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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城风月-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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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意思?”玄乙喝茶反问。

    “我们拜入先生座下,信奉天然之道,恪守教诲,近万年来同窗情谊深重。你打破这种信任,未免过残忍。”

    玄乙错愕:“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她们不恪守先生教诲,难道这也赖我?我才来了两天。”

    尧哑口无言,其实她说的没错,本来这明性殿内就是各种暗潮汹涌,如一锅快烧干的汤,玄乙的到来不过是加了一把盐,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怪罪她。

    他想过以后明性殿会不安生一阵,却没想到这么快,情况还这么坏。

    回身去看延霞和夫萝,这两位平日里典雅端庄的神女已经快开始扯头发撕脸皮了,尧摇了摇头,高声道:“都住手!难看了!闹成这般模样,成何体统!此事我会禀告先生,由他决断如何处理,都先散了罢!”

    没热闹看了。

    玄乙觉得甚是可惜,依依不舍地赖了一会儿,等那两个差点打起来的神女都默默离开后,她才起身慢悠悠往回走。

    刚回到冰雪殿,却见殿前冰椅上坐了一个服饰风骚的神君,正支着下巴无聊赖地打量周围无数白雪堆砌的宫殿与花草树木。

    似是听见玄乙回来了,他转过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小泥鳅,这件事你做的可真不漂亮。”

    。。。

 ;。。。 ; ;    少夷神色从容而温和,柔声道:“夫萝师姐此话何解?”

    夫萝的眼神更加幽怨:“你叫我师姐?你什么时候这样叫过我?是不是延霞和你埋怨了什么,你竟偏着她?”

    少夷微微一笑:“怎么又和延霞扯上关系了?”

    “那我问你,今天早上你和延霞做了什么?你昨天夜里又答应过我什么?你、你只是说好听话骗我么?还有那个烛阴氏的公主,你往日在我与延霞之间徘徊也罢,如今新来一个,你又要故技重施,去招惹她吗?”

    玄乙正偷偷从扶苍面前的食盒里抢糕点,忽然听见提到自己的名字,不由愣住,伸出去的手被扶苍不轻不重地在手背上弹了一下,她哎哟一声,抬头怒视。

    扶苍却没有搭理她,只偏过身体,静静望着湖面上的幻像。

    玄乙到底抢过了茶壶,将杯中茶添满,轻啜一小口,低声道:“古庭师兄看着好生气的样,你不是他的好友吗?不去劝劝他?”

    扶苍没回头:“你凑过来赖着不走不正是为了看戏?正如你期盼的。”

    要不她怎么就讨厌这个神君,老把她往坏了想。

    “是我叫夫萝师姐心二意的吗?”

    “你在钟楼下吃了延霞那么多茶点,这就是你的回报?”

    玄乙货真价实地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扶苍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被先生吩咐敲钟的,并不是你一个。”

    “你躲在暗处偷窥?”玄乙嫌弃地皱起眉头,“阴险狡诈。”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出乎意料,他面上并没有冰冷的怒意,反倒若有所思般打量她。她漆黑蓬松的发上,点缀的金环闪闪发光,苍白犹如玉瓷的脸颊,永远平静的眼神,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从那双眼里迸发出来的,是嘲讽还是善意。

    扶苍微微眯起双眼:“这四个字更适合你。”

    玄乙微微一笑:“正巧我最近变了,正喜欢阴险狡诈的莽夫,扶苍师兄,我没看错,我们果然是天生一对。”

    她朝他丢秋波媚眼,他立即扭过头无视之。

    *

    湖面上的对话仍在继续,现在已经进行到夫萝进一步,少夷退一步的情况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要躲着我?昨天还好好的,为什么今天全变了?!”

    夫萝失控地拽住他的袖,整个身体几乎要贴在他身上。

    少夷轻轻叹了一口气,为难又怜爱地望着她,白皙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美艳的脸庞,托起她的下巴:“师姐,你霸道了,真叫我吃不消。”

    夫萝双目含泪,咬着唇道:“你认识我又不是第一天,你早知我如此霸道,我就是不喜欢看着你和其他神女亲近说笑!你难道不喜欢我了么?”

    少夷浅浅笑道:“师姐姿容娇媚,我很喜欢,不过师姐的霸道,却叫我有些不敢喜欢。师姐偶尔在我面前哭一哭,我喜欢得紧,天天哭,我便不喜欢了;师姐偶尔吃点小醋,我也喜欢,天天吃,我便厌了。”

    他替她温柔拭去腮边泪珠,甜蜜的声音里满是体贴柔情:“咱们两个在一处,还是快活过的,只是这天我给你的,你再不能满足,我也给不了更多。师姐何须烦恼,你与古庭师兄有婚约在身,古庭师兄一派浩然正气,光明磊落,正是绝佳的良配。”

    夫萝目中满是泪水,凄声道:“我早和你说过,我与古庭的婚约身不由己,我虽然敬他重他,却并无情/爱,我……我的心一直在你这里!你是知道的!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

    哇……说得好直白……弟们雪亮的目光再一次汇聚在古庭身上,总感觉他头顶的金冠看上去绿油油的。

    少夷说了什么,再也没人能听见,云雾幻像被古庭一把打散,他的脸色一会儿发白,一会儿发绿,一会儿又涨红,身体也渐渐开始剧烈颤抖,他忽地大吼一声,厉声道:“是谁?!我不信!是谁?!谁这样狠毒?!”

    芷兮终于回过神来,急忙上前安抚:“古庭师弟,你冷静些!我们都知道是假的!夫萝怎可能做这种事?”

    一面安抚一面回头急叫:“尧师兄!扶苍师弟!快来扶住古庭师弟!叫他冷静一下!”

    尧和扶苍早已上前将古庭架住,他已然抖得无法站立,面色如雪,颤抖的嘴唇里只是重复:“我不信!我不信!是假的!”

    诸弟与他相处多年,知道他对夫萝的情深与专注,此番湖面幻像,无论是真是假,给他的打击都是灭顶的,更何况,花皇姚氏是如此在乎脸面与尊严的神族。

    尧只得叹息道:“这不过是个充满恶意的恶作剧,古庭,你何必当真?”

    芷兮怒道:“是谁这样心肠毒辣,竟连古庭师弟这般的君也要陷害?!”

    这个嘛……和古庭闹别扭的,好像只有那位烛阴氏公主了吧?诸弟的目光有意无意往玄乙身上凑,说起来,这位公主正是大大的狡猾阴险,能做出这种事倒也不足为奇。

    面对众多质疑的目光,烛阴氏的小公主像是完全没注意,两只眼盯着和歌湖,一付意犹未尽的模样。

    这样看,要说事情不是她做的,大家都不信。

    后方突然响起延霞清脆却令人心碎的声音:“……这是真的吗?少夷和夫萝师姐?”

    哎呀,延霞出现了。

    玄乙扭过头看她,这圆脸的娇美小公主此刻又是满面珠泪,悲痛欲绝,一面低声道:“我刚知道……怪不得少夷他……夫萝师姐怎能这样?”

    芷兮急道:“延霞!这是假的!不知是谁存心恶作剧!你怎么能相信?”

    延霞缓缓拭泪,轻道:“昨天晚上我去找少夷,却碰见了夫萝师姐,她还怪我那么晚了不懂避嫌……我本以为她是因为先生交代的事才去找他,没想到……”

    她这番话说的轻巧却狠毒,与印象中直率单纯的赤帝小公主大相径庭,芷兮再也听不下去,皱眉道:“延霞!你说的是什么话!”

    一旁为尧和扶苍搀扶的古庭忽然动了,摔开他二人的手,在众弟的惊呼声中,一步步走向石桌,血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玄乙,半晌方开口,声音沙哑:“为什么要这么做?”

    玄乙神色平静,坦然回望,轻声道:“古庭师兄为什么认定是我做的?”

    “只有你会做这种事!”古庭第一次有种恨之入骨的暴烈情绪,他没有忘记因为飞廉神君,她甚至讥讽弟们是狗的事,“你只是想破坏这里的一切!”

    看到弟们变得互相不信任,甚至背地里滋生出各种阴暗的坏心眼,她才会开心!这狠毒的烛阴氏公主,就是见不得世间的秩序和光明,把他视为美好的一切都砸碎在他眼前!

    “古庭师弟!”芷兮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尚未有证据说明此乃玄乙公主所为,此话甚是偏颇!”

    古庭血红的双眼落在芷兮身上。

    “你帮谁说话?”他冷冰冰地问,“你成了她那边的?”

    芷兮不由一怔,粉面涨得通红:“我只站在道义这边!玄乙公主我虽然不喜,但我也绝不会无缘无故诬陷她!你现在情绪激动,说话有失公允。倘若最后证明此事非她所为,你要如何?!”

    话未说完,古庭便狠狠将她推开,嘶声道:“只有她会做这种事!”

    “古庭师兄,”玄乙缓缓开口,“你觉得先生座下除了我之外的弟们都是光明磊落,讲究仁雅的君,所以你认为,如果这件事是我做的才合理,对不对?”

    。。。

 ;。。。 ; ;    结果喊人的延霞一进南花园就不见人影了,说好的茶点更是全然没看见。

    玄乙沿着和歌湖畔的碧玉回廊慢悠悠走了一圈,弟们五成群地聚集在湖畔周围,有的饮酒,有的弹琴吹箫,有的高谈阔论笑声冲天——就是没见到延霞。

    好奇怪,不但没见延霞,连少夷和夫萝都不见踪影。

    玄乙沿着狭窄的碎石小漫无目的地走着,南花园她是第一次来,虽然比不上自家紫府里的奢侈广阔,倒也精致小巧,小曲曲折折,道旁时而种了紫阳花,时而是姹紫嫣红的各种花树,花枝缭乱横斜,花朵坠满枝头,别有一番风情。

    玄乙摘了一枝梨花,一面把玩,一面继续沿着碎石小慢悠悠地前行,不知走了多久,忽见前面一座小凉亭中,一直没找到的延霞正倚在柱上抹眼泪。

    她又在哭,她怎么就有那么多眼泪呢?要不要安慰她?玄乙朝她身后仔细看了看,凉亭内空荡荡的,没见茶点。

    她失望地叹了口气,算了,还是装没看见罢。

    玄乙把脸别到一旁,欣赏边绽放似火的桃花,谁知延霞远远望见她,竟一声不吭地跑了。

    也不知这位小师姐究竟想出什么不得了的报复法没有。

    玄乙拈着梨花一出了碎石小道,回到和歌湖畔,弟们还一个没走,不知谁带了无上常融酒,弄得整个和歌湖上都泛滥着一股烈的酒香。

    她自小就不喜欢酒味,当下寻了个上风处,却见尧扶苍古庭芷兮四个围着石桌正在聊天,桌上放了一壶茶,几盒点心,风一吹,香气怪诱人的。

    清晨延霞给她吃的那些糕点不知跑去了什么地方,她情不自禁凑过去,直直盯着那几盒点心,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芷兮正说着往昔先生授课的趣事,才说到兴头上,这小魔头就来了,她不高兴地沉下脸,闭嘴不语。

    尧见玄乙两眼直冒绿光,只得客气询问:“小师妹,要不要坐下喝杯茶吃些点心?”

    “好。”

    玄乙答应得无比干脆,袖一挥,一只冰凳便落在了草地上,硬生生插入古庭和扶苍之间,再捏出一枚冰茶杯,优雅地倒上七分满,轻啜一口,缓缓吁了口气:“有点苦。”

    白吃白喝还挑拣四!古庭和芷兮朝她怒目而视。

    玄乙仔细打量着石桌上的点心,唉,和早上延霞准备的那些差远了,她勉为其难挑了块绿豆凉糕,轻轻咬一口,忽然问道:“古庭师兄,夫萝师姐怎么不在了?”

    古庭没半分好脸色:“你问她做什么?”

    玄乙随意道:“是延霞师姐叫我来的,可我找不到她,少夷师兄也不见了。”

    古庭越发没好气:“这和夫萝有什么关系?”

    玄乙吞下绿豆凉糕,又喝了一口茶:“没什么关系呀,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好热闹的样,继续说,别在意我。”

    你在这里杵着谁还愿意闲聊?!芷兮十分傲气地把头扭过去装没听见。

    尧左右看看,他们一个都不肯说话。没办法,玄乙是他叫过来的,他不得不打这个圆场,笑道:“我倒是有个有关先生的趣事,昔年他微醺时说给我听,怕是你们都不知道。”

    他故意停了一下,打量他们几个的脸色,果然古庭和芷兮已经把耳朵竖起来,玄乙和扶苍,一个到处乱看,一个心不在焉……唉,不管他们俩了。

    “你们知道西之地有离恨海,当年因为两位帝君在那里一战,如今已成禁地。其实原本那地方据说风景秀美,同生石畔一样,曾是爱侣们最常去的胜地。先生年轻时曾发下宏愿,誓要将离恨海恢复原状……”

    玄乙低头苛刻地挑选石桌上的茶点,总没一个能看上眼,忽然瞥见扶苍面前的食盒中有一粒黄金栗蓉糕,她便伸手去拿,冷不丁一只修长的手比她更快,将食盒拉远了些。

    “先生在离恨海附近耗了一万年,其内幽深冰寒,漆黑不能视物,更因此滋生了无数魔物,他待了一万年,便杀了一万年的魔物,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杀不尽,最后只能黯然离开……”

    玄乙把冰凳朝扶苍那边挪了挪,再伸手去拿,食盒又被他拽远了。她其不满地抬头瞪他,扶苍却慢慢抓起盖,将食盒盖住。

    “先生不得不放弃宏愿,同时也放弃向当时的飞廉神君讨要头发的行径。原来当年他与上一代飞廉神君打了个赌,他若能将离恨海恢复原状,飞廉神君便将头发全削下送他,可惜宏愿难圆,头发自然也没戏了。先生到今日还对飞廉神君的头发念念不忘,便是因为昔年的这场打赌……”

    尧假装没见到旁边争夺茶点的明争暗斗,正准备继续说,忽听玄乙气急控诉:“你连茶水也要独吞!”

    尧别过脑袋长叹一声,不要理他,他现在只想安静一下……

    芷兮眉头紧皱,这玄乙公主真是个毒瘤,跟她凑近了,连扶苍都变得这么荒唐。

    她低咳一声,起身冷冷望着玄乙,道:“玄乙公主,请你不要破坏我们饮茶赏景的雅兴。”

    玄乙用大受打击的眼神望着她:“扶苍师兄把点心和茶水都霸占了,芷兮师姐怎么不说他?”

    芷兮深深吸了一口气,若论公正严明,众弟中她拨得头筹,这一点她一向引以为傲,并且严于律己,不过这个优点自从遇到玄乙公主就像碰见烈日的雪花,消失的无影无踪。

    冷静,冷静,她绝不可乱发脾气。

    “扶苍师弟是我们的同僚,而我还没有认同玄乙公主是同僚。”芷兮严肃地开口,“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对公主的言行举止不敢苟同,为免两边都不愉快,公主何不移步他处?”

    玄乙灿然一笑:“没关系,我不介意。”

    芷兮简直拿她这忽冷忽热的性毫无办法,愣了半日,只得又坐回去。

    回廊周围的弟们突然传来阵阵喧嚣,原来是和歌湖上不知何时弥漫起一片朦胧的薄雾,而薄雾中此刻正有两个十分熟悉的身影缓缓浮现。

    “那是夫萝和少夷?”

    “他们怎么在湖里?”

    “不……这似乎是个幻像术法……谁弄的?”

    围观弟们议论纷纷,更有好事者频频回头偷窥古庭——湖中呈现的两个人影靠得未免近了些,姿态未免暧昧了些,总觉得十分可疑。

    ……这就是延霞想出来的炮制法?玄乙被茶水呛了一下,急忙用袖捂住嘴。

    古庭回头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大变,急急起身走向湖畔,声音从没这么严厉过:“谁弄的云雾幻像术法?!如此毁坏神女的名誉,其心可诛!”

    弟们纷纷摇头以示清白,古庭面色铁青,扬手便要将这道术法撤去,冷不防湖中的人影动了一下,夫萝挽住少夷的袖,目光盈盈如水,低声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还有声音的!弟们嗡地一声又开始沸腾了。

    。。。

 ;。。。 ; ;    辰时正,弟们纷纷集中在合德殿前,玄乙心中有些记挂延霞,在人群中张望了片刻,忽觉有个人影靠近自己,跟着甜蜜而温柔的声音响起:“小泥鳅,今日我起迟了,没顾得上敲钟,你莫要怪我。”

    玄乙有些好笑,扭头看着对面服饰风骚华贵的青阳氏少夷神君,他满脸歉意,看上去无比真切。

    “少夷师兄多虑了。”她悠然开口,“我听说师兄昨日也是出门替先生办事,回来晚,故而决定不麻烦师兄。以后每日敲钟,还是让我来吧。”

    少夷顿了顿,笑道:“你听谁说的?”

    玄乙道:“今早我在钟楼下遇到了延霞师姐,她告诉我的。”

    少夷眨眨眼睛,笑得甜丝丝:“她一定很伤心罢?”

    玄乙叹道:“是啊,她哭了好久,好在海沙茶和那些茶点没浪费。”

    少夷懊恼道:“哎呀,她还准备了海沙茶和茶点?可惜可惜,竟便宜了你这小泥鳅!快告诉我,延霞准备了什么茶点?可有桃花果糕?”

    “有。”玄乙掰着手指如数家珍,“还有凉玉青果蜜糕,桂花千页糕,十景藤萝饼……”

    少夷气得再也听不下去,怒道:“不许再炫耀了!延霞小丫头在哪里?我得找她好好算账!”

    他四处张望一圈,合德殿前只有十名弟,延霞竟不在,他不由奇道:“她还没起么?”

    大概在策划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吧?玄乙充满期待。

    “小泥鳅,”少夷慢悠悠唤她,狭长的凤目似笑非笑凝视她,“你早上跟延霞说了什么?”

    玄乙道:“我鼓励师姐勇敢追求少夷师兄。”

    少夷扶了扶她的披帛,柔声道:“难为你,这样想着师兄。”

    玄乙握住他的袖,仰头轻笑:“少夷师兄要怎么感谢我?”

    他不说话,只是笑,她也笑吟吟地望着他,今日她穿了一件珊瑚色的长裙,挂着新雪白的丝质披帛,长发依旧只用金环点缀,身上亦无别的饰物,细碎的阳光点点洒下,显得亭亭玉立,容色纤嫩。

    少夷笑意更深:“等你再长大些,说不定比夫萝还美。”

    玄乙秋波流转,缓缓道:“现在难道就不美?”

    他忍俊不禁:“狂妄自大,现在还差着远。”

    玄乙悠然道:“少夷师兄的眼光古旧,须得改改啦。”

    他又是啼笑皆非:“我真说不过你,罢了,我去找延霞。先生来了若问,便告诉他我们马上到。”

    玄乙摇着手亲切地目送他离开,一转身,却觉有一双眼盯着自己。她回望,便对上夫萝公主淡漠的视线。上回见她是在明性殿,祥光刺眼,没怎么看仔细,如今青天白日再见,果然是个绝代美人,身高腿长,肤色如雪。

    她正立在古庭身边,玄乙眯着眼看了一会儿,难免有点感慨,怎么看那死板的古庭师兄都配不上她,倘若旁边的人换成少夷或者扶苍,就顺眼多了。

    因见夫萝公主的视线始终停在自己身上,玄乙友好地朝她笑了笑,她却只微微颔,跟着便移开了视线。

    这样冷若冰霜,可跟昨天清晨她见着的那妖娆风情的神女不大像啊。对了,她是屠香山蛇皇的公主,说起来,齐南好像以前有次闲谈说起过,屠香山的蛇皇美艳无匹,裙下之臣数不胜数,光服侍她的面便有近,在神界可谓鼎鼎大名。

    如此一想,夫萝公主风流多情好像也是非常正常的事。

    *

    眼看辰时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白泽帝君还没有来的迹象,这种情况十分少见,弟们不由议论纷纷。没一会儿,尧和古庭两位最得意弟便决定前往芳馨院找人。

    玄乙正站在边盯着自己袖口上花纹发呆,一个人影忽地笼罩住自己,抬头一看,果然是夫萝公主,古庭一走,她就来找她了。这位蛇皇的公主身量修长,足足比玄乙高了一头,往对面一站就把阳光挡了个严严实实。

    “夫萝师姐。”玄乙站直了,优雅行礼。

    夫萝盯着她看了半日,缓缓开口:“玄乙公主,我有一些话,不知当不当说。”

    “师姐请说。”

    夫萝淡道:“公主年纪还小,素日又听闻公主从未离开过钟山,只怕于外事所知甚少。那些神君与公主说笑,却未必便是喜欢公主,我等做弟的,跟随先生修习天然之道才是正道,公主初来乍到,还请谨慎言行。”

    玄乙愕然:“夫萝师姐的话很是深奥,我不大明白。”

    夫萝又看了她一会儿,方道:“少夷脾气温和,与谁都可以说说笑笑。扶苍寡言,更是个重礼之神,忍让你不过因为同僚一场,你莫要误会。”

    玄乙偏头想了想,了然道:“师姐的意思是,怕我像师姐你一样,同时与古庭师兄和少夷师兄纠缠不清吗?”

    夫萝遽然变色:“你说什么?”

    “说真的,”玄乙微微一笑,“我对师姐从心底感到钦佩,不知何时我才能像夫萝师姐这样厉害,少夷师兄和扶苍师兄怎么都不肯上钩,我还想找师姐讨教秘方呢。”

    “你!”

    夫萝正欲发作,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是延霞拽着少夷的袖,一急急跑了回来。不知是跑得急还是什么别的缘故,延霞脸上布满红晕,唇角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我来迟了。”她小声说着,一面四处张望,“先生还没来吗?”

    夫萝忍气开口:“延霞昨晚没睡好么?眼睛红红的。”

    延霞不说话,低头朝少夷身上靠了靠。

    夫萝面色更加难看,冷冷瞥了一眼少夷,转身便走。

    少夷苦笑了起来:“夫萝师姐竟然瞪我。”

    延霞垂头轻道:“你、你叫她什么?师姐?你……该不会也要叫我师姐罢?”

    少夷将她被风吹得翘起的额发抚平,却没有回答,只浅浅一笑。

    延霞痴痴看着他,目中隐隐有泪水泛起,她轻地唤他一声:“少夷,我……”

    便在此时,小上气喘吁吁地跑来四个引仙童,个个手里捧着许多厚厚的册,尧和古庭跟在后面,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先生说……咳,先生最近身体违和,个月之后再开始授课,这些册叫我们拿回去自己看。”

    尧一面说,一面将仙童们手里的册一一分发。玄乙接在手里随意翻了翻,里面写的都是些五行阴阳总论,神职分布之类的枯燥玩意。

    看样白泽帝君还在心疼那十万缺一枚金铃,显然他从没吃过这种亏,连课都没心思上了,一下就放个月的假,果然大手笔。

    无论如何,不听课总是叫这些年轻的神族们兴奋的,立即有神君提议:“南花园里的芍药花前日出了花苞,这两日想必应当长开了,不如带上几坛罗浮春美酒赏花去?”

    马上便有无数声音附和:“好主意!不过罗浮春淡,南花园春景浓丽,应当配无上常融酒!”

    延霞兴致勃勃地拽着少夷的袖,连声道:“好啊好啊!我负责茶点!少夷,我们一起!玄乙师妹,你也一起罢!”

    那个烛阴氏公主也要来?!众弟纷纷怒视,他们可没忘记,这公主上回讥讽他们是先生的狗。

    玄乙在一片怒意滔天的视线中平静点头:“好啊。”

    。。。

 ;。。。 ; ;    往常白泽帝君收了新弟,院里总会持续数天的欢声笑语,讲究仁雅的弟们绝不会让新来的同僚感到孤单与不适应。

    这次帝君连着收了两名弟,头一天来就出了大事,一个胆大包天惹怒飞廉神君,让他一从望舒宫追到明性殿。另一个更是无视礼法,当众将飞廉神君的头发削了大半。

    此等叛逆乱来的行径,诸弟闻所未闻,故而院静悄悄地过了乱七八糟的第一天。

    玄乙这一夜却睡得好,殿外恼人的风声似乎也再没有干扰到她,黑甜一觉醒来,天还未亮,正快到点卯敲钟时。

    她躺在冰床上凝神想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起身,披衣推开了殿门。

    沿着开满紫阳花的小,走不到一刻,便是钟楼。清晨的凉风吹得玄乙很是惬意,抬袖捂住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然后她就看见钟楼下又站了个人影。

    难不成那青阳氏的少夷师兄还真的愿意替她每日敲钟?

    玄乙踱过薄雾,却见钟楼下开满鲜花的草地上安置了一方纤云华毯,毯上放了一只精美的茶盘,青玉的茶壶内一定是海沙茶,她都闻到香气了。另有小巧而华贵的食盒数枚,一一排开,像花瓣似的堆在纤云华毯上,里面五颜六色全是看着十分精致的点心。

    她突然感到一阵气愤,什么家伙,天还没亮就吃得这么好!

    “小师妹?怎么是你?”

    纤云毯上传来一个诧异的女声,玄乙万分不舍地把目光从点心上撤回来,便见毯上端立一个圆脸美人,好像是刻意打扮过,身上的天衣坠满了星屑,鬓旁簪了一朵新鲜的芍药,正是赤帝的小公主延霞。

    因见来的人不是少夷而是玄乙,延霞的脸色看起来便不大好,她勉强行了问候,四处看了看,又问:“小师妹来这里做什么?难道、难道你也是来找少夷……”

    “点卯敲钟。”玄乙简洁明了地解释自己的目的。

    延霞不禁变色:“可敲钟一直是少夷的差事,谁叫你来的?”

    “先生。”玄乙继续简洁。

    延霞跺了跺脚:“你回去吧,少夷会来的!敲钟一直是他的事!”

    玄乙抬头看了看天色:“我猜他今天是不会来了。”

    延霞还在死撑:“他一定会来的。”

    玄乙奇道:“莫非师姐和少夷师兄约好了在这里见面?”

    延霞面上一红,可是很快又一黯,低声道:“没约好,昨天夫萝师姐和他被先生遣出门办事,很晚才回来,我去丹凤院找他,可我看到夫萝师姐还在……我就在这里等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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