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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陵尸经-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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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影哪还觅得,而这时,他突觉一阵头晕眼花,耳中更断断续续有各种声音传来,那些声音听着,一时似悲怨哀哭,一时又成了气嗷嘶叫,声声入心,叫人不安。恍恍惚惚下,他自更是不能辨明地方,只一个劲儿往前走着。
“忽然,昏迷迷的他忽见前方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座大坟,那坟角似还蹲着一个人,躬着背,顶着腰,衣上净是泥土,但一时看不见他的脸,叫坟土给遮挡了。那名衙役走向过去,见到坟角居有一个大洞,那人的脑袋正探往洞口,一双手伸在洞内。不一片刻,那人的双手抽出,竟拉出一双脚来。
【第十二章 阴阳相残】
比拼力气
“此时那名衙役已近崩败,忽地见到这般景象,便就一时惊骇不住,口中喋喋着道:“鬼,鬼。。。。。。”叫了两声,竟嘿嘿傻笑了起来。那人听到笑声,扭脖来看,猛地发见后面站着一个痴痴讷讷身着官衣的人,不禁吓了一跳,方待询问,忽地觉得手下一紧,尚未及反应,便听洞内有人惊慌焦急道;‘不好啦,里面有鬼要拉我,水。。。。。。水镜,快。。。。。。快拉我出去。’呼叫的当儿,本是探在洞外的一双小腿,又直挺挺给拉了进去。那蹲在外头,名叫水镜的人一双手掌一直牢牢抓住那双脚踝,稍未加留神,竟也一起给拉了过去,但他在外头,自然不可能被拉到洞内。他的身子往前一倾,整个头都撞在坟头上,鼻门当即磕出了血。
“水镜这一撞一磕,虽是吃痛不小,却也阻消了洞内的拉力。只听方才那人又道;‘水镜,你快快拉我出去,我好害怕了。’水镜一下醒悟,奋起往外一扯,则是怎都拉不动同伴半分,反对方也猛然用劲,自身手臂反给拉进洞中半截。”
沈珂雪讲至此处,曾老头不禁打断道:“莫不是那墓洞内真有鬼不成?”
沈珂雪未直回答,自顾续道:“水镜这时也惊措起来,向洞内喊道;‘水明,拉住你的到底是什么?力气忒大了,我拗不过他。’水明道:‘我也不清楚,这里头黑咕隆咚的,我看不见?哎呀不好,那东西往我身上爬来了,好象是个人,不会。。。。。。不会是僵尸吧?水镜,赶。。。。。。赶快去找师父救我。’”
曾老头心想:“这二人遮莫是那道人身边的两道童,可是他们钻到墓洞里去做什?他们师父又去了哪里?先前那名衙役见到他们,该大是欣喜才是,却为何反其更加失常了。”
沈珂雪接道:“水镜哭了起来;‘我不走,我走了,他把你拉到里面去怎么办?我要拉你出来。’当下双手抓的更牢,咬牙一用劲,竟还真给他拉回来数分,便就这几分,已使得他的双脚可支撑在墓坟上借力。如此一来,竟和里面的人对峙了下来,对方拽他不去,他亦救不出同伴,可此番却是害苦了水明,他居身二人中间,一边死命把他往里拽,一方则拼着性命要救他。他人又在狭小的墓洞里,翻一翻动一动都不得,简直可以说是难受到了极至。”
逃走一人
“这般僵持了半晌,水镜渐觉手臂酸麻,乏软力困,但想起同伴犹在里头受险,就不敢有片刻的松懈,牙关紧咬,勉强支撑。忽地,他觉得手下一轻,力不收止,仰翻倒栽了个斛头,水明亦也一下给他拽出来大半个身子。水镜一骨碌爬将起来,寻思;‘想来里头的家伙拗不过我,不得不松手了,我得尽快把水明拉出来,等那家伙缓过劲来,可是不妙。’他抓起水明的一双脚,用尽浑身的力气,方始把人拖将出来。
“水明被拖出了洞口,趴在地下一动不弹,不晓是昏迷了还是死了。水镜一阵害怕,扳转过同伴的身子,见他双眼闭着,脸上似已无血色,当下伸出发颤的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显好,尚存着微气,一颗仆仆跳的心才敢放下。他想要将同伴抱起,去寻师父救治,可是试了多次,终究力气不济,均都失败。便在这时,只听旁边那痴痴癫癫的衙役惊怕道;‘鬼,鬼啊,有鬼啊。。。。。。’水镜吓了一跳,刚才一直专心在同伴身上,不觉墓洞内此时竟爬出来一个人,要不是那衙役呼起,他还真不察。
“但瞧此人貌相憎恶,脸白如纸,年纪应该不是很大。他爬出洞后站起身子,却是摇摇晃晃地,似喝醉酒了一般。他向水镜望了一眼,便跌跌扑扑地向白雾深处逃去。不一会儿,墓洞口又出现了动静,跟着陆续爬出来四五人,这些人的神情装扮与先前那人极似,却不及那人那般活络,起身摇晃了没几下,竟都倒在地面,双双怒目瞪视着水镜,似就能喷出火来,但都没开口。
“水镜骇得目瞪口呆,怎也不敢猜这墓洞下居窝有这么多号人,先前师傅吩咐他们二人把一种烟香往洞内烧一烧,只嘱他们莫要开口讲话,其余均未告知,岂然竟是这般因原。正不知所措之时,茫茫雾气下,见有一个朦胧的身影靠来,水镜暗地一惊,难道是刚才离去的那人回头救同伙来了?眼见身影逐近,水镜目不转睛地睁视着。那人在白雾下一闪,走了出来,水镜见到后大喜,叫了声;‘师父。’来的正是那中年道人,他走过来见到那名痴癫的衙役和昏迷不省的徒儿水明,不觉呆立一怔,询道;‘水镜,水明可是怎么了?他又怎般回事?’
“水镜便把方才发生的事件禀于师傅详细。那中年道人听罢徒儿的诉说,沉闷了一会,道;‘终究还是逃掉了一个。唉,怕只这一个便就要此地将来有一场劫难啊。’水镜不明就里,道;‘什么劫难?师父。’中年道人道;‘没有什么,事以至此,我们方已是尽了力了。水镜,将水明挽撑起来,拿师傅给你们的烟香于他熏上一熏,他便就可醒转。’
“水镜依言拿出烟香来在水明鼻下一熏,果真如此奏效,水明很快就醒了过来,但身体好象还很软疲无力。那中年道人见水明既醒,便道;‘徒儿,我们走吧,去山顶接人过来。’水镜搀扶着水明,瞧着那名衙役道;‘那他怎么办?师父。’中年道人道;‘他显是衙门派来的,瞧他模样,可能是中了瘴毒,加上神智过于紧张所致。水镜,你扶着水明前面走,为师在后照着他。’
武陵山顶
“四人相互搀扶着出了无骸谷,往来路行回数里,转左进入一片密林,走了不多时,前面现出了一条非常隐秘的山道小径,沿着小径一直向前,摸约又过去了两柱香的时间,来到一片山头上,中年道人叫大家停下休息,他向西瞧了瞧,估约差不多时候,衙门该也来人了。果其,四人在山头坐不片刻,便听到远方山脚下嘈杂声响,好象有一大帮人。又过去一会,已隐约可听见那帮人的说话声音,只听一人道;‘那道士叫我们只管上山拿人,却也未说具在哪片山上,不会在戏言我们一番吧。’但听另一个沉稳的声音道;‘断来不会,那道人即没说在哪片山头,我想这附近最是出名的该只有武陵山一座,咱等姑且去那武陵山瞧瞧再说。’先前那人道;‘大人说的是,倘若那道人真能降伏那伙妖人,也是给我等地方除去了一大祸患,大人届时该好好奖赏他们才是。’后一人道;‘那是自然,府衙既已张出榜文,岂有不遵的道理。’。。。。。。那帮人一边往山上赶来,一面大声地交谈。那中年道人听见他们讲话,猜已离得不远,就嘱一声徒儿水镜道;‘你下去接应接应他们,把人带到这里来。’水镜受命下山。中年道人随又查看了那名衙役,见他兀自神情惊恐,目光呆滞无神,身子还不住地发着抖。
“水明上前道;‘师父,他可还有得救治?’那中年道人叹得一声,道;‘为师尽量试试,至少也得保其他的一条性命。’水明不解道;‘他的性命也会忧堪吗?’中年道人道;‘瘴毒侵他腑心已深,乱了神智,方才会这样,倘不清除掉他体内的毒气,两三日后小命恐就要送了。’师徒二人正对着话,水镜已领了人上来。那帮人到了山头,有几人便往四下的草间树丛里探察。中年道人知悉他们在寻找什么,当即迎向一个大官模样的人道;‘大人能亲自前来,实是百姓之福,人前典范。’那大官道;‘道长支身犯险,拯一方民静,我身为地方父母,服着朝廷的俸禄,岂可遥其衙中以身事外。’中年道人道;‘大人英武爱民,实乃是地方百姓之福,社稷之重。’那大官道;‘道长过奖了,此些都是为官者应当的。’二人客套了一番,那大官道;‘道长要我们来这里,可是。。。。。。’忽地看见那名痴呆的衙役,不禁动容道;‘道长,他这。。。。。。’中年道人道;‘我正要和大人讲这事,这位兄弟吸进过多的瘴气,应当立时派人先把他送回去调治,其余人等再随我去那无骸谷下,将妖人扭绑回衙门受罪。’众人一听说此是去无骸谷,皆都变了脸色。
死而后生
“当下便有多人疑声道;‘遮莫这道人和那些妖人是一伙的,想将我们通统骗到那无骸谷中,好来个一网打尽,要我们死无葬身之地。’‘是呀,瞧马兄弟一脸的痴呆模样,显是给他们施了什么妖法才致如此。还有那蒋兄弟,他不是和马兄弟一起的么?怎都不见他的人影。’‘我看蒋兄弟多半是凶多吉少,干脆先将这三个道人绑了了事,押回衙门往那老虎凳上一坐,不怕他不说实话。’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话声越说越响,到得后来,已全然不顾别人是否会听得见。”
曾老头气愤道:“别人好心好意过来帮忙除恶,这帮人怎好这般窦疑人家,这岂非叫人心寒的很。”
沈珂雪道:“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当地人都把那无骸谷传得甚是可怖,显是畏惧万分,如今要他们下谷去擒拿妖人,岂有不怀疑的道理。再说蒋、马二人奉命跟踪三个道人,到头竟落得这般景象,能不让人生疑么?那大官听人讲起了马兄弟,当下也想了起来,询问道;‘道长,我命他们二人一路跟随着你,实无别意,不知我那另一个手下,道长可否告知他现在哪里?’中年道人如何能回答他,望向徒儿水镜道;‘你们可瞧见还有一位官人?可知道他在哪?’水镜道;‘徒儿未曾发现,师父。’中年道人心知徒儿既说没见过,就定是不会有假。观一眼天边,知再过三两个时辰,烟香效力便将逐步消散,那些妖人就可缓复过来,待得此遭良机错失,往后再要另行对付,可就大大的不易了。想到此着,不免焦虑陡现道;‘大人,我猜那马兄弟可能已迷在那无骸谷中,事不宜迟,我们尽速前去,一为尽早缉拿了妖人,二来再寻找马兄弟,此事实已不可再拖,否则将后患无穷。’那大官瞧到道人脸上陡生异样,更生怀疑,反大加延词道;‘那无骸谷终年瘴气不消,我等冒然闯进,绝非良策妙举,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方行定夺。’到了这个时候,还说什么从长计议,方行定夺,那中年道人即地一声大喝;‘拿绳索来。’随大官同来的那帮人,肩上或多或少都搭着一两捆大麻绳,但却无一人上去交他。
“中年道人见众人不为所动,又是一声怒喝;‘绳索拿来,把我等师徒三人都绑上。’众人齐集一愕。中年道人的两个徒弟惊惶道;‘师父你快走,他们不信我们,那就罢了,我们哪里来还是回哪里去,就别管这茬闲事了。’中年道人怒目相赤,道;‘徒儿住嘴。大人,烦叫手下将我们师徒三人都绑了,带我等一道去那无骸谷前,大人可叫几名手下先进到谷中探虚,倘里头有半分异样,大人只管砍了我们师徒的脑袋就是,我绝不怨大人半分。’
再进瘴谷
“那大官沉吟半晌,实难不容定夺,心凝要真如道人所说,千载良机岂可白白错过,但勿是那般,此去必是凶险万分。细作权衡,生觉此道人生死不畏,甚有坦荡,多半所讲还是真言,但事关生死,岂又不得不防。当下命手下把三个道人均给绑了结实,一同往那无骸谷而去,而那马姓官人,则另外遣人送回了衙门暂做医疗。一帮子人朝小径下去,不一片刻,便到了谷口。只见那前面白雾烟封,恶臭扑鼻,众人心中都是一阵打鼓,心想便是道人所言不虚,要他们进去这种烟瘴之地,也是后怕的紧。于是立时便有人因怯萌退,危言耸听起来。那大官意就在踟躇,经得手下三言两语一通鼓捣,退意渐盛上风。便就这时,听得那中年道人厉喝一声;‘大人既已到此,为什么不派人进谷瞧瞧,莫不是都害怕了么?’那大官道;‘道长何出此言,我等既来,岂可惧怕的道理。肖捕头,你带几个人马上进去瞧瞧便是,可不能叫他人看轻了。’他说的倒是轻巧,瞧瞧便是,无奈肖捕头双腿已是在发抖,迟迟不敢答话。
“那中年道人见此情形,不免哼了一声,道:‘大人,不妨要我的徒儿水镜随同捕头一道进去,他先前已进过谷中,于其形势稍有熟悉,要其给捕头领个路,倒也可免去毒雾迷眼;而失了方向。’那大官道;‘此法甚好,就依道长所言,劳其爱徒随前引路,我等顺早拿了妖人伏案,已泄民怨。’说着,便命人解下水镜身上绑着的绳索,要其带路。
“水镜毕竟还是个孩子,见着这般阵势,心中害怕,踌躇不愿进谷。但一瞧师父及同门水明的性命俱在攸关,也就壮起了胆量,一步一踌地向那谷中走进。那姓肖的捕头瞧了眼那大官,满脸忧惧,正要跟上,却听中年道人喝道;‘等等,谷中瘴毒忧盛,这样进内,难恐毒气不伤身体,我怀内有一只药瓶,你们可取将出来,每人服上一粒,待进入谷后,务需都要跟随我徒儿左右,切不可乱行分离,不然失却了路径,要将出来,可为大大不易。’那大官道;‘你们听见了没有,还不照着道长的吩咐去做,都不可离开小道长的身后半分,稍一见动静,要先护住小道长的安危,明白了吗?’肖捕头点头称是,取了中年道人怀里的一瓶药丸,人人服用一粒,方才进谷。小道童水镜正等在两丈外的地方,一行八人,径向里走去。
妖人受擒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谷口外面,鸦雀无声,睽睽众目俱是望向幽谷,气氛已是万分凝重,当中自也不乏为中年道人暗捏不把冷汗的。眼见半个时辰已过,谷中丝毫不见动静,再过了一刻,仍还是一样。忽地,只听见‘刷’的一声钢刀出鞘的声音,便瞧一名虬髯黑面的家伙跳将出来,手中刀头直指中年道人,怒目道;‘牛鼻子,你到底在谷中按了什么陷阱,怎么我兄弟一进去就不出来了。老老实实的讲来,不然老子就一刀劈了你。’中年道人泰然自若,斜睨一眼他手上明晃晃的钢刀,道;‘你是何人?瞧你的衣裳装束,不像是官家的人,你兄弟又是哪一个?’那虬髯黑面的家伙道;‘我兄弟乃就是肖捕头,他于我有恩情,我虽身在江湖,不是官府的人,却也不齿妖人作恶,特地赶来助拳还恩的。’中年道人道;‘知恩善报,是条汉子,贫道佩服之至。但此时尚还早了些,倘若再过一刻时辰,还不见你兄弟回头,壮士自管拿了我的头便是。’虬髯黑面人道;‘好,就依你言,倘若刻时未现,就休怪我。。。。。。’
沈珂雪顿住了下,接着说道:“此人话音未落,就见谷中奔出一人来,但晴一瞧,见是先前进谷去的小道童水镜。水镜一面奔出,一面嘴中喊着师父师父,模样甚是欢跃。那虬髯黑面人见只有水镜一人出来,脸陡一黑,钢刀横亘在水镜面前,喝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出来,他们人呢?可是都给你作害了?’水镜把头一歪,嗖一下从钢刀下面钻了过去,来到师父身边,回头道;‘你自己看好了。’虬髯黑面人愣了一下,望向谷口。不多时,隐隐约约见得浓雾下有人影走来,过不片刻,当头一人出来,正是那肖捕头。但瞧他的背上,却还驮着一个人。待得他把那人放下,有人就呼道;‘蒋捕头,是蒋捕头。’
“又过少时,后面陆续出来了六个人,他们的背上亦同样驮着一个人,此些人的模样不仅难寻常态,衣着也很怪异,但在场人可都识得,这些人可不就是那歹事做尽的妖人么。肖捕头放下蒋捕头,便向那大官禀报;‘大人,经手下查核,道长所言句句属实,谷中确藏着不少妖人,且俱都横躺在地,毫无反抗之力,就是那三岁的小孩,亦都可轻易擒出。’那大官听此一言,喜不自禁,亲自动手松了中年道人身上的绳索,大是明歉许诺了一番,尔后恭敬着道;‘这些人受了道长的神法,果然便可手到擒来,敢问道长,下一步该如何处置的好?’中年道人拍了拍左肩右膀,活动活动筋骨,方道;‘早前走时,我嘱咐大人要备绳索和狗血,不知狗血大人可有备来?’
斩杀百人
“那大官道;‘道长的嘱托,本官岂敢忘却,狗血我都叫人备好了,便于方便携带,净都装在皮囊里,请道长过目。’说罢从身旁一人腰间摘下一只鼓鼓的囊袋,交于中年道人手上。道人接在手中,先前他还以为他们腰间悬挂着的是水,不想竟都是狗血,拔开囊嘴上的塞子,一股腥臭气味应马扑鼻而出。他手拿囊袋,走到一名妖人面前,左手捏开他的嘴,右手将囊中的狗血灌入一大口,那名妖人虽身子不能动弹,眼睛却一直睁大着怒视着中年道人,死活也不肯就范。无奈他再过不愿,此时却已无反抗能力,几口狗血喝进,整个身子不住抖了几抖,神情顿就蔫了下来。中年道人跟着向众人道;‘你们都将他们用绳索绑结实了,用狗血破了他们的法术,便就可不惧。肖捕头,你留下少人在这里看着他们和保护大人,其余的都随我一道进谷,带齐狗血和绳索,断不可由他们有所喘息。’那肖捕头看了看那大官,不知做作。那大官脸一横,道;‘道长的话你没听见么?还不快去。’肖捕头唯唯应道;‘是是——’点了三百余人,跟随中年道人再赴幽谷。
“这次一去就是三个多时辰,直至天色大黑,月挂枝梢,众人方才出谷,只见此次不但俘获了百十余妖人,更有不少衣衫不齐的良家妇女遭得解救,显是给妖人强抢所去。众人出了谷,外面已是火光冲天,那大官瞧今日收获这般丰盛,想必升官那是铁定了,故此脸上甚有喜色。众人在谷外稍作休整,便浩浩荡荡打道回府。回到府衙,已现天色微明。以往众人恨透了妖人,如今正是出气的时候,刚到衙中,便要那大官下令斩了后快。那大官瞧瞧众人,说;‘这些妖人的确害人非浅,如今尽数逮得,可喜可贺。但还是应当待天亮时,在所有老百姓面前,公审了才好,此也可以让老百姓拿其出一出大恶气。’众人听了也是,便只得暂时作罢。那大官赶紧下令把妖人俱关进了大牢,待天明公审后一一斩决,那些受解救的女人也妥善作了安置,也待天明家人来接领。
沈珂雪讲至此处,深作一声叹息。曾老头已完全给这故事所吸引,虽不知这事与今日他们的事有何关联,但此种锄恶惩奸,仗义扬善之举,他一听便就极为佩服,乃至日已落西山,仍浑不觉。他甚为不解,此刚讲至大块人心之处,沈大夫人为何会要叹息,便问:“后来公审的如何?那些妖人可都是真给斩了?”
沈珂雪道:“的确,他们都被杀了。”
曾老头击拳道:“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杀的好杀的好,想必在场的百姓可都大加宽慰了。”
沈珂雪道:“开始确是如此,但是到了后来,人愈杀愈多,公审也不必了,直从早上一直杀到下午,刑台四周都给血染得通红,头颅滚得到处都是,刑刀也卷了好几把,却还在杀。此时,已无人在呼大快人心,都想尽快结束了才好,有人甚至还为妖人流起了泪来。曾老板,要是当时你在场间,你还会这般开心么?”
剥皮移面
曾老头沉寂了半晌,心道:“恶人伏诛固该庆贺,但杀人太多是也不好,此事想想,确实有些矛盾。”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当时自己不在场面,于那时的心情亦难体会的出,于就道:“老百姓淳朴善良,虽说平日早已恨透了妖人,但眼看着他们受刑,便是有再大的仇恨,偶尔起了恻隐也是常里当中的事,无甚大异。”
沈珂雪顿了一顿,忽而笑了笑,道:“曾老板急切切来到辛府,所负之事必重,可是你却还能耐心听我讲罢这个故事,想来你对这个故事也颇见兴趣,不知你心下可存有什么谜团,不妨讲了出来,我自为你作答。”
曾老头确有众多问题要解,他知沈珂雪讲出这么个故事,当中必不会是胡言瞎语,信口嘈嘈,于就道:“大夫人闲心逮了这几只怪异的黑鸦,方才牵出这个故事,想必两者定有莫大的姻联,不知夫人可否道知明白。”
沈珂雪道:“曾老板果然清明的很,想来你还记得故事中无骸谷内逃了的那个妖人吧?”
曾老头诧诧道:“难道竟和他有关。”
沈珂雪道:“不说有关,却也不是毫无干系。当年之后,此人便一直隐匿在深山,潜心修法炼术,自此再也没有亲身出来害过人。可是没亲自出来,却也不是改恶从善的道理,他收了一个徒弟,什么坏事都让这个徒弟去做。他这个徒弟可是大名鼎鼎的紧,学了师父一身的本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经常找他人来斗法,谁输在他手下,都是连命也都给了他。听说有一次他实在找不到人相斗,就寻自己的师父来比试,结果连他的师父都败在他的手上,下场自也是和他人无异。相传那年他才十九岁,据说自那以后,他还学会了一门奇功,可永远保驻年轻而不老却,到了今日算算,他也该是六十有过的老人了,曾老板若有幸见着他,不定他还是个二十上下的青年男子。但这还不是他最大的本事,他最大的本领是不论他自己在哪,只要他想知道的事情,尽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而他还有一个好搭档,两人合起手来,可以说是从未遇见过敌手。这二人,一人擅蛊,一人好尸,江湖上都称他二人为阴阳双尸。”
“阴阳双尸,二十年前和我等十八个人一道齐名的阴阳双尸。”曾老头想着,道:“这两个妖人不是一直都身匿湘西,怎地跑来云南了。”
沈珂雪道:“这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江湖上很少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貌,便就是见过,也差不多都已经死了。此二尸极为懂得隐藏,女尸有一手本领叫剥皮移面,是乃苗蛊中最为厉害的手段,她可以把死人的脸皮整块的剥下来,贴到自己的面上,以对方的身份活动,便是死者的亲人朋友,一时也不易觉察的出来。相较起来,男尸就更是了得,此尸长久居在墓穴,睡的是死棺,为了补阴聚气,也不知吸了多少女子的精元,而他的手段却是身子如面团一样,想捏成何人的模样便就是何人的模样,比之女尸更不容应付。”
黑鸟飞鸦
曾老头听到这里,忽恍然想起道:“大夫人的意思,我张兄弟是给阴阳双尸给挟去了,而不准他们就匿在我们所结识的人当中,是不是?”
沈珂雪道:“是否是二尸所为,我也不好说,一来是这件事的始末我俱不清细,二来单凭这几只黑鸦,我只够猜测他们很可能已经来到了这里,断却不能说这当中会否有别种蹊跷。可是二尸精于变脸,却是不得不防。”
曾老头道:“不管怎么说,夫人一言确为老夫解开了不少疑惑,且不管我张兄弟乃遭了谁的敌手,倘若这几只黑鸟确是二尸的手笔,那我想这事或许与他们二人也逃不开干系,只要找着了他们,不定我张兄弟也就有了着落。”
沈珂雪道:“曾老板所言正如我意,当日据姥姥说,男尸手下有一只怪鸟,系用人的三魂所化,这些黑鸟飞鸦,乃正是受怪鸟驱策而来,故我才敢猜说二尸应当已来了四平街,还可能就在你我的附近。”
曾老头疑色道:“便是如此,想我张兄弟老实不争,寻常与人不甚结怨,更不可有得罪二尸的道理,不知谁这般歹毒,要如此害他。”
沈珂雪沉吟了下,道:“倘若这事果与二尸有联,那或许与你家兄弟并无甚瓜葛,当中有可能还是我们苗人的族规累了他。”
曾老头不解道:“此话怎讲?”
沈珂雪顾盼了下左右,道:“你们都下去吧。”
怜儿等三名丫鬟虽心下也甚是好奇,但夫人的话,岂敢去违逆。沈珂雪待她们等都退下,方叹了一声,道:“曾老板不知,我们苗族的规矩一向甚严,不论身份高低贵贱,亦都同等。”又叹了一叹,又道:“二十多年前,我们苗族出了一件丑事,有人瞒着族人偷偷和外人互习法术,将族里众多的禁术传教于外人,又习得那人不少的歪门邪术。有一日,这事终于被我姥姥知晓,她很气恼,按我们苗族的规矩,偷习外族他术,虽不致死,惩罚却是极其的严厉,许多人受罚不过,最终也是难逃一死。而若把本族的术法传授于外人,就要终身受金蚕之苦,比之死更加来的可怖,之后还要被逐出族群,今后在外都不可以苗人自居,凭她做的任何事情,乃或生死祸福,皆与族人全无相干。”
曾老头闻罢,一惊道:“莫非夫人口中的那人,乃正是双尸之一的女尸?”
苗族女尸
沈珂雪道:“不瞒曾老板,那人正是。她也是我的姨娘,我母亲的亲姊姊。”
曾老头叹了一声,道:“原是如此。既然是夫人的长辈亲人,理当多加关备才是,怎的还要多番陷害,所使的手段还这般阴狠。”
沈珂雪叹道:“倘若这许多事情都是她做下,我也不会怪她。在我们苗人看来,逐出族群比之死还要来得残忍,姨娘虽说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但姥姥实不该将她如此惩罚,这么多年,我想她一个人在外面肯定不好过,既要日日夜夜饱受金蚕之苦,还要被江湖上的人所瞧不起,能活到现在,实已是大大的不易。”
曾老头道:“不管如何,你们毕竟是亲人,她这么做法,想必是把对你姥姥的仇恨尽转嫁于夫人身上了。”
沈珂雪道:“她恨的不是姥姥,是每一个苗族里的人,她这般的处心积虑,乃是想要曾老板和我们苗族之间产出误解,届时拼斗个你死我活,我们苗族必定会死伤不少。”
曾老头怒斥道:“好一个借刀杀人,栽赃的手段。阴阳双尸,不愧是阴毒的紧。”
沈珂雪凝思道:“姨娘要真与这事有牵连,倒是为我解开了一个谜团,那澜沧江畔拾到的苗家信牌,就有可能是姨娘遗下的了。但是她为什要害老爷,我实一时还想不明白,还有辛竹不知是也不是。。。。。。”
忽听见一阵脚步声,有人到来。
沈珂雪攸地住口,向来人望去,见是手下的两名铁甲卫士,样子略是慌张,显是府中又出了什么变故。
那二名卫士一路径疾,到了楼下,向沈珂雪禀报:“夫人,有六七个强人来府中闹事,伤了府里十几个弟兄,头领也负了轻伤,与强人犹在内院缠斗,他命小人前来护夫人暂避妥处,待头领击退了强人,再亲自迎恭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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