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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魔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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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秀的心不由“砰砰”乱跳起来,既紧张又害怕,还夹杂着一丝儿兴奋。她觉得胸口被堵住了似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快看,这儿有个洞!前面还有一个。”明哲看见大墙上隔开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四四方方规则的小孔,有的里面塞着石头土块儿。
“这是干什么用的?”他好奇地悄悄问初秀。
“是炮眼。这是一座老宅子,从前的有钱人家都有一种叫‘洋炮’的土枪,关键时刻用来打土匪的。”
“你刚来,就知道了这么多事情!”明哲由衷地说。
“我也是听村里人讲的。”初秀蹲下身子,想从那里看进去。
“我来吧。”明哲伸手把炮眼里的一块石头捅了下去,落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动。
“嘘……千万要轻点儿,他家有一条特别凶的大狼狗,如果被它发现,我们就不好办了。这里的狗,只要一只叫,全村家家户户的狗都跟着叫。幸好那条狗是拴在前边大门口的。”初秀在明哲耳边小声提醒着。
明哲把眼睛贴在墙上朝里面看。院子里漆黑一团,透过树木和杂草,只能看到透出微弱光亮的半个窗口。
这时,明哲感觉到初秀在轻轻拉他的衣服,他回过头来。
四周异常地寂静,空气中悄然流淌着一股危险来临前的气味儿,朦胧的月亮也悄悄隐进了云层,周围突然阴暗下来。
这时,明哲只觉得浑身的皮肤“刷”地一下起了无数小颗粒。
主题:Re:老宅魔影!!!!!(恐怖小说)
12…29 15:19
第五章夜探老宅(下)
“怎么了?”
“嘘……你听,
是什么声音?”初秀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明哲侧耳倾听,不远处的山谷里面隐隐传来一种微弱的声音,虽然遥远但却声势浩大,大地似乎都震动了。这声音营造出了一种危险的氛围,似洪水裹挟着倒塌的房屋、树木、人流正从远处席卷而来,又像一列庞大的火车正“轰隆隆”驶来,两人被逼进了一条隧道,那火车在他们的灵魂里闪烁着刺眼的强光,越逼越近……
朦胧的声音,渐渐地清晰起来……那是大队人马急速奔跑的声音,混乱中夹杂着隐约的嘶杀声,金属发出叮当的撞击声,逼真得似乎迸出了火花,其中还混杂着战马扬蹄嘶鸣,人群凄惨的号叫!
初秀和明哲惊恐地四顾,只觉得身不由己地陷入了千军万马的包围之中,硝烟弥漫里,就要被无数扬起的马蹄践踏成泥,周围全都是密密麻麻射来的乱箭和挥舞的兵器,简直无处藏身……
他们都下意识地将脊背紧紧贴在墙上,似在寻求保护。两人睁大了惊恐的双眼,想寻找这声音的来源,嘴里急促的呼吸化成一团团白雾。
不一会儿,那声音像来时一样渐渐远去了,很快就消失在山谷里,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周围又回复了令人心悸的寂静。
“发生了什么事?”明哲回过神来,他尽量压低声音,难以置信地问道。
“天啊!原来那些传说都是真的!”初秀回望着高大的老宅后面的山峰,失神地喃喃道。
“什么真的?”明哲不解。
“以后……再跟你说……”初秀只顾哆嗦,无法细说,她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
两人就这样在黑暗中愣愣地对视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初秀只觉得两腿发软,她不自觉地顺着墙根儿溜坐在雪地上,平息着剧烈的心跳。真不敢相信!这世界的确存在着超自然现象。
“你你……你怎么了?”还沉浸在刚才的声音中、正在发愣的明哲慌乱地看着初秀,手足无措。
这时,初秀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说不出原因的念头:苏婉就在这儿!可是她又是那么不愿意面对这个念头,她内心深处不能容忍医生有任何可疑的行迹,尤其不能容忍他和别的女人有什么瓜葛。可是,她既怕苏婉出现在老宅里,又希望快些找到苏婉,这样,不仅可以了却明哲的心愿,也去了自己的心病。
“没事儿,我们快走吧。”初秀起身,两人弯着腰朝前摸索着,寻找着墙上的那个豁口。一不小心,脚下的雪地就会“吱嘎”发出一声怪叫,两人就像猎人枪口追踪下受惊的小动物,立刻停下来,警觉地侧耳倾听一会儿。
“就是这儿了。试试看能不能跳进去。当心!”初秀看见了大墙上那一段坍塌的部分。
明哲先翻上了石墙,他坐在上面,一只手拉住一根树枝,另一只手来拉初秀。
爬上了大墙朝里面一看,黑蒙蒙一片,看不清下面有什么,院落似乎很深。
两人犹疑着,不敢贸然朝下跳。这时,脚下的石块开始有些松动,灰土“悉悉簌簌”地往下掉落。
初秀和明哲还没来得及往下跳,脚下的石头就脱落了,两人“扑通”一声一起跌进了院子里。
初秀的腰正硌在一块石头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刚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喘息,一个黑影就闪电一样在他们眼前划过,突然悄无声息地扑了上来,一下子将明哲扑倒在地!
明哲顿时和那黑影翻滚着厮打在一起,人喊狗叫响成一片。初秀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尖叫起来。这时,一束雪亮的光线照在了他们身上。
“法老!”
那条大狼狗松开了明哲,摇着尾巴回到来人的身边。初秀听出那人就是医生。只见他手里举着一盏矿灯,灯光直射在初秀脸上,刺得初秀用手臂挡着眼睛。
“怎么?是你?”医生陶凡看清是初秀,意外地问。
医生的突然出现,使气氛更加紧张起来,初秀不知说什么好,但她似乎并不怕他,相反,倒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明哲,你怎么样了?你流血了!”初秀看到明哲脸色惨白,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手上一道道伤痕渗出了血珠,用来抵挡的一只胳膊上的衣袖被撕扯得稀烂,连忙蹲下身去扶他。
“他是谁?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儿?”初秀看不见医生的表情,只听到他的声音冷得似乎能掉下冰渣儿来。
“啊……他是我的老同学,从城里来看我。我们……在外面散步,听见四周有奇怪的声音,被吓坏了,就跳进了院子里……”初秀连忙解释。
“奇怪的声音?噢,你是说那种声音吧?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听说古时候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激战,打仗时的声音被自然界里某种带磁性的东西记录下来,在某种特殊的天气、某个特定的时间就会反复播放出来,就像录音带。明白了?”
他又看了看明哲,语气冷冷地:“你没事儿吧?刚才法老吓着你了,对不起。下一次,我欢迎你们从大门进来。”
“打扰你了,陶医生。我们这就出去。”初秀扶起明哲,一时有些茫然,不知该从墙上跳出去,还是从大门走出去。
“老邱,带他们出去。”医生对站在旁边的一个矮小的老头儿吩咐道。
“可怜的小丫头,小模样儿长得还怪俊的,”那个被叫做老邱的人,是个脏兮兮的小老头儿,他“咯咯”地怪笑着,“吓坏了吧?跟我来吧。”边说边转身,一瘸一拐地带着他们朝大门走去。
大铁门“哐当”一声在身后关上了。
初秀和明哲不约而同回过头,望着那扇黑乎乎的大门,相对无语。
4
明哲走后,
初秀陷入一种半途而废的沮丧之中。
初探老宅的失败,使她预感到这座黑黑的大院儿里隐藏着的内容远非自己所能想像。这越发加重了陶医生其人的神秘色彩,也使初秀越来越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
可是,用什么办法才能顺利地探测到老宅里面的秘密呢?
早晨和黄昏,初秀往往站在窗前,远远地望着老宅的黑色大门陷入遐想。她想像着医生现在正在那座空荡荡的大房子里面独坐饮茶,悠闲自得,还是捧读灯下,冥思苦想?会不会有一个女孩儿陪着他默默对视,或者娓娓聊天?那女孩儿就是苏婉吗?
这么想着,初秀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忧郁。
我这是怎么啦?她猛然觉悟到自己这没来由的情绪,不由得心里一跳,立即把眼睛转到别处。可是仅仅过了一会儿,就又不由自主地开始张望着那扇大门了。
这天中午,孩子们回家吃饭了,初秀独个儿坐在教室里备课,不时抬头看一眼对面的老宅,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突然,那扇神秘的黑色大门豁然打开,墨绿色的越野车开出了大门。
初秀不由得忽地站了起来,她知道医生一定是要进城了,而这时他的老宅子是空着的!初秀只觉得浑身发热,但不知道怎么行动才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越野车开上了村前低矮的山坡,慢慢消逝在视野里。
初秀留意观察了几天,发现医生几乎每隔一两天就要去一趟城里,从他的车开出大门,到从外面返回,至少需要两三个小时。
也许这就是医生能够在这偏僻的地方长期呆下去的原因。他每周都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到城里去体验都市的文明生活,尽情地享受美味,感受灯红酒绿的繁华,然后再缩回到安静的小山村,过自己的一统生活。
初秀这样想着,就觉得医生的生活透着一种强烈的诱惑,使她想清楚地了解甚至想参与其中。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初秀突然对自己感到不满,她警告自己:别忘了,你是来当老师的,不是来探秘的!
这天中午,天上飘起了鹅毛大雪,下午只有自习课,初秀放了孩子们的假,让他们在家里复习功课,自己关起门来看书。
突然,她听到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当她抬起头时,老宅的大门正缓缓打开。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初秀扔下书本儿,起身就慌里慌张地跑出了教室门,她站在小河边医生必经的路边时,才发现自己连围巾和手套都没带。
医生的汽车停在她的面前,她毫不犹豫地上了车,坐在他的身边时,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欢欣和踏实的感觉。
医生甚至看也没看她一眼,就加大油门朝山坡上冲去。初秀感觉到他的冷淡,那种缩在自我保护的硬壳里、抗拒一切外界影响的架式,使人心寒。
她装作轻松地看了看车里,一眼看到后座上的一只纸箱,与初次见面时那只一样大小。想像着里面可能装着一只可爱的小动物,或者一些新鲜花果蔬菜之类的东西,初秀的心里就平和多了。
路上,两人各怀心事,几乎没说什么话。雪越下越大,到了城里的第一条大路口,医生就刹住车问道:
“你在哪儿下车?在这里吗?”
初秀听到医生冷漠的语调,突然觉得委屈,她坐着不动,好像和谁在赌气,又好像想着什么心事,一声不吭。
汽车继续往前开,一直开到一家酒店门口,停下了。初秀这才猛省过来,连忙要下车,这时她听到医生客气而略带调皮地问道:
“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顿饭?你平时在龙山村是吃不到这些好东西的。”
初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那间酒店的。那时候离晚饭时间还早呢,她也一点儿不饿,但是由于下雪,天色已经暗得好像夜幕降临了。
她跟在医生后面,小鸟依人地亦步亦趋。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一间包房里,套着雪白布套的椅子,有着高高的靠背,一个漂亮的服务小姐正站在医生身边点菜。
她只能看到医生的侧脸,白净的,腮上隐隐透着一抹刮过胡须的青灰,那青灰色使他清俊的脸庞显得刚毅、冷峻。但他熟练地点菜的语气和把扣着的茶杯翻过来时的随意动作,又使初秀突然觉得医生比任何时候都顺眼,都让人感到亲切。
看来,任何一个表面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也都是要吃饭、解决饿肚子问题的。想到这儿,初秀不再紧张,她甚至还感到一阵兴奋,这下可以和医生好好谈谈了,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意外的收获呢。
医生点完菜,站起身走出了包房,初秀听到他在走廊上给什么人打电话,没有听清说的什么内容,然后医生很快走进来,抱歉地对初秀笑笑:
“有个朋友找我有急事,要不,你先吃了饭回家去?”说着,不等初秀的反应,就回头叫道:
“服务员,先给这位小姐上菜!”
不知道自己都吃了些什么,反正一点儿没有品尝美味的快感。走出酒店的初秀还被屈辱紧紧包围着,她明白医生根本不是真心想请她共进晚餐,他只是随便客气一下,而自己怎么就认真了呢?她对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可笑,同时就更加生出一股莫名的怨恨。
刚走到大门口的初秀,被医生从后面叫住:
“晚上回村里去吗?用不用我在公共汽车总站等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初秀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酒店大门,觉得从未有过的无聊和失落。
这天初秀回家看了看姨妈,就提早返回了龙山村。下了长途汽车,她边走边下意识地竖起耳朵听着身后的汽车声,可是一直走到学校门口,也不见越野车的踪影。直到晚上睡下了,才听到医生的汽车从小河边开过去,初秀觉得心里暗藏着的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期望,一瞬间全部化为泡沫,慢慢消散了。
谁知第二天上午刚下课,医生就出现在教室门口。他目送着孩子们远去的身影,慢慢回过头来,扯了一下嘴角,用迷人的男中音轻轻地说:
“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昨天对不起……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受到伤害,是我不好。”
只这一句话,初秀心里垒起的坚冰,就一下子融化了,她低垂着眼皮,不敢看医生的眼睛。不知过了多久,她抬起头,医生已经走远了,面对着他的背影,初秀陷入了一片茫然。
这个不可捉摸的家伙!他到底在想什么?
5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
初秀刚走出门,就看到远远的山坡上聚着黑压压一群人。有几个走在上学路上的孩子也被吸引了,中途拐往山坡上的人群去了。
她愣了愣,难道又出事儿了?
初秀一溜儿小跑,爬上了白雪皑皑的山坡,远远地听到老村长的声音:
“快点儿去打个电话!给派出所的刘所长说一声!”
有个小青年儿应了一声,就迎着初秀跑下山来。
“出什么事儿了?”初秀看到跑过来的小青年儿鼻子冻得通红,脸上还带着一丝惊魂未定的神色。
“大概是个走道儿的,昨晚叫什么野兽给掏了……”
初秀明白“走道儿的”就是指过路的客人。
“是喝醉了吧?”
“可能是,要不挺大个活人咋能半夜跑到那地方去呢?”小伙子说着,自顾跑下山去。
初秀放慢了脚步,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过去看看。可是正迟疑间,却已经从人们的腿缝儿里看到了那个可怕的场面。
一大片雪地被鲜艳的血染得通红,红红的雪地中间就躺着那个死者。只见他的脸、脖子和手,凡是露在外面的部位,都呈现血糊糊的颜色,好像被什么动物啃过了的样子。
她立即心惊肉跳地停住了脚步。
初秀见过陈爷爷杀大鹅,把它的头剁下来,再把没了头的大鹅扔到雪地上,任其喷射着鲜血扑腾翅膀,直至腔子里的血流尽而死。
眼前的场面和杀鹅的场面十分相像,一大片鲜红的雪地,中间躺着热血流尽而死的动物。那可怜的家伙死前一定跟撕咬他的野兽搏斗过,可惜力不能支,不是喝多了酒,就是冻僵了……
几个围在那儿的男人听到脚步声,一齐回过头来,他们看到初秀时,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好像又发现了另一具尸首似的。
老村长忽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小心地拦在初秀面前,温和地对她说:
“初老师啊,你可别过来,看吓着……走走走,我陪你回去!”说完,扯住失魂落魄的初秀就往坡下走。
“都是叫这只猫头鹰给叫的!连着死人……”老村长叹息着,松开了初秀的袖子,大步走到前面去了,“这地方啊,自古以来就不太平,解放以后呢,可消停多了!没想到赶上我当村长这两年,又老出事儿……”
“村长,那个人是咱村的吗?”
“脸都叫野牲口给啃了,一时认不出来了,等派出所的人来了再说吧。”
初秀缩起脖子,跟着村长,一路回了学校。
这一天,她的眼前总是浮现出那个可怕的死者血糊糊的头和四肢,讲着讲着课,不小心就走了神儿。
“同学们,大家放了学要赶快回家,哪儿也别去,记住了?”她一天之内几次脱口而出地说着这同一句话,孩子们歪着小脑袋听着,都用奇怪的眼神儿打量着自己心神不定的老师。
第二天晚上,村里传出消息,原来那个死者就是疯老太太的儿子,村里一个服刑期间保外就医的犯人,外号叫瘸子。
几个月前,他从医院回到家,老母亲只见过他一面,邱瘸子就人间蒸发一样地不见了。老母亲急火攻心,就开始到处乱跑。
据说,他死前喝了大量的酒,而且遭遇到了体形庞大的野兽。
至于是什么野兽,谁也说不出来,可大伙儿都觉得,现在这种时候,山上还能有这么大的野兽攻击路人,有点儿不可思议。
一个出狱的“老犯儿”死了也就死了,没有什么人会替他感到惋惜,除了他那半疯、半瞎的老母亲,大家很快就忘了这个人。
几场事故过后,村子里慢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人们似乎很快忘记了发生的不幸。他们照常上山打柴,牛车拖着长长的树枝从学校前小河的冰面上滑过,赶车的人跟拉车的牛头上都冒着热气。老黄牛累得嘴角淌着白沫,在冷风里拉出粘丝,嘴里吐出的哈气,在长长的睫毛上凝结成霜。
懒惰的人依然像蒜瓣儿一样聚集在一处赌博。一些年轻人去了城里打工,想在过年前挣到足够的钱置办年货。
村子里越发冷清了。
初秀在这平静中感受到一种更加强烈的不安。
第六章紫色曼陀罗(上)
1
一直折磨着人的梦魇还是纠缠不去。
半夜里初秀猛然醒来,
坐在炕上朝黑暗中窥视着。睡在身旁的小女孩儿银枝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多亏了临时在这儿借住的小学生银枝,总算使初秀在这种时候有了一个伴儿。
地上只有从窗帘缝儿里洒进的一小片月光。初秀的眼睛适应了黑暗,逐渐看清了屋子里的各种物件,目光渐渐移到了屋角的大衣柜上。
初秀凝神盯着大衣柜那两扇紧闭的大门,她不由自主地下了炕,慢慢走到衣柜前,缓缓伸出手去。
柜门被初秀猛地拉开,里面那几件衣服还好好地挂在那里,其中一件白晃晃的,像站着一个人。
初秀伸手拉开了电灯,呆呆地凝望着那几件衣服。
一大早,初秀就起了床。她疑神疑鬼地检查着窗子和房门,然后心神不定地开始做简单的早饭。
上课时间快要到了,初秀正想出门,房门被拍响了。
“是陈奶奶!您快进屋……”初秀打开门,高兴地要把老人搀进屋里。
“不进去了,我给你拿了点儿酸菜、土豆儿来。你要是缺什么,就自己上我家去拿,别客气,啊!”
“又给您添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咳,我们两个老东西,也吃不了那么多。”陈奶奶爽快地说。
“对了,我正有点儿事想跟您说呢,进来吧,就坐五分钟。”初秀终于把老人拉进了门。
“什么事儿啊?”
“自从我住进学校这间小房子,这么多天,一直做一些可怕的梦。我总梦见有个人在我的炕前转悠……我有点儿害怕。白天上课也心神不定的。”
“是吗?哎呀,莫不是这房子里有说道?”
“有什么说道?”
“嗨!这都是我们这农村人的说法儿,你别当真。也许你是被吓着啦?要不你搬到奶奶家来住吧,我让老头子把那间小屋好好收拾收拾'奇·书·网…整。理'提。供',又方便又有个照应。你一个姑娘家单独住着,也的确让人不放心哪!”
“不用了,陈奶奶。我班上那个叫银枝的孩子,她爸妈正在闹离婚,谁也不想要孩子,暂时住在我这儿,我还得照顾她呢。”
“银枝?她妈就是上城里给人洗车的那个媳妇吧?又为了啥要闹离婚哪?这才过了几天消停日子,可苦了孩子了。”
“可不是?再说我也不能走,我想弄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为什么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
“以前可是听人说,如果死过人的屋子,就会阴魂不散,大白天的睡觉,人也会魇着。可这屋子里,也没死过人哪?”老太太狐疑地环视着小屋。
初秀沉思着。
“你要是愿意过来住,啥时候来都行。以前你妈在村里插队那时候,在我家里住过好一阵子呢,就跟我亲闺女一样。哎呀,这么多年一晃就过去啦……那时候,你妈就像你现在这么大,你长得真像她,一模一样。”老人爱怜地抚摸着初秀的手,絮叨着。
“谢谢您,陈奶奶。”初秀感激地看着老人慈祥的面容。
“要不……这样吧,等我给你拿块红布来,你把它系在门把上试试?以前人都这么干,说是红色儿能驱邪。”
“好吧,我试试看。”初秀笑了笑。
“到点儿了,快上课去吧。我也该回去了。”陈奶奶看了看木箱上的粉红色小闹钟,连忙站起身来。
初秀陪老人一同出门,道别后目送老太太的身影远去了,才来到教室。
晚上,初秀坐在炕上批改作文,在她对面写作业的银枝,不时趴在小桌子上发着呆。初秀停下笔看着她。
“银枝,你在想什么?能跟老师说说吗?”
“啥也没想。”银枝赶紧低下头,有手无心地写着字。
“写了多少了?”初秀凑上前看了看作业本儿。
“快了,还剩一行字。”
“好,写完了,你就早点儿睡觉吧,明天早起,好到小河上去滑冰!”初秀放下笔,收拾了一下炕上的被子,给银枝铺好了被窝儿。
银枝写完最后一个字,收拾了书本,过来躺下,初秀帮她盖好了被子。
“我恨丽丽。”银枝忽然小声说道。
初秀闻声侧过头去,奇怪地看着她:
“哪个丽丽?”
“就是那个在城里打工的。”
“噢,就是上次跳大神儿说的那个丽丽吗?”初秀想起来了。
“就是她。我爸说都是她勾引我妈去城里干坏事的,她不是个好东西!我爸说,我妈眼馋丽丽有钱,就托她也在城里帮我妈找个好活儿,丽丽就给我妈找了个男的。”
“因为这样你爸爸才要离婚的?”
“我妈不要我了!”银枝一边惶然地点头,一边伤心地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妈不会不要你的,别胡思乱想了,快睡吧。”初秀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银枝用手背狠狠擦了擦眼泪,用一个小孩子不该有的怨恨口吻说:“那个丽丽该死!”
初秀惊讶地看着她,用制止的口气说:“银枝……”
“我就是希望她死!她死了我才高兴呢!”银枝尖声叫着,委屈地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初秀安抚地拍着她,心里惴惴不安。
夜深了,作文还没批完。初秀揉了揉困倦的眼睛,和衣躺下想休息几分钟,可眼睛刚闭上一会儿,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初秀梦见自己的房门大敞四开,外面是黑漆漆的夜色,冷风正挟着一种不确定的危险,就要闯进屋子里来。
初秀正焦急地寻找着梦的出口,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震得窗棂簌簌发抖。初秀扑愣一下从炕上坐了起来。
周围一片漆黑,初秀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关了灯,难道停电了?
初秀朝门口看去,房门关得严严的。她只觉得周身冰凉,好像刚才真的沉浸在冷风里。
她扭头一看,吓了一跳,银枝不见了!
“银枝!”初秀一把掀开被子,“银枝!”
原来银枝把头蒙在被子里睡着,翻了个身,就滚到被窝的角落里去了。
“啊……?干啥?”银枝迷迷糊糊地问。
“你听见刚才的声音了吗?”
“啥声音?没听见呀?”
“真的?你没听见?”初秀不相信地问,她跳下地,撩起窗帘朝外面望去。
小河上的冰雪在月色下闪着白光,一个模糊的白花花的影子一晃而过,初秀心里一惊,她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一看,那东西已没了踪影。
一束光线划过,初秀看见老宅子的大门正在徐徐关拢,光线不见了,大门在黑暗中关得死死的。
难道是我的眼睛花了?
“老师,你在看什么呢?”银枝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
“噢,没看什么。”初秀如梦初醒,转身回到炕上。
“银枝,你晚上睡觉做梦吗?”
“做梦呀!我梦见我妈妈了。”银枝说着,撇起小嘴儿就要哭。
“没梦见别的什么?”
“没有。”银枝懵懂地摇头。
“那好了,睡吧。明天还得上课呢。来,跟老师睡一个被窝儿,好吗?”
初秀关了灯,贴着孩子热乎乎的小身体,耳畔听着银枝均匀的呼吸声,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2
第二天中午,班上的孩子们全都跑到小河的冰面上去玩儿了。有两个孩子滑着小冰车跑出了很远。
自从赵小柱的妈妈死了以后,初秀一直非常注意地管理着孩子们,不允许他们独自出去玩。她站在教室门口,远远的盯着那两个跑远的孩子。
没一会儿,那两个男孩儿一路打闹着朝教室跑了回来,其中一个男孩用手里的冰锥扎着一个什么东西,举在头上,在后面边追边骂着前面那个男孩:“你妈是个大破鞋!你妈是个大破鞋!”
“王二胖!”初秀气得大喝一声。
骂人的王二胖这才发现老师就站在面前,他吓了一跳,胆怯地看着初秀,偷偷把手里的东西扔在了背后。
“多难听的话呀!一个小学生竟说出这么难听的话,你害不害臊?”初秀的脸气得绯红。
王二胖低下了头:“是他先骂我的。”
“是他先骂我的!”被骂的同学争辩道。
“都闭嘴!我问你们,谁教你们说这种话的?”
“老师我错了,以后再不骂人了。”王二胖立即乖巧地认错。
“老师,我也错了,我也再不骂人了。”
“我再不想听见你们说出一句不文明的话来。今天你们两个的小红花没有了,放学后打扫卫生!”
“是!老师。”两个男孩儿撒腿就想跑。
“回来!你冰锥上扎的是什么?”
“是一只鞋。”
“一只鞋?哪来的?”
“在冰上捡的。”
那是一只暗红色的半高跟棉皮鞋,还很新,样式漂亮,做工精致,不像是村里的妇女们穿的,初秀从没发现村里有这么时髦的女人。
“只有一只吗?”这么新的鞋不可能是丢弃不要的。
“就一只。”
“你俩知道这是谁丢的鞋吗?”初秀的心里划了个大大的问号,想像中的苏婉的影子在脑海里猛地一闪。
“不知道。”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回答。
“好了,去玩儿吧。别再走远了,听见了吗?”
“听见了。”王二胖临走又犹豫了一下,“我好像……看见苏老师穿过这样的鞋。”
“真的吗?”初秀心里一惊。
“我记不住了。好像是……”他挠着头皮想了一会,还是不能肯定。
“行了,去玩儿吧。”初秀把那只鞋捡起来,悄悄带回教室藏在了课桌下。昨晚,老宅黑色的大铁门在夜色中慢慢闭拢的情形,又浮上了她的脑海。
初秀坐下来,边往火炉里填着木柴,边沉思着。她心里想着医生陶凡那白白、硬硬的,好像不能扭转的脖子,想着那个叫苏婉的女孩儿,脑子里出现了许多侦探小说和恐怖电影中的情节,一个寂寞的乡村女教师爱上了一个奇怪的城里医生……然后……月圆之夜医生就会变化成可怕的狼人,对着月亮仰天长嚎……?
算了,我这都是瞎想些什么呀?
初秀埋怨着自己,不觉站起身来朝窗外望去。
小河对面荒凉的大院落那两扇紧闭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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