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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夜-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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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这些年在江湖上下的工夫,不可谓不深啊。”寒征隆微微陇起剑眉,苦笑。立场不同,分立于两个对立的阶层,这就是他与秦思怡之间所不可逾越的鸿沟,他们虽负兄弟之名,却永远也无法成为真正过命的兄弟。虽秦思怡处处对他照顾有加,但是这样的优待,却又怎会是他想要的。叹息着,他模棱两可的回答道:“谁究竟是谁,我怎么会看不清?”

    秦思怡与他对视,而后满意的微笑,笑弯了双眼。

    “过几个月,去我府里小住几日,让王妃替你物色物色,看京城有没有你中意的姑娘,可好?”

    一口喝干杯中剩下的桂花酿,强咽下口中甜腻的液体,寒征隆双手抱拳,戏谑道:“如此,还要多谢师兄了。”

    秦思怡正想开口说什么,却听外堂隐约喧哗,遂开口呼唤:“青翰何在?”

    一直隐身在暗处的贴身随从却并没有如往常般随即回应,秦思怡不耐烦,提高声音又问了一次,一个由远及近的声音这才传了过来。“王爷。”

    “怎么回事?”

    “有人夜探老爷的卧房,留下了一些东西,被老爷见着了,他亲自走出祺梵堂外,吩咐将门外候着的人带进来见他,几位大侠听了这样的情形,都向祺梵堂赶去了。”

    闻言秦思怡与寒征隆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起身向秦悲月所居住的祺梵堂赶去。

    
 


莲夜 第五卷 晓色云开 第四十四章 困顿
章节字数:3088 更新时间:08…04…03 09:22
    “可知道是什么人,拿来了什么东西。”奔走中,秦思怡随口问道。

    “属下尚未探知,但依老爷吩咐,穆掌门亲自去山门迎接了。”虽三人是全力奔走,秦思怡寒征隆自是不消说,但是从青翰亦可跟上且开口回话,他的实力由此可见一斑。晋王门下,果然人才济济。

    听了回答,秦思怡则紧紧陇起眉头。秦悲月早已经不问世事退出江湖将近十年,这几年来,根本就没有访客了。而眼下这个时候,正是他口头允了阿那衍的求婚,若司空夜不想答应,来求秦悲月的确是最好的方法,但消息又怎可能传得如此之迅速?为了以防万一,他早已经在沿途上布下重兵,单等她的出现。而且据探子回报,她在三天前才刚返回西岭,并没有消息说她离开了,就算她知道了这消息,从苗疆匆匆赶来神隐门,就算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也需要五天五夜的时间,她又怎可能现在出现在这里?

    眼见着快要到了,却见寒征隆“咦”了一声,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穆东峙一脸慎重的引着两个人向祺梵堂走去,赫然便是那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司空夜与邢风。

    “大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停住脚步,秦思怡朗声询问,言语间,却是将王爷的架子摆了十足。

    “师弟,我正要带他们去见师父。”见到他们,穆东峙亦停下脚步,向他抱拳致意。

    他们刚站定,秦思怡的双目便犀利的向司空夜扫去。夜色里,她着玄色衣衫,与夜色融为一体,真的让人联想起她的名字,夜。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她虽不如平日里盛装华贵,但黑色却是真正适合她的。黑色,将这个绝代风华的女子衬托得,真正像是血色月光下魔魅的一株妖莲。虽然她的脸色有点苍白,满是疲惫,还时不时地轻咳几声,但神色轻松。察觉到秦思怡的注视,她甚至扯出一个若有似无的温婉笑意,算是招呼。

    但是这微笑,在秦思怡看来,不啻是一种挑衅。

    “父亲的身体如此虚弱,并不适合见闲杂人等。来人,将他们赶下山去。”千防万防,竟然还是漏了。虽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让她来到了这里,但是现在补救还来得及。他虽称呼穆东峙一声师兄,但终究只是礼数,现下他拿出王爷的架势,穆东峙却也没办法奈何他。

    散落在四周的晋王府侍卫听见命令,正要上前动手,穆东峙却踏前一步,挡在了前面。

    “师弟,师父亲口命令,要我将这二人带至他面前,不得有误。如果有什么问题,你与我去师父面前禀告,如何?”穆东峙表情严肃,语气中却是不容置疑。

    “嗯?”秦思怡的脸色隐在暗处,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身上发散出来的气势,却是极其逼人。而在他面前与他对视的穆东峙,虽感受到这一点,却丝毫不退缩。两人就这样,在祺梵堂外对峙着。其他弟子见状,纷纷跑过来,却不知究竟什么原因,劝也无从劝起。

    一时间,祺梵堂外热闹非凡。

    眼看着这样的情势,司空夜四下张望起来。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便是秦悲月,普天之下唯有他可以制住秦思怡,让他放弃用她去和亲,从而一石二鸟的念头。但是现在看来,秦思怡打定了主意要阻拦她,而她距离祺梵堂的大门,尚有二十丈之遥。若是硬闯,这样的距离,这许多高手,单凭他二人,希望并不大。

    他的目光落在始终站在秦思怡身后的寒征隆,同样隐在黑暗中,甚至连一点存在感也没有,他只是在袖手旁观。而她,此刻已无立场去要求他的帮忙。

    “怡儿,不要为难客人,让她进来。”对峙半晌,一道宏亮声音似天外传来一般,浑厚回响,在众人耳边萦绕不绝,竟是房内的秦悲月开了口,亦给众人解了围。

    至此,秦思怡不得不退,脸色铁青的给穆东峙三人让道。

    司空夜终于顺利的踏进武林第一人,一代豪侠秦悲月的居所。

    ++++++++++++++++++++++++++++++++++++++++++++++++++++++++++++++++++++++++++++++

    神隐门,祺梵堂,秦悲月的居所,亦是禁地。前院,尚允许几名亲近的弟子进入,后院,则是绝对禁止任何人进入的。如有擅闯者,立时赶出师门。

    司空夜才进了园门,沉重的木门便有如被人操控般,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她身后轰然关上。她站定了脚步,朗声道:“晚辈司空夜,拜见秦老前辈。”

    “罢了,进来吧。”

    她循声而入,穿过前堂,来到一个更大的院子,环顾四周,知道这便是人人止步的后院禁地了。居然,那一草一木,和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呢。一个仿造民居而建的院落,精竹制的小楼,有院子,有井,有凉亭,花园里,种着两颗好大的丹桂,并蒂而生,枝叶相连,似树中夫妻,纠缠难解。房子的窗棂中,隐隐亮着橘色的灯光,却是好一派温馨的景色。

    她用手抚摸着丹桂粗糙的枝干,深深叹了一口气。

    穿过花园,她在竹门前站定,正欲举手敲门,却忽而一阵清风拂过,门悄然开了。厅堂里,灯火通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翁,身着灰色长袍,正对着大门而坐,虽略显憔悴的脸色泄漏了稍许病容,但依旧气势逼人,神情威严。

    “晚辈司空夜,拜见秦老先生。”她躬身向秦悲月行大礼。

    秦悲月却似并不吃她这一套,皱紧了眉头,颇为不悦的开口:“司空林主何必如此客气,老夫早已是一介寻常老头,又怎敢受你如此大礼。”

    “别人自是受不得的,可先生不同。这是晚辈对家中长辈应循的礼数,阿夜是如何向姨母行礼的,现在便怎样向先生行礼。”司空夜起身,微笑着解释。这过于隆重的大礼,很容易让他人误认为她是个善于巴结权贵的势利女子。而秦悲月一生,最最瞧不起的,便是这种没有骨气的人。

    “家中长辈?”上座的威严老人挑起剑眉,口中喃喃重复着司空夜的话语,他虽鹤发霜鬓,气势却依旧不减当年,一双凌厉的虎目炯炯的注视着眼前的年轻女子。

    “难道不是吗?”她笑,并不多说,扬起那双灿亮如星子般的眸子,勇敢地迎上老人的视线。普天之下,可与秦悲月对视的人着实不多,只因他的目光太过凌厉,似一道强光,将心中埋藏至深的阴暗都一一映照得清清楚楚。

    可是,此刻,眼前这个年轻女子,用三十年前那个女人的眼神,温婉的与他对视,却毫不示弱。那目光,温柔的,坚定的,浸透到他心里,轻轻触碰他内心深处,珍藏着的秘密。

    “罢了。”叹一口气,秦悲月敛下双眼,将目光转移到始终握在手中的绸布袋子,沉声道:“这袋子碎玉便是你送来的。老夫倒是好奇,这么硬的玉,竟会碎得如此干脆。”

    “这是晚辈的疏忽,一次与人动手时,不慎将它震碎了。”司空夜将事情一语带过,尔后将话锋一转:“但也时常听人说,这玉,是天底下最通灵不过的东西。而寰情锁更是与主人心意相通,主人心情欢愉时,它便通体晶亮,而主人心情郁结时,它便色泽暗沉。而它碎了,晚辈大胆猜测,只怕在许久以前,这玉便已从内里裂了吧。”

    她一番话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却句句都落到了秦悲月的心里。

    “你却是真的知道寰情锁的,阿绽居然将玉给了你,可见是真的疼你。”首座的老人在袋中寻觅许久,找到那片带着“绽”字残余的绯色碎玉,放在掌心缓缓摩挲着。

    “晚辈幼时被毒物侵体,常年咳血,唯有靠寰情锁镇着才能与常人无疑,姨母无奈之下,才将这贴身宝玉给了晚辈。”司空夜的视线亦温柔的落在那片碎玉上,借以缅怀故去的亲人。

    “你怕我不见你,这才神神秘秘夜探祺梵堂,将这袋子碎玉掷于我面前?”

    “此番前来,晚辈是有要事相求,生怕被拒之门外,故出此下策,还望先生原谅。”她始终笑得沉静温婉,那表情后仿佛有满腔的话即将涌出,却又似千言万语,只在这一笑之中。

    
 


莲夜 第五卷 晓色云开 第四十五章 神隐
章节字数:2167 更新时间:08…04…03 09:22
    “你真的如此笃定,老夫会替你在晋王面前说话?”秦悲月起身,慢慢踱向司空夜站立的方向。“而晋王又真的会将老夫的话,听进耳朵里去?”

    “姨母曾在临终前吩咐过,将来若真的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事,便将这块玉带到先生面前,先生看了,许是能忆起往昔的旧事,看在过往的情分上,应该不会袖手旁观。”秦悲月虽隐居十年,可江湖上发生的大小事务,却是一件也瞒不过他耳朵的。晋王要拿她去和亲的事,秦悲月心中亦早该有数了。“若晋王不将先生的话当回事,又怎会在这个时候死守住苗疆至神隐门一路,百般阻挠晚辈前来呢。晋王,可是难得的孝子啊。”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不过,能突破怡儿的层层关卡,在两日内从苗疆赶来这里,你算是第一个。”听到这里,秦悲月始终严肃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笑意,眼中亦闪出欣赏的色彩来。

    “晋王天纵英才,晚辈若非真的求助无门,也不会玩这些小花样,贻笑大方。”司空夜仍是笑,在言语间暗暗提醒,生怕他忘了她来的本意。

    “差点忘了,你是展鎏和如画的女儿,说起话来的样子,颇具乃父风范,长得更是和如画年轻时一模一样呢。”秦悲月双目平视前方似在缅怀往昔的似水年华,口中的说辞,亦不似刚才的一本正经,融入了一种叫做温情的味道。

    司空夜的回应,仍是笑。秦悲月的记忆,停留在一切都那么美好的时刻,自己又何必煞风景,说那些不中听的东西。是已,她选择沉默。

    “相思林的人面桃花,阿绽可有教过你酿造的法门?”秦悲月话锋一转。

    “先母精通酿酒,姨母与晚辈皆是不擅此道的。”司空夜虽不明他的用意,却仍是照实回答。

    “呵,以前,我只道是此女子懒惰,不愿大费周折,在一起年余,却从未为我酿过一坛酒。原来,她果真是不会。夜儿,我与阿绽当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叹了一口气,秦悲月慢慢走回他原来的位置,坐下,却始终将那块雕刻着“绽”字的碎玉放在掌心,不住的摩挲。

    “并无多少。”

    “小丫头不该撒谎,你刚才在院子里四下打量的样子,摸那两棵连理丹桂,只怕阿绽早已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你了。”秦悲月轻笑,语调轻松,不复刚才的疏理冷漠,很像一位慈祥的长辈和孩子聊天。

    “晚辈知道的只是姨母的那部分,先生的那部分,并不知道。”歪了一下脑袋,她静静的陈述。

    “我的那部分,比如?”

    “比如,先生喝了红颜薄命,理应将一切关于你与她的事都忘记,可是先生居住的这出宅院,分明是三十年前你们共同生活的院落,连那两棵连理丹桂,先生都能够照着样子种出来。晚辈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用奇怪,已经过了三十年,即使这‘红颜薄命’再怎样鬼神之作,再霸道,也该失效了。这世间至死不渝的东西,着实是少的。”说到最后,老人的声音低沉下去,却似疲惫万分。

    “真的是这样呢。”她笑,一颗滚烫的泪水,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滑落脸颊。他与她的故事,她与他的故事,那些缠绕了半生的执念,曾几何时,成了她心里最深的魔障。可随着这颗滚烫泪珠的滑落,她心中深深埋藏着的悲哀,似乎,轻了些:“姨母临终时说,她这一生,对得起天下,对得起你,却独独对不起她自己。今生遇君无悔无怨……但,愿来生不见。”

    长叹一声,秦悲月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笑。“夜儿,你与阿绽很像。”

    “先生缪赞。晚辈是姨母一手带大的,自是会有些相似。”

    “到这个时候,你还是称呼我为先生么?”沉默了一会儿,秦悲月开口。

    司空夜诧异的抬头,却看到老人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赤裸的期待。她笑,躬身行大礼:“夜儿拜见姨丈大人。”

    “乖……”秦悲月笑,无限欣慰。可声音中流露出来的不自然的哽咽,却泄漏了他此刻的激动,他自怀中掏出另一块绯红色的宝玉,运气缓缓送至她面前,“这个给你,出去候着,叫怡儿进来见我。”

    “夜儿告退。”她再行大礼,心知今日一别便成永恒,“姨丈大人还请多多保重。”

    +++++++++++++++++++++++++++++++++++++++++++++++++++++++++++++++++++++++++++++

    一夕之间,情况翻天覆地的变化。晋王本打算将楼兰世子的请求奏上朝廷,随便给司空夜封个郡主之名,送往楼兰,即可将她名正言顺的逐出相思林,解开中原四大家族的死结。而秦悲月在见了司空夜之后,与秦思怡相谈良久。

    等秦思怡出祺梵堂,天已大亮。他随即宣布自己与司空夜结为异姓兄妹,在祺梵堂外摆起香案,在神隐门众门徒的见证下焚香结拜。叩拜神明的那一刻,他的脸色紧绷至极。

    至此,阿那衍的请求已不可能实现,他更是要在楼兰皇族与皇帝之间周旋,将这件事情圆满解决。而司空夜却可以摆脱这个麻烦,并且在他的义妹的名义下生活得更加恣意。自他懂事以来,做事是一向无往不利的,司空夜的这次绝地反攻,却是第一次将他逼到了这样的地步。

    这叫他怎样甘心?

    事情却还是一件件发生了。

    秦思怡将阿那衍的请求上奏朝廷,不知他还说了些什么,最后皇帝认为江湖女子出生草莽,不懂规矩,唯恐她坏了天朝威名,为了表示对楼兰世子的重视,特将皇帝的表妹静国公主赐婚世子阿那衍。

    三个月后,神隐老人秦悲月与世长辞。
 


莲夜 一些故事 第四十六章 卿卿吾妻,绽
章节字数:3976 更新时间:08…04…03 09:24
    那个那个丹桂绽放的季节,一对年轻的男女相遇。仅仅是那勾魂夺魄的一眼,便定下死守终生的誓言。没有父母之名,没有媒妁之言,他们在桂花林里盖了新房,指天地为证,日月为鉴,结为夫妻。

    只是。

    那样无双的她所爱上的男子,是怎样的雄才大略。那样出众的他所爱上的女子,是怎样的沉稳果断。这样的两个人,早已是命中注定无法相守。

    她爱上了一个英雄,更可悲的是,她自己也是个英雄。

    那桩天底下最最圆满的婚事,最后,成了一场相思绝望的悲剧。

    ………

    寰情锁。

    秦家家传的宝玉。新婚的当晚,他交给她。

    色绯红,掌心大小。

    玉质坚硬,普通凿具无可奈何。古名匠别毅雕琢经年,遂成。

    雕牡丹者为雄,后人刻阴文于其上,曰“子悦”。雕夜昙者为雌,后人刻阴文于其上,曰“卿卿吾妻,绽”。

    ……

    分别的那一晚。

    我们来赌一把好不好?这个铜钱,若通宝朝上,你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东瀛也好,西域也好,找个陌生的地方,过只有我们的生活,若通宝朝下,我就认命,喝了这酒,娶公主。

    已被体温偎热的铜钱在空中闪过,精准的落在桌面,旋转起来。转了那么久,仿佛永远,永远都不会停下来。

    通宝朝下。

    两人相视无言的面对面坐着,视线胶着,怎么样也不愿松开。

    一人面前一杯药酒。

    下辈子,我们不要再分开了。

    好。

    我要你生生世世做我的妻子。

    恩。

    欠你的,我这辈子也还不清。

    他喝酒。

    尔后,神智涣散。

    

    他说。

    头很昏。可我不舍得就这样闭上眼睛,因为我知道,当我再一次睁眼,我的世界将不再有司空如绽这个女人。我只想再多看她一眼。

    可是那最后一眼,却看见她将那杯完整的药酒放回桌上。

    这个女人,该死的,又骗了我一次。

    我挣扎着扑过去,把她抱在怀里,最后拥抱她。

    我的眼泪不断地流下来,划过脸颊,嘴唇,然后滴落在她唇角。我知道我哭得像个孩子,只是,容许我最后的放纵吧。

    因为,这个女人是我的灵魂,从忘记她的那刻起,我就已死去。秦子悦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有失去灵魂的秦悲月。

    我抓住她的手,张口狠狠咬住,毫不怜惜,将牙深深地嵌入她的皮肉,骨血中,这是我唯一能够为她留下的印记。

    吾妻明白我的用意,亦狠狠地咬住我的肩头,那么深,那么深。

    她颤抖着,在我耳边低喃,我爱你至死。

    我爱你,阿绽,你是我唯一的妻子,以后会娶别人的那个,不是我……

    我不想忘了你,阿绽,我爱你……

    原本嘴拙的我,却有无穷的甜言蜜语涌到嘴边。情话,绵绵,居然没有尽头,让我多说一些,我只想把一辈子的话都告诉你。

    阿绽,阿绽,阿绽……

    

    他说。

    虽然公主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可我清楚,她不是我要的女人。所以,怡儿出世以后,我尽量避免留在京城。也幸好江湖事务繁忙,常年滞留在神隐门,因为娇滴滴的公主,受不了那样荒蛮的地方。是的,荒蛮,在那些高傲的皇族眼里,我出生的地方,这个江湖,只不过是一块缺乏管束的愚民之地。

    我想,我是丢了一些东西,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因为,我的心总是空落落的,像随风飘荡的枯叶,没有落点。

    我很清楚我的使命,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思维就像脱缰的野马,随意奔驰。我的心就会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那种空洞,无依。像一个空的房间,如果在深夜去叩响,一定可以听到“咚咚”的回声,空落的,孤独的,寂寥的,我的心。

    这样的情况维持了很久,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她。那个统帅苗疆的女人,奇迹似的,一旦我的眼睛落到她的身上,那种空虚,便会有短暂的缓和。

    但是,可能是年纪大了,再也没有了年轻时候的那种勇往直前,我只要想想她,每隔五年见她一面,就觉得很满足了。

    十年前,我开始有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我想,也许在很久以前,其实我就认识她了。于是,我开始像拼图一般,将我从梦中得来的记忆,一块一块,拼拼凑凑起来。

    然后我终于想起来,我喝下红颜薄命之前的那些事情。

    阿绽,我的阿绽,不论,我变成什么样子,我始终只是一个被她吸引,无法自拔的男人。不论发生过什么,不论我的记忆是怎么样的,到最后,我始终都会爱上她。

    不论重新来多少次结果都一样。

    那一年,我受了重伤,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我将那套因她的清霜诀衍生而来的沁心诀教给征隆,希望能她够明白,我不是什么都不记得。

    再五年,思怡初掌江湖,我不得不从旁协助,无暇分身。可就是那次,我错过了与她的最后一次会面。

    之后的五年,我只等来了她的死讯。

    今生,我对得起天下,对得起所有人,却独独亏欠了她。

    ……

    她说。

    面对那杯红颜薄命,我无论如何也喝不下去。我不能忘记他,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想,连对他的记忆也不复存在。

    女人,可能真的比男人要来的坚强。

    我可以若无其事的回相思林继任林主之位,我可以若无其事的出席他主持的武林大会,我可以若无其事的与他成为以武会友的至交。我若无其事的看着他娶妻生子,统帅武林。

    没有人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只能对着他给我的寰情锁痛哭流涕。

    他亲手刻上的,卿卿吾妻,绽。

    那一年的比武,他受了伤没能来,可他的弟子却带来一套与清霜诀同气连枝的沁心诀,我知道那代表了什么,他找到了那些被迫放弃的记忆。

    我想笑,却抑制不住眼泪。我想哭,却抑制不住的笑起来。我已经不能再期望更多了,就算是立时死去,我也心甘情愿了。

    我用一生的痛楚作为记得他的代价。

    我真的心甘情愿。

    因为,若我们真的不负责任的走了,无法得到心中的平静。他,是那样一个胸怀天下的男子。让所有怀揣着私心杂念的人只能匍匐仰望。而我,亦无法背负起自私之后所带来的沉重。

    夜儿说,我爱上了一个英雄,我自己也是英雄,什么叫英雄,牺牲了自己的人便是。她说错了,心甘情愿牺牲自己的人,才是英雄。而最可悲的是,我偏偏,心甘情愿。

    我和他,只怨造化弄人,为什么偏偏是我与他相见。

    今生,我对得起天下,对得起他,对得起所有人,却独独对不起我自己。

    来生,我要做个自私的女人,要为自己而活。

    这辈子,我付出一切去爱他,可下辈子,我想好好爱自己一回。

    唯愿,来生不见。

    ………

    他说。

    来生不见,来生不见。

    她始终是怨了。

    她说。

    怨吗?我不知道。

    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怨过他,因为我太清楚,我们两个只要是分开,就不再完整了,有没有记忆都是一样的。因为,我们真的相遇了,爱了,事情发生了,就再也抹不去。

    我说不出为什么,我只是知道。

    怨吗?我想,其实是有的。

    只是,我怨的不是他,而是天意。

    唯愿,来生不见。

    …

    阿夜说。

    她就这么去了,没有任何征兆。她的伤,来的凶,更是蹊跷。

    许久之后,我才潸然醒悟,对于一个生无可恋的人,高强的武艺,其实是一种累赘。

    就像那块玉一般,这三十年来虽完整依旧,可内里,早就已经支离破碎了。

    “子悦,子悦,子悦…………”

    她躺在病榻上,昏迷了那么久,口中喊的,始终是那两个字。开始我不明白,后来却惊讶的发现,居然,是那个人的字。我从来不知道,从来不曾察觉,原来她竟是爱他的。

    她藏得那么好,连我也骗过了。

    那一刻,我只想将那个人揪来,让他跪在她面前忏悔,祈求她的原谅。

    我说那个男人负心薄幸,她却说那不是他的错。

    这样的结果,她心甘情愿。

    这两人只亏欠了自己,却造福了全武林。舍小我,成大我,多划算的生意,可是,把自己一生的幸福都赔了进去,究竟,值不值得?

    如果这就是真爱,那么我宁愿一生一世也不要碰到。那样无望的悲哀,似寒冷黑暗的孤寂之海,无边无际,没有希望,没有尽头。我宁愿做个从没尝过爱的人,至少,不会痛。
 


莲夜 一些故事 第四十七章 拂柳株摇
章节字数:1974 更新时间:08…04…03 09:24
    有亲亲反映看得不明不白,我自己也觉得转折得有点牵强,加上柳师兄的一些小小内心独白,以及上下段之间的小小承接,呵呵~~

    ++++++++++++++++++++++++++++++++++++++++++++++++++++++++++++

    相思林历代林主,都按惯例收三名弟子,不限男女,当弟子成年,便从中挑选出适合的继任人选。而在司空如绽的弟子中,这些年来不论江湖上或是相思林各大长老中,呼声最高的是柳株瑶。

    他是相思林上代大统领的独子,天资聪颖,勤奋好学,自小受父亲悉心调教,亦深得相思林长老们的欣赏。自大统领与释优教一役阵亡之后,林主司空如绽怜他幼年丧父,又看他颇有天赋,便收他为徒,成为司空南之后的相思林主二弟子。

    他对于司空南的记忆,仅仅停驻在那时候,而之后的注意力,被那个最后到来的小师妹全部占据了。小小的,精致的,玲珑的,火焰精灵一般的少女,初时带着一种锐利的棱角,而后慢慢的,逐渐内敛下去。等他修炼到足以离开相思林,去中原武林闯一番功绩的时候,她已经从一个小小的女孩,出落成为淡定优雅的少女。

    小小的她,撅着嘴,眨眨眼对他说,你是我师兄?那你要厉害过我,我才会叫你师兄哦。

    稍长大些,她边流泪,边推开他,说,我会找到南,就算你不帮我,我一个人也可以把她带回来。

    他离开相思林的时候,她疏离的微笑,开口道,阿夜就送到这里,师兄一路走好。

    当两人为了相思林主的选别而站到比武台两边的时候,她仍是微笑,说,师兄有礼。

    她用北魄月刹打飞了他手中的湛庐,她静静的陈述,师兄,相思林的剑,是自己找的。

    他拒绝与她一同去寻找失踪的司空南,所以她推开他,也从此将他推出她的世界。他们成了两种不同的人。在她的世界里,他从此只是个外人,他深深的明白这一点。

    他唯一的错是将相思林看得太重。自小身边的那些赞誉声,无不将他当作未来的林主看待,所以他没有随她赶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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