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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神慧-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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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十三岁了,这五年我们一起熬着,以后我也陪着你。”王览说,他吻着她。心里面妒嫉的影子完全消散了。华鉴容是可怜的,王览听说,华鉴容在生日那天,从来不吃饭,也不点灯,总是独自在一间屋子里。
他与神慧已经定局,他帮不了华鉴容,一个男人可以让出许多,但绝对不包括自己心爱的女人。王览不是圣人,于是也不能。
王览的生日是九月初八,也好记。因为第二天就是九月九日重阳节。王览记得小时候住在灵隐寺中:哥哥王珏每年在他的生日都带来米酒,王珏从来不醉,但是兄弟见面,他总是十分高兴。于是,待他月夜归去。总是菊花插满了冠帽,样子滑稽,但是也异常潇洒。
王览的酒量不如王珏,但他懂得节制。男人,特别是年轻的男人中,凡是可以控制自己,且制约合度的人。都可以成功。王览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否成功,这要等到一个人盖棺以后让别人评价的。他的命运是无从选择的,但是因为神慧,他在苦中也有些甜。王览是这样一种人:无论多么艰苦,只要给他一点希望,他绝不放弃,愈加坚忍。
在进宫之前,他每次生日都是十分草率的过去。但是,他入宫的第一个生日,是与吴王赏月消磨的。
吴王和王览不熟悉,王览没有告诉他。因为他自觉生日也算不上重要的日子。
那时候他与神慧正筹备婚事,吴王在母妃的宫殿中与他饮酒。酒过三巡,吴王送给他一枚印章,道:“王览,这不是庆祝你结婚的,而是为了你的生日,你满十八了。对于你来说,结婚是非常难的,但同时,你也是大人,我相信你懂得如何应付。”
王览见到鸡血石的印章上刻着“忍”字。
“谢谢王爷,我会努力。”王览感激地说。
吴王摇头:“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过……对于一个人来说,忍得太多,等于消耗你自己的生命。”
王览知道这一点,但他从吴王宫中回来,皇帝与皇后已经摆好了酒宴。皇后穿着豆沙色的朴素衣裳,不断的给他挟菜。
“王览的生日,我记得,你从此就是我们的儿子……”皇后说,语气中竟然一点哀恳,殷切。王览不知道如何是好,连自己的母亲都没有对他如此亲热过。他惶恐的站起来。连胡须都没长出的脸庞上现出谦恭而温和的表情。
“臣感恩。”王览郑重其事的对皇后说。
皇后雅艳冠绝的面上现出一丝安心的笑容。
王览真的努力。他什么都自己背着,当淮王就要被瓦解的时候,他的父亲王铭从杭州脱困,见了他就说:“你呕心沥血,做父亲的见不得你这样。”
“父亲说王览可以如何呢?我平淮王,是背水一战。皇上登基以来,从没有一年太平。我若不做,谁做?”
王铭说:“皇上完全明白你的心意就好了。我只怕你铺平了道路。为他人做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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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览装作不懂:“父亲,您累了,还是先去歇息。”
王铭叹息,摸了摸王览的下颚:“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王览应了一声。他身子骨不结实,神慧依靠他长大,并不等于她永远需要他。
淮王之乱平息,华鉴容离开。神慧与王览,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王览与每个凡夫俗子一样,在肉体的结合上获得了欢愉。但他更在乎的是,他们两个人真正的联系在一起。神慧是个女人,是他唯一的女人。当他发现这一点并为此而惊喜的时候,另外的那个熟悉的世界渐渐的成为了历史。因为他的妻子,是皇帝。当他不能再把她看成单纯的孩子的时候。朝廷内外所有的人,也就考虑到了复杂的多的东西。复杂到王览可以预料,可以承受,但无法漠视。
第一次南北会谈中,正好遇上王览的生日。
他才二十五岁,贤名满天下。为此,他越加谨慎。北方的君臣都说:南朝的相王,风仪与秋月齐明,音徽与春云等润。
北帝亲自在济南作东,宴请相王,这大约是王览最热闹的一次生日。
本不该如此张扬,但是北帝的面子,怎么能够驳回。神慧兴致勃勃,本来这天夜晚应该换上华丽的帝王装束的,但神慧从帘幕后出来。却是一身水蓝色,浓云的乌发上插着一根玉钗,耳朵下缀着一副绿汪汪的翡翠耳环。她肌肤水嫩,气质比普通少女多了华贵,水蓝色正好衬她,白皙的耳垂,轻扬的嘴角,生动的回眸,无不迷人心神摇曳。
王览一愣:“慧慧?”
神慧笑了:“览,今天你是主人,我不是皇帝,不过是宰相夫人而已。”
她在他面前转身:“你选白,我便选蓝。和田玉,自河水来。中秋月,自海上升。白云与苍穹,是不是很美?“
王览笑着捕捉她眼睛中的神采,点了点头。
北帝举行的宴会,汇集了北方的名厨,塞北的乐人。北帝亲自给王览祝酒:“相王贤德,泽披四方。朕愿相王寿如松柏,郁郁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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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览对众人蔼然微笑,接过北帝的酒杯。他看了一眼神慧,神慧扬着脸,半是自豪半是爱慕的望着他,他心里一动,酒入喉头,隐秘的火焰灼热了全身。
北帝与王览细细谈话,王览发现,他是个绝无废话的人。
“相王与陛下乃天作之合,若可以早添皇子,就好了。”北帝用只有王览一个人可以听见的语声说。
王览尴尬的笑:“女皇,尚年轻……”
北帝侧过脸来,鬓角花白的头发,在烛光下相当触目,他慨叹道:“皇家人,哪有什么年轻不年轻?朕父皇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三个子女。”
王览不作声,他怎么不知道子嗣的重要?神慧的后面,居然没有皇位的继承人。若说最近的,也要从公主的后裔里面挑选……
他实在不愿意为这个问题困扰,连他们最私密的事情,也成为了政治的部分,这不得不叫人反感,特别是王览这般从旧式士族里走出来的人。
他无可奈何的扫视所有的人。众人的目光,开始在他与北帝身上,但随着气氛的松弛,酒会的热烈,臣子们的职责,转变成追逐享受的天性。男人们的眼光,都留在了少女女皇的身上。
神慧无论到了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这并不是完全出自女皇的身份,王览与她微服私访过几次,那些不知晓神慧身份的人们,目光显然更为放肆和热辣。她不满十五岁,因为阅历的关系,而且已为人妻。发身极快,即使回眸也有不自觉的妩媚。看上去已经像个有十六岁的模样。
英俊的北国侍中杜言麟陪坐在神慧的身边,他侃侃而谈。而神慧特别要求北帝准许参加宴会的乐师赵静之,笑盈盈的半卧在案几之侧,和他们插话。的
王览意识到北帝的视线与他重合,他凤眼一挑:“陛下,赵静之并非凡品。”
北帝的浓眉一抬,笑道:“他是个逍遥的人,现在不同于你我。”
王览与北帝对视许久,悠悠的说:“人各有命……,出头的日子,可能就是失去逍遥的时候。”
北帝无声的微笑:“相王。国也有气数,至于逍遥,人间没有逍遥的人。既然在哪里都要受管束,则不如为了赌注高的东西拼命。”
王览同意,从此刻北帝的目光中,他读到了一点隐约的信息。
北帝举办的寿筵以后,神慧牵着王览的手,在济南行宫中,用泉水帮王览洗漱。
“北帝对你是非常看重的,若你生在北国,也许依旧是一位驸马。”神慧瞟着王览打趣。
王览正解开玉冠,他严肃的说:“还是不要出生在北朝的好,也许将来北国的政权都会有岌岌可危的一天。”
“是吗?”神慧托着腮帮:“你发现了什么?”
王览摇头。
神慧有些醉了,痴痴的望着他。
他也不多说,抱着她倒在塌上。他顺着她的下巴亲吻下去。他也有些醉了。他们身体契合,少女的柔软躯体激发了他的本能。灵魂在济南的月色中合二为一。
这时,神慧已经对他的爱抚愉悦接受,在激情过后,她常常期盼着他更多的温存。济南之行,风光旖旎,以至神慧和王览都难以忘怀。
王览二十六岁的周岁,他是在都城以外度过的,为了朝廷的水利。他幼年时代,在灵隐寺里面消磨了好些年。虽然阅读经卷,研究佛学,生活忙碌但不是特别辛苦。到他长大以后回想:那种宁静的日子,不啻为人间仙境。
神慧在他出发到湘洲之前,就告诉王览:“你一定要在生日那天回到京城!”王览为了做到这一点,在湘洲的日子简直一天当成两天用。湘洲的水患严重,王览在城邑的街道上到处可饥饿的灾民。他在湘洲撤换了地方官,发放了朝廷赈济的钱粮。他当政以来,办了不少实事。但他作为相王,如何能与臣下争名?
的
神慧逐渐可以独当一面,至少在他离开京城的时候她能够把一切处理的井井有条。朝廷青黄不接,老臣们或死或病,新臣缺乏资历,不能服众。于是,王览只有更累。他在深夜常常睁开眼睛,这样才可以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华鉴容调回朝廷,是一个讯号,神慧与王览有意人事改革。王览有一双清明的凤眼。王珏曾经在昭阳殿与他谈起官僚的腐败,士族的衰退。
他对自己的哥哥都无法表态,神慧早想变动。但谈何容易?莫说阴暗深处可能还有人对皇位虎视眈眈。就说眼前的亲信老臣,也都会反对。
王览出发以前,他父亲提前来宫中庆贺,老父突然老了许多,到底是父子,王览兄弟的身形,甚至微笑的样子,都与他相似,他说:“阿览你快二十六岁了,到了宫中已经快八年。我心中一直希望你能和皇上琴瑟和谐,也企盼你能够始终保持中庸的为政态度。我们王家是天下士族的代表,你要维护王家,也要维护士族。”
王览在家的时候,对父亲驯顺的和一头羊羔似的。但到了宫中,他不能事事恭顺。父子之间,讲究一个“孝”字,然而成为皇帝的丈夫,除了情谊,还有一个“忠”字。王览扪心自问,他对家庭,无论是王家这样的大家族,还是帝室血脉,维系一身的神慧,他都算尽责。
父亲老了,不愿意看到任何激流,不愿意他再次涉足险滩。父亲的病体衰弱,之所以与王览告别,是因为他想去汤山的温泉治病。王览一步一依的送他出皇宫,到了车下,他恭敬的对王铭道:“父亲说的有理,我做事以前都要仔细想一想您的话,但无论如何,我会竭力保护王门。”
清晨,王览是在辇车上醒来。他梦到了神慧,也梦到了父亲,可惜他们的形象都是模糊的。车轴在官道上发出骨碌碌的声音,单调沉闷。
王览摸了摸车厢里面成堆的奏折,苦笑了一声。按理说神慧有许多事都不必再问他,但是已经在京城的朝廷里商量定下的事。女皇总是要加上一句:“是否告知了相王。”既使王览不在京城,神慧也会把事情让他过目。
“有你我就可以放心。”神慧说。若她不是他的妻子,这样绝对的信任可能造就一个千古良臣,也可能为帝国带来一场灾难。但王览是她丈夫,于是在人们的眼里,他就应该鞠躬尽瘁。
他进入宫城的时候,发现一切都与平时没什么不同,本来,二十六岁也不是正生日。虽然他位同皇后,天下以今日为千秋节,但以他的为人,寿礼一概是谢绝的,这些年也没有批准地方官员入京朝贺。
神慧曾说了一句:“从简,是好事。但母后时代,千秋节就是彰显正室尊贵地位的日子,你偏偏不在乎。”
神慧的母亲,是一个女人,不能走出宫闺,所以才刻意在这一天表现。王览是不同的,他是国家的宰相,他觉得:若还要在这一天显示威风,倒有过分炫耀之意。
昭阳殿和太液池之间,有一个巨大的水池相同,王览乘着龙首的轻舟向神慧所在的花园驰去。水面上倒映出正午靛蓝的天空,真像梦中的宫殿。毫无杂质,引人入胜。
从远处望去,他看见了神慧。她临池水边,华鉴容在她的身边望着她。神慧的笑容如春日阳光,低声地与华鉴容笑语,一身黑色锦衣的华鉴容。侧过脸,只是盯着神慧。神慧绽开樱唇,编贝皓齿鲜润非常,华鉴容的眼睛闪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两个一起长大的,王览内心深处觉得:神慧与华鉴容十分相衬。他咳嗽一声,岸上的神慧眸光流转:“览……。览回来了!”她嗓音清脆的对华鉴容说,高兴的像个孩子。
华鉴容带着笑,对着王览微微躬了个身。
“你回来的那么早,我原以为你要晚间才到京城。”神慧说。
王览当着华鉴容的面,只是挨近了神慧:“嗯,陛下要我早些回来,我惦记着。”
神慧的脸突然红了,她拉住王览的手:“我和鉴容在谈你。”
王览也脸红,他不说什么,有点局促。
倒是华鉴容知趣:“相王长途跋涉,想必劳顿,臣先告退。”
神慧叫住他:“晚间你来吗?”王览不知道神慧何所指。
华鉴容摇头,他对着王览神秘的笑笑。便离开了。
神慧拉着王览进入昭阳殿的侧堂,她关上门。屋内摆放着新鲜的菊花,香气清馨。
神慧的脸更红了,王览将她拉在怀中,一吻不可自已。神慧用耳语般的声音说:“别离开,别离开……览。”
天光甚亮,左右人等回避,使得一切静悄悄的。王览解开神慧的衣扣,神慧的眼中水汪汪的,呼吸紊乱。她的龙袍下,是樱桃色的衣裳,撩人情怀。
一直到他将她光洁的裸露的身子置放在塌上,她才遮住眼睛。“太亮了……”她抱怨道,在王览的嘴唇接触她的脖子的时候,她笑了一声,又抱怨:“好亮……”的
王览不断的亲吻她,她顺从着他的情欲,突然发出一声娇啼,双手松开了,紧紧地抱着王览的脖子。
“别离开,别离开……”神慧不断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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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览每次与她欢爱,她都喜欢说这个。
等到两人畅快到极点以后,疲劳就迎面袭来,这种时候也是最亲密无间的。
“为什么每次都抱的那么紧?慧慧,让我连气都喘不得。”王览笑着对伏在胸口的神慧说。
“不知道,只是怕你丢下我……你每次离开建康,我总是担心……”神慧轻声说,浓密的长发遮盖了她的脸庞。王览给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你别丢下我才好呢……”王览柔声道:“你和华鉴容方才提到什么晚上?你要举行宴会么?”
神慧摇头:“没有。今年不要许多人,我们两个一起度过你的生日才好。不过……”神慧欲言又止。
王览也不追问。
夜幕降临,神慧一直守在王览的身侧,他们谈论湘洲的水利,也涉及到朝政。本不是男女卿卿我我的话题,王览夫妇都可以谈论的津津有味。
“你的生日,带你到一个地方去看美人。”用了晚膳以后,神慧如是说。
王览跟着她来到了昭阳殿的后堂,眼睛一亮:上千朵彩色琉璃的莲花,闪烁璀璨的烛火。
在木栅栏的深处,他瞥到一张秀丽的少年脸孔:被进贡给神慧宫廷的乐人周远薰。
神慧一拍手,吱呀,所有的门窗都被关上了。每一扇雕刻着龙凤的门窗上,都贴着寿字。
“好大的排场。”王览一笑。
神慧点头,突然,所有的灯都熄灭了。王览在黑暗中,急切的呼唤神慧:“慧慧,慧慧。”
没有回答。
一霎那,灯火通明,一身舞衫,神慧在琵琶,箫馆中踏着鼓点,翩翩起舞。
除了王览,没有人看到此时的神慧:衣带飘展,长袖翻飞,她是旋转的诗歌,瑰丽而神奇的宝藏。
一曲舞罢,神慧气喘微微:“览,长命百岁。”她笑道:“我练了许多次,还请教了华鉴容。周远薰和乐师们也为你准备了许久,你喜欢吗?”
王览轻声说:“喜欢。”
他注视神慧,仿佛在时间长河里看到一个充满光亮的永恒的通道,他仿佛看见一个景象:在深深的宫殿中,一个二十岁的白衣少年,抱着一个十岁的碧衣女孩。少年偏瘦,女孩偏胖,在少年臂弯里沉甸甸的。
的
神慧十岁的生日夜晚,他与她一起回到昭阳殿就寝。
“我们永远在一起。”小神慧肯定的说。
“永远在一起。”王览重复,怀里的小神慧显出幸福和安逸的表情。
王览熄灭了一盏盏的莲花灯,他步步艰辛的走过黑暗。
昭阳殿最后一盏灯灭了,月光之明笼罩着他与她:永恒,是在心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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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乃出书版上册末的番外。
因为看不到修改稿,只好给大家我交出去的原稿。
交稿以后,好几轮编辑改过稿子。
基本上作者是无法过问的。
此种心情,不少新出书的作者都可以体会。
我自己也是前几天在别的网络上读到了出版本。
实话说,只看了几章……
有个小插曲,
本来出版社的大编辑认为没有“芳辰”的说法,
要求改成寿辰两字,亏得书商那边的编辑斡旋,才得以保留。
其它地方连载出版本上册差不多了,我想这里也可以贴出了吧。
我把它送给喜欢王览和神慧的读者。
的
年底全文肯定开锁,
还是那句话,喜欢网络本的,这里看看就好。
谢谢支持和鼓励过我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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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 分| 分| …分| …分|
四十 浮华真谛 '返回顶部' '插入书签'
我的少女时代,虽然也经历了常人所没有的风雨。但是,总是对着宫外的风景有着无尽的好奇。这一次赴济南,我却没有兴趣去看青山碧水。日以继夜,我埋首浩瀚的臣子辞章,手持朱笔,凝神批复。这样也不错,不会感到路途的漫长。政治居然可以取代美景,大概我是真的长大了。
以往新年,我会为了烟花兴奋。元宵节我徜徉灯海怡然。寿辰,我为可以吃面许愿而高兴。如今我二十岁了,不再轻易的快乐。我坐在金銮殿上,以成熟的外表风化自己的童心,嫉妒着世间简单的快活人。
到了山东境内,我告诉随行的华鉴容:“朕要绕道,避开行宫。”他点点头照办。我终身都会害怕看见大海,只是因为览——我死去的夫君。
这几年国内的形势每况愈下。在帝国的每一个角落,都存在着卖官鬻爵,贪赃枉法的勾当。先是广州的流民起义,杀死了积压粮食的广州刺史虞毅。再是湘江水患,饥民易子相食。我以宽仁政策,安抚了广州百姓。又严加法办了览的族兄:湘州刺史王越。可是,我仍然在忧心,我害怕更大的蛹附身在帝国徒有其表的身体中,意欲破茧而出。改革,势在必行!纵观青史,改革大都以失败告终。我缺乏勇气吗?不是。但我不得不承认:我不愿意牺牲我的臣子。
我到济南之前,北帝已经先到了。因为我好几天没有安眠,便提议把会期推于两日之后。
齐洁皱眉说:“陛下,休息一下吧。”我笑了,仍然捧着一个边关将领的奏章看得出神。
“这个宋鹏,是大将军宋舟之孙吧。朕从来没有见过他。但从此文看,肯定是个很出众的人物。”我说。
齐洁机灵的一笑:“陛下,臣妾倒听说文章写的好的男人,大多是苗而不秀的银样蜡枪头。”
我揉了揉酸重的眼皮:“不是说他文笔好,只是说有气势。尤其是,具体的指出了朝廷的对策。偏重于做,而不是说。到底是武将的风骨。”
用晚膳的时候,我对齐洁说:“叫周远薰来作陪吧。”
远薰陪我用膳,坐在桌子的下首,几乎不动筷子。我的视线兜到他,他就拉住白衣的袖口,挟一点蔬菜。远薰本来颇有点画中美少年的飘逸,可他吃起东西来,嘴巴张的很圆,小心翼翼的往口里送。活像他养的那只白猫打呵欠的样子。我都禁不住要喷饭。
“叫你来陪朕,就是让你受罪。”我笑了,和他在一起。与年轻女人天性相违的琐碎公文就会被我暂时的忘记。
一朵海棠,直向他的两腮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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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第一次来济南吧。”我想当然的说。的
远薰的深湛妙目水汪汪的:“不是。但臣几乎忘了济南。童年的大多数事情,臣都忘记了。”他低下头,用纤细的手指剥开红艳的荔枝。
我叹道:“相王去世快三年了。朕还一直禁令民间使用锦绣彩饰。当年,映着红灯笼看济南的水光,很有一番趣味。”
远薰递给我一小盘剥好的荔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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