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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古代做弃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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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然甩手,睁眼却见素手干干净净,空无一物。
是幻觉,可是异常真实,那股子粘腻仿佛还在手间肆虐,那一张张狰狞的惨红面孔仿佛还在眼前。撇开视线,木筠的身子完全僵硬,她握紧拳头,这种幻觉算什么?送她的礼物吗?
与其说是幻觉,倒不如说是……像是回忆……源自身体的记忆。
这样的记忆太过深刻,木筠忽然有种感觉,王妃还留在这具身体中不曾离开,至少——一部分,她想说,她想告诉她什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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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香黄檀木梳妆台,半人高,木筠坐在对面,明镜照见全脸至半身,铜器杂顶微燃烛光,又是一天过去。
拉开抽屉,女人家的玩意,无非就是些化妆品,保养品,关上抽屉,又盯着镜子看,细眉弯弯,凤目凝慈有神,微微含伤。
对着镜子,对着一张不是自己的脸,很有谈话的感觉。
你在伤什么?木筠喃喃问,明知得不到回答,仍自言自语,说给她听,更是说给自己:
“到这个鬼地方,我认了,可我总要知道为什么——绝对不是碰巧,檀夏的脸跟我长得一样,三王爷的脸长得跟子清一样——难道檀夏是我的前世?
虽然这里根本是异次元不在历史范围内,但是世事无绝对,我都能到这儿了,这会再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我都能接受——是你让我来的吗?来做什么?总要给点提示,不要让我一惊一乍,一会儿被人上,一会儿发现‘自己’是个杀人犯……”
木筠对着镜中人,伸手拂面,额头,眉骨,眼角,鼻梁,唇瓣,右赫理海珠的五官在手下柔和凸起,她闭起眼,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还没走,你还在这身子里,你应该出来跟我说话……告诉我……对吧?”
怅然睁眸,对上镜中人的淡淡笑颜,木筠轻声道:“你倒是笑得开心……我……”蓦然住声,木筠惊愕的捂住嘴。
镜中的海珠没有随着她的动作而动作,仍是淡淡的笑,她解开盘头,拿起梳子,一下一下仔细的梳理长发,木梳摩擦柔发,发出细碎声响。
黑夜,静谧,微灯,古镜,白衣,梳头女人……一切恐怖元素都集中在一起……木筠不由背后一凉,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手脚都软了,想叫小套阁里睡着的苏珍,不料喉头像被扼住似的紧,发不出声音,眼睁睁看着镜中的女人放下梳子,身子微微向前一倾——原来是要挪椅子起身,然后她一侧身,就这么离开“画面”,露出她身后的紫蓝色月洞门三面雕花床,隐约可见床边摆设,却不像是木筠住过的任何一间。
正纳闷,灯似乎是被熄灭,只剩淡弱月光,隐约床上多了两条纠缠人影,看得出是三王爷和王妃,床帘帷幔一扫,盖住满床春色,只留轻喘娇吟——木筠心头最后一丝恐惧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头恼羞——右赫理海珠搞什么,叫我看A片吗?!虽然我跟你用同一个身子,你也不能这么把我当自己人——
脸涨得通红,木筠眼神左躲又闪,不知道该看哪,不知过了多久,低低的喘息仍在继续,木筠又惊起来:恍然间,“画面”中又多了一条小小人影,僵直站在床前的阴影中,看不出高矮,身影走向床,而床内二人丝毫不知觉,帷幔被黑影大刺刺撩开,三王爷光着身子,面上情欲显露无遗,他抬眼而视,继而目瞪口呆,他开口惊叫:
“檀夏……”
檀夏?
人影带着啜泣迅速转身,三王爷一愣,僵身下床,胡乱着衣,跟着追出去,脚步泄露了他的心神不宁。
他追逐她而去,床上还留着一个人,他视而不见。
木筠僵着身子,看着海珠裸身僵卧在锻秀床,一动不动,她看着她把头埋进枕头中,黑发散落肩上,不久传来她压抑的啜泣。
她一直哭,轻轻念。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半缘修道半缘君……”
她在哭着念诗,声音轻哑,泣不成声,肝肠寸断。
木筠头脑轰得一下炸开——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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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色景又是一变,右赫理又回到镜中,这回她对镜而坐,只是发愣,好半天木筠才回过神,这次出现在镜中的是她自己。
这就结束了。
这算什么?
女人跑了,男人追,这是“讨厌不要追人家嘛不行我要来了哟”的游戏吗?
你追我我追你,高兴吧?快乐吧?幸福吧?可你们谁记得背后还有一个女人在哭?
她知道这种难堪,她也曾从三王爷口中听到另一个女人的名字,而妻子被他遗忘在身后,被另外一个女子彻底击败,他就这样追逐着檀夏离开——海珠无法反击,输得毫无尊严。
木筠想起那些信笺,海珠为她爱的男人杀人,他却视她而不见,即使男女间最温情的时刻他都能丢下她离去——她是以怎样的心情留下这一笔一划?她固执的保留着能证明她为他付出的证据……是为了什么?
也许她希望为他做更多更多,多到有一天,他真正说出不爱她的话,当她拿出为他付出的证明,可以让他有一丝丝的迟疑。
右赫理海珠的心情,木筠本应该不得而知,然而她就是知道,她就是知道——有种感觉,缓缓的温柔的入侵她的身体,那是来自身体里残存着的海珠的意识。
木筠有些怕,但是她感受不到丝毫恶意——所以她选择放松,感受两个灵魂的共振。
她是一个爱得委屈的女子,海珠是一个爱得窝囊的女子。
她为她不值得,气到想哭,又不哭出来,或者说,像是被制止一般,眼睛流不出泪水,似乎那股着海珠的残留的意识,在轻轻告诉她:
不要哭。是我做了错事,错在太爱,错在离不开。
她只能呆呆的坐在原地,听海珠的指挥,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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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床第之欢被檀夏毫不客气的窥视,然后丈夫随着檀夏离去——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她没有阻拦,因为那个人是她的丈夫,她听从他,他要做什么她都无权阻拦。
那日在书房门口,她无意间听到三王爷强要了檀夏的声音,檀夏挣扎痛哭,仍抵不过,第一次不得趣味,她大骂他,他不饶。
说不上高兴,说不上不高兴,此刻她不想管,不想顾,已经麻木得不在乎。虽说檀夏是她养大,这两年已跟她丝毫不亲近,多是跟在三王爷身边——虽然她总说怕他板着脸,怕他会打她,仍是跟着。
檀夏今年该有十四了罢?时间过得真快,初见她那年,自己也是十四,还是半大孩子,却担负了养育一个小娃的责任。而今年她近三十,已有了人老珠黄的疲态,看着檀夏一天天出落得美丽动人,越来越像她的母亲——抚远大将军的夫人。
这半年来,王爷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温柔,她早有心理准备,所谓养女终要变作姐妹,只是没想到这孩子性子那么倔强,死活不答应嫁给三王爷,反而和六皇子七皇子走得很近,三王爷带她进宫,娇纵活泼的她,让好几位适龄皇子都为她着了迷,皇上也十分喜欢她——话扯远了。
她本以为这回檀夏一经人事,便该懂事些,没想到仍是小孩子样。每日跑跑跳跳,惹点小事,王爷总是顺着她的意思,小心呵护,不忍拒绝,然而她愈发的不依他,处处和他作对,他偏也就吃这一套,他为檀夏破了规矩,每日留宿在她院里。
他看淡她这个正妃,她不计较,只要他高兴,她愿意大方的滕出一个位子给另一个女子。
没有爱,右赫理海珠是如此聪慧的女人,这个道理,她从他眼眸中明白得更早更透彻。
记着死人名字的纸条是写给他的,却留在她的箱子最底层。她写,却从未鼓起勇气给他看过。因为她知道,最后纸条仍会回到她手中,或者被撕碎,他只要结果,连看也不会看。
死了吗?死了。两句话,只需两句话。他跟她两个人的对话往往如此。
可她不愿只有两句话,她需要证明,独自,死死的,坚定的,固执的保留着能证明她为他付出的证据……她希望为他做更多更多,有一天,他真正说出不爱她的话,当她拿出为他付出的证明,可以让他有一丝迟疑。
十四年的婚姻,她仍做不到让他“爱她”,自始至终她只是一个“妻子”,如同“一个花瓶”,“一束鲜花”,她只是一个名词。
父亲需要一位有潜力的皇子做女婿,而三王爷正巧需要一个出身高贵的妻子,没有爱,他们的结合是相互利用。
小时候的她,乖巧机灵,太后喜欢她,执意和皇子皇女一同养在宫中,于是他和她,还有其他皇子皇女常常一起玩耍。爹爹说他温文尔雅又不缺野心,是皇子中最有出息的一个,甚于太子。
她不懂,她只是独独最喜欢他,因为他最高,也最好看,还总会拿些新鲜玩意儿给她看,第一朵牡丹,一只玉蝉褪下的壳,都是其他人没见过的,他会挠她痒痒惹她发笑,不像太子和大公主,说她是小屁孩,不愿陪她;也不像二皇子人总是玩着玩着就没了影,留她一个;四皇子五皇子和三公主喜欢在一起玩。
只有他,而且他也说过最喜欢她,喜欢牵着她的小手一起疯跑。
某年新年,太后逗她,要替她指婚,指着诸位位皇子世子问她喜欢哪一个,他不高兴撇着嘴不高兴,牵起她的手说,我要海珠,皇祖母只能把她指给我!
我要海珠。
她不懂什么是指婚,但是永远记得那句话,也傻傻的认定了,他要,自己就是他的。
十岁那年,她被接出养进府内深闺,走得那天,她哭得撕心裂肺,小脸涨得通红,他一直追逐着软轿,喊着她的名字,海珠,海珠。
声声唤,从此在心底执迷流连。
三年。她学琴棋书画,因为她听娘说,只有最好的女子才配得上皇子,不能风风闹闹,要有闺淑品性,于是她学着笑不露齿,学着说话得体,学着仪态万方。
还有剑——这是连爹娘都不知晓的本领,三年前某个月黑风高夜,一个老太太莫名其妙出现,莫名其妙教了她三个月,莫名其妙又送给她一本剑谱,莫名其妙的消失,她莫名其妙跟着练这莫名其妙的剑法,莫名其妙的打败了莫名其妙回来考察她练得如何的老太太,莫名其妙的成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高手。
再见他就是十三岁,她还在担心自己学得不够,已经成了他的妻。掀开盖头的那一瞬,映入眼帘的是他愈接近成人的清瘦脸庞,他在喜娘的陪伴下,看着她,虽然嘴角挂着笑,却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他的眼神像在说,“原来你长这个样子。”然后离开。
他完全认不出她。
她不在乎,他是没认出她来呢!她想。
然而当他忽略她的名字,淡淡的称她右赫理氏,她依稀有些明白,这个姓氏,似乎比她的名字更重要。
一年后的初夜,他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兴奋,只是规矩的完成了他的义务。
以后的人前有礼,人后无言,让她渐渐有了认知。
他不是对她不好,他做得很好,皇上赏赐的金帛,他转赐给她,总有合她心意的东西送来,然而就是做得太好,太像符合对待一个正室的标准,在任何场合,那过于正式的态度和谦和的笑容,让她有些难堪,他的行为和他的眼神无法重叠,她看得出,他面对她的时候,永远是在笑——笑得多礼,笑沉不进眼底。
然而她有信心让他爱,让他知道她不止是一个“正室”。
她忍不住告诉他,那个连她爹娘都不知晓的本领——使剑。某个黎明她舞剑给他看,剑气在掌间荡成一股风,在朝晨霞光中如满庭光雨般洒落,舞得水袖在风中摆,舞得摇曳生姿——舞剑的她很美,师傅说过,她希望也可以从他口中听到赞美。
她天真的以为这样可以讨他欢喜,可以让他明白,她不止是一个只会琴棋书画的女人,他会对她另眼相看的。
他果然稍稍热情起来,某天,他突然请求她,帮助他——利用她的身份去杀一个人。
她惊愕,却无法拒绝。
三王爷虽然明里不是任何一边的人,暗里却心向太子。
他得到探子报告,前几日派出刺客刺杀三王爷的兄长太子殿下的正是伊尔太傅。于是他要求她借口与太傅夫人下棋,来到太傅府邸,找机会用剑削断了伊尔太傅的喉咙,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下棋。太傅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府内乱作一团,她脸色苍白,却被误认为是惊吓过度,被恭恭敬敬送回府来——没人会怀疑她。
血喷出来的时候,她呕吐不止。
她站在他面前,他给她一个笑,她可以忽略他笑得有多么假,只是沉醉在微弯的嘴角。
后来这种请求又有一次,有两次,再多次,就变成了命令,她的身份是最好的掩护,她本想成为一个完美的妻,他却让她成了一个永远不会被怀疑到的完美杀手。
她后悔,没有一次不后悔,她不敢再笑,她更加多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闻到身上洗也洗不掉的血腥,想到那些毫无知觉被斩杀的人。
杀人者与被杀者间,黑夜中其实有着另一种的联系:剑下亡魂总是纠缠在她梦中,张牙舞爪向她索命,噩梦中,她的剑杀不了它们——她也不敢举剑,她知道自己罪大恶极,所以她总会突然惊醒,吓到撕心裂肺的哭,仿佛十岁离宫那一天。
每到这种时刻,他都会内疚的拥抱他,耐心的安慰她,平常冷淡的他居然愿意拍着她入睡,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像一个真正的爱人。她沉醉于此,有时竟会期待下一次为他杀人,只是求得他片刻温柔啊——这种念头教她自己都惊骇。
直到后来他娶了侧室苏尔氏,为表示对两房公平,他搬出了寝宫,不再在任何一处留宿。她失去了他的安慰,却多了更多补偿,多到和他对她的笑容成反比——自从他又娶了李氏,他连见她都少了,只有赏赐给她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金贵。
府中仆人不明就里,对三王爷的态度很是奇怪,连王嬷嬷都说不出所以然:明明王爷到王妃院里宠幸次数是最少的,可这赏赐给她却总是最好的,真是奇怪。
她怎么敢跟王嬷嬷说呢?说这是她为他杀人得来的奖励?
这是他和她的秘密,男女间的秘密都是甜蜜的,只有他们的秘密这样是阴暗诡谲。
她看着那高高堆起的珠宝绫罗古玩玉器,已经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苦涩渐失,逐渐麻木。她把所有的东西堆在远离住所的地方,不想让它们随时提醒自己做了什么。
为什么爱他?这个问题没有答案,起码她想不出。
她哭,不是为他们,是为她自己。
她哭自己杀人时已能面不改色,任凭双手鲜血淋漓,哭她面对他仍是软弱无能,沉浸在他从前那一丝丝温柔中无法自拔,他哭她的的心早已满目疮痍,她爱得累,又不舍得放手。
为什么她敢为他做一切甚至杀人,敢一个人在夜里从噩梦中醒来,就是无法停止爱他,无法拒绝他的要求,连想都不敢。
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就注定是输家,于是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只要留在他身边,只要他不忽视她的存在。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很小的时候,师傅经常念这首诗,如今故人已去,诗却留了下来,不知道是谁人所作,或许是师傅,或许不是,这都不重要,她只是奇怪,像是为她此刻的情景度身而作一般。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第一次见到他,从此便目中无他人,即使他的心离得遥远,几乎等同于不在身边,他仍是她的一切这是她躲不掉的宿命。
十四年,她对他的顺从似乎已经不关乎感情,逐渐成了改不掉的习惯。
他们越来越默契,越来越平和,越来越不像夫妻,越来越像合作伙伴。乳娘说,正室要做的就是这样,打理好府内生活起居,日常管理,这就足够。
然而她却不满足,她想要的,是李氏和王爷一起的感觉,那是奢望。
她只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鼓足勇气离开,永远不要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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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无关公平与否,不是一个人完美就值得爱,也不是不完美就不值得爱,你爱的不爱你,爱你的你不爱,牵扯到爱的事,总是乱七八糟,海珠的心无声道。
木筠同意,她实在没资格说别人窝囊,她何尝不窝囊?对于子清,明明她没有错,她一样心甘情愿的等待,等待他有天愿信她解释,等待有天他回心转意。
右赫理海珠所处的时代,跟离婚,跟皇子离婚,根本是不肯能发生的事情,而作为现代人的木筠,没有这种古板的观念。结了婚都可以离婚,分手的男女当然可以追求新的幸福,凭心而论,她何尝不知道忘记端木子清,重新找个男人是更好的选择——
可她还是选择了等待,并且有永远等待下去的趋势。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是夜,木筠跟着凄然女声吟念着这一句,反反复复。
经历过一个深爱的人,其他所有人都黯然失色,眼中再无他人,只有他,在眼里是爱情就是这样主观。
是我做了错事,错在太爱,错在陷太深,错在离不开。
谁爱,谁错。
“爱得忘不掉么?”
第九章
三月,春光明媚,花园子里牡丹开得艳丽。
府中女眷按照惯例办起茶会。
园中花间有嶙峋山石,石下置桌案椅几,瓜果点心,一群女眷中夹着几个孩童,衣着光鲜,在此赏花玩耍。木筠认识的只有海珠,李氏,王乳母成乳母,右赫理海珠坐在正中,面上仍是淡笑,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看得出她并不喜欢一群人聚在一起——然后三王爷远远出现,身后跟着稚气的檀夏,穿着款式不似女眷们都以华丽庄重为主,周身衣料轻如薄纱,虽然不透不露,却都是柔柔贴身而着,裹着少女刚刚发育的身体,花蕾般娇嫩,发辫佩饰也看得出花了心思——她低着头,两人走到众女眷处。
女眷们福身下拜,檀夏回拜,三王爷笑着颔首,抱起飞扑而来的一对双生小女儿,李侧妃怀抱小世子,时不时送到王爷手边逗弄,笑意盎然。
说了几句话,三王爷放下孩子,对檀夏低头轻语,似乎是叫她与女眷一同戏玩,然而她小脸一皱,抓紧王爷的衣角,嘟起嘴死活不愿过去,三王爷拍她脑袋,她抿嘴看他,就是不依,三王爷没辄,只好带她离去。
李侧妃酸涩道:“檀夏倒真是美人胚子,这身衣服也只有她能穿得好看,我们一穿可就不伦不类了。不过才十四岁,便把咱们王爷迷得神魂颠倒,听说前几日在王爷书房,檀夏已经了人事。这才几天?便把王爷吃得死死的,看来咱们又该多个小姐妹了。”说罢咯咯笑起来。
李侧妃受宠,说话自然可以少些顾忌,别人可不行,只能四下窃窃私语一番罢了。
又听一个温柔女声叹道:“也不怪她,生得如画中人一般,三王爷扶她上位,也是应该的事……”
李侧妃轻拍着小世子,又道:“苏尔姐姐说得极是。海珠姐姐,檀夏是您亲手带大,又是亲自调教,能调教出了这么个美娇娘,王爷心中定是感激……”原来那个柔声女子便是苏尔氏。
话说一半,似笑非笑,众人皆捂嘴,目光窃窃相传,一致对上海珠,只听她淡淡开口道:“府里的女子众多,心思在王爷身上,不在女子——谁都有可能是王爷的人,王爷喜欢谁,便是谁的福气,岂容你我置喙?”
王妃开口,众人噤若寒蝉。
李侧妃碰了个软钉,哼了一声,不开口,几个乳娘婆子见气氛尴尬,便插科打诨,一下子又热闹起来。
苏尔氏移坐到海珠身边,低声安慰道:“姐姐,谁都知你视檀夏若亲女,这会儿心里是不好受,不过咱们都是王爷的人,自然要看开些。”
海珠道:“妹妹多心了,毕竟檀夏不是我与王爷亲女,真做成了姐妹,说不定更亲些,倒也无妨。”
苏尔氏笑道:“姐姐可瞧见秀儿,珠儿没有?瞧着她们小姐妹张手扑到王爷身上,手上小镯子还叮叮作响,真是可爱……”
海珠一笑,道:“那是昨儿我差桂嬷嬷送给她俩的,各一件银铃小镯子,小世子手上也有一个。”
苏尔氏惊讶叫道:“原来是姐姐送的,我说怎么这样眼熟!”
声音把李侧妃吸引过来了,含笑问:“什么这样眼熟?”
苏尔氏抬头,让了个座位给李侧妃,笑着逗着小世子,道:“没什么,我看秀儿珠儿手上戴的镯子精巧,甚是眼熟,刚海珠姐姐说是她送的,小世子也有一个,我才想起来。”
“想起来什么?”李侧妃将小世子抱在怀中,侧身向海珠坐下,随口问道。
“这镯子式样,不是跟裪儿那个一样么……”
李侧妃蓦的变了脸色,苏尔氏一愣,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的,顿时噤声,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出声:“妹……妹妹……”
海珠侧首望向她,不知她何故突然不出声。
李侧妃捉起小世子的乱挥的小肉手,仔仔细细看着,脸色愈发的难看,又唤来秀儿珠儿两姐妹,同样捉手而视,脸色铁青,面向海珠尖声叫道:“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海珠皱眉不语,似是不懂她的意思,王乳母赔笑道:“李侧妃息怒……”
“息怒?昨儿送个镯子来,我还当你是好心送福——结果你送个催命镯!”
海珠身子一震,沉声道:“这有何不妥之处?”
“不妥?”李侧妃恨声:“谁不知裪儿走时戴的镯子也是这系银铃铛的式样?”
动静愈发的大,众人停下嬉闹,都被吸引到这边。李侧妃不依不饶:“若不是苏尔姐姐告诉我,我还没发现——你好恨的心,自己儿子死了,还要拉我的孩子陪葬不成?”
“李娉慈,你!”海珠不由脸色一白,指着李侧妃,气得说不出话来,王乳母也气得脸色铁青,扶着海珠帮她顺气,
其实海珠本育有一子,名作容岳裪,养到两岁,半年前得了急症,走得甚急,病发到身亡,不过一夜,一夜丧子,已让她肝肠寸断,套上生前最喜欢的小银铃镯才将他下葬————
年幼孩童戴银铃镯子,这本是风俗,而镯子式样本就单一,不外就是铃上雕的花纹不同,而秀儿珠儿和世子的镯子根本与裪儿的不一样,此刻李氏拿这铃铛说事,分明是有意污蔑,本来海珠也不会在乎,偏偏李侧妃口不择言,拿她早逝幼子当幌子———
丧子之痛让她好几次要跟着孩子一同离去,好容易平复下心情,不再每日消沉,今天的赏花会也是王嬷嬷劝了半天她才来,然而李娉慈又毫不留情,将这根刺又深深扎进她心里,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海珠嘶声道:“孩童带的镯子本就差不多,若嫌镯子不好,骂到我头上我便是,是我碍你的眼,占了你觊觎的正位,为何拿我故去孩儿做幌子?!他招你惹你?!人已去,为何要提他?!这种时候,你还只想着打压我——秀儿珠儿今年也不过两三岁,你此刻怀中还抱着一个,就这样你还不忘用孩子作刀剑戳我的心么?说狠心,我们俩到底是谁更狠心?是谁?!”
府中女眷明争暗斗,大家都看在眼里,心知肚明,然而无论怎么争怎么斗,出于颜面考量,多是暗中使坏,明中只是争个口舌之快罢了,如今李侧妃出言争执,居然扣了如此大的黑锅在右赫理头上,显然是自认到了火候,忍耐不住再被压在下头,等于是侧妃正式向正妃宣战,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换个人便是找死,然而考虑到李侧妃受宠程度,她不是不能做。
海珠怎会不知道李氏的心思,这女人不够聪慧,恶毒全写在脸上。
李氏只想听她低头道歉,一句虚假的妹妹抱歉,便能定了她俩今后的上下地位。
一句道歉,换她安宁,她不是做不到,若换一个借口,这交易不过分,然而李侧妃既然要彻底挖她的肉,她便绝对不可能再忍这口气。
她气,她恨,她咒,她怨。
气她无能为力,恨亡魂无眼,咒老天不公,怨他——怨他给了她孩子,给了她奢望,到头来只是天堂坠入地域的凄凉。
裪儿出生前,她怕,怕得要死,怕她的罪孽报应到她的孩子。
她甚至一度想要放弃这个孩子,怕他从她肮脏血腥的身体中出世,会让他沾上一生洗不掉的罪。
然而终于那日裪儿出生,她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终于脸色苍白全身力竭而卧,乳娘将抱裪儿给她,第一次将那软软的身体搂她怀里,第一次看到他皱皱的小脸,第一次喂他喝奶看着他满足的咂着奶水,轻轻晃着小脑袋,她泪流满面。
那一刹那她什么都不怕了,她不能怕,她要鼓起勇气,保护自己的孩子。
她甚至可以庄重的告诉王爷,她绝对不会再杀人,她要诵经念佛,洗刷她的罪孽,为孩子祈福。
然而命运仍是未放过她的孩子,裪儿死了。
到现在她仍清楚的记得,裪儿最后轻轻唤她一声娘,平日机灵的眼眸迅速黯淡下去。她握着裪儿渐渐冰凉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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