把此事翻来覆去想了半天,心中担忧刚去,却又莫名其妙烦乱起来,抬起头猛然发现康摩言正巴巴望着自己,一副你没事吧的表情,心中烦乱不由得加重,脸上一红,怒道:“我想什么要你管么?赶紧想想怎么处理那鸟儿的事情吧!!”
言罢,怒气冲冲的朝着那几间宫殿走去。只是她耳聪目明,隐约听到康摩言在后方嘀咕道:“谁问她想什么了?真是奇怪!不过她这般神态,俺老康却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敖青心中一紧,急忙竖起耳朵,便听到那小白脸嘀咕道:“这小妮子忽然变色,只怕是贴身衣物穿的太紧,又没法在我眼前整理……”
扑通!敖青被雷的外焦里嫩,猛的向前摔倒,一对小小的龙角杵在了地上……
“这里是最后一座宫殿了,敖青公主,你猜瀛洲九老会不会就在里面?这瀛洲仙岛是否还有别的神仙呢?”
康摩言晃着手里的黄皮葫芦,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进前两座仙宫时,这二人尚且还通报一声,见无人应答,才规规矩矩的推门而入,待得连续两次不曾遇到人影,二人便胆大起来,进殿亦不招呼,直接破门而入。
他与敖青连闯几座宫殿,仙鹤麋鹿奇花异草倒是见了不少,却没见一个人影,更别说仙影。康摩言瞧着眼前的玉山,光滑无比,不似有人的模样,不由的有些郁闷,虽然他已经把能够带走的,像那些不知多少年的灵芝人参什么的都满满撞进了葫芦,但这小白脸仍是有些不满足。
“不要同我说话!”敖青斩钉截铁的答道。
康摩言摸了摸鼻子,却是不再说话,这一会儿敖青都是冷言冷语,他便猜到是自家说话不小心,被听了去。只是康摩言与群妖在花果山待得时日久了,人气便散去许多,如今面皮已经练就的浑厚无比,对于这般场面倒也不见半分尴尬,反倒是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晃晃悠悠朝着玉山脚下,最后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行去。
这座宫殿上方修建的平平整整,好似顶了一座棋盘,与另几处宫殿龙马鱼虫的形态大是不同,只是这些仙宫俱是奇形怪状,凑在一处倒不显得此间有得多么扎眼,康摩言与敖青也只是瞧了一眼上方的棋盘,便直闯进去。
进得里面,入眼处尽是朦朦胧胧的雾气,殿中景致却是半分也瞧不清楚,与前几处仙宫大为不同。
康摩言心中一凛,正待移动一步,退出这座宫殿,前方的雾气却忽然伸展出来,四面八方罩下,康摩言尚未来得及动作,便被笼在雾中。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他却不见慌乱,先四下去瞧,发现周围尽是白茫茫一片,半分也看不清楚。回过头来,身后亦是没了敖青的身影?连叫几声,也没人答应,康摩言心中一动,便知自家身在何处。
“我所站位置正在门边,不曾动过半分,但被这道雾气一罩,便失了方向,寻不到门在何处。敖青本在我身边,此时亦是不知去向,只怕这些非是普通的雾气,分明是一道阵法变化,引动的云霭,想必此刻我已经不在原处,不知被送到了哪里!”
陷入阵法之中,康摩言倒是不怎么心慌,有过龙宫海藏的经验,他对自家闯阵水平颇有几分信心。康摩言如今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一路上他与敖青谈起修炼之道时,曾询问过阵法的事情,敖青表示她的两名师妹得了师傅的阵法真传,颇有些火候,但她自己却对此道没有研究……
第七十四回 出阵之法
“俺老康可以不做好人,亦可以做妖不做人,但是不能不做男人!尤其是在这头龙女面前!”
康摩言想起泾河之时,他与敖青之间有过一次不甚友好的对话,当时这龙女不经意之间,伤害了他男人的自尊心,惹他心中恼怒,最终不打招呼,便把敖青扔下云头。
此番,康摩言自信进出这道阵法尚有余力,倒也乐意带契敖青一把,毕竟二人同行数月,算是有些情分,而且他也想拿此事,来找回当年的场子。
茫茫白雾之中,康摩言闭目凝神,静静感受四周轻微的法力波动,片刻之后,他心中一动,对这道阵势便有了初步的了解。
此处阵势,比之龙宫星河大阵要简单许多!
龙宫海藏之中的阵势,一旦踏入,便身陷茫茫星河之中,放眼所见尽是宝物绽放光芒,化为一颗颗的星辰。倘若瞧不出这层变化,或者被贪婪蒙住心智,只想向前探宝,不思退路,最终便会陷入黑暗星河之中,无法退出,被龙宫轻易擒拿。而此番这座仙宫之内的阵法,却没有星河大阵之中那般许多变化,亦无宝物蒙蔽心智,充其量,只是一道困人的简单阵法。
想通此节,康摩言毫不犹豫,直接向前迈出一步!
无声无息!
四周雾霭正悄悄退去,朦朦胧胧,隐隐约约,显出前方一道身影,正盘膝而坐,一动不动。
“敖青?!”
康摩言发声去问,那道身影却似是不曾听到有人说话,对敖青这一名字亦是无动于衷。
雾气淡去,康摩言瞧得分明,这人却不是敖青,而是一宽袍大袖,头戴纶巾的中年儒士。这儒士跪坐在地,目不转睛的盯着身前一座棋盘,正在深思该如何行棋。
康摩言好奇心起,举步上前,瞧了两眼,见那盘面上只有几十枚黑白棋子,还只在序盘阶段。康摩言不曾学过围棋,虽然也知晓规则,却没有断定胜负的水平,眼前这盘棋局面如何,黑白之间孰优孰劣,他却是看不出来。
那儒士观瞧棋局半晌,忽然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手中一枚白子擎起许久,最终却未落下。
康摩言看这儒士,身上不有半分法力,亦是没有仙气散出,心中不由得惊疑,不知此人与瀛洲九老有何种关系,竟然能躲在这仙宫内的阵法之中独自个下棋。但他心中正担心敖青的去向,也便不管什么观棋不语的古训,凑上前去,拱手道:“先生何处人也?不知为何在此地独自下棋?”
那儒士正自思量棋局,忽然被人打断,猛的吃了一惊,抬头看时,却见一小白脸正端端正正抱拳行礼,面含微笑,神态亦是十分恭敬。
换做往常,棋手下棋之时被人打断思路,自然要大怒不止,这儒士亦是生出几分怒火,但他却是深知自家是在何处,生气之余,也对眼前忽然出现一小白脸,颇为惊讶,又见对方笑意盈盈,十分有礼,便起身回了一礼,言道:“学生乃是三千里外,黑齿国国手,因听闻瀛洲仙岛有九位仙人,最善博弈之术,故而前来学习一番。”
此人说话时,猛的露出一口亮铮铮的黑牙,把康摩言好生唬了一下,但这小白脸如今面皮功夫了得,倒也不见脸上神色有何变化,仍旧笑吟吟的言道:“在下亦是仰慕瀛洲仙人的风采,特来拜访,不想误入此阵,进退不得,所以才斗胆打扰先生下棋。不知先生是如何进的此处,又怎样出去?”
那儒士闻言,便当康摩言真是误入阵中,怒气马上消去大半,反倒是安慰康摩言道:“阁下有所不知,这瀛洲仙岛附近,百十岛国,常有喜好对弈之人前来学习,初时都是不明所以,待得两次三番之后,便明白过来。此阵不过是虚幻,只要按部就班,进退便不是难事。”
这人当即解说一番进出的方法,康摩言便明白过来,此阵法变化极为简单,只是把外界阻隔开来,见有生人,便吸收进来,与之博弈一番,待得对方弃子认输,便送出阵去,不会伤害半分。初时康摩言若是不加揣摩,过得片刻,亦会被送至一处空间,像这位儒士一般,对着虚空下棋。
这道阵势真正的变化,全部集中在一座座棋盘上,有能走至九九八十一手的,便可更进一步,到达下一层变化。
“唉,入了仙籍,不怕生死,无惧三灾,背后又有天庭撑腰,当真是逍遥无比,想干嘛就干嘛。瀛洲九老不惜消耗法力搞出一座下棋用的大阵,能花这般功夫在兴趣爱好上,真是让人羡慕!不知日后,俺老康是否有机会,也像他们一般有闲的蛋疼的时候呢?”
把出阵方法搞了清楚,康摩言便放下心来,按这儒士的说法,来往许多结伴的凡人,却从未发生被阵法困死的事情,敖青乃是龙族出身,倒也不怕被困上几日,便是她不懂得破阵之法,也总会想到弃子认输这一法子。
康摩言放下心来,便决定向阵中再去探上一探,此阵甚是简单,倒是刚好拿来演练自家的阵法修炼。自从龙宫逃出之后,他尚未有机会仔细研究戍土金钟发生的变化,只是略略感应,发现其中的阵法变得更加复杂,他原本掌握的一十八层变化俱是有了改变,只因敖青一直在侧,倒是没有机会闭关研究一番,但此事不是三五月能够完成,他也不怎么着急。
如今有现成的阵势,让他拿来演练,康摩言不会有半分客气,当即,他便盘膝坐下,考虑下一步该如何去走。
那儒士与康摩言攀谈几句,感觉甚是投机,此时忽见对方盘膝坐下,便会错了意,在心中想道:“我棋未下完,这人便出不得阵,他看似焦急却不来催促于我,当真是一儒雅有礼之士,值得结交一番!今日这盘棋已到了尾声,我必输无疑,不若卖他个人情,交下这个朋友,带他出去罢!”
儒士这般想着,便走过来牵住康摩言的手,甚是亲热的说道:“阁下请随我来。”
康摩言不明所以,不得不停了推演,随他来到棋局前。这儒士也不说话,直接从棋笥之中抓出一把白子,便要投在棋盘上。
康摩言眼角一跳,赶紧拦住,道:“先生这是何意?在下还不有出阵的打算!”
那儒士坚定道:“阁下不必客气,请随我出阵!”言罢不顾阻拦,愣是将白子投了下去。
康摩言不由得急道:“放开我!我不想出去!”把手一抽,不想那儒士抓得很紧,竟是没有抽出。
儒士灿烂笑道:“我这盘棋必输无疑,阁下何须客气?我……”
“你给我起开吧!”康摩言再也按捺不住,抬起一脚便把那儒士踹飞了开,趁机把手抽了回来。恰在此时,一道白光从上方罩下,刷在儒士的身上。片刻之后,此处空间便只剩下康摩言一人。
呼!
康摩言长出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水,骂道:“MD!差点被稀里糊涂的带出去!”
第七十五回 先生嘴下留情
身边无人打扰,康摩言静下心来感应一番,确认此阵不有意外的玄机,便瞅准方向,身形一晃,向前迈出一大步,一阵雾气腾腾,四周马上又换了景致。
一道道五彩光华落下,阵仗比起方才一次大出数倍不止,康摩言眼前一亮,便来到一处实在的空间,四面都是青石墙壁,有七八丈方圆,中间摆一副棋局,一名人身鱼尾的人鱼正在拈子沉思。
康摩言的突然出现,立刻引得这头人鱼一阵慌乱,手势一个不稳,一枚棋子在他左右手间跳来跳去,差一点便落在棋盘上。
“混账!你是何人,怎的进入此处阵法,为何要打扰我下棋?”
那人鱼原本半躺半坐,倚在棋盘旁边,看起来同普通人大小无差,此时忽然直身跳起来呼喝,便显出身躯有一丈高下。
“我日!人鱼难道都是这般模样吗?我梦想破灭了也!”
身躯再高大的妖怪,康摩言也曾遇到过,他如今的本相也有十丈多长,倒是不甚在意对方的体型,让康摩言真正难以接受的,却是这头人鱼的性别,和相貌。
虽然下半身是鱼身,但上半身加之对方狰狞的相貌,足以判定这头人鱼的性别。
这不是一头美人鱼!
简直是一头鱼怪!
这头鱼怪被搅了思路,尖叫一声,露出满口尖利的牙齿,尾鳍一弹,便腾空跃起,竟然张牙舞爪的扑向康摩言。
“咦?妖气!原来妖怪亦可以到此处下棋,早知道我便不须费事巴拉的,使用障眼法掩住妖气了!”
康摩言很随意的弹了弹手指,便有一道无形无质的妖气打出,化成盾牌模样,朝前轰隆一顶。
啪!
这头鱼怪几乎没有修为,充其量也是水族夜叉兵的实力,被妖气一撞,连翻几个跟头跌在墙角。还要再动时,从尾鳍开始,忽然生出一层层的冰霜,由下往上,瞬间冻住了全身,成了一块冰坨。
康摩言正要引动下一层变化,趁机不忘瞅了一眼棋盘上的局势,见果然比方才黑齿国儒士那盘,多出许多棋子,不由得暗暗咋舌,不知一头妖怪,如何有这般高水平。好在康摩言对妖怪没有歧视,也不去深想此事,把黄皮葫芦一抖,顺手将那一座棋盘收入其中。
他手中原本有两只葫芦,其中一只在龙宫时,已经盛满了法宝,重量满盈。另外一只,本有些酒水,被他在海上倒光之后,先盛了自海藏中盗出,盘在腰间的金色软鞭,这一路又收取了瀛洲岛上许多灵草,如今倒也不差一副棋盘。
做好这一切,康摩言拍拍手,把葫芦收入袖中,凝神一段时间,找准下一层变化所在,径直迈出了一步。
这一次不有任何光气的变幻,康摩言直接被移动到一处青山绿水,春光明媚之所,周围景色美不胜收,他张目四顾,便见前方珠树丹崖之下,有九个鹤发童颜的老仙,正谈笑讴歌,饮酒着棋。
不须猜,便知是瀛洲九老。
九老见了康摩言,俱是一震,随后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一个个慌不迭的凑了上来,喜洋洋道:“我等摆阵十数年,无有破开双关的人物,今日终于等得一棋艺高绝之人,让我等不须整日里自家切磋,亦有同外人过手的机会!”
如何面对瀛洲九老,康摩言初时还有些犹豫,毕竟他不知这几个老仙性情如何,是否是那种精明透顶之人,自家拿住人家的仙宠,不知能否瞒住。只是方才见有妖精也来下棋,康摩言心中便有了计较,此时又见九老热情无比,只把他当成了连破两关的围棋高手,便猜出大概,心知这几位老人,都是悠闲的神仙,平日里以作乐享受为主,对待妖怪也不有歧视。
“介个,在下连破两关,用了许多时间,现下正口渴难耐,不知此处哪有山泉能饮,我好润润喉,纾解一下思路?”
天地之间的神仙,并非个个都是舞刀弄枪,能打之辈,康摩言观瞧身边九老,虽然仙气绕身,盈盈不绝,却不像是擅于斗法之人。他心中暗暗琢磨,合计一旦翻脸该如何逃走,他自觉有了戍土金钟的护持,机会不小,胆气便壮了起来,口中亦开始跑起火车。
敖青曾提过,瀛洲九老手中有一种似泉似酒的饮品,叫做醴泉,不知是从哪里产出,据说喝多了有长生的效用。康摩言自修炼以来,已经突破了普通水蛇的生命长度,但他还没自信到长生不死的地步,估摸着如果实力无法再提升一阶,也就是个千儿八百年的命,弄不好还要短。
他毕竟是普通妖怪出身,和正统的龙族有所不同,敖青已经不知活了多少年,看她样子丝毫也不担心寿命的问题,康摩言估计着,少说还有几千年,甚至上万年,不是他这种普通妖精能比较的。
故而,听说了醴泉的作用,他说什么也要冒险,来瀛洲仙岛一次。虽然如今,他身后已经屙了两陀大便,还未擦干净,但他对延长寿命的渴望太甚,哪里还有许多担忧?
“我等最为敬重棋艺高超之人,怎好让先生饮山泉水?若是先生不嫌弃,不如坐下来饮一杯酒水!”
瀛洲九老虽然嘴上大方,但康摩言却听出,几名老仙说话时语气有些咬牙切齿,分明有些不舍,心知醴泉一定是好东西,便道一声:“这多么不好意思呀!”
不待九老谦让,径直行至珠树丹崖的下方,挑了个石墩坐下,大咧咧的自斟一杯。
“这一杯敬天!”
康摩言大声说道,不管九老的表情,一饮而尽。
入口时,只觉得甘甜清冽,康摩言深吸一口气,便觉出有一股热流,顺喉而下,直透心肺,浑身顿时有股暖洋洋,舒爽无比的感觉,四肢百骸俱是放松下来。随后,这股热流猛的向上一冲。
哈……
顿时口鼻间香气四溢,康摩言忍不住呵出一口酒气。
“嗯,这种感觉好极了!醴泉果然名不虚传,对修为似乎也有帮助,只不过一杯太少,帮助不大,那么……”
康摩言体会了一番,点点头,又斟了一杯,道:“这一杯敬地!”
还未抬手,九老忽然冲了上来,扳手的扳手,抱腿的抱腿,还有勒脖子,锁喉的,拦腰的,虽然力量不大,却把康摩言挤挨的动弹不得。
康摩言大吃一惊,来不及多想,正要放出戍土金钟逃命,猛听得九老喊道:“先生嘴下留情,这醴泉所剩不多……”
第七十六回 同伴很重要
“早说么,原来是舍不得这口酒水,吓得人家心肝扑通扑通直跳!干!最近冷汗出的多了,似乎对身体不太好……”
吁了一口气,康摩言抹干额头上的汗珠,掐住的法诀的左手,慢慢松了开。
瀛洲九老也知自家一番动作有些不顾颜面,但他们仍是坚持把康摩言手中酒杯按下,方才一个个松了手,七嘴八舌抱歉道:“先生勿怪,醴泉之水三年一出,每次只有少许,如今距下次泉涌,尚有一年时间,我等手中所剩不多,不多,呵呵……”
“靠!瀛洲九老原来这般的小家子气,连几口泉水也舍不得拿出来待客!看来俺老康的黄皮葫芦是白准备了,只不过倒在东海的那一葫芦酒水,找谁赔偿去?”
虽然自家也不是什么大方人士,但康摩言对这等,连口酒水也舍不得的家伙,仍是充满了鄙夷。
看到康摩言拉下脸色,瀛洲九老之中便有一位站出来,期期艾艾的说道:“先生此番,必然不是为得几口酒水而来,大家都是爱棋之人,不如专注下棋,这就开始吧?”
“我……我还真不是为几口酒水而来,我他妈是为了一葫芦酒水来的!”
要说康摩言对围棋的了解,只限于他高中时,看过的一本名叫《棋魂》的漫画,除此以外,连棋盘都没有摸过。要他跟九个天天下棋的棋仙对弈,康摩言有信心落下第一子时,不被看出破绽,第二子他就不敢保证,第三子他可以打包票,一定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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