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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两百年的承诺与爱:曾许诺·殇-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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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管闲事?你敢灭她,我就灭你!”
天雷轰然击下,道道电光打向珠子,蚩尤披头散发,双目赤红,竟然举起长刀,砍向电龙,不管不顾地和老天对打起来,“反正你这天丝毫没有道理,昏聩无能,我就毁了你这个天道!”
山峦一般的雷云压下,巨龙一般的闪电击下,蚩尤吐出几口心头血,不惜全身裂亡、魂灵俱灭,凝聚了远超自己身体所能承受的灵力,刀芒大涨,横亘在天地间,雷云电龙都被逼得速度慢了下来。
可大势难逆,山峦倾倒般的雷云,巨龙般的闪电依旧缓缓迫向蚩尤,压得赤红的刀光在缩小,蚩尤摇摇欲倒,五官中渗出血来,满面血污,长发飞舞,犹如凶魔。
“我告诉你,盘古能创你,我就可以灭你!”蚩尤仰天怒吼,拼尽全力,挥刀斩向苍天,金色的闪电巨龙居然被他砍裂,轰然一声巨响,雷云彻底散开,漫天光华大作,无数闪电像流星一般,嗖嗖地从他周身飞过。他的身体被刺得千疮百孔,血落如急雨,带着天地间激荡的灵气打落在珠子上。
珠子吸足了鲜血灵力,颜色变得赤红,突然砰然一声巨响,红光大作,直击云霄,天地间又是金色,又是红色,光芒闪烁,不能目视,山河摇曳,似乎世界就要毁灭。
四.相逢却不识
宫女带着蚩尤走过前殿,指指蜿蜒的山径,“将军沿着这条路走,王姬在前面等您。”
蚩尤脚步如飞,恨不得立即看到阿珩。
道路两侧都是凤凰树,树干高大,红色的凤凰花迎风招展,地上铺着厚厚一层红色的落花残蕊。阿珩一身青衣,站在凤凰树下,因为树冠浓密,光线明暗不定,勾勒得她的身影异常单薄。
蚩尤看到阿珩的刹那,脚步突然迟疑了,只觉得心擂如鼓,又是辛酸又是欢喜,两百年来朝思暮想,如今却近乡情怯。
蚩尤轻轻地走过去,半晌后,才敢出声:“阿珩。”那么温柔,似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惊散了眼前的美梦。
阿珩姗姗回身,看到漫天凄迷的落花中,一个红衣男子站在身后,神色似悲似喜,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满是缠绵炽烈的哀伤和喜悦。
阿珩笑着点头,“我是阿珩,你就是神农国的蚩尤吧?”
蚩尤听到前一句,眼睛骤然一亮,光华璀璨,那般真心的喜悦连阿珩都看得心头突突直跳,可听完后一句,他眼中刚亮起的光华随即黯淡,眼中激荡着痛楚,竟然牵扯得阿珩的心都一抽一抽地疼痛。
阿珩抱歉地说:“我生了一场大病,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听大哥说你和我是旧识,可我实在不记得你了。”
蚩尤不相信,眼前的青衣女子和记忆中的阿珩一模一样,正是他朝思暮想了两百年的人,是他愿意付出一切换回的人,可两百年后的再相逢,已成陌路,曾经的恩怨纠缠就好似完全没发生过。
他宁愿她恨他,也不愿她忘记他!
“阿珩,我是蚩尤,是你的……”是你的什么?蚩尤突然语滞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阿珩心中究竟算是什么。蚩尤急切慌乱地说着他和阿珩的一切,说着他们桃花树下的许诺,竹楼中的缠绵……
阿珩脸颊飞红,嗔怒道:“别说了!我都知道,大哥说了,他说我……说我和你……是情人。”阿珩咬了下唇,“大哥说是你和祝融把我逼落虞渊,是吗?”
“表面上是祝融的错,其实和祝融无关,全是我的错!”
“不过大哥说也是你不顾性命地救活了我。”
蚩尤未说话,只是急切地看着阿珩。
阿珩微笑道:“你害死了我一命,又救了我一命,我们就算两清吧,从此两不相欠,好不好?”
蚩尤如遭雷击,心口骤然一痛,神色惨然地盯着阿珩,不敢相信这么冰冷无情的话是出自阿珩之口。
阿珩笑道:“也许你和以前的那个阿珩真的很好,可我不是她,你和她的事情对我而言就像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我不想背负着她的痛苦而活。苍天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我想要重新开始。”
阿珩对蚩尤施礼,“我毕竟已经嫁作人妇,我和少昊都不是常人,我们的婚姻还事关国体,您贵为神农国的大将军,想必也能体谅我的苦衷,以后烦请将军视我为陌路。”阿珩举手送客,“大将军,请回吧!”
“阿珩!”蚩尤伸出了双手,带着渴望和悲伤,祈求一般伸向阿珩,想再次拥她入怀。
阿珩挥了下衣袖,火焰冲天而起,隔开了蚩尤和她。
阿珩后退几步,带着几分不悦说:“纵使我们以前认识,可我已经把话说清楚,还请将军自重。”
隔着熊熊烈焰,蚩尤悲笑道:“你忘记了,我却还记得一清二楚!”
阿珩皱眉,甩袖离去,不耐烦地说:“父王说少昊今日会来朝云峰接我回高辛,我还要去收拾行囊,将军自便吧!”
蚩尤想伸手拉住她,灵随意动,幻出了藤蔓,缠向阿珩。阿珩神色惊慌,踉跄后退,厉声问:“你要做什么?”
她惊慌的样子好似两百年前,蚩尤心中一痛,灵力散去,藤蔓消失。
阿珩快步跑着,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蚩尤失魂落魄地站在凤凰树下。
她忘记了,她都忘记了!
蚩尤只觉眼前天昏地暗,一切都失去了光彩。
阿珩忘记了他!
两个宫女走来,弯身行礼,轻言轻语地说:“将军,大殿下命我们送你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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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夫君少昊
下午时分,少昊到了朝云峰,青阳让宫女去禀告阿珩。
阿珩磨磨蹭蹭地不肯出去,又是换衣衫,又是检查行囊,嫘祖笑催,“又不是今日就走,明日才出发,你着急什么呢?”
阿珩出来时,看到青阳、少昊、昌意和昌仆都坐在草地上,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着日落,不知道说了什么,一阵又一阵的笑声荡漾在晚风中。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晕染成了橙红色,透着无限的温暖。
阿珩默默看了一会儿,笑着冲过去,“大哥,四哥,嫂子。”
众人齐齐回头,少昊站起来,看着阿珩,竟然有几分紧张。
青阳对阿珩说:“这就是你的夫君少昊,他来接你回高辛。”
阿珩安静地行了一礼,少昊说:“我听青阳说你忘记了过去的事情。”
“嗯,有些事情记得,有些事情不记得了。”
“还记得我吗?”
阿珩抱歉地摇摇头,“我就记得娘和哥哥他们。”
少昊体谅地说:“那大概是你最快乐的记忆,自然记得牢。”
少昊和阿珩相对尴尬地沉默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青阳拿着酒壶自走了,昌仆悄悄地拽拽昌意的袖子,也离开了。
少昊问:“走一走吗?”
阿珩点点头,两人并肩而行,少昊低声讲着他们在玉山第一次见面的事,又讲了一些阿珩在高辛的生活琐事,阿珩一直默默聆听。
走到悬崖边,阿珩停住了脚步,少昊也随她站定,一起眺望着最后一抹落日。
悬崖下,茂盛的葛藤攀着崖壁而生,枝叶纠缠,郁郁葱葱,浓密的绿色中有一角红衣,蚩尤附在藤蔓上,与藤蔓化为一体。
崖顶的两人尴尬地沉默着,崖下的人屏息静气,只有山风吹着凤凰花簌簌而落。
阿珩忽而鼻子深深地嗅了嗅,赞叹道:“好酒!”
少昊笑起来,把酒壶递给她,“这还是你给我的酒方,雌滇酒。”
阿珩连喝了好几口,才心满意足地把酒壶还给了少昊,一来一往之间,尴尬消失了几分。
喝得有些急,酒气上涌,阿珩脸颊绯红,头上又落了几片凤凰花瓣,衬得她有了几丝生气。
少昊不禁想伸手拂去,阿珩下意识地一躲,少昊立即缩了手。
“对不起!”
他们异口同声地道歉,又都是一愣,世间哪有这样客气的夫妻呢?
夕阳已经坠入虞渊,天黑了。
少昊站在悬崖边,冷风过处,衣袂飘拂,落下的是无限萧索,“阿珩,还记得我们在虞渊内说过的话吗?”
阿珩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抱歉地摇摇头,“想不起来。”
“当时,我中了宴龙的偷袭,即将命绝,你明明可以独自逃生,却为了救我,被困在虞渊中。我们俩都以为死定了,临死前,我和你说如果有来世,我们做夫妻。”
阿珩微笑,“我们现在不就是夫妻吗?”
少昊摇头,“我们只是无奈地被轩辕和高辛捆到了一起。”
阿珩默不作声,少昊轻声说:“自从我们走上玄鸟搭建的姻缘桥,不管你我是否愿意,都注定要纠缠一生,如今老天给了你一次来世,也许就是给我们一次机会。你愿意试一下吗?给你我一次机会,做真正的夫妻。”
阿珩没有回答,凝望着苍茫的虚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昊问:“你还记得蚩尤吗?”
“不记得了。”
少昊想说什么,阿珩赶着说:“既然能忘记说明也不打紧,忘就忘了吧!”她笑了笑,盯着少昊,“大哥说我和蚩尤是情人,你介意我和他之间的事吗?”
少昊道:“当然不会。你我姻缘早定,我若有心,谁都抢不走,是我自己推开了你。”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想做夫妻了?”
“我……我……新婚时,和你定了盟约,让你做我的假王子妃。”向来从容的少昊竟然结结巴巴,透着紧张,“现在,我后悔了。”
阿珩盯着少昊,似乎想看透少昊的心。少昊只觉心跳如雷,好像整个天地都在这一刻消失了,唯有眼前的阿珩清晰分明,一呼一吸都撕扯着他的心。
半晌后,阿珩把手伸给少昊,说道:“那好,我们重新开始,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以后我会做你真正的王子妃。”
崖下忽有一声急促的喘气声,少昊提掌凝力,却见一只老山猿从崖下掠出,抓着藤条荡到了树上。
少昊散去灵力,握住阿珩的手,把她拉进怀里,迟疑了一下,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阿珩依偎着他,没有拒绝。
少昊紧紧抱住了阿珩,在她耳畔许下今生最郑重的诺言:“我要的不仅仅是王子妃,我还要你是我的妻子,一生一世,一心一人。”
阿珩身子猛地一颤,想抬头说什么,少昊用力抵住了她的头,喃喃低语:“什么都别说,我什么都不想听,你只需记住我的诺言就好了。”
阿珩能感受到他掌间的微颤,似一种无声的乞求,半晌后,她俯在他的肩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山亭中挂着的火明珠发出明亮的红光,从少昊和阿珩身上照过,在对面的崖壁上投下两个黑色的影子,相依相偎,亲昵恩爱。
蚩尤背贴山崖,悬在藤蔓上,恰好面对着崖壁上的影子图。
蚩尤面色苍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相拥的影子图,野风吹来,藤蔓被吹得一起一伏,蚩尤也就随着藤蔓荡来荡去,犹如一片孤苦无依的秋叶,在冷风中,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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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爱恨纠缠(1)
“放开我!”阿珩用力挣扎着,想甩脱蚩尤。
蚩尤拿出一截龙筋,把自己的左手和阿珩的右手捆在一起,打了个死结,决绝地说:“什么时候你想起我了,我什么时候解开它。”
阿珩气得怒嚷:“我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呢?”
“那我们就这么一辈子。”
蚩尤强拖着阿珩往前走。
在这个远离红尘繁华的地方,两百年的时光就像是不存在一样,一切都是老样子。
凤尾竹间的竹楼依旧是老样子,半新不旧,竹台上停着几只不知名的鸟,唧唧喳喳地叫着。
白色石块砌成的祭天台,因为日日维护,丝毫不见陈旧,洁白如新,周围悬挂的兽骨风铃有的洁白,有的泛黄,和从前一样,风一过,就叮叮当当地响。
祭台的外面,全是桃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两百年前,这里还没有这么多桃树,看来是这两百年间栽下的。
蚩尤推开竹楼的门,把阿珩拖到竹台上,“还记得这里吗?”
阿珩冷冰冰地说:“不记得!”
蚩尤指着山坡上的桃树问:“记得那里吗?”
“不记得!”
他抱着阿珩跃下竹台,从桃林间慢步走过,“有没有想起一点过去?我们曾许诺不管身在何处,当桃花盛开时,都相会于桃花树下,不见不散。”
阿珩看着四处的桃树,若有所思,蚩尤满眼期盼。
阿珩忽然淡淡一笑,“我倒是想起有一次我和少昊相逢于桃花树下,那天正好是高辛的放灯节,他带我去看河灯,我们同乘玄鸟,从高空俯瞰高辛,整个大地星辰密布,可真美啊!”
蚩尤神色难看,紧紧地抓着阿珩的手,阿珩不耐烦地说:“不要白费时间,忘记了就是忘记了。”
蚩尤牵着阿珩走到一株大桃树下,“还记得这里吗?”
阿珩无聊地打量了一眼,“一株比别的桃树更大些的桃树。”
蚩尤握着她的手去摸树上刻的字,“这些字呢?”
阿珩淡淡看了几眼,嗤地讥笑,“写这么多的蚩尤做什么?难道是以前的那个阿珩写的?她可真够闲的!”
“你我约定桃花树下不见不散,可是我失约了。第一次,因为炎帝当日亡故,云桑下令封山,我没能赶来;第二次,因为我怒你嫁给了少昊,以为你已经变心,收到你的衣袍后,虽然明白了你的心意,可又恨你水性杨花。但其实我来了,看看我身上的衣袍,我又捡了回去。”蚩尤强把阿珩的手摁到她用簪子刻的字上,“你骂得很对,‘既不守诺,何必许诺?’诺言的意义就在于明知不能为、不可为时,也要拼命做到。”
阿珩手指冰凉,没有任何反应,蚩尤把她的手摁在心口,“今生今世,永无第三次!”
阿珩甩脱他的手,冷冷说:“即使我需要男人的诺言也自会去找我的夫君少昊要,不劳您多事!”
蚩尤神色黯然,默站了一瞬,拉着阿珩继续边走边看周围景致,行到祭台边,他拖着阿珩坐下,“两百年不见,你就不想知道这些年我做了些什么吗?”
阿珩好笑,“我根本不记得你了,干嘛要关心你做过什么?”
蚩尤悲伤地看着阿珩,阿珩低下头,撕扯着龙筋,想把它解开。
他们的面前是百亩桃林,山风吹过,绿叶翻滚,犹如绿色的波涛,祭台四周的风铃时急时缓地响着。
叮当、叮当……
反反复复的声音越发凸显出山野的静谧。
良久的沉默后,蚩尤低沉的声音乍然响起,“你认识的巫王已经死了,米朵和金丹也走了。米朵老时,一直想再见你一面,说什么都不求,就是想再给你做顿饭吃。她一遍遍追问你的下落,我却无言以对。米朵惦记着你爱喝酒嘎,每年都把最好的酒嘎用石坛封好,埋在桃树下,这边的几十株桃树,每株下面都埋着一坛米朵为你做的酒嘎。她老得眼睛都看不清时,依旧挣扎着为你做了一坛酒嘎。”
六.爱恨纠缠(2)
阿珩解龙筋的手不知不觉停了,凝视着桃林,咬着唇,一声不吭。
“头几十年,每年四月,我来九黎时,都和他们一块儿喝酒嘎,金丹陪着我种桃树,米朵把酒坛埋到树下,我喜欢听他们谈论你,就好似你仍在一样。后来他们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无数个夜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我真正理解了师傅的感受,漫长的生命就是最大的惩罚,很多时候我会忍不住大笑,因为,我活该!”
蚩尤的头深埋着,阿珩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看到他鬓角的白发,以他的年龄和神力,实不该如此。她轻叹了口气,温和地说:“反正我已经全都忘记了,你也不必愧疚,你就当作我没有复生,把我全忘了吧!”阿珩一边说话,一边居然悄悄地解开了龙筋。
蚩尤沉声问:“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阿珩猛然跳起,撒腿就跑,“让我重新开始,我就原谅你。”
蚩尤反应十分机敏,立即就追上来,在桃林中抓住了她。阿珩又踢又踹又骂:“我已经全忘记了,我想重新开始,我就要重新开始!”
蚩尤神色悲痛,默默地盯着她,一瞬后,突然把她用力抱起,扛在肩头,跃到逍遥背上,“好,让你重新开始!”
阿珩不停地打着蚩尤,“放下我,放下我!”蚩尤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驾驭逍遥疾驰。
一会儿后,逍遥落在了一处旷野中。蚩尤像栽葱一般,把阿珩立到地上,阿珩刚一站稳,转身就逃。
蚩尤倒不着急,倚着逍遥,好整以暇地说:“你跑吧,跑一次,我抓一次,看看是你跑得快,还是我追得快。”
阿珩脚步一顿,回过身,又是无奈,又是愤怒地喊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不是要重新开始吗?我们就重新开始!”
阿珩对蚩尤不停地作揖行礼,近乎哀求地说:“蚩尤,蚩尤大将军,我已经忘记了你,你堂堂一国大将,何必再纠缠不休?比无赖还不如!”
蚩尤靠着逍遥,抱臂而笑,满不在乎地说:“我就是纠缠不休又如何?我就是个无赖又如何?”
阿珩气得双目喷火,破口大骂:“混蛋,禽兽,野兽,禽兽不如的混蛋,蛇蝎心肠……”
蚩尤笑眯眯地听着,边听边点评:“这句‘禽兽不如’骂得很好,禽兽当然不如我了,它们见了我逃都来不及!蛇蝎心肠……”蚩尤咂吧着嘴,摇摇头,“不好,不好!太娘气了!你好歹想个更毒辣的野兽来比喻……”
阿珩气得浑身打颤,理也讲不通,骂也骂不过,怒火上涌,直接动手!
几团赤红的火焰飞向蚩尤,蚩尤撒腿就跑,阿珩追在后面,七拐八绕,竟然跑进了一座城池中,之日应该是个节日,大街上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有好打抱不平者看一个瘦弱女子追着一个魁梧大汉跑,动了怜香惜玉之心,时不时踢根木头扔块瓜果,阻拦蚩尤。
蚩尤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每次看似阿珩就要打到他,他又如泥鳅一般溜了,气得阿珩什么都顾不上,一心只想抓住他。
蚩尤边跑边叫:“好媳妇,我知道我这次错了,让你伤心了,下次再不敢了,我一定信你,敬你,疼你,护你……我不会相信我听到的,也不会相信我看到的,我只相信我心感受到的!好媳妇,你饶我一次,就这一次……”
原来是小两口闹别扭,众人都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七嘴八舌地相劝。
阿珩不知是气还是羞,满面通红,泫然欲泣,恨恨地跺着脚对蚩尤嚷:“我是少昊的媳妇,不是你的!” txt小说上传分享
六.爱恨纠缠(3)
蚩尤脚步立停,回身盯着阿珩,似伤又似怒,硬邦邦地说:“他休想!”
阿珩看到他的样子,自己的气反倒消了,笑笑说:“我乐意,他就能想!你可管不着!”
蚩尤脸色越发难看,阿珩越发高兴,也不想打蚩尤了,竟然转身要走了。
蚩尤凝视着她的背影,压下胸臆间的不适,强行凝聚灵力。
从南边传来几声闷雷一般的声音,好似什么东西炸裂了,几道红光冲天而起,刹那间南边的天空已经火海一片,整座城池都笼罩在红光中。
所有人都看向南边,目瞪口呆,没有一丝声音,整座城好似变成了死城。半晌,有老者高举双臂,哭嚎道:“天哪!博父山的山神又发怒了!”
男女老幼纷纷跪倒在地,对着博父山跪拜,泣求山神息怒,有人哭叫道:“我们去求西陵娘娘。”众人纷纷附和,人群汇聚在一起,一步一跪,朝着城外的祭台而去。
阿珩仓惶地打量着四周,这才明白为什么她有似曾相识之感,原来这里竟然是博父国。
天边的潋滟红光,遮盖了星辰,黯淡了灯光,大街小巷都笼罩在迷蒙的红光中。蚩尤一身泣血红袍,站在街道中央,脚踩大地,头望苍天,凝然不动,好似世间万物都不看在眼内,也全不在乎。
阿珩惊骇地盯着他,“你是个疯子!”
蚩尤含笑道:“两百七十年前,有个叫西陵珩的女子,灭了祝融的练功炉,救了博父国,至今博父国内到处都是西陵珩的祭坛,今日就是祝祷西陵娘娘的灭火节。两百七十年后,蚩尤点燃了博父山,你若今日离开,那就让它烧去吧!我倒是要看看,如今的天下谁有胆子灭蚩尤的火炉?”两百年来,在蚩尤的雷霆手段、铁血政策下,他的名字在神农国等同于死亡,根本无人敢违逆。
阿珩默默凝视着天际的红光。
孩子的哭声,人群的跪拜祈求声,声声传来。
过了一会儿,阿珩向着红光走去。
蚩尤默默地跟随在她身后,只要他不想放手,那么不管天命如何,他都会把命运拖回来。阿珩想重新开始,那么就重新开始吧!不过——不是和少昊,而是——要从他们相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火势猛烈,博父山下到处都是滚烫的气柱,融化的岩浆。
阿珩小心翼翼地走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痛哼,她脚步顿了一顿,没有回头,可也不敢继续往前走了,谨慎地后退了几步。一声巨响,滚烫的气柱从地下喷出,把四周的岩石击得粉碎。
蚩尤的笑声传来,“好媳妇,你怎么停下了?”
阿珩气得直磨牙,恨不得立即离开,永不要再见蚩尤,可更知道他说到做到,今日她若离开,博父山的火会永远烧下去。
阿珩继续走着,蚩尤在她身后嬉皮笑脸、油嘴滑舌,逗着阿珩说话,一口一个“好媳妇”。阿珩满肚子怒气无处可发,只能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行到一片坑坑洼洼的泥浆地,阿珩举步而入,蚩尤“咳咳”的咳嗽声不停地传来。
阿珩忍不住冷笑,不但不理会他,反倒走得越发快。
黄色的气泡带着地底的毒煞汩汩冒出,蚩尤咳得声嘶力竭,阿珩却充耳不闻,昂着头,走得怡然自得。
“唉!我倒是忘记了,好媳妇学过《神农本草经》,这点地煞毒怎么会难倒她呢?看来你把老头子的东西记得很牢嘛!”笑声从身后传来。
阿珩气得紧捏拳头,想要捏死自己,她是没进狼窝,却入了虎洞,梗着脖子说道:“我本来就是有些事记得,有些事不记得,有什么大惊小怪?”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六.爱恨纠缠(4)
阿珩如今的身体孕育在虞渊,诞生在汤谷,并不惧火,走得比以前轻松,只花费了以前一半的时间就到了博父山脚下。
她向山上攀援,蚩尤跟在她身后,哼哼唧唧地喊痛,“好媳妇,你走慢点,我痛得很,爬不动了。”
阿珩不理他,只在心内咒他,装!装!你就往死里装吧!
几个火球飞落,阿珩躲都没躲,甩袖轻挥,火球被她轻松地扫开。身后却传来一声短而急促的惨叫,阿珩实在受不了,冷嘲道:“大将军,你装了一路不累吗?”
“好媳妇,救我……”
阿珩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走了半晌,身后再没有一点声音。
这一路之上,蚩尤不是在后面油腔滑调地逗阿珩,就是哼哼唧唧地喊疼,阿珩听得又烦又气,可这会儿没了他的声音,又觉得若有所失。
“蚩尤,你怎么不装了?”
没有回音,阿珩心内七上八下,哼,不知道又是什么诡计!我才不会上当!
强忍了半晌,终是忍不住,装作整理裙裾,弯下了身子,偷偷向后看,却压根儿不见蚩尤。
她立即回身,四处张望,漫天烟火中,不见那袭张狂耀眼的红袍。
她匆匆往回跑,看到蚩尤昏倒在路边,满身泥污,幸亏有一方凸起的石头挡着,才没有摔下悬崖。
阿珩蹙眉,“喂,你别装死好不好?”
没有声音。
阿珩犹豫地走过去,检查了下他的身子,这才发觉蚩尤并非装的,他的确是重伤。
蚩尤在灭魔阵中伤得很重,本就旧伤未愈,为了劫走阿珩,生生挨了少昊一掌,没有调息就驾驭逍遥疾驰赶路,又不顾伤势,强行汇聚灵力把博父山点燃。一路而来,他一直强压着伤势,勉力支撑,此时再也压不住,已是力竭神昏。
蚩尤全身滚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脸都被烧得发红,却还是嬉皮笑脸,“好媳妇,又要你背我了。”
阿珩瞪着蚩尤,气得呼哧呼哧直喘气,喘了半晌的气,却无计可施,只能把蚩尤背起来,“警告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扔到火眼里去,烧死你!”
“你舍得吗?只怕是伤在我身,痛在你心。”蚩尤伤得已经走都走不动,可一张嘴皮子依旧油腔滑调,占着阿珩的嘴头便宜。
阿珩走到悬崖边,作势欲扔,蚩尤忙讨饶,“舍得,舍得,你舍得!”
阿珩“哼”了一声,背着他继续走。
蚩尤烧得昏昏沉沉,头软软地俯在阿珩肩头,却忽然低声笑起来。
“你笑什么?”
“笑你傻啊!我当年为了试探你,把自己变得和座小山一样沉,你却一点没察觉异样,背得满头大汗,还担心我被火伤着。”
阿珩恨恨地咬了咬牙,嘴里却淡淡说:“你如此多疑自私,难怪我会忘记你,看来都是你自作自受。”
蚩尤半晌都不搭腔,阿珩又担心地叫他:“你可别睡过去,让山上的热毒入了心脉。”
蚩尤脸贴着阿珩的脖颈,在她耳畔低声说:“阿珩,我是自作自受。”
阿珩不吭声,爬到山顶,她把蚩尤放下,“你坚持一会儿,我去把这火彻底灭了。”
蚩尤拽着她,“还是我来吧!”
阿珩气结道:“疯子!点火是你,灭火也是你,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命无所谓,可你别不把别人的命当命!”她甩脱了蚩尤的手,“老实待一边去!”
阿珩拔下髻上的玄鸟玉簪,这是高辛归墟内万年水灵凝聚而成的水玉,可避火、幻形、疗伤,真正的稀世之珍,是当年高辛国送的聘礼,她一直未戴过。这一次,嫘祖为了让她身体尽快康复,寻出来为她戴上,没想到……
阿珩暗叹一声,把水玉簪子抛出,簪子化作了一只水蓝色的玄鸟,清脆鸣叫着。在阿珩的灵力催动下,玄鸟挥动翅膀,朝着火焰飞去,不愧是万水之眼的水灵,地火在它面前迅速消褪,玄鸟绕着博父山一圈又一圈飞着,直到火势尽灭,方缓缓落在山头,化作鸟状石峰,封住了火眼。
火光灭去,天色异样黑沉,阿珩仰头看着天空的星星,星罗密布,分外璀璨,一闪一闪,好似颗颗宝石。
阿珩回身,看着蚩尤,一头青丝失去了绾束,披垂而下,星光下,有一种欲诉还休的妩媚。
蚩尤懒懒地斜倚着石头,看着阿珩,满面笑意。
阿珩扶起他,“你打算去哪里养伤?”
“九黎。”蚩尤的手从她发间顺过,随手把她的头发绾起,用驻颜花簪上。
阿珩面色骤变,立即拔下,扔还给蚩尤,“我送你一程,最后一次!若你再纠缠不休,轩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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