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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城风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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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脚重重一踏,山体霎时震颤数下,眼前的幻象瞬间消失,山顶一片荒烟蔓草,遍布迷雾,一块巨岩上嵌了朱红色的门,其上还风雅地取了个名字:乐洞天。延霞淡金色的清气正在门边盘旋。

    芷兮头一回下界杀妖,难免有点紧张,咬着唇低声问:“杀进去?”

    好像……也只有这种办法了。

    扶苍将玄乙往芷兮手上一放:“麻烦师姐看顾好。”

    说罢指尖一弹,苍蓝的纯钧化作万千剑光,一声巨响撕碎了洞门,他和少夷一左一右冲进门内,芷兮背着玄乙紧随其后,门内竟是雕栏玉砌,垂纱飘舞,十分清雅。少夷长袖挥动,凤凰涅盘火瞬间便吞噬了这座妖族洞府,意外的是,没有惨叫声,也没有任何妖影,这洞府像是空的。

    延霞的清气流淌在一扇精致木门前,刚一靠近,便听里面传来说话声,似是两人在争执着什么,延霞的哭声很响:“我不要见什么槐老大!都!你明明告诉我这是你的洞府!”

    都叹道:“我一介小小藤妖,哪里能开辟洞府。阿霞,我也想与你效仿神仙鸳鸯,白到老,只是我没用,受制于槐老大。这样罢,你陪他五天,我便能与你共处一天,你想和我一起,便要尽力去讨好他,这样咱们两个才能长长久久,好不好?”

    世上竟有如此卑鄙无耻之徒!芷兮气得浑身发抖,正要一脚踢开房门,谁知少夷比她快了无数,木门瞬间被凤凰涅盘火烧成了灰烬,他少见地面沉如水,踏着鲜红的火焰缓缓走进去。

    富丽堂皇的雅间,延霞发钗与衣裳凌乱不堪,扑倒在床上嘤嘤哭泣,都半跪在她身边,正扶着肩膀安抚她,猛然见到一帮神族冲进屋,他面色巨变,当即化作一团阴影便要逃窜。

    鲜红的凤凰涅盘火无声无息地汹涌至四面八方,都被烫得惨叫一声,只得悬浮半空,捂着被烧焦的手臂大口喘息。

    延霞倒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少夷抬手一挥,她中了摄魂术,软绵绵地倒下去。

    四位天神,一只藤妖,雅间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芷兮死死盯着都,越看越觉心惊,他和少夷好像!容貌像,气质像,甚至额上宝珠都一样!她忽又感到一阵心酸,延霞这个傻丫头,这又是何苦?

    都喘了片刻,目中渐渐流露出求饶的意图,颤声道:“我不过是个藤妖,这些都是槐老大策划的!我、我没对她做什么!上神饶命!”

    芷兮怒道:“什么槐老大!这洞府里只有你一个!你犯下挟持下凡神女之罪,堕入魔道之罪,哪一条都足够让你魂飞魄散!”

    都面色惨白,连声道:“不可能!我刚才带阿霞进来的时候他们都还在!怎么可能?!”

    他说着便要往屋外飞,可滔天铺地的凤凰涅盘火阻拦了他的去。少夷看了他半晌,突然发出一阵笑声,摇着头啧啧叹道:“这么个玩意,哪里像我?小晚霞,你的眼光总是这样差。”

    在上界看上他这样的混蛋,在下界又看上个窝囊的小妖。

    他手指一搓,凤凰涅盘火顷刻间吞噬了都的身体,他的惨叫声足足炸了一盏茶的工夫才渐渐安静下去,连灰也没剩下。

    少夷缓缓走到延霞面前,垂睫看了许久,轻轻将她抱起,叹息一声:“走罢,先送她回去。”

    玄乙一听可以回去,立即松了口气,把嘴贴在芷兮耳边,娇声软语:“师姐,等下我和你一起骑獬豸好不好?”

    这小鬼还在跟扶苍斗气?芷兮无奈地笑:“你啊,长点心罢,我才不掺和你跟扶苍师弟的斗气,没得碰一鼻灰。”

    玄乙死死抱住她的脖,对这个师姐她素来知道怎么撒娇,把身扭得跟麻花似的:“好师姐,让我骑獬豸嘛。”

    芷兮被她缠得无法,只得连声答应:“好好好,骑獬豸。”

    众神出了房门,但见鲜艳如血的凤凰涅盘火已经快要熄灭,那些精美的雕栏玉砌都已烧成了黑灰,再无东西可烧。正要从来时回去,玄乙忽然拍了拍芷兮的肩膀:“往这里走,你们走错了。”

    她指向后方的死,那里只有被烧得焦黑的墙壁。

    芷兮莫名万分:“这里是墙啊!”

    玄乙不答,缓缓吁出一口气,密密麻麻的烛阴白雪自头顶缓缓飘落,刺骨的冰寒令几位天神都打了个哆嗦,霎时间眼前景象一变,果然她指的才是出口。

    “看样那个槐妖真的很擅长**幻象术。”玄乙捏了几粒雪球分给他们,“快走罢,别指望我能撑多久。”

    ——————作者的话】——————

    好久没双更了好紧张~

    。。。

 ;。。。 ; ;    天渐渐亮了起来,庭院里开始有了人声,来来往往的凡人忙碌而喧嚣。

    扶苍坐在绣楼前的女贞树上闭目养神。

    昨夜的事情令他想了很多,都说充斥了魔煞之气的石头是年前从神界掉落的,更印证了他先前的预感。

    天地有清浊之分,清气生神力,浊气生魔煞,为浓厚浊气感染久的物事便会慢慢滋生出魔煞之气。

    先前朱宣帝君也说过,离恨海地颤已有些年头,坠落下界并非突如其来,所谓冰冻尺非一日之寒,这许多年的地颤总会让沾染了离恨海浊气的神界土地掉落一些,只是过细碎,无人察觉,而捡到这些碎片的妖族,是否堕入魔道,全凭他们一念之间。

    他能察觉到这些,上界的诸位帝君大帝自然也迟早会发现,这些年不知从离恨海掉落了多少碎片,下界也因此不知会有多少堕入魔道的妖族,神界安逸日过了久,如今应当要警醒些了。

    细细的风拂过,女贞树的叶片发出飒飒的响声,掌心的小泥鳅已经睡熟了,风声和着她沉沉的鼻息,有一种异样的安宁。

    扶苍睁开眼,一点阳光正透过茂密的枯叶,落在她细长的尾巴上,庭院内清气横流,阳光显得十分清透,她的鳞片像是一粒粒的金屑,尾巴一会儿弹起来一下,拍在手掌上又麻又痒。

    这模样实在有趣得紧,若是这泥鳅做神女的时候也这般安静乖巧该有多省心。

    绣楼的窗户“吱呀”一声被打开了,玄乙一下惊醒,却见延霞扶在窗棂上发愣。

    她少女怀春,满腹心事,不知想到什么,先时还缠绵万端咬唇偷笑,到后来却又面色发白,目中珠泪盈盈。

    扶苍对她这千变万化的表情一派莫名,然而掌中的泥鳅却坐得笔直,两只小眼睛始终静静地看着延霞,过了半晌,泥鳅居然叹了口气。

    扶苍以为这娇蛮的公主会说“走”,再不就是抱怨一下没好吃的,谁知她竟叹气。他不由问道:“怎么了?”

    玄乙把身体盘成一团,语气里怨气万千:“有个莽夫天天逼我现龙身,不给吃不给喝不给走,我叹个气都不行?”

    绣楼上延霞低低的哭声让她心烦意乱,翻过来覆过去。那时候阿娘也成天这样哭,到后来她每日见的最多的就是她的眼泪,她怎么就那么多眼泪,总也流不完,低微而压抑的哭声让她只想躲到地下万丈。

    “把她打晕。”玄乙恶狠狠地,“她就不哭了。”

    扶苍颠了颠手里的泥鳅,没说话。

    *

    平静的日结束在第天夜间。这凡间的天,纠察灵官没来,妖族们也没来,而等情郎等了天的延霞却等不下去了。

    夜半更,她顺着绣楼往下爬,身手还挺敏捷的。玄乙一口气吹出去,地牢术笼罩了整座庭院,延霞没头苍蝇似的跑了半天,怎样也出不去,又是惊骇又是不解,只急得团团转。

    她倒是满腔痴心想与情郎私奔,完全不知道自己这种行为会带来的麻烦。

    若是叫延霞跑去自投罗网,他们这几天岂不是白待了。都也说过,还有个什么槐老大在后头指手画脚,万一又是跟乌江仙一样厉害的堕落之妖,那该多头疼,她可不要好了右腿又坏了左腿。

    扶苍安静地把身体藏在枝叶的阴影中闭目养神,不知为何,忽生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睁开眼,只觉原本清气盈盈的庭院突然变得浊气汹涌,一片轻薄的雾气缓缓弥漫开,笼罩了半个城。

    他一把抓起小泥鳅,飘然落地,只闻半空幽幽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竟是一辆半旧的马车沿着员外府的围墙顶款款而来,停在绣楼外。

    下一刻,车门被慢慢打开,消失了天的都提着灯笼立在车上,笑吟吟地唤道:“阿霞,我来接你了。”

    他穿了一身姜黄色的褂,那双曾被纯钧切断的手又好端端地回到了胳膊上,眉间更坠了一粒火红宝珠,越发显得面如冠玉,俊美非常。

    扶苍心中惊诧,轻弹指尖,纯钧立即便要呼啸而出,冷不丁马车内忽然疾射出一双细长的黑手,一把按在剑上,旋即车内传来一声痛呼:“好痛!是天之宝剑!”

    那双黑手立即缩回,不防扶苍将纯钧轻轻抛出,这苍蓝的天之宝剑在空中划了道圈,忽然变作千万道寒光,疾若闪电般,只瞬间便将马车绞了个粉碎,短促的惨叫骤然响起,又骤然结束,四下里一片死寂。

    果然来了不止一个妖。扶苍反手便要捉住延霞,谁知捞了个空,回头再看,她竟已消失,只剩翻滚的浊气被夜风吹得摇摇晃晃。

    那碎裂的马车还在原地,碎片中躺了一只血肉模糊的猴妖,早已气绝身亡。

    扶苍心中更是震惊,放出纯钧不过弹指瞬间,这么短的工夫,他竟全然没看清延霞和都是怎么消失的,是都的修为提升?还是那只槐老大在后面搞鬼?

    玄乙从袖里蹦到他肩上,绷直了身四处张望,她也没看清延霞是怎么消失的,这下坏了,看样那个什么槐老大一定是跟乌江仙一样牛逼哄哄的堕落之妖。

    她顿生退意,尾巴刚一动,只听头顶传来芷兮惊讶的呼声:“扶苍师弟?”

    紧跟着一头威风凛凛的獬豸便落在庭院内上,獬豸背上一前一后坐了两位天神,除了芷兮竟连少夷也在。

    玄乙当即像遇到救星一般,噗一下变回人身,单脚蹦着朝芷兮面前跳去:“师姐!师姐!”

    芷兮冷不丁见她突然蹦出来,赶紧张开胳膊将她扶住,奇道:“你怎么也在?你们没事罢?是掉到这里的吗?”

    玄乙还没来得及说话,少夷忽然问道:“延霞呢?墙上那碎裂的马车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玄乙叹了口气。

    芷兮忙着跟扶苍简单解释顺便询问情况:“我掉在夷水附近,后来遇到少夷师弟,他的丹凤被气流撕碎了,我俩便结伴同行。之前就听说延霞托生在这里,我们想着过来看看,是不是延霞出事了?”

    他们若再早来片刻便好了,扶苍颔:“延霞师姐被妖族摄走,就在刚才。”

    芷兮大吃一惊,下凡天神时常为妖族觊觎,或垂涎其血肉,或试图哄骗其与自己双修阴阳,延霞此去必然凶多吉少,倘若危及性命,她这趟下界不但白来,灵性反而更要受到许多损失。

    “那个槐妖有染了浊气的神界土地碎片?”她的声音有点发抖,立即想到乌江仙,“那……是离恨海地颤掉落的?这样说来,下界岂不是有无数我们不知道的堕落之妖?”

    没错,可怕了,玄乙连连点头:“那个槐妖好像很厉害,不如我们赶紧回南天门报信。”

    芷兮叹道:“哪里赶得及?上回古庭是运气好,刚好遇见雷泽神君过来交接,眼下离恨海的事肯定乱七八糟,谁有空搭理咱们?等南天门兵将集合兵力下界,再有什么祸事也早过去了。”

    玄乙长叹一声,那怎么办?他们四个去送命么?延霞这一世死了还能回上界,他们要是陨灭那可真的就陨灭了。

    。。。

 ;。。。 ; ;    玄乙重新合上眼睛,默然啃着面前的糖糕,这东西突然难吃到完全咽不下去。

    她性一口吐出来,淡道:“我饱了,走罢。”

    扶苍正在剥蜜桔,他身前的九头狮像猫一样把九颗脑袋都挤在他怀里,十八只眼睛温柔似水地盯着他手里的蜜桔,一听玄乙说要走,它便蔫了,脑袋们一起耷拉下去。

    扶苍不去理她,只摸了摸九头狮背上柔软的毛,低声道:“你饿了罢?”

    下界找不到能让小九吃饱的东西,他便连剥了五六颗蜜桔喂给它,连桃也没放过,最后抬头看了看荒谬的玄女像,他伸手揪住玄乙的尾巴,手腕一转,泥鳅又被塞进了袖,丰神俊朗的神君飘然离开玄女庙,留下一地桔皮桃核和糕点碎屑。

    过了许久,玄女庙中昏暗的烛火跳了数次,一团阴影从玄女像上似流水般倾泻而下,很快化作一位穿着丁香色华丽长衣的年轻男,长发宛然,容貌俊俏。他朝庙外张望了数下,松了一口气似的:“吓死我了,还以为是神界的纠察灵官这么快找来,原来是两个年轻小神。”

    他在玄女像背后摸半晌,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其色如墨,密密麻麻遍布黑气。他又忌惮,又似在做什么斗争般,盯着石头看了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将它往怀中一塞,飘然出门,在小道拐个弯,消失在夜色中。

    “不是要赶紧回南天门吗?”玄乙绵软的声音里带了些吃饱后的倦意,“你跟着这小妖干什么?”

    说要快点回去的是他,这会儿没事找事的也是他,一个占据玄女庙的小妖也值得偷偷摸摸跟在后头?刚才一进玄女庙他们都发现了这小妖,他修为如此低浅,根本不值得费力去出声吓唬,所以谁也没理。

    扶苍道:“他方才取出的石头上遍布魔煞之气。”

    那又如何?玄乙在他袖里打个呵欠。

    “那块石头质地厚重,应当曾是神界土地。”

    离恨海都掉下来了,一块数寸的神界土地又算什么?

    扶苍没有再说话,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个预感,只是还不能确定。

    前方的小妖曲曲折折飘了一段,忽然钻入一户凡间人家的庭院中,看起来似乎还是个有钱人家,庭院甚是宽敞,树木葱郁,楼阁精致,外间浊气翻滚,一进庭院便觉浑身清爽,清气盈盈扑面,竟不知这里住着什么人物。

    小妖忽然停在一栋绣楼下,从怀中摸出一枚小铜镜来,对着月光照了半日,将头发衣服打理一番,又摘了根野草变作一把扇,一面摇着扇,一面仙风道骨地飘在二楼窗前,重重咳嗽了一声。

    玄乙差点要睡着,被他那声咳嗽给惊醒,不满地把脑袋钻出来盯着那小妖看了片刻,忽然“咦”了一声:“他看上去……是不是有点像少夷师兄?”

    少夷?

    扶苍眉头微微一皱,旋即松开:“我不觉得。”

    玄乙还在评头论足:“真的有点像,你看他这风骚的衣服,侧面也有点像,不过比起少夷师兄差远了。”

    扶苍淡道:“噤声,别叫他发觉。”

    说话间,二楼的窗户忽然开了,一个年约十四五的凡人少女探出脑袋,一张娇美的圆脸犹带稚气,然而眉宇间仿佛又天生存了一丝清郁之色,看着便有十分的楚楚可怜。

    玄乙一看清她的脸,差点失声叫出来,急忙一口咬住尾巴,连扶苍也感到震撼:“……延霞师姐?”

    “都!”少女低低唤了小妖一声,语调婉转。

    那叫都的妖扶在窗棂上,把扇摇得呼呼响,促狭道:“阿霞,想我了没?”

    她叫阿霞?难不成真是延霞师姐?玄乙震惊地松开尾巴,半个身都探出来,从上到下使劲打量她。

    阿霞面上浮现一层红晕,眼波流转,显是喜不自禁缠绵万状。

    “你又这样偷偷来看我,万一遇到厉害的法师怎么办?”她声音很低。

    都柔声道:“相思刻骨,一日不见如隔秋,再有什么厉害的法师也拿我没办法,你别担心。今夜风清月明,阿霞,陪我出来说说话可好?”

    阿霞面上红晕更重,缓缓摇头:“阿娘梦浅,醒来不见我必然惊惶,咱们就这样说一会儿罢。”

    都却十分焦急殷切:“上回我和你说的,我在附近山里新开了洞府,风景十分秀美,我带你去看看?”

    说着不等她答,伸手便要去抓她的肩膀。

    冷不丁后颈处一阵刺骨寒意,令他毛骨悚然的上界威压似乌云盖顶般罩下,他僵在半空,霎时间汗出如浆。

    “下去。”冰冷而魅惑的声音在背后缓缓响起。

    窗后的阿霞惊道:“都?怎么了?”

    她如今肉眼凡胎,看不见真神。扶苍长袖一挥,她目中光彩渐渐暗下去,合上窗户转身便乖乖进屋睡觉。

    都狠狠摔在地上,化作一团阴影便要逃窜,只见面前寒光一闪,“铿”一声,纯钧剑笔直地插入面前的土地中,他立时僵在原地。

    “起来。”扶苍按住纯钧的剑柄,冷冷吩咐。

    阴影瑟缩着凝聚成方才的俊俏男,伏跪在地:“上神饶命!上神饶命!我不该占据玄女庙!”

    扶苍道:“我问你,这凡人女是谁?”

    都颤声道:“她是这城中一位员外的大小姐,今年十四岁,我与她一见钟情,我并没打算吃她!请上神明鉴!”

    “说谎。”扶苍将纯钧轻轻抵在他后颈,“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天之宝剑的威势压迫得他面如死灰,终于彻底瘫软下去,喃喃道:“我、我说实话!我是附近山里一只藤妖,山里的槐老大告诉我,这小姐是下界了却因缘的赤帝小公主,若能与她双修阴阳,修为必然有大进益。槐老大如今正是修行紧要处,出不得山,便许我好处,叫我偷偷将小姐带进山里。正好半个月前离恨海坠落,纠察灵官们许久没来,我、我就在她面前现了形,谁知她竟恋上了我,我、我便想着自己先捞一杯羹……我……我还没成事!我再也不敢了!”

    还真是延霞!

    凡间时间流逝快,神界一天不到,下界已是半个月,延霞下界不到一年,如今已长到十四岁。

    玄乙嫌弃地打量面前抖如筛糠的小妖:“她会恋上你?”

    再怎么说延霞也是赤帝的小公主,在上界时金尊玉贵,来往都是身份高贵的神族,下界做凡人也不至于跟这浅薄小妖勾勾搭搭罢?

    都简直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剖白心迹:“是真的!我、我怎敢说谎!我也不知她为何就恋上我,说觉得我面善,上回还送了一粒额前宝珠给我……”

    玄乙静静看着他与少夷有两分相似的模样,心中恍然。

    怪不得……却也想不到。想不到她下界做凡人,竟还是会再一次恋上相似的那个人。

    扶苍道:“你怀中那充满魔煞之气的东西,就是槐妖许你的好处?他从何处得来?”

    都目光闪烁,支吾了半晌,忽然低声道:“上神,我说了,你还杀我吗?”

    扶苍缓缓道:“我不会妄开杀戒。”

    都面上掠过一丝阴郁,伏在地上剧烈颤抖,一面道:“这是年前从神界掉下来的东西,槐老大说是被浊气浸染的神界土地,他时常取些碎片给我们,托我们替他跑腿办事……上神,我这便把宝贝给你!别杀我!”

    他从怀中取出那枚充斥了魔煞之气的石头,作势要送上,扶苍忽生一股不祥的预感,当即指尖一弹,纯钧划了道漂亮的弧线,一剑便将都的双手齐腕切断,落在地上的左手已是一片漆黑——方才他趁着说话竟吸食了许多魔煞之气。

    都痛得惨叫一声,一口咬住自己断裂的双手,化作一团阴影潜入地下,奔逃而去。

    扶苍并不去追,只用剑拨了拨掉在地上的那块漆黑石头,庭院中清气盈盈,石上所剩不多的魔煞之气与之碰撞,发出细微却尖锐的啸声。

    “吵死了。”玄乙被这噪音震得耳朵疼,从他袖中跳出来,“你怎么不去追?”

    扶苍摇了摇头:“此地没有纠察灵官看护,不可离开。”

    觊觎延霞的不止一个妖,下凡神女每日有纠察灵官看护,叫他们不敢妄动,如今离恨海坠落,神界一片混乱,纠察灵官迟迟不来,他们一走,延霞必然要被挟持。

    玄乙用尾巴支撑着,绕着那块石头蹦了一圈,这玩意叫得她脑仁疼,她便道:“你把头转过去。”

    扶苍的眉头又皱起来了:“做什么?”

    “这东西吵了,我要叫它安静下来。你转过去不许看。”

    扶苍瞥了她一眼,缓缓背过身,竟然真的就不看,只听“噗”一声,没一会儿,刺耳的尖啸声忽然停了。

    玄乙把石头用烛阴白雪裹得结结实实,好像一粒大雪球,刚放手里颠两下,一扭头,却见扶苍不知什么时候转过来,定定望着自己。

    坏了,叫他看到人身,他必然来削头发!

    她就地一滚,噗一下变回泥鳅,冷不防他出手如电,一把就将她捉住,往掌心里一放。

    “你削不到。”她又得意起来。

    扶苍在她脑壳那个包上面轻轻揉了两下,声音很轻:“嗯,我削不到。”

    ——————作者的话分割线】——————

    都其实是个非常有名的美男的名字~这里借来一用~

    。。。

 ;。。。 ; ;    带着浊气的风扑在脸上,这感觉并不怎么美妙,玄乙用袖盖住头脸继续睡,谁知袖上一股刺鼻的酒味,掺和着滚滚浊气,那味道别提多难闻了。

    她硬生生被熏醒,十分不满地睁开眼,入目是有点熟悉又不那么熟悉的天空。天是挺蓝的,云也挺白,就是离着好远,阳看上去好小一粒,也不那么刺眼了。

    玄乙没有翻身,也没有动,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和下界怎么就那么有缘,上回是被迫下界,后果是右腿差点废了,这次又是莫名其妙掉下来,不知后果是什么。

    身下的九头狮“嗷”地一叫,下一刻扶苍那张讨厌的脸就出现在了视界里,他素来冷冰冰的眼睛里居然带了一丝柔软的关切,低声问:“你怎样?”

    玄乙还是不动,仰面躺倒定定看着他。

    又是他。

    不知为何,她觉得他眼里那亲近的柔软看上去如此碍眼,她讨厌它们,比先前讨厌他整个人还要讨厌,像讨厌洪水猛兽那样讨厌。

    她避开他的目光,慢慢爬起来,背过身用手指缓缓梳理长发,一言不发望着身边流逝的飞云。九头狮在云海中飞驰,脚下青山绵绵,正中一道黑色长河穿过,好似一条嵌在碧玉中的黑色丝带。

    “离恨海呢?”

    玄乙插好金环,四处张望,之前神界闹了那么大,怎么下界看上去好像很平静的样?说起来离恨海还是她家老祖宗封冻的,她连一眼都没见过它就掉到下界了,实在遗憾。

    “下界幅员辽阔,离恨海不知坠落在何处。”

    扶苍用手梳了梳被她睡乱的柔软狮毛,他们运气不错,没有掉在离恨海里面,就凭她那点微末身手,加上他还不算十分精通的剑道,两个年轻神族掉进离恨海,十有**只能陨灭当场。

    “师兄们呢?”

    “清浊气流碰撞激烈,掉下来的神族应当都分散四处。”

    嗯,其他弟都分散四处,就她倒霉,跟这家伙撞在一起,玄乙叹了口气:“这是哪里?”

    她的问题多而快,扶苍少见地居然没不耐烦,回答得十分淡定:“这里应当是下界的黑水附近,回到南天门大约需要凡间五日时间。”

    玄乙眼睛登时一亮:“黑水?那昆仑山不是也在附近?我记得山顶有玄女当年用的温泉。”

    她嗅了嗅头发上难闻的味道,立即高傲地指使他:“我要沐浴,让这蠢狮下去。”

    扶苍头也不回,声音冷淡:“荒郊野外谈何沐浴,忍着。”

    她说的都是上古时候的事了,昆仑山早就坠入下界,鬼知道现在上面被什么妖族霸占。

    玄乙指着下方横贯的黑水:“那就下面这条黑水,那么多水,够我洗了。”

    “此话休提,免谈。”扶苍不耐地回头看她一眼,此次离恨海坠落实属天灾,下界又有无数妖族,还不知会有什么影响,她不想着赶紧回去,怎么这么多事。

    玄乙朝他微微一笑,柔声道:“扶苍师兄,我自己也能回南天门的,要么你先走?”

    扶苍望向她受伤的右腿,她要自己走?怎么走?用手爬么?

    她看上去特别一本正经:“真的,我可以自己走。”

    扶苍淡道:“此话也休提,坐好了。”

    下界情况看似平静,但离恨海的坠落绝不可能像没事一样,龙公主的伤还没好,他绝不可能叫她独自走。他也算摸透这龙公主的恶劣性,说不准她又能做出什么叫他吓一跳的事情来,当即将她一截长衣握在手中,绕了几圈。

    玄乙眯眼盯着他,现在这个华胥氏扶苍是越来越像铁板了,既不跟她斗嘴,也不跟她翻脸,每次都直接动手,仗着自己会点剑道,简直要爬到她头上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朝他一笑:“我偏要走。”

    扶苍下意识握紧她的长衣,冷不丁“噗”一声,眼前的龙公主突然消失,手里的长衣也突然消失,一团漆黑的小泥鳅用尾巴支撑着身体在狮背上连跳带蹦,兔也没她蹦得快,刺溜一下就钻入云海中。

    他不由愣了片刻,她……平时也能变成泥鳅?

    玄乙把身体绷紧,似离弦的箭疾射而出,受伤的右腿用不上劲,好在龙身有尾巴,飞起来并不费多大力气,本来有了人身后再随便变回龙身是烛阴氏的耻辱,不过反正这里就他们两个,她花招出,无所禁忌。

    噗通一声,她钻进冰冷的黑水中,舒服的吐了无数泡泡。

    干嘛非得和这莽夫一起走,她独个儿也能回南天门,而且龙身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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