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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咒-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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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胜雪被这声喊激得一个冷战,清醒过来,顿时感到全身上下冷汗涔涔。他想要拔腿退避,却发现全身的力气都好像化作汗水流了出来,他此时竟然使不出一分劲头,动一动就要软塌塌的就地坍成烂泥。
好在这女鬼一听见那个声音,脸上便现出十分惊惧的神情,瑟缩着发起抖来,前伸的双臂也就定在半空不再动弹。
那喝斥的人除了苏芷凝还能有谁?她一边喝止这女鬼,一边脚不停步地抢上前来,同时一口咬破了自己右手食指,在左手心迅速写了个血符。
然后,她双掌合击,分开时那个血符就在右手掌心印了一个反字。她快步绕到女鬼跟前,左手正字对准对方前额,右手反字指住对方心口,一按一压,双掌其下。
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只听那女鬼呜呜地哭了起来,整个身体如同缩了水般越收越紧,不多时就聚成了一个小小的光斑。
在一旁犹自满头大汗的江胜雪,霎时间张口结舌——
这个光斑,竟然在半空里跳了几下,就向苏芷凝腹间钻去,就此消失不见了!
苏芷凝收服了这只女鬼,连忙转过来伸手要扶江胜雪,江胜雪却抢先一步搂住她,低头看看她的腹部,再抬脸看看她,声音发抖地提醒道:“芷凝,她、她好像钻到你肚子里去了!”
苏芷凝点点头,脸上神情颇为凝重:“我知道。胜雪,你受惊了,先跟我回去,咱们在房中慢慢说。”
江胜雪惊魂未定又满腹狐疑地随着苏芷凝往回走,一路上,他老是忍不住低头去看苏芷凝的腹部,回想起刚才的情形,总是有些手脚发软。
苏芷凝并不说话,只是紧紧握着他的手,有一种安抚和鼓励的意味。他们俩一直走到屋内,苏芷凝关上房门,按着江胜雪的肩膀让他坐下,自己则回过身去给他斟了一盏茶,热乎乎地递过来,柔声道:“胜雪,喝下去压压惊。”
江胜雪顺从地接过来,这才感到方才一下子出了太多的汗,喉咙里果真干得发起痒来。
他咕咚咕咚一口气将茶盏喝空,抬起头来迫不及待地问道:“芷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喝茶的时候,苏芷凝已经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他。见他脸色恢复如常,她也并不急着答话,先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再拉过他的左腕来在脉上搭了一忽儿,确认他并没有什么不妥了之后,才叹了口气道:“这都怪我,我该早点把这事告诉你,就不至于出这么大的岔子了。”
低下头,她的双手从尚且平坦的小腹上轻轻抚过,有些失神:“胜雪,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怕是留不得了。”
抬起脸来,对上江胜雪半是不明就里半是心惊肉跳的表情,她的目光中水盈盈地沁出两湾内疚与不舍来:“这孩子,她是个鬼胎。”
江胜雪刚才已经亲眼看见那女鬼化作的光斑钻到了苏芷凝的肚子里去,对这一节原已料到了几分,故而此刻并不大出意外,却仍有些慌张:“鬼胎?”
苏芷凝点点头:“所谓鬼胎,就是前来投生的魂魄,前世冤仇太深,身上积攒了多重怨气,尚未来得及化解便赶来投胎了。
这样的冤魂也称作怨灵,怨灵都是迷迷糊糊神志不清的,他们弄不明白谁欠了他们什么,只知道一味的恨,一心只想把自己的冤仇报在一回到世上便遇到的人身上,而这些人,通常也就是他们的家人。”
江胜雪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是说,今晚上她就是想来害我的?她要害她的生身父亲?”
“不错,”苏芷凝答道,“我腹中这具鬼胎,怨气尤其重,以至于刚刚成形就迫不及待地要出来害人。
通常的鬼胎,总要待到落地之后才会有事情发生。他们害人往往不为人所知,譬如一家人喜得贵子后不久,就开始接二连三地遭遇横祸,直到大难临头,阖家上下都死于非命。这些冤死的人,或许要到阴曹地府才能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江胜雪感到自己刚刚才收了些许的冷汗又冒了出来:“芷凝,这么说,幸好你是伏魔人……”
苏芷凝却面露愧色,摇头苦笑:“我是伏魔人,可按理说,若是寻常的伏魔人,身上的驱鬼之气便会令一切怨灵退避不及。只可恨我先天弱质,阴气倒比一般人还更重些,且虚孱不纯,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上身,那丁点伏魔人应有的气息微弱不堪,这只怨灵的怨气又分外地重,更是不将我放在眼里。
不过她一来,我就有了感觉,她要何去何从做些什么,也都瞒不过我。方才你起床出门,我也知道你是睡不着想去散心,不料片刻之后就发现她竟也跟了出去,这才赶紧追过去。”
江胜雪已经全然明白过来:“所以,芷凝,你这些天愁眉不展,就是在操心这鬼胎的事么?”
苏芷凝无奈地点点头:“怨灵的怨气,本来母体也是无法感应的,但我是伏魔人,本就会通灵,再加上与她血脉相连,所以她一来投胎,就把她上一世的爱恨情仇全都带到了我的感知里,我便感同身受地随她一起将她的往事都过了一遍。”
江胜雪一听,怜惜地倾过身体揽住她的肩头:“芷凝,你受苦了!她都有些什么冤仇,你这便与为夫说出来吧,别憋在心里,熬出病来。”
苏芷凝感激地对他柔柔一笑,眼睛里粼粼地波动起了水光,像是暮色深笼下晦暗的河流,哀愁脉脉。她点点头,缓声对江胜雪讲起腹中胎儿的前生身世来。
这名女鬼前世并非中土人氏,而是东瀛岛国上的人,叫做千黛。
东瀛岛国长久以来统治黑暗,民不聊生,最让平民百姓叫苦不迭的,是他们昏庸跋扈烧杀抢掠的贵族。
过去百年里,东瀛岛国更加黑天无日,皇室竟然默认了贵族的一项特权,便是初夜权。
这所谓的初夜权,就是但凡平民成婚,新婚之夜新娘的洞房不是同新郎共度,而是要将贞操献给素昧平生的贵族。
在最开始的时候,人们自然千方百计要规避,许多青年男女在成亲之前便行了夫妻之事,以免白白便宜了那些畜牲。
可是这么一来,自然就有好些轻佻薄幸的男子,趁机骗取良家女儿的清白,事后却又翻脸不认。因为不敢声张,求告无门,好多女孩子都因此而心碎自尽。
而更糟糕的是贵族发现了这样的做法之后,便恼羞成怒。为了防止他们的初夜权有名无实,他们更下了严令,凡是被发现婚前便失了贞洁的新娘,男家女家均要满门抄斩。
听了这个开头,江胜雪已经气恨难平,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些十恶不赦的东瀛贵族,如此下去,东瀛亡国必不远矣!”
苏芷凝并不接这个话茬,毕竟东瀛岛国未来如何,已与这位苦命的千黛无关。
千黛出身寒微,自然也是逃不过初夜权的戕害。她的丈夫叫做中五郎,与她倾心相爱,两人洒泪成婚,然后中五郎眼睁睁看着新婚妻子被贵族派来的人扛上了马背。他们早已说好,他会等她回来,长此一生,绝不会因她被夺去贞操而对她有丝毫慢待,她在他心里,永远是那个最清纯最干净的小女孩。
他们俩原以为事情已经糟到了不能更坏的地步,咬咬牙认了命也就是了,却全未料到一切竟然还能更糟!
第137章 怨灵前尘
通常新娘被贵族带走之后,也不过是玩弄一夜,享够了初夜便弃如草芥。但是千黛容貌太美,兼以身体玲珑丰润,竟是那抢走她的贵族竹本君试过的所有女子都不能相比的。他经过了这一夜,食髓知味,欲罢不能,居然把千黛扣了下来,不肯放她回去。
千黛在竹本君府中沦为禁脔,生不如死,被糟蹋得面黄肌瘦,形容憔悴。时间长了,竹本君本就对她有些心生厌弃——本来一开始的时候,她宁死不从,拼命挣扎,在竹本君看来是趣味,但反复多次之后,他便没了耐心,觉得这女人实在没意思;再加上她被折磨得失了先前的光彩,竹本君就更是食之无味,一年之后,便将她赶了出去。
千黛终于回到和中五郎的家,却是挺着个快要足月的大肚子。她怀上了竹本君的孩子,或许也是因为怀孕,让竹本君觉得她永久失去了女人的鲜灵和紧致,留着也无趣吧。虽说虎毒不食子,竹本君却嫌她出身低微,给他做妾都不配,更不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
江胜雪听到千黛的这段凄惨经历,已经气恨得过了,反倒没了怒意,只萧然叹息:“幸好她还有家可回……”
说到这里,他又担心起来:“这中五郎没有因此而嫌弃她吧?”
苏芷凝黯然惨笑道:“他倒是没有嫌弃她,可他嫌弃她肚子里的孩子。说来也怪不得他,这是仇人的孽种,他接受不来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但这中五郎也算是在自己能够忍耐的范围之内做到了仁至义尽,他悉心照料千黛,使得她重新变得红润丰腴,容光焕发。
两个月后孩子足月,千黛受尽了苦楚才将他生下来,是个胖乎乎的男孩儿。千黛只看了一眼,瞥见他后颈正中央一块锯齿形的胎记。
千黛一看到这块胎记就想到竹本君历来喜欢在她腹部啃啃咬咬,也不知这胎记是否由此而来。而一想起这些,千黛便觉得内心里屈辱与羞惭交相倾涌,再加上她产后虚脱,当即便昏迷过去。
待到千黛醒来,觉得怀中奶胀,便招呼着中五郎把孩子抱来让她喂奶。
中五郎黑着脸走进来答话,千黛才知道就在自己昏过去的时候,中五郎已经把孩子匆匆抱出去,远远地扔在野外了。
千黛哭着求中五郎赶紧把孩子找回来,中五郎却恨声答道,他只恨不得这孩子立时三刻就被野狗吃了,谁还耐烦去找他!
千黛丢了孩子之后,痛彻肺腑,与这中五郎的夫妻情份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她拖着产后虚弱的身子,走到外面哭天抢地地寻她的孩儿,终于晕倒在了一个大户人家门口。”
江胜雪听到这里,已经不知还该作何感想。他和苏芷凝一样,既同情这苦命的千黛,却也觉得无法责怪中五郎。他毕竟是血气方刚的男子汉,要他忍着这口气,从此以后认下仇人的骨肉为子,实在也是有些强人所难。
“千黛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被这大户人家的下人抬进屋里。那些下人都是良善之辈,看她形貌着实可怜,便好生把她弄醒过来,与她些饭食吃了。他们告诉她,这是当朝大将军青原的府中,问她有什么难处,如何落得如此境地,劝她想开些,命总是要活下去的。
千黛面对着这些陌生人,伤心与感激让她双泪长流。往事不堪回首,她也不敢随便跟人说贵族的坏话,便只说自己是寡妇一人,又丢了孩子。
一听她原来是刚刚产子,现在孩子又没了,青原家的下人便有了主意。他们七嘴八舌地说起了青原的夫人也是新近得子,只是奶水一直不够,正张罗着给孩子找个奶娘。如今千黛来得正好,既然她没有安身立命之处,不如就留在将军府中做个奶娘吧。
千黛突遭大变,一时间也没什么主意,糊里糊涂的就被这些热心的下人领着去见夫人了。
那青原夫人见她生得样貌姣好,干净齐整,更难得的是奶水奇好,本来就动了心,再说这千黛乍一见到饿得哇哇直哭的小少爷,就想起自己那吉凶难测生死未卜的儿子,不知此时此刻是不是也在什么地方忍饥挨饿,顿时母性大发,不由自主地就上前把他接过来,解开衣襟便喂起奶来。
那孩子在她怀里吃得惬意,不一会儿就耸动着小嘴睡了过去,把青原夫人看得满心欢喜,当场就作主把千黛留下来了。
千黛就此留在了将军府内,一边照顾着小少爷,一边仍念念不忘寻找自己的孩儿。府里一旦有下人外出办事,她必会托对方替她打听,最近有没有听说什么人家捡到了个脖子后面有一枚胎记的男婴。
那些下人都应承着她,也有果真好心、确确实实替她去打听了的,只是孩子的消息始终石沉大海。
日子久了,千黛自己都渐渐心灰意冷,别人也慢慢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来,她便也不再托人打听了,只想着听天由命便罢,这辈子母子若是有缘,总能再相见的。
话说千黛刚刚进府不久,将军青原其实就已经注意到了她,毕竟她姿容秀美,青原的正妻再加上几个妾,都是及不上的。但青原并非竹本君那般如狼似虎的人,他几个月里一直端持守礼,直到有一次,千黛抱着孩子独自坐在自己的房中喂奶,被他撞见了,他便再也忍不下去,当时便将千黛据为己有。”
江胜雪摇首长叹:“所谓红颜薄命,大概也莫过于此了!”
苏芷凝倒是对此不尽苟同:“其实青原不算坏人,他占有了千黛之后,还算是有情有义,不久便将她收纳为妾。
又过了一年之后,千黛再次怀孕,这回生下了个粉雕玉饰的女儿,青原对她们母女二人都疼爱有加,而这个女儿也让千黛颇感安慰,失子之痛越发平复。
对于她来说,似乎已经苦尽甘来,岂料更为悲惨的事情,还等在后面哩!”
江胜雪一听这看似已经历尽劫难的千黛竟然后半生还会遭遇更加悲惨的事,一时只觉得难以想象,当下也不知还能再说什么,便屏息静气地等着她说下去。
苏芷凝下意识地又抚了抚自己的小腹,目光里渗出的并非母爱,而是浓浓的同情。
“千黛的女儿叫作纨素,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她自小已是美人坯子,长大后更是出落得如花似玉,青原对她十分宠爱。
待她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青原选定了一门贵族家的公子,因为这个贵族不但与青原家门当户对,且绰绰有余,纨素嫁过去就算是攀上高枝了。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青原作为一家之主而一手操办的,连他的正房夫人都插不上手,更别说作为侍妾的千黛了。等到一切尘埃落定,青原得意洋洋地告诉妻女时,千黛只觉得五雷轰顶。
你道这要与青原家结亲的贵族却是何人?”
江胜雪浑身一凛:“不会是竹本君吧?!”
苏芷凝点点头:“不是他还能是谁?千黛一听到这个名字,那份事隔多年好不容易才沉淀下来的羞耻与痛恨立时便如潮水般涌来,她当场便一口气上不来,晕倒在地。被掐醒过来之后,她也不敢说明,只流着眼泪说是舍不得女儿出嫁。
要说她的考虑也是对的。竹本君毕竟比青原位高权重,是青原得罪不起的。如今青原已经把女儿许给了他儿子,就算知道了千黛的往事,也不可能反悔,更何况他也未必会愿意为了千黛的这桩近二十年前的恨事而做些什么吧。
千黛觉得,这或许就是命吧,她家的女子,注定就是要给竹本家的男人,既是劫数,也就躲不过。
她又想,好在纨素并不像她这么命苦,她有个堂堂正正官家小姐的身份,嫁过去也是正室,总不会太受委屈;就算竹本君的儿子和竹本君一样荒淫寡情,也不可能像当初他父亲对千黛那样始乱终弃,纨素的一世荣华总还是保得住的。
再说了,那个世道里,富家贵族都如一丘之貉,就算纨素另嫁入别家,命运也不见得会有多大差别。”
江胜雪默默点头,叹息着插了一句:“这千黛一生波折苦难,这些事情,她也算是看得透想得开了。”
苏芷凝颔首道:“谁说不是呢?这么一想,千黛也就默默地含恨忍泪,为女儿打点嫁妆,送她嫁过门去。
此时千黛倒是庆幸自己地位卑下,倘若是正房夫人,就免不了要跟亲家照面,而竹本君这个人,她是终此一生都再也不愿见的了。
纨素嫁到竹本家后过了将近一年,忽有一日,竹本家来了人,恶声恶气地吆喝着说,纨素犯下了重罪,依竹本家的族规是要当场处死的。念在青原府上也是体体面面有身份的人家,允他们去见上女儿最后一面,迟了可就见不着了!
青原一家一听到纨素将被处死的噩耗,大惊失色。到了这种时候,千黛哪里还顾得上不愿见竹本君?她跟着青原夫妇,呼天抢地地赶到竹本家,正看到他们摆好了阵势要行刑,纨素所受的刑罚,是最为惨无人道的‘奸毙’,也就是……”
苏芷凝哽了一哽,像是不忍心说出来,更像是接下来要出口的字词,就算只是从嘴里过一遍,都会让她沾染上奇耻大辱。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总算低声说了出来:“也就是当着众人的面,任何男子都可对纨素滥行虐…奸,直到她气绝为止。”
江胜雪一只因为捏得太紧而几乎肿胀起来的拳头,重重地砸在座椅的扶手上,那只扶手顿时喀嚓一声断落在地:“此等刑罚,当真禽兽不如!纨素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落得如此下场?”
苏芷凝叹道:“所谓冤冤相报,以眼还眼,纨素犯下的是通奸之罪,既是淫…妇,依照竹本家的族规便是要让她淫…贱而死。”
江胜雪一听这“通奸”二字,脸上顿时现出惊骇之色来:“她、她跟谁通奸?不会……不会是竹本君吧?”
第138章 两心相知
听江胜雪问同纨素通奸的是否正是竹本君,苏芷凝惨然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倘若是竹本君,那么他自己也难辞其咎,恐怕倒不敢把这事闹将开来了。
和纨素有了私情的,是竹本君府上的一个奴仆,更确切地说,他是竹本君的男宠。若非如此,竹本君也不会如此恼羞成怒,非要对儿媳用上极刑。”
江胜雪想了想,点头道:“既是男宠,想来定然相貌俊美,且柔情似水。纨素成婚之后,怕也是婚姻不幸,才更容易移情别恋,芳心另许。”
沉吟至此,他想到了什么,急问道:“纨素出身还算高贵,都尚且要惨遭酷刑,那这个男宠岂不是、岂不是……”
苏芷凝苦笑道:“怎么说呢?或许要算是他幸运吧,他们俩一被抓住,纨素的丈夫当场就把他打死了,他倒算是死得痛快,不然还真不知会被怎么羞辱折磨呢!
再说,人死则万事皆休,许多事情若要活着知道,还不如早点死了的干净。”
她这最后一句似乎话中有话,而江胜雪但觉无话可说,只能摇头叹息。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这人身为堂堂男子却沦为淫贼的豢宠,最后还死于非命,且莫说他和纨素二人极可能是一片真情,心心相印。他命苦至此,要说他死得好,却也真让人说不出口。
苏芷凝又续道:“青原一家赶到的时候,纨素被绑着瘫坐在刑场中央,衣衫凌乱,而她身旁还躺着那‘奸夫’的尸身,就像是一件证据,竹本家特意亮在那里给她娘家人自己看看的。
青原夫妇三人一起拥上前去,与女儿抱头痛哭。千黛泪眼朦胧中,偏头看了一眼趴伏在一旁地上的那具男尸,顿时天旋地转——”
江胜雪不解:“怎么?”话一出口,他突地打了个激灵:“难道……不会是……他真的……”
苏芷凝满脸不忍之色,却不得不点了点头:“他的后颈处,正是有一枚锯齿状的胎记!”
江胜雪登时向椅背跌靠下去:“天哪!”
苏芷凝道:“你我已然如此,千黛当时心痛到何等地步,就已经不可想象了。
原来她当年丢失的那个儿子,本是被一户穷人家捡了去,好好的长到五岁上,又给人拐走了,卖入一家豢养男妓的窑子。
这窑子给他取名为伊鹤,养了他十年,他原本就长出了生母的精致眉眼,更被调…教得千娇百媚,被好色的竹本君一眼就看上了——呵,由此也可见这竹本君对千黛何等无心,竟连见到与她如此相似的男子也不曾想起她来,更不曾想到她当年腹中的孩子。
伊鹤在十五岁上,竹本君把他买回了家中,此后又过了五年。所以,那五年之内,他们便是……父子乱伦……”
江胜雪的声音直直地发了涩:“而纨素其实又是伊鹤同母异父的妹妹,他们俩后来通奸,又是兄妹乱伦。”
苏芷凝点头哀叹:“可不是嘛!至于纨素的丈夫,则是伊鹤同父异母的兄弟,所以伊鹤后来,又是被自己的亲哥哥杀死的。”
江胜雪低声喊了起来:“如此层叠纷繁,真教这千黛情何以堪啊!”
苏芷凝苦笑道:“要不说她身上同时有着多重怨气,且格外深重呢。
话说她一看到死在地上的就是自己苦思廿载而寻之不得的儿子,几欲崩溃,千仇万恨涌上心来,扑到他的尸身上痛哭流涕,哭诉中还抬手指向竹本君,对他怒目而视,斥骂控诉。
再说这竹本君,千黛甫一出现他就觉得眼熟,后来想起她是谁来,也还觉得无妨。直到听见千黛扑在伊鹤身上大呼‘儿啊’,他才于震惊之中慢慢醒悟过来。
那一切来龙去脉刚刚在他脑子里成形,他就又惊又惧,不敢再听,更怕千黛如此数说下去,就要使他的丑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当即抽出身旁护卫的长剑,凶神恶煞地走上前去,直刺心脏,可怜千黛就那样命赴黄泉了。”
江胜雪摇头长叹:“真正该死的人,却直到最后也逍遥法外呀!”
苏芷凝眼中已经泪光闪闪:“谁说不是呢?千黛那一世,最最想要亲手将他千刀万剐的人就是那个竹本君了,谁知到头来还是死在他的手下,自己的冤仇一桩也不能报,怎教她不含恨九泉?
可惜她这一次投胎,糊里糊涂的,连东瀛岛国都回不去,就算害得成人,也不过是多了几个冤魂罢了。”
江胜雪起身离座,蹲在苏芷凝膝边,伸出手去轻抚在她小腹之上。刚才乍遇千黛怨灵的恐惧完全消散,他此时眼中柔柔软软的,全是深深的怜爱。
“芷凝,咱们可有什么法子让她好好的生下来,又不会害人么?她如今是我的女儿,我只想好好疼惜她,让她成为这世间最无忧无虑的女孩,将来快快乐乐的,一生平安幸福,也算是把她上辈子遭的罪都补偿回来了。”
见江胜雪如此虔诚地要保住他们俩共同的骨肉,苏芷凝感动地看着他:“胜雪,我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就算她不曾有过这样苦难深重的前世,也是咱们的女儿,但为父母,总不忍舍弃骨肉,都盼着她呱呱坠地,好好成人。”
说到这里,她眉间轻拢,平日里江胜雪注意到的那片愁云又重新聚集:“这鬼胎的解法,说容易倒也容易,它原是伏魔人的入门功夫,可说难却也顶难。
这容易就容易在只要寻常一个有三分道法的人,将这怨灵驱回地府也就是了。可腹中胎儿一旦没了魂魄,不出一时三刻也就自然死去,说它顶难便是如此。”
江胜雪心下大为不忍,抛开这是他们夫妇的头胎不说,假如把千黛的灵魂逐走,简直就好像是勾结了竹本君那等恶棍再害她一次似的,要他怎么点得下这个头?
他当即催问苏芷凝道:“难道就再也没有别的解法了?”
苏芷凝黯然摇头:“我这些天冥思苦想,搜肠刮肚,一心想要找出一个不必赶走她也能消解她身上怨气的法子。
或者如果可以等她落地之后,她害一次人我就破解一次,直到把她的怨气耗光,那也是不错的。
可想来想去,我还是没这本事,或许这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为的吧,怨灵的怨气,非得在阴间才能化解。”
江胜雪忽然灵光一现:“芷凝,冰蓝会不会有法子呢?”
沐冰蓝是这世间伏魔人中本领最高者,江胜雪想到她或许能够不把千黛的怨灵逐回阴间就能化解怨气,也在常理之中。
但是一听他这一问,苏芷凝的神情便退潮般黯然低落下来。她轻轻地开了口,语气里是一派伤心到极处的凄惶:“胜雪,你真的想要利用自己的孩儿,去换得见她一面么?”
江胜雪一听此言,立时内疚得慌张起来。他握住苏芷凝的手,却垂着眼不敢看她:“芷凝,我……”
苏芷凝笑了笑,却伸手在他头顶抚了抚,像是大姐姐在安慰知错的弟弟:“胜雪,你是急得乱了神智了,难道你真的愿意让冰蓝来替你的妻子保胎么?”
事实上,她还没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江胜雪也已经想到了这一层。是啊,他怎能让冰蓝来做这件事呢?为了他,冰蓝或许也会愿意,只是她要为此担上多少伤心,那便难以想象了,也是他宁愿自己立时便死了,也不要让她去承受的。
“别多想了,胜雪,我方才已经说了,这事并非人力可为,冰蓝本领再高,也不过是凡胎肉体,她其他地方自然处处都强过了我去,只是这件事情,她却也是做不到的。”
像是听见了江胜雪心里的痛悔,苏芷凝又加了一句,打断了他的思绪,不让他在自己的纠结里愈陷愈深。
江胜雪抬起头来。他注意到了苏芷凝话中那句似有心似无意的“她其他地方自然处处都强过了我去”,那种自嘲自怜的苍凉,不忍卒闻,却又让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铲除了紫渊门的那天晚上,她在他怀里那么感动而欣慰地说:你终于认我是你的妻子了么?
她对他宽和柔顺,一片深情,他并非草木,如何不知?两个人从相知到相识,再到如今有了共同的骨血,他若再不当她是自己的妻子,那便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了。
可是一个人的妻子,却未必是他真爱的那个人。他或许可以将苏芷凝当作这世上最亲近最温暖的人,然而他的那颗爱一个人的心却是独一无二的,它早已给了出去,被那个也许今生今世都再也找不回来的人带到了某个永远也无法企及的远方,要他怎么收得回来?
“胜雪……”苏芷凝冰凉柔滑的手掌轻轻拂过他的面庞,像这春夜里湿润带露的寒风。
江胜雪抬眼看她。
“胜雪,你想冰蓝,我都知道,我也决不怪你,真的,就像我当初决定嫁给你的时候所说的那样,我永不会要你忘了她转而爱我,我也不会想要成为她的替代或者延续。”
江胜雪难过地闭上了眼睛——芷凝,毕竟是她呵!当初那个让他内心苦苦挺立多年的堤防一溃千里、把所有心事倾泻出来一并交托给她的这个女子,总是能够一眼命中他的内心,一语道破他最难以出口的真心。
苏芷凝继续说道:“你知道吗?现在就是连我也很想她。”
她看着江胜雪不解的眼神,苦笑了一下:“如果是她,必不会怀上鬼胎,落得如此尴尬的局面。如果是她,一定能给你生个漂亮又健康的孩子,而我……”
她偏过脸去,掩住脸上骤然满覆的凄伤:“我这身子,这个孩子没了之后,怕是这辈子也难得再做母亲了……”
江胜雪全身一震,连忙站起来,大大的手掌包住她的后脑,将她护到自己的腰眼里来:“芷凝,别想这么多了,一家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才最紧要。”
苏芷凝紧紧搂住他的腰,声音被压得闷塞而滞重:“胜雪,我给你纳房小妾吧,不能为你生儿育女,我心里不安。”
江胜雪摸索着捧住她的脸庞,令她抬起头来面对自己,便看见了她满脸洇开的泪水:“别说这些傻话!芷凝,我这一辈子,若非遇见了你,原本是连娶妻的打算也没有的,又哪里还奢求子嗣?
再说,上头还有大哥,江家传宗接代的大事也轮不到我头上来。你向来知我最深,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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