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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咒-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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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不解之处究竟是什么——
方才苏芷凝话说得谦卑,在他看来,却也十分诚实。那位母亲是还没见过的,但光看这苏芷凝,可是货真价实的手无缚鸡之力,与当初冰蓝力敌恶鬼的风采真是云泥之别。便是冰蓝出手,对付鹿子骁尚需全力以赴,这苏芷凝却能凭什么呢?
再说,“普天之下,只有她们母女才能对抗得过紫渊门了”,那冰蓝自己呢?她难道就对抗不过紫渊门了吗?
像是已将江胜雪心里的诸多疑问看得一清二楚,衍忱缓声说道:“冰蓝举荐这母女二人时,就曾提醒过朕,人不可貌相,至于她自己……”
衍忱似乎哽了一下,才放低了声音,漏出太息一般的语气:“胜雪,你们府上该当已经知道,冰蓝她……她手上的那枚守宫砂……已经不在了。”
她手上那枚守宫砂已经不在了……
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江胜雪怎能不明白?
一股猝然的萧索,像一面冰凉坚硬的铜锣,没头没脑没轻没重地撞了他满怀。在衍忱告诉他之前,他虽然并不确定,却是已经想到了的。那些天里,她和大哥终于同房,而要她恪尽本份安守妇道的,不也正是他自己么?
他的这些酸楚,衍忱却是看不到的了,想是他自己也正沉浸在属于自己的、相似的酸楚里吧?
只听他接着往下说道:“先前冰蓝就一再为你大哥解释,说她守身如玉是为了贪功。这固然是她好心夸大的托词,却也并非虚假。
她修习的《云阙素心誌》,以童女之身为佳,一旦破身,则功力立损过半,此后要再有进境,也需一味阴绝草长期进补。但这阴绝草只在冰蓝师父的骛灵崖上种有,她随身所带的,仅够数次疗伤之用。
她离去之前便是有了打算,自知留下来也不是鹿子骁对手,不如归去潜心闭关,力求早日复功,而我们这摊子,她需要另请帮手。”
衍忱的这番解释当中,丝毫不曾提及就算苏氏母女身份特殊,自己却为什么要对她们另眼相看到不惜屈尊将就,宁愿常常冒险,微服拜访。然而江胜雪却忽然觉得,他有些明白了。
或许,他与眼前这个虽然位居九五却是同样爱着冰蓝的男人,也还有一点是相通的吧?无论再怎么不像,苏芷凝还是会令他们联想到冰蓝,只因她们是同道中人,又是旧识知交。这样的联想会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想要对苏芷凝好,就好像是想要通过苏芷凝,把这种关爱传递到冰蓝身上去似的。
而且,尽管苏芷凝坚称自己也不知道冰蓝的下落,如今她却是他们能找回冰蓝的唯一希望了。
第116章 另辟蹊径
江胜雪从宫里出来之后,才终于回到家中。父子兄弟一别数月,此番团聚,三言两语之后,也不免仍是要提到失踪的沐冰蓝身上去。
江行云苦笑道:“就冲着那‘蕙芷轩’的规矩,我一连七日,天天前往,才终于守到那苏姑娘给我摸了一回骨。”
江胜雪忙问:“结果如何?”
江行云摇头叹道:“她说,大人说要寻妻,可是尊夫人却已在府内,不知大人所问之事,是否别有深意?”
江胜雪喉头一紧:“她是说……”
江行云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道:“她是说,冰蓝不会再回来,我命中注定只能得秋萝为妻了。”
话说到这里,江行云便闭口不再多言,而江启源和江胜雪也沉默不语。
因为,秋萝正在婢女的搀扶下走进厅堂里来,与江胜雪接风见礼。
数月之前,乘风将秋萝带回江府之后,自己就立即又外出寻找沐冰蓝去了,至今未归。(文-人-书-屋-W-R-S-H-U)
而秋萝回来既然是沐冰蓝以郡主身份安排下来的,江启源夫妇当然也不能再闭门不纳,毕竟当初将秋萝赶走也不是这对善良夫妇的本意,他们只是碍于江行云那时执念太深,生怕触怒龙颜,为了避祸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至于江行云,他虽然早已情移沐冰蓝,秋萝却毕竟是自己曾经生死相许的恋人,如今她痴心依旧,他总不能真的狠下心来将她亲手再次逐开。
所以,秋萝回来后不久,江府便走了个简单的礼数,将她收纳为江行云的侧室。说来可笑亦可叹,曾经拼尽全力,却也不过是兜了一个圈,终于回到原本该有的境地,如今的江行云心里,正妻永远只能有沐冰蓝一人了。
江胜雪离家数月,再见秋萝时便发觉她腹部已经微微隆起。见她躬身行礼,他连忙站起来,作势虚扶了一下:“你身子不方便,就不必多礼了。”
秋萝是妾,江胜雪不便称她为嫂子,便只好含含混混地用一个“你”来带过。
秋萝同他寒暄了几句,在一旁陪着坐了一会儿,发觉气氛惨淡,知道是自己在这里让他们父子说话不方便了,便寻了个由头,知趣地离开。
江胜雪这才意识到,当初冰蓝在时,虽然因为那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的缘故,家里的气氛常常略嫌尴尬奇异,比起现在来,却实在和睦融洽了许多。
而且,当时无论是家里家外,大小诸事,他们都习惯于摆出来说开,听听冰蓝的见解。她聪明机变,一肚子层出不穷教人意想不到的智谋道理,他们父子遇事绝没有碍着她在而不好说的,只有她不在才会冷场的。
他望向江行云脸上去,见他对秋萝的出现与离去,皆不曾动容,与当初和秋萝苦情绝恋时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他们兄弟俩的心,都在沐冰蓝那里,而她带着它们绝然一走,他们便再也找不回自己的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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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胜雪第二日进宫当值,左右无事,换班后出得宫来,便径直向蕙芷轩走去。
他还没有等到属于自己的摸骨相面的机会呢。
尽管哥哥已经得到了他的答案,但仔细想来,那个答案并非是说冰蓝无迹可寻,而是说他们命中没有夫妻的缘份。
如果她和哥哥无缘,那么和自己……是不是还有希望?
虽然江胜雪自己都想象不到他们还会有什么样的希望,就算冰蓝自己休了自己,毕竟也曾经是他的嫂子,就算他终究能找到她,难道又还能娶她吗?
他坐在蕙芷轩内一直等到打烊,苏芷凝才诧异地望着他道:“原来江统领今日仍是来等着摸骨相面的么?可是,在江统领来之前,芷凝已经给一位客官摸过骨了。”
江胜雪第三次见到苏芷凝,是奉衍忱之命,随他微服出宫,到蕙芷轩去饮茶。
衍忱知会他道:“我在外面,向来是自称姓俞。外面不少人认识你,你就不必扮作我的随从,只当我们是朋友便是。”
江胜雪机灵道:“记住了,俞兄。”
俩人进了蕙芷轩,苏芷凝见他们来到,便引他们到了楼上一个包间里。
江胜雪这才知道,上次自己冒然寻来,就算衍忱还在,也是轻易见不到他的。
想来也对,他毕竟是天子,怎能抛头露面太过招摇?
他俩落座之后,苏芷凝微笑着给他俩沏了茶,然后看似不经意地走到门边,将房门拉开一条缝,往外瞅了瞅。
大约是看清了外面并没有人,她重新把门掩好,走回来坐下,对衍忱略略点了点头。
衍忱这才问道:“芷凝,你早时让我找的那本书,我三日前找到着人送来了,你可看过了?有什么眉目么?”
衍忱问起的这件事情,江胜雪不明就里,脸上不禁露出几分疑惑来。
苏芷凝看在眼里,便先笑着对衍忱点了点头,然后仿如闲聊般地说了起来:“江公子远行方归,一路上游山玩水,自是逍遥自在,却不知我们在京城里的人,也折腾了些乐趣出来,倒教江公子错过了呢。”
衍忱会意,用指弓敲了敲额角,笑道:“正是如此,我们这厢有偏了!芷凝,你这就把江公子错过的乐趣与他补上,好教他与我们一块儿接着玩下去。”
苏芷凝依言转向江胜雪,见他已经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她倒也不急,反先问了他一句:“江公子,芷凝与家母的事情,想必俞公子已经对你说起一二,不过芷凝料想公子一定心存疑惑,不知芷凝这般羸弱的身子骨,怎么能接得下幽蓝郡主交托的一番重任吧?”
她的这个问题,正正命中了江胜雪的心事。这一时间要他说是也不好,不是也不好,不尴不尬地噎在那里,脸上青青红红煞是狼狈。
苏芷凝得体地并不多看他,只嫣然一笑:“江公子所虑甚是,事实上,芷凝和郡主的功夫何止天壤之别?所以,郡主当时可以全力以赴,亲身御敌,芷凝却没这个本事,便只能剑走偏锋,尝试些旁的路子了。”
江胜雪忙问:“什么旁的路子?”
苏芷凝看了看衍忱:“很简单,芷凝既然自己无力,便只能借力。幽蓝郡主和紫渊门斗来斗去,拼的都是一部《紫阳天经》和一部《云阙素心誌》,倘若能找到一部高于此二者的书,或许便能圆满了郡主的功德,让紫渊门功亏一篑,再也无力反复了呢。”
这一回,惊讶的人换成了衍忱:“哦?你让我找的那本书,竟然如此厉害?”
苏芷凝点了点头,再想想,又摇了摇头:“适才我说这本书高于那两部典籍,是有些夸大其辞了,事实上这本书十分平庸,严格说起来,不过是一部史书罢了。”
衍忱和江胜雪同时扬了扬眉毛:“史书?”
苏芷凝似乎考虑了一下该从何说起,而后终于又把话头化成了一个问题:“敢问二位公子,你二人或学富五车,或见多识广,对有史以来的第一个朝代潍历朝,所知几何?”
衍忱和江胜雪不由对望了一眼,而后衍忱摇头道:“潍历一朝,距今时间太过久远,迄今为止,尚无任何史书遗址被找到,故而当今博识者哪怕有如江太师,都只知道有过这样一个朝代,末代君王因为极度昏庸腐朽而被治下一位王侯率领奴隶推翻,从而改朝换代而已,至于其他的,包括该朝自何时起存在,就都一无所知了。”
苏芷凝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表明这个回答恰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沉吟着说道:“俞公子所言极是,潍历朝在人间几乎无迹可寻,这不但因为它时溯远古,还因为它事关天机,许多史实皆不可泄露。”
两位男子顿时脸上变色:“哦?”
苏芷凝冷眼看去,知道他们俩此时已是好奇心大起。但她仍是不着急,只淡淡地问衍忱道:“俞公子,你找到我说的那本书的时候,可曾翻看过?上面的字还认得么?”
衍忱坦诚答道:“一字不识。说来也怪了,我也曾对甲骨文这样最早的文字略有修习,虽然不到能把一篇文章读得通顺的地步,却也总能认得几个。可那本书里的字看着怪异至极,不似中土所有啊。”
苏芷凝纠正他道:“不仅不是中土所有,那本书中所用的文字,根本就不是人间所有。”
这一回,两位听者受惊更甚:“什么!”
第117章 伏魔秘史
苏芷凝一边轻抬素手给衍忱与江胜雪添上茶,一边娓娓地说了起来:“二位公子有所不知,那潍历朝是开辟鸿蒙之后,上天派下君王来治理人间的一代朝廷,也是唯一一代这样的朝廷。当时天庭刚刚造出人来,对这天下苍生,就连天庭自己也诚惶诚恐殊无把握,所以就连派下什么人都很是经过了一番纠结,更何况放手让凡人自行治理了。所谓君主帝王为天子之说,便是由此而来。”
衍忱点点头,蹙眉问道:“这么说,潍历朝的王室,根本不是凡人,而是天神?”
苏芷凝进一步阐释道:“不光是王室,就连他们治下的文臣武将,侍卫宫女,在最开始的时候,也全是天人下凡,到了后来才慢慢吸纳凡人进入官阶,甚至进入皇宫。天神慢慢教会了凡人如何自行治理之后,完成了王权的交接,才一个个返回天上去了。
所以,这潍历朝的史书不是用人间的文字写成的,而是……你或许可以说是——天书。”
“天书?!”衍忱失声惊叹,然后心念电转,迅速反应了过来:“你是说,你让我找到的那本书就是……”
苏芷凝连连点头:“芷凝是驱鬼人,必得学些冥文殄语,就是鬼灵所用的文字。天地初开之时,人鬼神三者尚且混居,文字也用的是一样的,后来他们逐渐分开,那同属一源的文字也就各自发展,渐渐变出不一样的三支来。
好在鬼灵总是最乏创造力的族群,它们在语言文字上变动不多,这潍历史书上所录的上古文字,便如同当下冥文的甲骨文,芷凝拼尽全力,也总算能大略通读下来。
自从潍历朝起,历代的都城皇宫虽然多次变迁,有一些东西却是始终不曾丢弃的。每逢改朝换代之际,新朝的君主都会从旧朝的皇宫里收集一切有用的东西,继续带在身边。而这些有用的东西,也许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价值的,譬如金银财宝,玉玺权杖;也有可能是因为太过神秘而让人不解其妙、故而也不敢随意弃置的,比如一本虽让人不明其意、却历经万代而不见丝毫朽坏的不起眼的书。
潍历朝的史书就这样不为人知地被历代帝王保存了下来,只不过天长日久,人们不但从未知道过那到底是本什么书,甚至不到权位变迁都不再有人想得起它的存在来。”
苏芷凝的讲述让衍忱万分激动。他自小随着江启源,勤学好问,文才超卓,如今乍一听到湮灭万代的潍历朝之史竟然浮出水面,一时忘情,再也想不起来别的事情,只想和苏芷凝畅谈上三天三夜,让她给自己把那一朝历史细细讲来才好。
倒是江胜雪,还牢牢记着自己御前骁卫的职责,更不曾忘记他们这番谈话的初衷原是为了对付紫渊门保护皇上圣驾而来,当即提醒着追问道:“那么敢问苏姑娘,这史书上是不是记载了什么法子,能够除掉紫渊门这样的妖孽呢?”
苏芷凝看向他,眼里流露出几分赞赏钦佩之色来:“江公子问得甚好!所谓史书,不过记载着一些发生过的事情而已,并非武学典籍。好在潍历一朝,偏偏就发生过一件事情,若能把这件事情利用上,或许能对除魔护驾一事大有助益。”
江胜雪和衍忱一听此言,对望了一眼,脸上都露出欢欣振奋的神色来。
苏芷凝对他们笑了笑,这一回不再等他们追问,就侃侃而谈地说了起来:“这本史书当中记载,潍历朝中期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一次政变。
当时天庭有变,那一任人君不得不在寿终正寝之前就赶回天上处理一番龌龊之事,也正因天上自己都乱了,就管不到人间的事来,下面才出了一番岔子。”
衍忱略为思索,便问道:“可是有关争嗣夺位?”
苏芷凝颔首抚掌,爽朗笑道:“正是!那突然返回天庭的君王有一位兄长,觊觎这人间主位已久,但君王离开之前早已立有太子,名曰轾辕。这时轾辕刚成年不久,虽然年轻,可要登上君主之位也很说得过去了。他的伯父恨他碍事,便发动了一场政变,意图除之而后快。”
事情说开了头,苏芷凝便渐渐敛了方才谈天说地的神情,不知不觉肃然起来。
“幸而这轾辕的身边有一位贴身侍卫,叫做暮渊,暮渊一家自潍历朝初立时起,就是奉了天命来保护历代君主的。早时王室为神,凡胎肉体自是轻易伤不了他们的,故而至紧要对付的敌人就是妖魔鬼怪,所以潍历朝的侍卫一脉,于降妖除魔一技,最是精通。
这是闲话,我们还是先来说这场政变。暮渊其时比轾辕略长几岁,老成持重,他提早接到消息,知道先主的兄长要来谋刺轾辕,便苦苦思谋如何能保全得轾辕性命,除掉反贼,将轾辕扶上王位。当时情势危急,他一时之间别无他法,便将轾辕偷偷带了回家,藏在密室当中,着人妥善照顾他,好让自己安心在外拼斗。
暮渊一片耿耿忠心,当真日月可鉴。他念着轾辕权重位尊,寻常丫环都太过粗陋,不配照料于他,便让自己的娘子亲自照看轾辕。”
听到这里,衍忱和江胜雪不觉脸色微变,想是都猜得到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不幸了。
苏芷凝看他们神情,知道他们已经会意,便点点头萧然叹道:“这暮渊的娘子叫做子冉,与暮渊年纪相当,稍长于轾辕。她不仅貌美如花,且温柔贤淑,比起轾辕平日里常见的小美人来,别有一番韵味风致。
再说暮渊在外面力战劲敌,九死一生,拼着险些不能生还,才将反贼诛灭,返来请出轾辕,将他扶上王位。而轾辕回宫之后,对子冉日夜思念,终于不堪相思,不久便将子冉夺入宫来,收为侧妃。
更糟糕的是,轾辕念着暮渊护主有功,也因为他法力高强,自己的确十分仰赖于他,故而虽然碍着他的面子,与子冉恩爱作乐颇为不便,却也不忍将他调离职守。
暮渊便留在侍卫的位置上,终日看着爱妻与他人卿卿我我,风流快活,叫他怎能不钢牙咬碎,和血下肚?”
衍忱轻轻摇头,像是在对此事发出议论,又更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了一句:“臣民之妻不可夺啊……”
他说完之后,仿佛才回过神来,看了苏芷凝一眼。他的目光清明磊落,倒是苏芷凝被这双晴光一照,脸上似乎微微红了一下。
当时,在沐冰蓝被鹿子骁当众揭穿嫁为人妇已过半载却仍为处子之身后,衍忱曾经冲动地想要把她留在宫里,再不放她回到江行云身边。
这句“臣民之妻不可夺”,就是她当时对他说的话。
自然,除了他们俩,再也没有第三人知道这件事情了。
江胜雪听了这轾辕夺妻的故事之后,看样子也是颇为激动。但他忍了忍,什么话也没说。
苏芷凝只看了他一眼,便猜得到他是想问暮渊身负这夺爱之恨,有没有做出什么复仇犯上的举动来。但这个问题显然不便出口,毕竟他和衍忱之间,就是侍卫与君主的关系,假若他提起这一节,便好像是在宣称,假如有一日衍忱也这样对待他,那么他是必要复仇犯上的了。
苏芷凝不动声色,却善解人意地主动把这个话题提了出来:“暮渊心里虽然气恨已极,却也没有做出什么事来。这固然与他为人忠厚有关,也因为他的祖上在受命护主之前,就曾经立下重誓,从今往后,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变故,在任何一种情况之下,都绝不能背君叛主,而必须自始至终殊死效命。这轾辕夺妻之事,当然也包括在任何一种情况之内,所以就算是这样,暮渊也什么都不能做。”
这么一口气说了半天的话,苏芷凝像是体力上有些支撑不住。她低头呷了一口已经有些凉了的茶,稍事休息,才又对两位仍旧凝神等待的听者续道:“不过有时候,什么都不做,也就违背了殊死效命的誓言了。
轾辕登基不到一年,因为之前他伯父夺位的混战之中出现的纰漏,天下发生了第一次鬼祸,群鬼齐出,恶意伤人,就是在这一遭之后,天庭才关闭了阴间大门,不许鬼灵随意往来于人间天界,结束了先前长达数百年的人鬼神混居的时代。”
当年苏蕙珏给沐冰蓝讲述《紫阳天经》与《云阙素心誌》的来龙去脉时,就曾讲到过天倾一角砸穿阴间大门的事情,那自然是发生在阴间大门关闭之后了。
“就是那一次鬼祸之中,群鬼意欲夺得人间尊位,那么除掉轾辕就是必要的一步了。
轾辕此番再度遇险,自然又须指望暮渊出力相救,然而这一次暮渊已非当年之心。他一想到轾辕竟然夺走自己的爱妻,当着自己的面花好月圆,就恨不能要他粉身碎骨。他自己不亲自动手已经是极为克制之后方能做到,如今看着他被群鬼加害,自然心中大快,哪里还肯救他?
没有了暮渊的效忠,轾辕终于在劫难逃。他死后,天庭另行派下人君即位,不但平息了群鬼之乱,还将朝政打理得有条不紊,潍历自此进入了一段中兴之期。”
故事看似已经讲完,江胜雪便忍不住追问道:“那轾辕死了,暮渊和子冉呢?”
苏芷凝看了看他,知道他是在期待着她给出的答案是他们夫妻重归于好,皆大欢喜。
她稍带歉意地垂下眼帘,低声道:“轾辕死时,子冉和暮渊都在身边。子冉心痛于轾辕的惨死,在暮渊面前又更是羞愧难当,自觉再也无颜活于世上,便掩面自尽了。
她死后,魂魄被打入地狱,因为对丈夫不忠不贞,遭受了一番酷刑严惩,此后又被打入轮回,生生世世只教她先甜后苦,或为人始乱而终弃,或遭夫郎百般恩爱之后变心冷落。
这是她的劫数,而此劫只有一人能替她解开,就是当年遭她背叛的丈夫暮渊。”
衍忱摇了摇头,似是不确定暮渊究竟能不能原谅子冉。苏芷凝以为他是要说出一番诸如英雄气概丈夫胸襟的话来,却不料他张开口来却说的是:“暮渊本就对子冉爱之入骨,后来又恨入膏肓,这一爱一恨纠缠铰结,他心里怕是再也放不下子冉。原谅她也是爱她,不原谅她也是爱她呀!”
苏芷凝敛神一想,一瞬讶然之后,胸间空余一片凄怆,衍忱对情爱的体悟,的确比她自己又深刻几分啊!
“苏姑娘?”
苏芷凝这一番愣神,被江胜雪的一声低唤叫了回来。
她恍然抬眼,看见衍忱似了然似怅然的眼神,才想起方才的话题,便接着往下说道:“至于暮渊么,他违背了祖上种在自己血脉中的誓言,被处死后便被囚在地狱深处,受那千秋万代无穷无尽的永刑。
他此时已是鬼灵之身,不过他生前毕竟是神,天神的灵魂,自然比凡人的灵魂强上百倍,更何况他与生俱来的神力,就是尤为擅长对付恶鬼的。所以即便是寻常鬼灵练到顶级的功力,也不是他的对手。”
听到这里,衍忱和江胜雪同时明白了过来。他们俩齐齐开口,江胜雪便立即收声,将话头让给了衍忱:“芷凝,你是说,若能请出这位暮渊来,那么不管紫渊门再祭出什么鬼灵都无济于事了?”
苏芷凝郑重点头,目光晶亮:“正是如此!不过暮渊功力如此之高,凡人就算是练穿了《紫阳天经》,也是无力请得动他的,好在同他说上一回话却也还是能做得到。若能将他劝服,自愿来助,则我们大功必成!”
第118章 疑窦重重
衍忱和江胜雪听了苏芷凝的一番话,脸上都露出希冀的喜色来。
但转念一想,衍忱又有些担忧:“话虽如此,可这暮渊既然是上古天神,又怎是能够三言两语便请得动的?再说他重刑在身,也并不自由啊。”
苏芷凝显然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当下答道:“他并非自由之身这节倒也好说,只要他是为了做该做的事,冥王阎罗也是必会通融的,所以关键还是要他自己愿为此事。
而要说动一个人,无非在于八个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要说这晓之以理么,那便是这番我们请他出来,也不是随意为之,而是请他来护卫帝王的。护卫帝王本就是他一脉传承下来的天职,他当初受罚,就是因为有违职责,如果这次他能做到,就等于是偿还了当年欠下的糊涂账,更赎清了那笔冤孽,他也就可以从刑罚中解脱出来,即便不能重列仙班,至少也能再入轮回,往生为人了。”
衍忱听着这段话,虽然轻轻点头,脸上的神色却越来越凝重,眉头也皱了起来:“就是这一点,恐怕他无法做到啊。当年的事情,显见在他心上缠着一个死结,若是至今不能解开,那也在情理之中。怕是就冲着这护卫帝王四字,他就不肯来帮这个忙呢。”
苏芷凝显是极为赞成,当下颔首不迭:“这一节芷凝也想到了,所以还要备着另一条路,就是动之以情。”
这一回,衍忱没有作声,倒是江胜雪说话了:“你是说,劝他看在子冉世世受苦的份上……”
他没再说下去,是因为这其中种种关系,他尚未能够完全理清。
苏芷凝便了解地接过了话茬:“不错!刚才说了,能够解救子冉的,只有暮渊一人,可暮渊要救她,光原谅她也是不够的,还必须满足一个前提,就是他自己不再是戴罪之身,只有他自己的罪刑已经服完,他才有资格去宽恕他人。
所以,除了以其自身之利诱于暮渊之外,我们还有一条路,就是让他亲见子冉之苦。”
这第二条路一说,江胜雪的神色更加欣喜振奋,而衍忱却仍是沉吟不定:“如果暮渊对当年之事仍然存有心结,那么请出子冉来,或许还会适得其反啊……”
苏芷凝想了想,也觉得他说得在理。他们都不清楚暮渊此时对子冉是怎样一种心情,就算知道他是爱恨交集,倘若用得不妥,也很是不妙。暮渊本来就恨子冉移情别恋,假若再由子冉亲口来求他救护帝王,难免会让他觉得子冉是对轾辕余情未了,厚颜硬心地竟来求旧爱护卫新欢,岂不是在他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她沉默片刻,终于思忖着说道:“俞公子所言甚是!既如此,我们总免不了深思熟虑,设计一番,不令这二人直愣愣地相见对话便是。若能通过些曲折回环的途径,让暮渊知道子冉历劫的辛苦,待到勾起他心中的疼惜怜爱来,这事就成了一半了。”
衍忱知道她的意思。无论如何,这似乎就是眼下唯一的一条路了,是好是歹,总得竭力试上一试,倘若能成,便除去了一块心病,岂不是好?
他便应允道:“就这样办吧。不过,这子冉……要如何去找呢?”
苏芷凝笑道:“俞公子与幽蓝郡主相熟,怕是也曾见过她的招魂之术吧?芷凝不才,这招式无需武功内力为辅,故而也能勉力为之。”
衍忱听罢,便微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倒是江胜雪,脸上一点一点地白了下去:“苏姑娘,你也会这招魂之术么?那……可否请你试着招一招幽蓝郡主的魂魄,看看能不能把她找回来?”
苏芷凝不防他这一言,一口茶水呛在嗓子里,顿时咳将起来。
江胜雪见自己一句话竟害得她这般狼狈,不免又是难堪又是愧疚,同时却还满怀着希望,盼她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他目光殷殷地望着她,想要帮忙却又碍于男女授受不亲而无法出力,神情之间倒比她还要狼狈几分。
倒是衍忱,大大方方地伸出一只手来,在苏芷凝的背上从从容容地拍着,替她答道:“江贤弟这招高妙,愚兄不才,先前却也想到了。芷凝刚刚入京便曾试过召唤幽蓝郡主的魂魄,怎奈郡主她实在功夫过人,在感应到唤灵诀之后忽起防备,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隔绝了咒诀,不为所动。”
衍忱所说的这番话,几乎是原封不动地照搬的沐冰蓝的原话。当初,沐冰蓝居宫待嫁之时,曾经试图招过灵慧公主的魂魄而未果,当时她就是用这句话回的衍忱。不过短短数十个字,衍忱竟然长久以来记在心头,随时随地就能调出来为己所用。
衍忱一番话说完,苏芷凝的咳喘也恰正止息。她先前借着呛咳之机低头垂目,半掩香腮,不令江胜雪看见自己脸上突然之间风起云涌的错愕与尴尬,然而再听衍忱此言,她面上错愕之色反而更重,心里一时乱糟糟的,许多事情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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