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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妹河-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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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芳表示同意,说这样可以增进了解。她还告诉他,她姐和边强在监狱里宣布结婚了,今晚,她家要给姐补办一个简单的婚礼。她邀请他趁这机会到她家去和他们聊一聊,因为姐和姐夫明天就要回前线去了,机会难得。

  郑若儒心头一颤,说,太好了,到时候,你要配合我啰!又问姐么不多住几天再走,这些时候日本飞机轰炸蛮厉害,路上很不安全。

  阿芳说,明天清晨五点钟,爸爸的船队要去九江,姐和姐夫也是去九江,就和船队一起行动,白天路上还有空军护航,不会有危险。

  郑若儒说,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我今天晚上要值班,不能到你家去了。只有明天去送送他,顺便向他作些请教。不晓得他们在哪个码头上船?阿芳说,好像是晴川码头吧。

  郑若儒眼前忽然就现出一大堆钞票!

  阿芳把剩下的酒全倒进郑若儒的酒杯。郑若儒推开酒杯,捶捶头,慢声说,哦,我喝多了。

  柳清芳说,我也吃饱了,咱们回去吧。

  郑若儒就顺着她的意思,喊服务生过来结账。一算,共三百八十八元。郑若儒掏出四百元甩给服务生,也不叫找零。柳清芳搀扶着他,走下酒楼。

  酒楼门口停有拉客的黄包车,郑若儒携柳清芳坐上一辆,说,到广里堤。

  黄包车在行人渐稀的街道上摇晃,柳清芳靠着郑若儒肩膀,心里想:他会邀请我去他住处吗?如果去了他住处,他还会像上次那样疯狂地要求我吗?……其实,只要他真心爱我,也冇得么事,人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他蛮帅,蛮有激情,这样的男伢儿社会上并不多见啊……

  她心里充满渴望!

  黄包车在广里堤司令部门口停下。郑若儒准备下车了,柳清芳心儿咚咚跳,渴望的目光勾着他,等他来牵她手,温柔地说,亲爱的,请下车!哪晓郑若儒却说,阿芳,这些时候司令部*,晚上不许外人进出。你就……自个儿回去吧。

  柳清芳像吞下一根冰棍儿,心凉半截。苦苦地吞下失望,沉默了半晌,一声怒:你走吧!郑若儒说,你先走!

  柳清芳就走了。郑若儒望着那个娇小的身影渐失在街头,打了一个响指……

  阿芳一路哭着往回走,心里满是怨恨,恨他心狠,恨他冇得诚意。她忽然觉得不应该把姐的行程告诉他。这是机密,么能告诉他哩?如果这家伙真的是坏蛋,他肯定会把这个机密泄露给特务,敌人就会派飞机来轰炸。到时,爸爸的船队和那批军火还有姐不就全完了吗?哎哟,我真糊涂!她赶紧原路返回,决心一定要搞清郑若儒的真实面目。

  这时,日已西沉,晚霞恋着江水,几叶轻舟在江中颠簸。风儿悠悠,天边云衣缝成一片,暮色已沉。

第三十八章     宁为玉碎
郑若儒从高高的铁栅栏门里走出来,像出洞老鼠,两面望望,就快速坐上黄包车走了。柳清芳刚好赶到,瞅见了那个诡秘身影,就想也不想,招来一辆黄包车,尾随其后。

  两辆黄包车一前一后摇晃,晃过几个街口,来到汉阳门码头。郑若儒一下车,就有一时髦女子靠上去。那女子穿丝绒旗袍,旗袍叉口一直开到大腿根,随着臀儿的左摇右摆,叉口一开一合,泄出春光片片。柳清芳认出,这就是她在黄鹤矶头见过的名叫林静的女人。郑若儒一见那女人,立马像条哈巴狗,摇头摆尾讨着好。然后挽住她手,走下江堤。

  柳清芳立时眼里像横着一根刺,差点晕倒。她扶住一棵梧桐树,悔恨就罩住了她脸。她恨自己有眼无珠,竟然结识了这样一个伪君子!她悔不该冇听妈妈、姐姐和阿秀的劝告,白白浪费了她许多的感情许多的光阴。然郑若儒仅仅是个流氓还好说,倘若他真的是汉奸,岂不要坏大事?她打个寒颤,就跟着下了江堤,随人流挤上渡船。

  过江后,郑若儒和川岛杏子迅速离开码头,来到汉口闹市区六渡桥。又兜了几个大圈,进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巷子,前面就有一幢闪着霓虹灯的大楼。门头挂一块匾,上书:梦春楼。二人走进大楼,丝毫也冇察觉有人跟踪。

  梦春楼公开的招牌是妓院,暗里是日本特务的一个窝点,那些*有的就是特务。中国的反谍机构近来经常接到一些军政干部来梦春楼后就不知去向的报告,已经开始对梦春楼进行监视。

  柳清芳跟身闯进梦春楼。立马就有一胖一瘦两个*模样的女人掉着她。

  从一楼至三楼,层层楼道朦胧着烛光,弥漫着香水味,飘荡着浪笑声。跟到四楼,眼前一抹黑,整条楼道像个不知底的黑洞,静死人。柳清芳止步楼梯口,望着那黑洞,忽然就生起要掉进深渊的巨大恐惧,心跳骤然加快,通身突起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往后退。退了几步,眼前突然现出郑若儒和那女人鬼混的幻影。她就横了心朝黑暗中摸。摸不几步,脱了高跟鞋,赤脚朝前摸。

  一丝光亮从门缝中泻出来,接着传出动静。柳清芳猜想郑若儒和那女人可能在这间房里,就停下来,屏声敛气听。

  小婊子,想死老子了,快亲亲我!是郑若儒的声音,

  就一阵好响的亲吻。接着是女人的嗲嗲腔:傻瓜,别忘了应先汇报,这是规矩,你不能破坏了规矩!

  郑若儒的奶油腔:我的小婊子,这规矩今儿得改,我汇报,你*服,这叫换背抓痒痒——你称心我也快活!

  女人浪笑着:傻瓜,我穿的是旗袍!

  好,现在就汇报。柳楚龙的船队明早五点由晴川码头向九江启运,柳清慧和边强确实准备随船队去九江……

  太好了!明早五点!晴川码头!必须抢在船队启航之前捣毁它。这个任务由第三纵队去完成!

  郑若儒的呼哧声:不行……武汉各大码头都有军队把守,还有许多便衣……埋伏在码头四周,你那点第三纵队……根本靠拢不了码头……

  女人花猫*般哼哼着,哼哼中带着尖叫,啊……傻瓜……你真棒……那就让我们的空军干掉它吧,连码头和运输船只统统炸毁。傻瓜,你又有长进了……痛快……狠一点……再狠一点……

  柳清芳如梦方醒!那女人是日本特务!郑若儒是日本特务把玩的一条狗!她再也不敢多呆,想趁里面还冇察觉,赶紧出去,把日本特务的图谋尽快告诉爸爸。才退了一步,猛然一个硬梆梆的东西顶在腰间。她一惊,还冇反应过来,两只手就被人一下扭到背后,嘴巴也被堵住。原先那黑洞洞的楼道一下变得通亮。柳清芳这才看清扭住她的是一胖一瘦两个妓女模样的女人。她试图反抗,胖女人用手枪把朝她头上重重一击,砸得她眼冒金星,哼都冇哼一声,就软绵绵倒地。

  屋里一阵零乱的响动。不一会,门打开,川岛杏子现身房门口。问:么回事?

  胖的答,报告站长,这女人跟踪你们,偷听你们谈话。

  川岛杏子令把昏迷不醒的柳清芳拖进屋来。像条癞皮狗躺沙发上的郑若儒瞥一眼地上的女人,一时惊惶,叫声:阿芳!同时猛地弹起,作蹦窜状,一下现形于柳清芳身旁。俯下身,抓住她俩肩胛,急摇:阿芳,阿芳。冇得回应。郑若儒转身怒视小特务,骂声臭婊子,你们竟敢伤害她?就抱起柳清芳,放沙发上靠着。川岛杏子扬扬手,小特务连忙逃出去,顺手带上房门。

  郑若儒撮着嘴巴,轻叫,阿芳,你醒醒,醒醒。

  川岛杏子心里莫名其妙腾起一股妒火。因这妒火,脸上就些微少了狠毒,多了些许女人味道。酸溜溜说,心疼了吧?郑若儒反耻相讥:你这把臊夜壶,原来还是个醋坛子!

  川岛杏子忽然大笑,极其夸张的笑,以至两眼和双颊失去对称,又显狠毒。不错,我吃醋了。这个小婊子,你难道不认为她的胆儿太大吗?

  我恨你!满眼怒火。

  为什么?一脸惊疑。

  郑若儒突然变了一个人,像要生吃了川岛杏子。你听着,她是我真正爱过的女人。我们本来拥有浪漫美好的爱情,你的插足,改变了我的选择,使我无法爱她拥有她。她的爸爸是中国有名的大企业家,如果我拥有了她,我的仕途就会一帆风顺前程无量。可是你的出现,使我所有的理想和抱负都化成泡影。你说,我不恨你吗?

  川岛杏子压根儿也冇想到,这个胯下玩物竟然声称他爱的是别人。她好不恼怒,又有些茫然。点一支烟,吸着,慢悠悠说,算你说了句实话。如此说,你每次在我身上气壮如牛玩尽花样不醉不休,其实心里想的都是她,对吗?

  不答。

  川岛杏子就吐出一团烟圈,大了声:沉默就是默认。既然如此,我也把心给你掏出来吧。我今天真的吃醋了!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吃醋。你不信么?那你就听着吧,听听我的身世我的经历。

  他早想知道这个神秘女人的背景,一直不敢问。现在她主动说,他当然愿意听。就竖起耳朵,像老鼠听猫打呼噜。

  她的家在日本东京,爸爸是一个大公司的老板。记忆中,童年是幸福的美好的。爸妈非常疼爱她,她也是一个听话的好女孩。那一年,爸爸的公司破了产,妈妈带着年幼的她跟一个中国商人跑到了武汉。她在武汉生活了八年,上了中文学校,也习惯了武汉的生活。不料这时,继父*了她。之后,又抛弃了她们母子。那时,她才十三岁。就像门前一朵花,刚刚发苞,还冇来得及盛开,就凋败了。

  烟火烫着了手指。又点燃一支,狠吸一口,吐出一个更大更浓的烟圈。

  母亲活活气死了,她跟一个日本船员回了国。满十六周岁的那一天,她走进了陆军特训部,就是专门培训高级间谍的地方。在那里,她接受了长达四年的严格训练,成为一个职业间谍。一个美丽温柔善良的好女孩,就这样变成一个没有亲情没有爱情没有人性的冷面人物。她接触过不少威猛男子,他们没一个能留住她的芳心,目的一达到,就把他们干掉。每干掉一个,她心就欢畅,就圆了一个愿。

  他打一个寒颤,忍不住问,为何单单留下我哩?

  那是一次例外,他的凶猛强悍折服了她,也救了他的小命。她说,那是她第一次放生,也是她第一次真情放电。孰料一放不可收,渴望无境,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傻瓜,我说的全是真话。我现在离不开你了,我懂得了男人对于女人的重要。尽管我明白这是危险的。遗憾的是,你对这个女人依然一往情深。

  说完这些,川岛杏子像淋漓尽致地撒了一泡憋了很久很久的尿,从头到脚一下轻松。就吞云吐雾,雾团绕绕,蒙住了她脸,也模糊了她表情。

  郑若儒就换了一种目光望她,好像不认识她,又似吃透了她。他相信她说的都是真话。她其实也是一个不幸的女人。她本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美好的前程,命运却改变了她的人生选择,让她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自己也一样,本该前程无量,却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谢谢!我一直以为你对我只是利用,冇想到你会动真情。我会好好珍惜的。郑若儒说。

  川岛杏子掐灭烟火,抬起脸,重现冷酷:这个女人,必须立即处死,如果让她活着出去,我们的计划就要流产了。

  不!我不能容忍你这样做!

  你太感情用事了,这是很危险的。

  我说过,她是我爱的姑娘。

  可是她已经不爱你了,看到了吗?她昏迷中脸上还有仇恨!

  不管她恨不恨,我不能让你处死她!

  川岛杏子懒得费口舌,掏出一样闪着寒光的东西。郑若儒忙把手横她面前:你要处死她,就先处死我吧。

  让开!喝声如手中锐利的匕首。

  郑若儒急了,双膝往地上一跪,抱住她脚肚子,苦苦哀求:亲爱的,求求你,不要处死她!求你换一种方法对待她!她那么纯洁,那么美丽,你么忍心对这样美丽的姑娘下手呀?亲爱的,求你仁慈一点吧!看在我的面上,好吗?

  那握刀的手微微颤着,慢慢放下。

  郑若儒爬起,转身又摇柳清芳:阿芳,醒醒!

  川岛杏子又生妒火:放下她!到里间去,给总站发报。

  郑若儒顺从地放开柳清芳,跟川岛杏子走进里间,随手掩上房门。

  二人一进里间,柳清芳就睁开了眼睛。她早就醒过来了,一直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

  这是一间宽大的客厅,客厅的窗口对着大街,大街上的嘈杂声不断传进屋来。这是哪条街哩?柳清芳无法判断这幢大楼所处的具体位置。反正在六渡桥一带吧,她想。这一带是汉口的人口稠密区,行人蛮多,她想。如果从窗口跳下去,街上的行人会立即发现她的,她想……

  现在别无选择,只有从这窗口跳下去。如果跳下去摔死了,谁向姐姐报告日本特务的图谋哩?四处一顾,发现茶几上搁有一支钢笔。柳清芳就爬过去,抓起笔,急急在手掌上写下几行字。

  里间传出嘀嘀嗒嗒的发报声。柳清芳放下笔,站起来,走向窗口。

  她把头探出窗外瞭望。窗下树影婆娑,大街上行人来来往往。从这四层楼高的地方跳下去,摔在水泥地上,是冇得命的。但是,姐姐的性命就握在她手。她坚定地作出了选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再向窗外瞭望。夜色朦胧,天幕深邃,星辰满布,密密麻麻,有的大而亮,有的小而暗,交相辉映,共同织成一条瑰丽无比的银河。今夜的景色多美啊!从此以后,她再也看不到这景色了!她忽然有一点儿犹豫。她舍不得死。她才二十二岁!二十二岁,花季一般的年龄!人生长河她才开个头!人生许多的美景她还冇欣赏过!她留恋地再次望一眼群星璀璨的天幕,想,人生的长河好比星辰的轨迹,有的辉煌灿烂,有的黯淡无光。在人生的天幕上,她虽然算不上耀眼的明星,但只要是能发光,让人感觉那颗最大最亮的星星是因为无数小星星的烘托才引人瞩目,就足够了!

  就不再犹豫。

  她深吸一口气,减缓紧张,再把手撑在窗台上。正要爬上去,忽然房门响了。她来不及爬上去,只好赶紧放下手,面向窗外,装作眺望夜空。

  郑若儒看到柳清芳醒过来了,好不高兴,上前扶住她肩头,讪讪地说,阿芳,你醒了?你冇得事吧?

  柳清芳猛抬手掴他一个耳光,骂声汉奸!再骂声流氓!

  郑若儒倒退几步,撞着了川岛杏子屁股。川岛杏子气极,顺手给他一个更重的耳光。郑若儒一个趔趄踉回原地,柳清芳的耳光又到……于此,他就像一个陀螺,被两个女人抽过来,又掴过去,一时晕头转向,呆若木鸡。

  柳清芳就住了手,向川岛杏子瞪着愤怒,咬着仇恨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恨死你了!

  川岛杏子哈哈大笑。你当然恨我,因为我夺走了你的初恋情人。不过,你要是想男人的话,我可以成全你。这梦春楼里有的是美男子,你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往那儿一站,找你的男人就要排队啦。愿意吗?我相信,以你的才貌,你很快就会成为这梦春楼里的杜十娘。哈哈……哈哈哈……

  柳清芳恨极。这女人心狠手毒,真如她所言,不仅情报送不出去,自己将会深陷地狱,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真正是生不如死了。她正着急,楼道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川岛杏子和郑若儒迅疾闪身门侧,掏出手枪。

  柳清芳抓住时机,猛爬上窗台,扯开嗓:抓特务汉奸呀!梦春楼里有特务汉奸!

  两个狗男女一齐呆傻着。

  柳清芳像一个勇敢的伞兵,跳失在黑夜的大幕下。

  郑若儒惊呼着扑向窗口,被女人揪住耳朵拉了回来。

  门外传来两声猫叫,这是有情况的暗号。郑若儒打开房门,胖特务撞将进来,急慌慌说,站长,有情况,今晚来的那些嫖客都是便衣,大门已经被堵住了。

  郑若儒比时就一脸灰白。川岛杏子并不惊慌,令带上电台和文件,迅速转移。

  一声枪响,在楼道里急速传递,如电波划过黑夜。郑若儒三魂吓落了两魂,扯着女人不松手。忽然就想起过去的日子。过去的日子清贫是清贫,终归是好,至少不担惊受怕。他就恨手中臊夜壶。妈的臊夜壶!见不得离不得的臊夜壶!提得起放不下的臊夜壶!他恨不能把那臊夜壶摔得粉碎。

  便衣队奉令到梦春楼里侦查敌特,发现柳清芳跟踪一男一女两个可疑人上了楼。他们正准备上楼搜查时,突然发现有人跳楼,并且大喊抓特务。他们抱起跳楼者,发现她的一只手掌上写着:

  郑若儒是汉奸,林静是特务。日机明晨五点轰炸船队及晴川码头。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十九章     旷世英雄
江汉关的钟声在黎明时敲响,如滚滚大潮流向天边。天边有鱼肚白。那白渐次散开,变成红黄相间的亮,汉江口两岸的景物慢慢显山露水。秀落龟山脚下的晴川阁,像一个阅尽沧桑的老人,身披曙色,翘首凝望渐逝的晨星。雾的纱帐已经打开,江水在纱帐下墨一样流淌,哗哗的波浪声连结着清晨的静穆。

  一阵空袭警报声突然响彻江城。

  日机初袭时,警报一响,市民们像受惊吓的野马,大呼小叫着满街瞎钻。如此多次后,恐惧渐渐淡去。人们不躲不跑,纷纷涌上街头观望,胆儿大的还爬上高层建筑。他们翘首以待,要观看那惊心动魄的空战,要亲历中国飞机狠揍日本飞机的痛快,还要为中国空军呐喊助威。

  日本空军接川岛杏子密报,决定迅速出击,在运输船队出发之时将其摧毁。为保证袭击成功,敌人出动二十架重型轰炸机,在四十九架歼击机的护卫下,从南京和安庆两地起飞,沿鄂东上空,向战时首都武汉气势汹汹杀奔而来。

  中国战鹰升空了。在百万双眼睛的注视下,在雷鸣般的欢呼声中,飞机编队按惯例开始绕武汉三镇低空盘旋。陈怀龙也出征了,他驾驶的战鹰是伊尔16——38号。

  飞机编队绕圈飞行时,陈怀龙朝机翼下方瞭望,望到了一片壮观的景色:

  滔滔长江万里而来,于龟蛇脚下相会汉水,波涛连天,气势磅礴。一身绿装的龟山像一头雄狮蹲坐江汉之滨,风姿绰约的蛇山沿扬子江南岸虎步走过。两山隔江相望,共扼长江咽喉。森林般的高楼深处,点缀着片片蓝色的湖水。在空中鸟瞰,偌大一个武汉,似乎建筑在湖泊之中,又像是漂浮在水面的庞大宫殿。

  陈怀龙还看到了汉口医院,看到了医院门诊大楼,看到了楼顶上向飞机编队欢呼的人群,看到了欢呼的人群中有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姑娘。尽管看不清她是谁,他相信那就是他心爱的姑娘阿秀!

  陈怀龙向那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姑娘作一个飞吻,拉动操纵杆。飞机就直插云天,把云团儿撕成破绸碎线。

  那穿白色连衣裙的姑娘确实是阿秀,她望着天空发呆,那悬在半天的破绸碎线在风中飘动,她的心就像那破绸碎线,冇头冇绪,无着无落。

  昨儿天黑前,阿秀去找陈怀龙玩耍,玩到该吃夜宵时,陈怀龙叫她回去,她却抱着他不愿撒手。陈怀龙就说,跟我到营房去过夜吧。阿秀要的就是这话,兴高采烈地跟他去了。

  陈怀龙和大队长住一屋。他把阿秀带进屋时,大队长正*睡觉,炉子上烧着一壶水,快开了。按规定,飞行员不能带女人到营房里过夜。陈怀龙面对大队长惊讶的目光,心里很是忐忑不安,傻乎乎立那儿,直抓头。阿秀急拧他屁股,他越发呆傻。

  大队长,你……你还没有睡呀?

  你身后是谁?

  我的女朋友……阿秀!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晚……九点左右吧。

  还记得那个规定吗?

  记得!

  说给我听听!

  飞行员……不能带女人到营房里过夜!

  那你把她带来干什么?

  阿秀说……上次多亏大队长能理解人……

  可是这一次……水快开了,当心烫着!

  大队长……。

  陈怀龙一筹莫展,样子有些可怜。阿秀突然用力推开他,冲大队长喊,当官的,我把丑话说在前,本小姐打定主意要在这里过夜了。是好佬,你就在这屋里呆着吧!

  阿秀说着就*服。大队长吓得双手乱摇,好……好好,我走……我走……我马上就走!

  大队长抓上衣服,逃也似地向外跑。跑到门外,又踅回来,用手指头点着陈怀龙鼻子尖儿:你你你……你这个臭小子!我知道你们现在都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燃。但是,我必须警告你,得悠着点儿,留点精气儿揍小鬼子的飞机!

  大队长说完走了,走到门外还嘀咕:服了她!从没见过这野的女人!

  飞机编队升上高空,机翼下是云山雾海。陈怀龙手握操纵杆,双眼鹰视前方,脑海里云翻雾涌:

  大队长一出门,阿秀就高兴得拍手大笑,关紧门,转身抱住陈怀龙,说,怀龙,抱紧我!

  陈怀龙就抱紧她。

  阿秀说,我先要看你!

  陈怀龙嗯一声。

  阿秀又说,但是不许你看我!

  陈怀龙又嗯。

  阿秀命令说,把眼睛闭上!

  陈怀龙就闭了眼睛。

  阿秀就吹了灯,然后吊住他,和他对吻。吻到疯狂时,衣服就是多余的。军服蛮好脱,三下两下脱个精光。她还从冇有过站在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面前的经历,当那最后一块遮羞布落下时,羞涩就爬满了她脸,赶紧转过身去。转过身去,正好看见月光把一个朦朦胧胧的精灵映在墙壁。那是么样一个精灵哩?那简直是米开朗琪罗的大卫雕像,英俊、健美、强壮、威猛。神秘中充满诱惑!沉静中包藏张力!突然,那朦胧的身影上有一个地方在悄悄隆起,就像一棵破土而出的大萝卜在夜色中疯长,又像一尊临战前的大炮昂然直指前方。她一下就被这见所未见的人体美震撼了,全身火燎一般燃烧。这时那壶水开跳了,漫出来了。她一咬牙,握住了那像大萝卜又似大炮的东西。他打个哆嗦,顺手抱住她。那当儿,月光如水,在身上浇洗轻柔。四周静之又静,却有那壶水开得不能再开,吱吱吱地叫,叫声如笛。

  阿秀……!怀龙……!这东西像什么?像红萝卜!不对!像大炮!也不对!那像么东西?像一棵大树的主根!大树的主根?这是一个教官说的。他说,如果把男人比作一棵大树的话,这东西就是大树的主根。主根在,树就枝青叶茂;主根断,树就枯萎。一个男人,如果这东西管用,他就会青春常驻。一旦这东西不管用了,他就是一棵断了主根的树,没有活头了。

  阿秀就揣着一团火倒在树下,树就通体燃烧……

  搁床头边的电话骤然响起。陈怀龙抓起电话,听了听,不禁愣住。电话是汉口医院通过机场值班室打来的,他不敢向阿秀说实话,只说二姐遇到了麻烦。俩人匆匆忙忙赶到汉口医院。见到二姐遗容时,阿秀当即晕倒了。陈怀龙听说了二姐的死因,晓得一场恶战在即,就向阿秀说,他要回去参加战斗。

  阿秀扯着陈怀龙手,哭着要他替她二姐报仇。陈怀龙走出好远了,还听到阿秀大声喊着,叫他保重!

  正前方出现了一片小黑点,像一群黑鸦。伊尔16——38号率先迎战。一场罕见空战就拉开了大幕。

  敌机在数量上占优,除一部缠住我方飞机厮杀,其余直扑武汉上空。这当儿,从孝感机场起飞的苏联援华航空志愿队的战鹰突然从云缝中钻出,钭刺插上,将敌人的飞机编队拦腰斩断。日机乱了阵脚,像群没头苍蝇,四处瞎转,一下陷入被动。

  那时候,风不兴,云不动,一百多架飞机在辽阔的武汉上空你追我撵,上下翻飞,一片混战。日机的徽标是红太阳,我方的徽标是白太阳,两种太阳在空中较量,形成一个罕见的空战奇观。就像一个庞大的星系在急速旋转,旋转的中心是武汉,旋转物体是一红一白两种太阳。不时有太阳飘然坠下,犹如流星划过长空。武汉周围地面上,黄冈、梁子湖、沙湖、青山、湛家矶、刘家庙、沌口等处,都有被击中的飞机落下。

  日机不惜血本轮番往汉江口俯冲扫射,炸弹冰雹一般铺天盖地而下。高炮部队奋起反击,密集的火舌映红了江面。日机不敢飞得太低,那些在高空扔下的炸弹基本上都落到江中,炸得江面上浪柱冲天,水雾蒙蒙。

  汉江口外,出现了几艘用废旧木船伪装而成的拖船,那是柳楚龙令工人们临时设下的迷魂阵。敌人以为那就是他们要轰炸的运输船队,集中火力进行攻击,很快将其炸沉。

  陈怀龙突然发现了那架编号为288的日本僚机。半年前,就是这架日机把他的飞机击落。他发誓要揍下这架日机,洗刷耻辱。重上蓝天后,也曾多次发现过这架日机。但288号似乎有意躲避他,一次次都侥幸逃走。这一次,陈怀龙憋足了劲儿,非要把288号揍下去不可。

  288号在空中与陈怀龙捉迷藏。两架飞机你扑过来,我杀过去,一会儿穿云破雾直上霄汉,一会儿急速下落似蜻蜓点水贴着江面一掠而过,可谓是钉头碰着铁头——狠对狠!

  在地面观战的人们渐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两架都在玩命的飞机上。阿秀也发现了这两架飞机,并且判断出其中一架就是陈怀龙的飞机,不禁大喊起来,怀龙,加油!加油……

  伊尔16——38号紧咬住敌288号。冷不防钭刺杀出一架日机,挡住了视线。陈怀龙毫不犹豫按动机关炮电纽,将那架日机击落。四散的飞机碎片纷纷扬扬,掉入汉江口一带的江面上。

  眨眼工夫,敌288号逃得无影无踪。陈怀龙好不懊恼,忽见左下方,数架日机在围攻大队长的飞机。陈怀龙就驾驶战鹰冲上去。一架日机企图拦截,刚一过招,就被陈怀龙击中。日机拖着黑烟尾巴,歪歪扭扭滑翔一阵,栽落青山附近。陈怀龙望一眼机翼下方,脸上结满得意。

  冷不丁儿,敌288号幽灵一般现身左上空。不等伊尔16——38号作出反应,幽灵就吐出一串恶毒的火焰。立马,伊尔16——38号机身猛烈震颤起来,飞机尾部随即冒出了大火和黑烟。

  观战的人们看见伊尔16——38号飞机着了火,仿佛那火球就扣在头顶,都破了嗓朝天急喊:跳——伞——!快——跳——伞——

  阿秀立马傻了眼。听到别人喊跳伞,她以为给陈怀龙找到了一条逃生之路,疯了一般大喊,怀——龙,跳——伞——呀——

  陈怀龙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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