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庆余年第6卷 殿前欢-第2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超出这个世界的存在,总是令人浮想联翩和无限畏惧。

  哪怕是陈萍萍和皇帝,也不例外,所以当范闲童年在澹州时,费介便曾经去问过五竹,当范闲入京,又不止一次面临过这个问题。

  所以陈萍萍始终没有想明白,当山谷狙杀已经到了如此危险的时刻,为什么范闲……还是不肯动用箱子?

  至于范闲说箱子不在他手上的废话,老辣如陈萍萍,自然是断不肯信的。第39章 三人三思

  陈萍萍当然不信,当年的老人都知道,那个箱子是在叶小姐的手上,但是叶小姐遇害的时候,并没有动用过这个箱子,说明当时箱子并不在太平别院里,而事后陈萍萍对太平别院所进行的详细调查,也没有发现箱子的踪迹。

  这样一件超凡入圣的事物,自然不可能随便丢了。

  那就只有五竹知道箱子的下落,而范闲逐渐长大,在京都这样险恶的环境中生存,五竹如果因伤不在范闲身边,那一定会把那个箱子交给范闲随时带着,以避免随时有可能到来的危险。

  这便是陈萍萍的推断,而且他的推断距离事实的差距也并不大。

  只是他想错了一点,因为他和皇帝都没有亲眼看过那个箱子,所以根本不知道箱子的体积与大小。

  不错,范闲确实带着箱子,只是那个箱子实在没有办法掩过众人的耳目而随身携带,当范闲因为自己的大意在山谷里遭受狙杀时,那箱子还不知道在哪方弱水上漂流着。

  ……

  ……

  迎着老跛子戏谑的目光,范闲很诚恳地一摊双手说道:“我真不知道什么箱子。

  这个秘密他一定要保留下去,就算面前这个老人能猜到什么,但他也不能承认,不然如果让皇帝知道了箱子在自己手上,身为一代君王,当然不会允许一个可以神秘无比杀死高手的法宝留在自己的儿子身边。

  皇帝会开口要的,所以范闲打从一开始就不会承认。

  陈萍萍摇了摇头,懒得继续追问。知道小家伙总是要给自己保留些护身地法宝。

  范闲微笑着转了话题:“五竹叔,那个莫名其妙的箱子,这是您没有计算到的两件事情,那第三件是什么?”

  陈萍萍讥讽地望着他:“第三件事情很简单。我没有算到,院里的马车明明可以替你挡一阵,以你和影子地能力,入雪林单身脱逃不是很难的事情,就算会受些伤,也不至于到了如今这步田地……你在院中日子久了,当然知道,高手和刺客完全不是一个领域的生活,想狙杀一名高手简单,想狙杀一名刺客却是极难……但除了院中人之外。可没有几个人知道你是位九品刺客。”

  “所谓没有想到,便是没有想到你会如此愚蠢。”陈萍萍一脸微火。

  范闲微微一怔,旋即冷笑说道:“你是指我杀入雪林去除那些弩机?这是愚蠢吗?就算我能逃出来……可我的手下怎么办?不要忘了。这次山谷之事,我一共死了将近二十个手下,我没有骂你冷血,你却骂我愚蠢。”

  “冷血?”陈萍萍似笑非笑望着范闲,“你难道忘了。我们监察院最需要的就是冷血?你以往的冷漠无情到哪里去了,

  范闲微微握紧拳头,低声说道:“那是我的人。”

  “只不过是你的下属,你都舍不得牺牲。那将来如果让你牺牲更重要的人时,你怎么办?你的这次举动轻易地戮破了你冷漠外表,露出你地懦弱来,这便是所谓愚蠢,强者不止身强,心神也要坚强,懦弱这种情绪,只会让你将来死无葬身之地。”陈萍萍眯着眼睛,寒光透了出来。

  “那不是懦弱!”范闲毫不迟疑地反驳道:“那是我必须做的事情。”

  “不能在乎太多。”陈萍萍打了个呵欠说道:“你必须做的事情不要太多。我只是觉着你那丈母娘想必会很开心,终于知道你地命门在哪里了。”

  范闲心头一颤,感觉到了一丝不吉,旋即皱眉说道:“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其余再有多少人……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动一下眼睫毛。”

  “你母亲在乎天下所有人的。”陈萍萍闭目说道:“这方面,你比她聪明,比她强,可是还是不够,你顶多只能比她多活几天罢了。”

  范闲拍拍手掌,温和说道:“这些事情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我们大家最好都能长命百岁。”

  他摇着轮椅转了一个花儿,前盘翘起,绕着陈萍萍转了半圈。

  陈萍萍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这很好玩吗?”

  “很好玩。”范闲认真说道:“你坐了这么多年轮椅,也不想着怎么开发些破除烦闷的游戏,说明你这个人真地很无趣,一天到晚都浸淫在黑糊糊的世界里,这么活一辈子有什么意思呢?”

  如果依照范闲的想法,最好陈萍萍置身事外,在生命最后地几年里去一些比较大的山头,带着身周的美妙姬妾,渡渡蜜月什么的,总好过于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无趣的政治阴谋事业。

  不过他也清楚,对于陈萍萍而言,算计这些事情,或许本身就不仅仅是工作,也是一种享受,一种艺术,所以他并没有多话“我死了之后。”陈萍萍抬起他枯干的手,随意在这圆中的空中挥了挥,“这圆子就给你了,里面这些女人,你想留就留,不想留就散了。”

  范闲明白,这位老人自然不会因为这些美人儿的性命而如何,只是长年相处,想必总有那么几丝感情,便很自然地点了点头。

  “秦家地问题怎么处理?”范闲忽然开口问道,虽说陈萍萍让自己以大局为重,现在不要亮明刀枪,可他总是需要回赠一些什么。

  陈萍萍摇了摇头,说道:“所有人都想你死,秦家并不特别的好,也不特别的坏,你现在动了,会坏我大局,暂时忍着,看着将来他们如何家门俱丧,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范闲微微皱眉,好看的面容上多了一丝无奈之意:“又要忍着?”

  “这方面你要向你父亲学习。”陈萍萍似笑非笑说道:“这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我看你父亲还活着……别说这不是本事,能活下来,本身就已经是最大的本事。”

  范闲忽然眉梢如剑般一直,缓缓说道:“我毕竟是年轻人,这件事情我必须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不然随便来只阿狗阿猫都敢试着杀我一杀,总是不方便。”

  陈萍萍看着他。

  范闲似乎没有感觉到老人家冷厉的目光,微笑说道:“我给你面子,秦家我不动,我帮你掩着,等着大爆炸的那一刻,但其余的人,我总要杀几个为我的属下陪草。”

  陈萍萍脸上的皱纹愈发深了,叹息道:“其他的人和这次山谷狙杀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说过吗?他们所有的人都想我死?”范闲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不管他们与这次狙杀有没有关系,我抢先杀几个立立威,想必陛下也不会太过责怪我。”

  陈萍萍不赞同地摇摇头:“燕小乙本来就没有插进这件事情里,你何必与他结成死仇?”

  范闲冷笑道:“燕小乙的儿子呢?半年前你只是说他有个儿子很厉害,可没有告诉我三石也是他杀的,也没有告诉我,这小箭兄是在京都守备里呆着。”

  陈萍萍默然,这件事情上他本来就没有对范闲全部讲清楚,想来是范闲凭借自己的力量查了出来,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缓缓说道:“你要报复……又不方便动老秦家,难道就准备滥杀一通?”

  “老秦家已经被你推到长公主那边了。”范闲不客气地提醒道:“我砍我丈母娘一刀,让他们替老秦家承担些怒火,有什么问题?”

  “问题倒没有。”陈萍萍阴沉着声音说道:“只是你这搞法……有些不讲道理。”

  范闲嗤笑一声。说道:“碰见你这种太讲理的,我才懒得费口舌,你难道不清楚,咱们年轻人。本来就是习惯蛮不讲理?”

  ******

  京都的冬天,一片寒冷,虽然还没有到年关最冷的那几天,可是琼雪拥民宅,玉栏截朱墙,漫天大雪时不时地落几阵,整个京都都笼罩在寒气之中,而阔大地皇宫朱墙都被雪水打湿了,显得有些发黑。

  正如大红宫墙颜色的变换一样,满朝文武都知道。大庆皇帝陛下的心情也有些阴沉,有些郁黑。

  范闲遇刺的消息早已震动京都,所有人都逐渐知道了事情地细节。也猜到了一定有军方的得力人物参与到此事之中,每每想到皇帝陛下控制最严的军队都出现了问题,文武百官们都默然警惕,不敢多言多语一句。

  接着几日的小朝会上,除了一应政事之外。谈论最多的便是范闲遇刺之事,调查由监察院领头,协同大理寺与枢密院早已展开了。只是那两百个人头几经画图索对,却是找不出来一丝线索,而监察院抓住的那个活口早已奄奄一息,只是吊着命,暂时还没有方法问话。

  除了那五座守城弩与衣饰之类的线索外,钦差大人遇刺一案的调查竟是没有半点进展。

  皇帝陛下的脸色虽然依然平静,但有幸参与朝会的大臣们,都能感受到陛下双眼隐着地怒火越来越盛,只是不知道这火什么时候会喷将出来。将这些大臣们烧成灰烬。

  其实所有人都清楚,小范大人去年被命为行江南路全权钦差,急匆匆出京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从北齐方面传来的流言,直接揭破了陛下与小范大人之间那层隐秘的关系,为了防止京都局势动荡,也是为了让皇族地颜面得以保存,更是为了让庆国朝野从这件有些尴尬的秘闻中摆脱出去……陛下将小范大人变相放逐到了江南。

  但谁也没有想到,范闲一下江南,竟是做了那多事情,整治内库,主持招标,大力支持河工,不这半年时间,翻手云雨间,便将困扰庆国几年的国库空虚问题解决了,末了又借回乡省亲之机,将胶州那窝老鼠端了个干干净净。

  胶州水师偏将党骁波早已押回京都,取了供状,办成了铁案,在秋天被处斩。江南的库银早已调回京都,朝廷终于有底气开始大修江堤,赈灾减税,而这一笔笔都是范闲对庆国朝廷的功绩。

  大臣们心里都在想,这样一位人物,当然不可能总放在江南呆着,只怕终究是要回京地。而且陛下肯定以为一年之后,那消息只怕早已淡了,京都里的那些势力,应该学会接受这种状况,放逐江南的私生子,终于要明正言顺地站上朝堂。

  但谁都想不到,就在小范大人回京述职路上,竟会遭到狙杀!

  这不仅仅是对钦差大人地狙杀,也不仅仅是对一位龙种的狙杀,而是这件事情已经触碰到了朝廷的底线,如果这次事情不能查清楚,那只能说明陛下对于庆国的控制力,已经远远不如当年。

  而在继承大统之争逐渐浮上水面的今天,这种信号,无疑就像是海水里庞大鲸鱼伤口里透出的一抹血红,足以引得无数条鲨鱼前来贪婪地夺食!

  可是案子却始终如同一团迷雾般,久久看不真切内里的模样,如果再拖些时日,只怕陛下震怒之下,会不计后果,施下天雷严惩。

  而朝中那些持重之臣,最害怕的也是这种局面,他们担心陛下因为心疼范闲,爱惜颜面,而在没有证据地情况下,无线性攻击,无底限惩处,而将此事扩展到了一个庆国所承受不住的地步。

  “请陛下三思!”

  一位站在文官队列地老臣,出列跪于龙椅之下,沉痛说道。

  ……

  ……第四十章 画中人、画外音

  “三思什么?”

  庆国皇帝抬起有些沉重的眼帘,最近这几天,南方雪灾之迹渐现,各路各州的奏章竟是比这满天的雪花飘来的更多,不是伸手向朝廷要银子,就是要征夫,要不就是叫苦连连,说来年要减赋免征。

  减便减吧,那人说的对,靠从土地里刨银子,就算刮地三尺也刮不出多少银屑儿,银子这种事情,还是得靠卖东西。安之在江南给朝廷挣了那么多银子,自然朝廷也就不急着各郡里的那些稻杆钱了。

  只是薛清从杭州都发来告急,难道今年连江南的雪都这么大?

  皇帝皱了皱眉头,前年秋天一场大水,不知淹死了多少自己的子民,冲毁了多少民舍良田,好不容易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朝廷缓过劲儿来,积蓄了一些气力,哪里料到又突然来了一场大雪。

  这老天爷,还真是不给自己这个天子面子。

  不过听说江南那个杭州会似乎提前预料到了冬天的雪灾,提前做了不少准备,毕竟是民间的组织,赈起灾来是要比官府的动作迅速些。每每提到此事,宫中的母亲也是眉眼间带着笑意,老人家是个慈悲人,最见不得那些民间凄惨景象,如今这杭州会怎么说也是宫中贵人们凑钱弄起来的,宫里的妇人们都觉得脸上有光。

  皇帝忍不住笑了起来,晨丫头弄这个事怎么这么上心,看来果然是在宫里憋坏了,只怕也是被她那相公给带坏了,堂堂郡主娘娘,却尽在这些事务上费心。

  他猛然惊醒,这才思及自己走神,可哪怕是走神里所想的事儿,也和……那个年轻人有关系,于是微怔之后,又笑了起来,重复问了一遍。

  “三思什么?”

  ……

  ……

  殿中跪着的是门下中书里的舒大学士,这位大学士年纪已长,向来颇得陛下尊重,而且一直是以位诤臣的面目行走于朝廷之中,所以先前议论调查钦差遇刺一事时,只有这位大学士敢站出来,反驳陛下的意见。

  只是大臣们都以为陛下此时心中一定震怒,所以都有些畏怯,即便是敢于直言的舒大学士,也没有如往常那般只是一揖为礼,而是直接跪了下去。

  可是他没有想到,端坐于龙椅之上的陛下,竟是没有听清楚自己说什么,竟似是走神了!

  而皇帝先前走神里唇角带着的一丝笑容,也落在了众臣子的眼中,大臣们心中犯着嘀咕,心想陛下是想到什么事竟如此高兴?难道他心里并不如文武百官们所猜想的那般震火?

  不可能,大臣们在心里摇着头,谁都知道陛下最宠爱范闲这个私生子,于是在这些自以为精明已成天性的大臣心中,这抹笑容就多了一丝神秘莫测的意味,群心颤栗。

  “请陛下三思,那城弩编号虽属定州,只是……这个线索未免也太过……”舒芜思考了会儿,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太过明显,总觉着应该是真正的奸人刻意栽赃,还请陛下三思,收回先前那道旨意。”

  皇帝笑了笑,这才明白舒芜惊惧的是什么,挥挥手说道:“起来回话,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不要动不动就学人跪着进谏。”

  这话显得很温和,而皇帝的温和却透露着一股自信与稳定,似乎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众大臣先前还在担心陛下对于朝廷的控制,此时看着这一幕,却忍不住咋舌自责,以想自己怎么可以这么糊涂,龙椅上这位是谁?可是庆国开国以为最强悍的一位君主。

  “朕让叶重回京,当然不是述职这般简单。”皇帝微笑着轻轻捋了捋颌下的短须,说道:“既然钦差遇刺一事牵连到他,他当然要解释一下,叶家世代为国驻守边疆,功在天下,朕当然不会心疑,只是此事总要有个决断,总要说清楚。”

  舒芜抹抹额上的汗,有些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在胡大学士的搀扶下归入列中,他起先听着陛下下诏令叶重返京,本以为陛下震火之下,准备直接将叶重索拿入狱,替自己的私生子讨公道,所以惶恐之余才出列进谏,此时听着不是这么回事,才觉心安。

  他虽是文臣,但在朝中已久,当然明白军队对于一个建国不足百年的国家来讲,意味着什么,所以他很害怕陛下因为山谷狙杀之事,大肆辱扰军队,从而动摇朝廷的根基。

  舒大学士一心为了庆国,所以他舒了心,而皇帝的这番话落在别的大臣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足堪咂摸。

  “陛下为什么突然对叶家如此温柔了?”

  正因为在过去的两年里,陛下对叶家太不温柔,所以今时今日,陛下忽而温柔,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大臣转不过弯来。

  但所谓帝王之威,思想工作方面,臣子们转不过弯来也必须要转,所以俱伏于地下,大赞陛下圣明,宽厚云云。

  ……

  ……

  皇帝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事儿,他也没有如臣子们想像中的那般愤火,身为君王,保持必要的神秘感以及亘古不为的平静,以显示自己的不动如山、天下尽在朕手中……更何况范闲并没有死。

  范闲如果在山谷里被杀死了,对于庆国皇帝来说,这就是一个刑事案件。

  范闲既然没有被杀死,刑事案件就变成了政治事件。

  但凡伟大或者昏庸的政治家,在处理政治事件时,都有一个共通的特点,那就是不着急。前者不急是因为胸有成竹,后者不着急,是棘手不知如何下手。

  皇帝自然是前者,只不过他多了一个身份,所以对于范闲的遇刺依然有止不住的愤怒,身为一个父亲,他最想做的,当然是把范闲接到宫里来看看他的伤势如何,只是这次不是悬空庙的刺杀,他找不到任何理由把范闲接入宫中。

  只是后来听到回报,范闲在府里养伤没有多久便出城去了陈圆,皇帝便知道范闲的伤势并无大碍,将心放了下来。

  是的,请不要忘记,就算大庆朝的皇帝陛下是天下最冷淡无情的人,再如何王八,也是王八蛋的爸爸。

  ……

  ……

  正如陈萍萍与范闲拼命猜测,拼命试探的那样,这位陛下始终拥有着世人难以企及的自信,以及这十几年来遮掩在平淡面容下的雄心。

  对于军方的这次狙杀行动,皇帝自然也有些震惊,而且时至今日,他也无法全知全能地查到是谁家动的手,只是有一个隐约的猜测,但他并不如何担心。

  恰恰相反,他很欢迎有人开始正面挑战自己的权威,并且极巧妙地将这个局势寻引到他所需要的方向当中。

  自己国度里的一切,早已引不起他的兴趣,将这大庆国的疆土统治的再如何稳定,对于渴望在青史留名,而且是最墨迹淋漓的名字的他来说,已经没有一丝意义。

  他等着那一天,无比渴望,强抑激动地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禀告陛下。”一位公公跪在御书房门槛之外,对着榻上那个穿着大锦袍的天子恭恭敬敬说道:“和院里对过了,小范大人回京前那些天,各府上都安静着。”

  “嗯。”皇帝点点头,示意知道了,“沧州那边的消息回来没有?”

  公公的屁股蹶的更高了一些,柔声说道:“燕都督离营回京,一路上都没有异状。”

  皇帝挥挥手,让那太监头子退了下去。太监头子不敢多说,只是扶在地上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心想还有定州方面的消息没有回报,陛下怎么不回?难道是已经料定是……或者是准备算在叶家头上?

  “你怎么看?”皇帝随意从榻边拾起一卷书翻着。

  垂垂老矣的洪公公慢条斯理地走了出来,在皇帝身边略略躬身一礼,缓缓说道:“老奴哪里能有什么看法。”

  皇帝笑了起来,说道:“人人总有自己的看法。”

  洪公公轻轻咳了两声,沉默片刻后说道:“老奴以为,此次小范大人山谷遇刺实在有些蹊跷,总觉着像是被人安排好了的事……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能有气力安排这局的人,为何会对小范大人不利。”

  皇帝将手头的书卷扔在了一旁,沉默了一阵后说道:“这事不要说了。”

  “是,陛下。”洪公公躬身一礼,片刻后轻声说道:“太后娘娘请陛下稍后去含光殿里坐坐。”

  皇帝温和笑道:“还用得着你来说这事?”

  洪公公犹豫片刻后说道:“宫外有消息入了太后的耳,老人家似乎有些郁结。”

  皇帝眉头微皱,问道:“什么消息?”

  “一是那名叫宋世仁的状师回京后嘴巴一直没有闭上,还在议论着江南明家的那场官司。”洪公公小心翼翼地看了皇帝的脸色一眼,请示道:“太后不喜欢。”

  皇帝的面色有些冰冷,手指头下意识里敲着木案,宋世仁乃是江南帮范闲打官司之人,在苏州府上连辩三月,讲的便是庆律中关于嫡长子天然继承权的问题,这状师在京中有些小名气,想来也是聪明人,怎么可能回京之后,还会大肆宣扬此事?

  一念及此,皇帝马上明白,定然是有人安排,而太后肯定心里也清楚,所以有些不高兴……毕竟太后老人家还是疼爱太子这个孙儿的。快把嘴闭上。”停了阵,皇帝又冷漠说道:“但……不要把人给弄没了,他是范闲的人,朕总要给小孩子一些脸面。”

  洪公公敛声静气,轻轻应了一声,却没有马上离开。

  “还有何事?”

  洪公公枯容未变,轻声说道:“宫里听说……小范大人在江南得了一把好剑,是那位监察院驻北齐头目王启年送过来的。”

  皇帝的左眼下方的软皮忍不住跳动了两下,却强抑住内心生出的一丝烦厌,温和说道:“知道了。”

  ……

  ……

  于湿后朱黑混杂的宫墙下行走,于圆间经冬耐寒的金线柳下经过,宫中湖泊已然结冰,秋日哀草却没有承接瑞雪的荣幸,早已被杂役太监们清除干净。

  沿路一片整洁下掩盖着的荒芜。

  皇帝当先一人负手行走于阔大的宫中,四周没有一个人敢过于靠近,后方姚太监领着一干小的,捧着大衣暖壶小手炉跟在后面,小碎步走着。

  没有行走多久,便来到了一方安静的小院前,院中有楼,小楼。

  正是皇帝与范闲第一次谈心时的那座小楼。

  皇帝推门而入,随手拂去门顶飘下的几片残雪,迳直上了二楼。

  姚太监从小太监们手上接过那些物事,叮嘱了几声,也进了小院,却不敢上楼,只好在楼下安安静静侯着,同时开始煮水备茶。

  皇帝站在二楼的那间厢房里,双眼看着墙上的那幅画,看着画中凝视河堤的黄衫女子,许久没有说话,只是一味沉默。

  他的眼虽注视着她,心里却在想着别处。

  剑?自然是那柄王启年从北齐重金购来孝敬安之的大魏天子剑。状师?皇帝冷笑着,安之如今被狙杀受了重伤,可是那些人们还是不肯安静些,母亲对安之的态度已然平和,不问而知,这些事情自然是那位好妹妹和皇后在旁边劝唆着。

  半年前李云睿安排人进宫给太后讲红楼梦,皇帝就清楚这个妹妹心里做的什么打算。

  今日状师与剑……自然又是想挑得母亲动怒,皇族规矩多,一位臣子暗中拿着前魏天子剑,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只是安之还伤着,那些人就忍不住想做些什么事情,这个反差让皇帝有些隐隐的愤怒。

  许久之后,一声叹息打破了小楼里的寂静,皇帝缓缓转身,在那幅画像之前坐了下来,左手轻轻抚摩着桌上的一件事物。

  修长稳定的掌下,正是那把剑,那把王启年重金购得,送至江南的大天子剑!

  ……

  ……

  皇帝的唇角绽起一丝微笑,想来那些人都不清楚,范闲醒来的第二天,就把这剑托人送进了宫中,送到了自己的手上,而且还附带了一封密信。

  信中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也没有对狙杀之事大事抱怨,而只是一味的诚恳与恭敬,只是偶露戾气。

  这丝戾气露的好——露的很坦诚。

  皇帝身为一代君王,正如那日与陈萍萍说话时想的那样,最看重的便是身旁诸人的心,坦诚便是一端。事前事后,范闲表现的很坦诚,而其余的儿子和臣子们……却太不坦诚!

  他就这样坐在画像的下方,有些疲惫,有些忧虑。画像上的那个黄衫女子也有些疲惫,有些忧虑,两个人就这样一人在画中,一人在画外同时休息着。

  许久之后,皇帝的脸上重又复现出往日常见的坚毅沉稳神色,站起身来,反手握住范闲呈来的那柄天子剑,走到楼下。

  姚公公小心翼翼地递了一杯茶。

  皇帝饮了一口,将剑递了过去,平静说道:“传朕意,监察院提司范闲公忠体国,深慰朕心,特赐宝剑一把。”

  姚公公连忙接过。

  皇帝最后淡淡说道:“宣召言冰云、贺宗纬、秦恒……入宫。”

  他说了十几个官员的名字,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年轻。姚公公领命出楼,分派各小太监去诸处传人,又自己出了宫门,在侍卫的护送下来到了范府,不需香案,无用响炮,便入了后圆,将手中那柄黄巾裹着的剑赐给了那位年轻人。

  一应平常,只是此事记录在册,想必明日京都诸人都会知晓此事。

  范闲捧着那把剑开始发呆,心想皇帝老子这么客气做什么?

  而那些急匆匆入宫的年轻官员也各自惕然,暗中猜测着陛下的心思。

  ……第四十一章 大哥别说二哥

  范闲捧着宝剑在苦笑。

  然后等父亲大人入屋之后,马上换上了最诚恳的笑容,说道:“父亲大人,这么早就回来了?”

  范建点点头,在床前坐下,说道:“户部最近没有太多事情,自然不需要老呆在那里。”说完这话,他递过一个油纸包,说道:“新风馆的包子……三殿下这两天正在默书,老人家想着他在外面呆了一年,看的严实,虽然知道你受伤的消息,却是一时不能出来,只是记着你爱吃新风馆的包子,所以让人买了,给你送过来。”

  范闲接过犹自温热的纸袋,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心李翼地咬了一口,发现大包里的油汤并不怎么烫了。范建看着儿子这模样,忍不住皱眉摇了摇头。

  范闲吃了一口,便将纸袋搁在桌上,下意识扭头望了一眼窗台上的积雪,眼中流露出一丝艳羡之意。

  “别又想着出去。”范建看出儿子心中所想,冷厉说道:“前天让你溜出门去了陈圆,你就知足吧,如今京都里雪大路滑,你又伤成这样,也不知道安分些。”

  范闲自嘲笑道:“我真这么抢手?总不可能所有人都想来捅我一刀子,更何况在京都里,还真有人敢动手不成?”

  范建冷笑说道:“京都城内城外,不过十几里地,你以为有多大区别?”

  他沉默了片刻之后,轻声说道:“这件事情,你最好暂时冷静一些,陛下自然会为你讨个公道。”

  范闲嘴上恭谨应下。心里却想的完全不是这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2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