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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6卷 殿前欢-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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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为什么要去澹州?
……
……
燕小乙布置好所有的事情,缓缓抬头,右手食指与中指下意识屈了起来,这是常年的弓箭生涯所带来的习惯性动作,随着他手指的屈动,他的眼光已经落在了遥远的、黑暗的大东山山顶。
他知道皇帝陛下在那里,也知道迎接皇帝陛下的是什么,但纵使是谋反已经进行到了这一步,身为军人的他,依然对那位皇帝存着一分欣赏,三分敬畏,五分不自在。
如果不是独子的死亡,让他明确了自己的儿子总是不如皇帝的儿子金贵,或许燕小乙会选择别的法子,而不会像今夜一样。
好在山顶上的事情不需要自己插手,燕小乙这般想着,山门前的亲兵大营交给那个人,这是协议的一部分,自己的心情也会顺畅一些。
然后他向着海面上极为恭谨行了一礼,祝愿那位马上将要登临东山的舟中老者,代自己将陛下送好。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追捕(中)
如牛乳般的白雾平缓铺在海面上,四周一片宁静,只有不远处隐隐传来的水波轻动之声,声音愈来愈清晰,三艘战船像幽灵一样破雾而出,渐渐露出黑色船身的整个躯体。
许茂才站在船首,与手下的校官低声交代着什么。这一行三艘船领命沿海岸线往北追缉,没有用多长时间,便到达了指定的位置。此处离儋州约摸还有十二里的距离,监察院那艘白帆的船只正停在澹州南的码头上。
有浓雾遮掩,这三艘战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靠近监察院的船只,然而这样也为他们的搜寻带来了不可知的麻烦。此时水师的士兵们已经知道,夜里从大东山上逃出来的那个黑衣人,正是此行的目标,监察院提司范闲。他们不清楚上司们为什么要把自己这些人派到澹州南来,因为他们不知道燕小乙断定范闲脱困之后,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内与这艘白帆船上的亲信取得联系。
范闲穿着一件有些宽大的亲兵衣物,将黑色的夜行衣和装备都包裹住。他藏在战船的前舱房中,并不担心被船上人发现。他的双眼透过窗棂的缝隙往外望去,微微眯着。心里在担心雾那边的那艘船。
三艘船在海上往北行驶,一直与海岸线保持着绝佳距离,许茂才几次试图让船只离海岸近些,又担心动作太大。引起追捕者们的疑心,所以范闲在这一个时辰里。竟是没有办法上岸。
范闲也想过单身逃脱。但他不放心留在澹州南部属。启年小组还有一个小队留在船上,他很喜欢洪常青还在负责那艘船上事务,此时追捕的三艘水师战船围攻,如果自己跑了。那些下属的生死怎么办?
他不知道燕小乙是不是在这三艘船中,心中涌起一股愤怒而无奈的情绪。他总以为自己运气好到极点,此时才发现。运气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双刃剑。
如果自己不现身,监察院那艘船一定会成为水师的首要攻击目标。船上人们没有谁能活下来。
如果这三艘战船全部被许茂才控制。范闲当然有更好的办法处理。问题在于秦易提督没有犯这种错误。三艘战船分别从三位裨将属下调出。
更关键是。范闲不认为燕小乙会轻忽到这种步,如果对方认为自己在逃脱后去寻找澹州南的监察院部属。又怎么会不跟着自己?
他坐在了窗边椅子上。调理着呼吸。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是一个两难选择——燕小乙调兵强打澹州南。这是在用自己下属性命逼自己现身——只怕燕小乙早就猜到了自己躲在船上,只是不知道自己在哪艘船上。又不方便不给胶州水师颜面来搜。
问题是范闲也不知道燕小乙此时在哪艘船上。如果知道就好了——
白雾愈浓。海风却愈劲,渐渐将浓如山云般的雾气刮拂向两边散去,透过窗子。隐隐可以看见岸边山崖和那些青树,而安静停泊在海边,有如处子般清美可爱白色帆船。那艘陪伴范闲许久白色帆船,也渐渐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范闲心紧了紧。岸上山崖青树对他诱惑太大。如果舍了那艘船。直接登岸。就算燕小乙此时在船上,上岸追缉。他自信也有六成的机会逃出去。混入人海。直抵京都。
可是……那艘船对范闲的诱惑更大。那艘船上下属们生死对范闲也很重要。归根结底。他两世为人。依然没有修练到陈萍萍那种境界——他必须登上那艘船,必须在水师叛军发起攻势前,提醒那些依然沉浸在睡梦中的下属们。
三艘水师战船上渐渐响起绞索紧崩的声音。范闲心头再紧,知道船上配的投石器在做准备了。而远方那艘白色帆船上人们。明显因为深在庆国内腹。又没有大人物需要保护,从而显得有些放松警惕。没有察觉到海上异动。
范闲眼瞳微缩,指尖一弹,将许茂才招回舱中,低语数声,准备赌了。
……
……
三艘战船沿品字形,缓缓向监察院所在船只包围,还有一段距离时,许茂才所在战船忽然间似乎被海浪一激,舵手的操工出现了些许问题,船首角度出现了一些偏差。
另两艘船上叛军将领微微皱眉,心想许将军久疏战阵,竟然犯了这种错误,但看着没有惊动岸边目标,便没有放在心上。
便是这一瞬间疏忽。
啪一声闷响,似乎是某种重型器械扳动声音,紧接着一片白雾海边响起一阵凄厉的呼啸破空之声!
数块棱角尖锐的棱石,从许茂才所在战船投石机上激飞而出,巨大的重量挟着恐怖速度,飞越水面上天空,无视温柔的雾丝包裹,毫无预兆向着离海边最近那艘水师战船上砸了下去!
轰轰几声巨响!
一块棱石砸中那艘战船的侧沿船壁,不偏不倚恰好砸在吃水线之上,砸出了一个黑糊糊的大洞。
一块棱石却是砸中了那艘战舰的主桅杆,只听得喀喇一声,粗大的主桅杆从中生生断开,露出尖锐高耸的木茬,大帆哗的一声倒了下来,不知道砸倒了多少水师官兵。而那些连着帆布的绞索在这一瞬间也变成了索魂绳索,被桅杆带动着在船上横扫而过,嘶啦破空,掠过那些痴呆站立着的水师官兵。将他们的腰腹从中勒断……
只能说这块石头的运气很好,只是一瞬间。便造成了那艘战船上惨重死亡。无数血肉红水就那样喷溅了出来。
……
……
这是三艘准备偷袭的战船。所以当他们被自己人从内部偷袭时候,所有一切显得是那样的突然,来不及防备。似乎在这一刹那,呈品家形的三艘战船同时都停滞了下来,时间停顿了。只听得到巨石破空恐怖响动。
“放箭!”许茂才铁青着脸。低声喝道。随着他下令,无数火箭同时腾空。向着那只已经受了重创的战船射去……
火箭像雨点一样落在那艘已遭重创的战船上,那艘船上将官此时不知是死是活。根本没有人组织反击,更遑论救援。只是刹那间,整艘船都燃烧了起来。尤其是那几面罩在船上帆布。更成了助燃的最大动力。
许茂才面色极为复杂。那艘战上都是他的同僚。如果不是到了最危险时刻。他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偷袭。而在极短的时间内。能组织起全船攻势。如果他不是在胶州水师经营二十年,如果不是这艘船上的官兵全数是他亲信。他根本不敢想像会有这样好成果。
他皱眉望着岸边那艘白色帆船。从那船上异动中发现。监察院人已经应该反应过来了。而他答应少爷做事情也算是做到了。
他微握右拳,对着身后比划了一下。
……
……
这艘突然发动卑鄙偷袭战船右侧。那座用于海上近攻弩机忽然抠动了。一声闷响。整座战船微微一震,带着勾锚的弩箭快速射了过去。直接射在了岸边监察院战船上。
两艘船间。被这枝巨大弩箭所牵拖着绳索,连接了起来。
监察院上启年小组的人手,奋勇奔至船舷边。意图将这绳索砍断,却听着海雾中传来一声令箭。不由一怔。然后转身便跑,奇快无比弃船。沿着背海一面舷梯登岸,就像无数阴影般。消失在了岸上雾气之中。动作之迅速。实在令人瞠目结舌。
这是监察院强大原因,所有的八大处官员密探。对于令箭声反应已经根槙于内心深处,不需要去问为什么,只需要照办。
海上一艘船熊熊燃烧着。不时传来凄惨呼号声。发动偷袭的船停在海上,与岸边的白色帆船连在一起,白色帆船上人们以一种惊世骇俗的速度逃跑后,留下一座死船,而最后那艘船……
……
……
加速!
许茂才眼瞳里闪过一抹惧色,看着完好无损那艘水师战船忽然加速,以奇快速度,由左下方而突前,直接进入品家当头的那个海域,横亘在了自己这艘船与海岸线当中,并且能够看清楚那艘船上也已经做了发动攻势准备。
先前许茂才已经一古脑将船上的棱石与火箭抛洒了出去,才换取了这样战果,此时看着对方准备发动攻势,第一反应便是……
“回舵!返……”
返桨那个词儿还没有说出口,许茂才嘴张着,却说不出一个字——因为一阵风强行灌入了他唇中,令他难以发声!
箭风!
……
……
一只脚狠狠踹在了许茂才的髋骨上,强大力量直接将他踢飞,撞到了船舷之上,震起几块碎木片。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侥幸避过了迎面而来的那记箭风!
当许茂才的身体刚刚被那一脚踹微偏时,那记箭风便擦着他脸颊飞了出去,箭风有如山中穿松一般强劲,却没有太大的声音,一味的阴幽。
嗖的一声轻响!
许茂才躺在碎木片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开始发呆,恐惧的身体都颤抖起来。
一共五名水师官兵,身上带着秀气的小洞,还保持着生死最后的表情,目瞪口呆站着,然而已经没有了气息,血水顺着他们咽喉上,胸腹上,头颅上那些秀气的小洞往外拼命流着。
一枝清秀的黑色小箭,正钉在战船的正面木板上,箭羽高速颤动,发着嗡嗡的声音,血水染着箭羽,滴答一声,向下滴落了一滴血。
一滴血。
一死人。
这是什么样的箭?
收回踹在许茂才身上的那一脚,范闲知道自己赌输了,燕小乙果然在船上,但却不在许茂才拼命攻击的那艘火船上。他知道自己的踪迹已经落在了燕小乙的眼中,再行遮掩已经无用。
他双眼微眯,看着那艘依然保持着极快的速度,向着岸边的官船撞去的战船,看着船首那个穿着黑色轻甲,如天神一般执弓漠然的燕大总督,反手一掀,将监察院官服浅色的那面套在身上。
他回头看了半边脸都在血泊中,已经没有了一只耳朵的许茂才一眼,穿着小牛皮靴子的右脚,已经踩到了那只连接己船与白色帆船的绳索之上。
身子一晃,伪装后的范闲,沿着雾中的绳索,向着那边滑去。他的身体微微弓着,就像一只狸猫般,无声遁入白色的雾气中。
嗤的一声!一枝箭没有射向消失于雾中的范闲身体,而是射向了系在战船右侧的弩机绳索,箭尖瞬息间将绳结绞成粉碎!
两船间的绳索无力垂入海中,然而却没有听到有人落水的声音。
……
……
燕小乙冷漠收回长弓,看着脚下的船只以奇快的速度向着那艘监察院官船撞去。
雾的那头,范闲已经像只幽灵般,单手擎着断绳,飘进了自己熟悉的船舱之中,他来不及看自己的属下有没有人受伤,也顾不得管身后不足一箭之,那艘巨大的水师战船正朝着自己的屁股撞来。
他直接狠狠一脚踹在了舱中一个箱子上,啪的一声脆响,结实的坚硬木箱被他蕴藏着无穷霸道真气的一脚踹的木片四溅,银光四射。
是的,银光四射。
十三万两雪花银从裂开的箱子里倾泻了出来,就像是被破开腹部的熟烂了的石榴。
露出了那个狭长黑色箱子的一角。第一百一十八章 追捕(下)
范闲一探臂,伸手在满散银锭里捉住黑箱。
手指上传来微微粗糙却又极有质感的触觉,这种熟悉美妙的感觉,似乎在一瞬间内,灌注了无穷的勇气与真气到他的身体内,让他抛却了所有的胆怯与心惊,满怀信心,毫不将身后马上便要撞来的那艘船放在眼里。
然而他扑进船舱,这一连串动作太快,以至于没有发现身旁有人。
所以当他雄心百倍背着黑箱,准备抢出船舱,进入大陆,雄霸天下……之时,愕然发现自己的身边多了一个穿着监察院官服的人,不由呆了一下。
也只不过呆了一下,因为这人是洪常素,是他给予重任的启年小组亲信。没有时间交谈什么,范闲只是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的意思很明确——老子发了令箭,你丫怎么还不跑?
洪常青愣愣回望着他,眼神里的意思也很清楚——十三万两银子,哪里舍得丢了就跑?总得替大人您多看会儿吧?
所谓惺惺相惜,会不会就是这种眼神的对视?
……
……
眼神一触即分,洪常素奇快无比站到了范闲的身后,而范闲那只如苍龙般难以逃脱的左手,也狠狠抓住了洪常青的后颈。
锃的一声!一枝箭准确无比射中洪常青的腰腹,绽出无数血花,洪常素的脸倏一下就白了,虽然他前一步是奋勇无比替范闲挡箭,但他怎样也没有想到。这枝箭竟会如此轻松突破自己的刀风。射中自己身体。
箭势未止。狠狠扎进船板上散落着银锭。很凑巧扎进银锭之中。看上去就像是穿着馒头铁签,很可爱……很可怕。
范闲沉着脸,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抓着洪常青后颈。往船尾方向疾奔。身后箭如雨落。追踪着他的脚步。追摄着他的灵魂。却没有让他脚下乱一分。慢一分。
“找黑骑,再会合!”
范闲一脚踩上船尾栏杆。一掌拍在无力说话洪常素胸腹间。递入一丝天一道温柔真气。暂时帮他封了血脉。而他人。则像一只大鸟一样。借着这一拍之力。纵身而起。轻扬无力却又极为快速飞掠起来。
下一刻,他已经落到了岸上。没有回头去看惨惨然跌入海水中洪常青一眼,虽然他不知道那一箭究竟为青娃带去何种程度伤害。但他坚信。青娃不会死。既然他能从那个人间狱一般的海岛上活着出来。这一次一定也能活下来。
这或许是一种心理上自我安慰。或许是一种祝福。或许范闲真很相信青娃装死本领。
******
海上。
许茂才捂着半边流血脸颊。阴狠说道:“反浆!”他身下水师战船极为灵活开始转舵。远离海岸线上这片厮杀。海面上此时一片浓烟。与白雾一混。让人们视线变得更差,许茂才清楚。自己必须趁着这个机会。远离这片是非,按照少爷计划。开始在海上漂泊,在必要的时候。赶回胶州。
船只快速在海水中后退,许茂才盯着海岸边白色帆船。眼瞳微缩。他此时再也无法帮助范闲,心里很担心范闲能不能逃出生天。
轰的一声巨响!
三艘水师战船中唯一完好无损那艘。就像是一只冲上海岸捕捉海狮虎鲸一般。凶猛。势无可阻撞上了监察院白帆官船!
受此强大撞击力干扰。岸边海水似乎沸腾了起来。掀起了半人高浪头。以岸边为圆心,强烈向着四周扩散。只听着一连串喀喇声响。监察院官船似乎要被这次撞击撞散架。
而就在相撞那一瞬间。六七个人影。凭借着撞击巨力,从水师战船上腾空而起。在空中依然保持着完美阵形。倏倏数声,落在了强烈震动监察院官船船尾。
最摄人心魄的是这六七人当中那一位。身着黑色薄甲燕小乙。有如一尊天神。凌空而至。如磐石般稳稳落在船尾的甲板上。落之后,纹丝不动!
在他身旁。是五名征北营中亲卫高手。
燕小乙到的快。然而范闲和启年小组部属们跑的更快,此时官船之中,除了那满银锭和木屑外。已经空无一人。
燕小乙站在船尾,双眼冷漠注视着岸上,盯着那个快速远去的黑点。回腕,右臂一振!
不知何时。那柄捆金丝噬魂长弓便出现在他手上,上箭。控弦,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有如流水般。
此时船尾与岸上范闲身体距离不远不近。正是长弓最能发挥杀伤力距离。只见黑色羽箭离弦而去,势逾风雷!
这一箭已经凝结了燕小乙已致巅峰的精神与力量。似乎隐隐间已经突破了所谓速度限制。穿越了空间隔膜,神鬼莫敌。前一刻还在弓弦上,后一刻却已经来到了范闲背后!
范闲此时来不及回头,也不能回头,纵使他在五竹训练下,成为天底下躲避身法最快的那个人,可是经历了一夜厮杀逃逸,面对着自昨夜起。燕小乙最快、最霸道一箭。他依然没有办法躲过去。
……
……
箭尖毫不意外狠狠扎进范闲的后背,不,应该是射中了范闲背着那只黑色箱子!
岸上雾中传来一声闷哼,那个黑点似乎踉跄了一下,险些被这一箭射倒在,但不知为何,却马上撑而起,飞快向着远方奔驰。
没有死?
没有死!
有浓雾遮掩,船上众人只能隐约看到范闲身影。即便眼力强大如燕小乙。也没有看清楚那一箭射中对方细节。燕小乙那五名亲兵高手脸上。都流露出了一丝恐惧与疑惑。一夜追杀范闲至此。众人信心渐渐流失了。
这世界上居然有人能够从数百丈高光滑绝壁上溜下来!
这世界上居然有人能够被大都督全力一箭射中,却只是打了个踉跄!
这些亲兵高手忽然想到了自己追杀的那个人来头。想到了传说中的天脉者,想到了许多许多与范闲有关的故事。
燕小乙的心中难免也会生起一些情绪的激荡,然而他冷漠着那张脸,看不出内心的变化。他一拍船栏,人已经飘然至了岸上,岸畔的林中隐隐传来马队疾驰的声音。
船尾处的五名亲兵高手对视一眼,满脸坚毅掠至岸上。
不一会儿时间,林中驰来一队骑兵,将座下的座骑让给了燕小乙一行六人。
燕小乙准备不可谓不充分,此行澹州诱杀。竟是水陆两路进行,有骏马在下,范闲如何能逃?
得得马蹄声响。追杀范提司的队伍消失在岸边的迷雾之中,海上那艘白帆官船受了撞击之后,开始缓缓向冰冷海水中沉去,海面上到处漂浮着尸体与残渣。
洪常青跳下去了,范闲跳下去了。燕小乙和他的亲兵们也跳下去了,十三万两白银也沉下去了。
追捕仍在继续。
******
一日后,澹州北的原始密林之中。在一棵大树的后方,穿着一身黑衣的范闲正坐在青苔之上,用力大口喘息着,不时伸手抹去唇角渗出血水。
然后他轻轻抚摸着怀中箱子表面的那个小点,心生寒意,自己从少年时,就知道这个箱子的结实程度,自己用费先生给黑色匕首都无法留下一丝痕迹,但谁能想到。燕小乙那凌空一箭,却在箱子上留了个记号。
由此可见燕小乙那一箭强横到什么程度。
想必那些人也没有料到自己敢直接硬挡那一箭,范闲的唇角泛起一丝笑容,有这样一个箱子在身,不拿来当避弹衣,那就是自己傻了。
只是他清楚,虽然箱子挡住了箭锋刺入自己的身体,却没有办法挡住那记凌厉的箭意和那传递过来的强大震动力,所以自己的内腑是伤上加伤,真气也开始有些混乱的迹象。
所以他才会在澹州北的密林之中,被燕小乙的追捕队伍,困在方圆不足十里区域中。
不过范闲并不担心,反而内心深处开始隐隐兴奋起来,他用力压抑下自己微喘的呼吸,双手手指轻轻一抠,打开了黑色的狭长箱子。
箱子里是那些朴实无华,甚至看上去有些简单的金属条状物,但范闲清楚,这远远不如燕小乙手中缠金丝长弓霸道美丽的物事,却是这个世界中最恐怖的武器。
他闭目休息了片刻,然后双手开始快速在箱中活动起来,随着喀喀喀喀一连串简单而美妙的声音响起,一把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武器,就这样平静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把武器上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时,直接导致了庆国两位亲王的离奇死亡,造就了诚王爷的登基,也让如今的庆国陛下,有机会坐上龙椅。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当年大魏的灭国,天下大势的变化,庆国的强大……所有一切的源头,就是范闲此时手中这把重狙。
NM82A1,一个简单的代号,黑色的箱子,一个传说中的神器。
……
……
处理好这一切,范闲将箱子关好,把枪抱在怀里,小憩一二,却怎样也无法进入真正的冥想状态,一来是身后山林中燕小乙像只疯虎一样,死死缀着自己,二来怀里传来的金属质感,让他的精神有些分散。
他感觉自己似乎不是在庆国,不是在这个世界,似乎自己是在已经睽违多年的旧世界里,在云南的山林中,和那些穷凶极恶的雇佣军拼死搏斗。
这种荒谬的感觉,让他整个人的心神都变得有些扭曲起来,只是强烈的疲惫和对稍后的兴奋期待,让他没有顺手扔下这把枪。
从海边一路逃至此处,范闲一直没有机会反击,或许是骨子里谨慎的毛病发作,他始终只是背着箱子往密林钻。路过澹州时,害怕会给城里的百姓和祖母带去不可知的祸害,他自然不能前去求援,远远拉了一个弧线,将燕小乙一行人引至了悬崖后的山林中。
先前组枪的画面,已经证实了范闲这些年来一直没有丢下这方面的训练,犹记苍山新婚时,他便夜夜拿着这把重狙伏在雪山之上练习,所以他的胸中充满了信心,
如果说燕小乙是将长距离冷兵器的威力发挥到极致的强者,那么范闲便是一个努力训练了许久,第一次尝试远距离狙杀的初哥。
这是冷兵器巅峰与火药文明的一次对决。
而这种对比,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
……
锃的一声!
一枝箭狠狠钉进了范闲靠着的那株大树。
但范闲却是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也没有做出任何防御的动作,他清楚,燕小乙带的那几个人也是追踪的箭法高手,听着箭声,便知道燕小乙正在对面的山腰上,死死盯着这边的动静,两相隔甚远。
这种小小的试探,不可能让他愚蠢到暴露出自己的身形。
不知道调息了多久,范闲睁开了双眼,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在这样复杂艰险的山林狙击战中,无法得到充分的休息,很难回复元气,他不能在这里再耗太多时间。
他将黑箱子重新绑在了身上,用匕首割下一些藤曼枝叶以做伪装,再小心查看了一遍自己留在树前树后的五个小型机关,右手提着那把沉重的狙击步枪,以大树为遮掩,小心翼翼向着山上行去。
想着这一夜里死去的人,范闲一面爬着,一面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
……第一百一十九章 惊艳一枪
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上,范闲绝对不会想到动用黑箱子,起初随陛下往大东山祭天时。总以为是陛下在设局玩人,所以他把箱子放在了船上。
箱子一直在船上。一直被那十三万两白银包裹着。坦露在苏州华园正厅。迎接着来来往往人群的注视。皇帝和陈萍萍。想这箱子想快要失眠,但没有人想到,范闲竟然会光棍到选择这样一个存放位置。
最危险的方。就是最安全方,对于人来说如此,对于箱子来说,也是如此。
而他此时要往山上去,是因为他清楚。对于这场不对等狙击来说。自己最大优势。就在于燕小乙根本不知道自己拥有什么样武器,对于恐怖的热兵器没有丝毫认知。
在五百米的距离上。燕小乙只有被自己打的份,而一旦燕小乙突入到三百米以内。以燕小乙箭法快速和神威,只怕范闲会被射连头都抬不起来,遑论瞄准?所以他必须和燕小乙拉开距离,同时等待着燕小乙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之所以在船上拿到箱子后。范闲没有马上觅机反击。正是因为他清楚,燕小乙不需要瞄准,便可以在一秒钟内射出十三箭。而自己需要瞄准许久,才能……勉强开一枪,若在海岸上胡乱射击,想必自己会成为有史以来死的最窝囊穿越者。
重狙不是那么好玩……这是五竹叔当年教他用枪时。没有忘记提醒一点。风速,气温。光线的折射……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说就是这种事情。
范闲不希望自己胡乱瞄准开了一枪,却打穿了燕小乙身旁五十米外一棵大树。
如果让燕小乙这样强者。经历了一次子弹的威慑,知道自己有这样恐怖的远程武器,对方一定有突进自己身周,让重狙武力大打折扣方法。
所以。范闲只允许自己开一枪。
范闲如此谨慎小心,如此看重燕小乙。自然有他的道理。他自幼在费介教育下学习。不足十六岁,便掌握了监察院里跟踪匿迹暗杀一应手法。当年在北海畔狙杀肖恩。就已经证明了他实力。
可是深入澹州北山林之后,范闲沿路布下机关,消除痕迹,凭借茂密山林与陡滑密叶的帮助。意图摆脱燕小乙追杀。却始终无法成功,燕小乙一行人。始终与他保持着百丈左右距离。
直到最后,范闲才想明白。燕小乙当年是大山中的猎户,似乎与生俱来有一种对猎物敏感嗅觉,自己既然是他的猎物。当然很难摆脱追踪。而至于那些陷井。只怕在燕小乙眼中,也算不得什么。。
当范闲在高山上暗中佩服燕小乙的时候。下方他先前曾经暂时停歇过的大树处,传来几声闷哼和惨叫。
燕小乙冷漠看着被木钉扎死亲兵。眼神中没有流露出悲郁意思,反而有一股野火开始熊熊燃烧,自澹州北弃马入山以来,一路上。他五名亲兵已经有三人死在了范闲的诡计与陷井之中。而此时死在自己面前的这人是第四人。
追踪至此,身为九品上绝世强者,凌凌然接近大宗师境界的燕小乙。和范闲此时心头的想法一样,对对方都生出些许敬佩之意。
燕小乙清楚在悬崖上自己的那一箭,尤其是叶流云大人那一剑。给范闲造成了怎样伤害。如果说以前范闲的水准在九品中上下沉浮着,那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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