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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道-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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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说这事,可有年涎子(年头儿)啦。”牛小眼说有十几年,讲了他知道的:先是胡子绑了年幼七爷臧仪传的票,一病不起的臧老爷子,将当家的权力交给长子臧佰传,弟弟被胡子绑票因索赎金过高没赎票,后来传说七爷当了胡子。
  “臧家家资巨万,有能力赎,他为什么不赎胞弟?”
  “隔层肚皮差座山啊!”牛小眼叹谓道。
  怎么个隔层肚皮差一座山,让佐佐木九右卫门理解显然强他所难。牛小眼细说道:“臧仪传是三妈所生,三妈的年龄还比臧佰传小四岁呢!”
  佐佐木九右卫门终于听懂了臧家人的关系,所发生的事就不难理解了,他推测说:
  “臧佰传跟三妈的关系不睦,见死不救……现在他三妈?”
  “臧老爷子死后,她离开臧家下落不明。”牛小眼知道全部就是这些,询问者未满足信息量,佐佐木九右卫门问七爷当了胡子,来没来报复抢劫臧家?
  牛小眼摇摇头。
  臧家在后来遭胡子抢劫一次,是老五臧代传插扦(内应外合),与老七没丝毫关系。
  佐佐木九右卫门命牛小眼监视臧佰传的同时,注意不在大院里的七爷臧仪传的消息。
  四
  冷惠敏透过西厢房的窗户看见一个魁梧男人走进当家的正房,此时她还不知道他是臧家的二炮头吴相林,也是第一眼发现扛着瘮人炕席卷的人。
  人世间第一眼往往非同寻常,酝酿了一个故事的开头,他们俩后来的故事就是这样,起初并未让当事人感觉到,这个下午站在窗前凝望对面窗户的冷惠敏情形如此。
  “老五。”女人冷惠敏触景生情,她回忆生命中重要的一个男人,布满尘土的大白块(大白块:关东民居窗户纸糊在窗棂外边,整个一个大白块故称。),说明那个屋子许久没人住。
  若干年前鱼亮子里外边大雾重新飘回来,臧老五赤条条在乌拉草上,突然挨了长兄臧佰传的鞭子,在鱼亮里的*事成为一种伤心记忆的六年里,她没忘干净他,只是没他的准确消息,最新最具体的消息,是来到臧家大院,从几个嫂子言谈中,得知老五干了件蠢事,勾结胡子抢了臧家一次,这种败坏的事件在兄弟不和的大户人家经常发生,处于劣势的弟弟报复当家的长兄,用此方法成为经验。

第二章 大院内线(7)
“老五给胡子插扦。”大嫂说,接下去她宽容小叔子,说得几分夸张,“这个恨人丁,使性子干出这等恶央人(厌恶)的事。”
  说她的语言夸张是作为大嫂把小叔子的年龄说得太小,其实也没那么小,当地风俗老嫂备母,小叔子在大嫂面前都孩子似的,做错事也可原谅,所以她这样说老五。大概当长兄的不这么看,臧佰传死活不肯饶恕,轰赶他出家门。
  另几个兄弟一起求情大哥饶恕老五不懂事,臧佰传本来心也没那么狠,就坡下驴原谅了五弟一次。老五呢并不领情道谢,因拆散他跟三闺女冷惠敏,恨大哥丁丁的,说恨之入骨也成。往下老五堕落,扬言要娶一个*为妻,臧佰传觉得脸给五弟一顿猛搧。
  “滚出去!从今往后你没我这个哥哥,我也没你这个弟弟!”臧佰传说出句绝情话。
  “天老爷饿不死瞎家雀儿!”老五平静地笑笑,说。
  走出臧家大院,老五臧代传头没回,扯着脖子唱:
  大麦秸,
  小麦秸,
  那里住着个花姐姐。
  十几咧?
  十五咧!
  再停二年该娶咧。
  妈呀妈呀陪我啥?
  大铜盆,
  小铜盆……
  出了臧家大门去了县城亮子里,找那个窑姐太阳花……几年后回到架火烧村,修了两间草盖泥土屋,至今仍在村子里。昔日几个弟弟一起劝长兄,管管穷困潦倒的五弟。
  “咋管?他自己不往好草赶。”当家的臧佰传说。
  “哥,瞧他的房子猪窝似的。”
  “给他盖两间房子吧!”
  臧佰传一挥手几个兄弟不再敢提这个茬儿啦,背着长兄偷偷给老五送些财物,施舍总归是碗边子饭吃不饱,老五的穷困日子可想而知。
  老五你现在日子过得怎么样啊?冷惠敏望着昔日臧代传住的屋子想,等安定下来,去看看老五。其实,今天的臧老五不是几年前的臧老五,当上了屯长,住上了新房子。
  “三小姐,这屋子满意吧?”管家杨继茂进来问。
  冷惠敏是来看房子,对杨继茂说:“蛮好的,宽敞明亮。”
  “三小姐满意就好,我马上安排人收拾。”杨继茂说,“东家让问你需要箱子柜子什么的,给你预备。”
  “我没什么东西,”冷惠敏指地上的一口旧地柜说,“用它就行啦。”
  “那我叫人漆一下柜子。”杨继茂说。
  冷惠敏看完房子,在院子里走走,不知不觉沿马道——骑马可直接到达炮台上的甬道——走上院墙的炮台,里边空无一人,但是可以看出是男人的起居处,最抢眼的是墙上挂了张狼皮,从青白毛色上看是冬天猎获的,对臧家不熟悉,她不知哪个炮手住在这里,女人最容易发现什么?
  土炕上一件褂子,针线还在上面,可以推断一个男人正缝自己褂子时被人叫走。拿起来看,大针小线的缝补得很好笑。她坐下来,拆下那块毛边补丁,重新缝制起来。
  褂子有股男人的气味,马汗混杂枪药味儿,老五身上没有,不会骑马又不摸枪的人没有这气息。气味引走她的思绪,漫游到河夹信子村,每次程笑梅他们来,屋子几天都散不尽这种气味。
  如果不来架火烧,现在跟他们在深山老林里。冷惠敏做梦都想进山,程笑梅领导的报国队有女队员,骑马挎枪多让人高兴,潜伏在屯子里,搞粮食搞药品,枯燥无味。盼来盼去,没上山又做老本行,来架火烧部落村还是搞粮食,尽管队长程笑梅没说她以后在人圈的任务,自己能感觉到不只是搞粮食,肯定有更重要的任务。
  在臧家顺利住下来,完成了任务的第一步,往下做什么,会随时得到报国队的指令,她想不出报国队如何来向她下达命令,又不准她走出部落村,谁会来跟自己接头?
  “没我的命令,你不准随意出臧家大门。”程笑梅叮咛她,“时时处处表现你是逃荒落难的人,寄人篱下,丝毫不能引起他们的怀疑。”
  隐藏得越深越安全,冷惠敏懂得这个道理。臧家人用亲戚的眼光看她待她,怎么也不会把她往某个组织上想。
  褂子缝补好,她用牙嗑断线,收起来针线,叠好褂子平整地放在炕上,起身准备离开,这时竟有一只鸟顺着瞭望孔飞进来,用力过猛它撞墙晕过去,掉到地上,她拾起鸟,嘴对嘴喂它些唾沫,鸟苏醒过来,一只蓝羽毛小山雀,从瞭望孔放飞它,她做完这些事走下炮台。
  秋天的夕阳落到臧家大院,火似的烧红了半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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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苍蝇炮楼(1)

  臧大院家正房堂屋里,两个人在密谈。
  “部落村组建自卫团,按人口比例架火烧不少于五十人。”臧佰传说,“枪支县上拨给一部分,村自购自备一些。”
  “主要任务呢?”吴相林问。
  “自卫团的任务……”
  村自卫团负责部落村的安全保卫,具体守卫四角炮楼、大门,和夜晚巡逻。臧佰传讲了自卫团的职责,说:“这个团长的位置很重要,通常由县里直接任命,章县长跟我有些关系,信任我叫我自己选人。相林,你是我最底靠(老靠)的人,这次我向县长推荐了你,你的意见如何?”
  “东家这样信任……”吴相林同时流露出忧郁神色,说,“民团的口碑不好,招人恨。”
  臧佰传了解在自家当了两年多炮手的吴相林,因而了解而信任他。他人很正直,也是找他谈谈的原因。他说:“相林,事在人为,你做团长,队伍你带,怎样做你说了算。”
  “日本人是不是也要派顾问到民团里来?”吴相林问。
  满洲国的体制决定了所有组织里都有日本人做副职,掌握着实权。省里、县里、村里行行业业都是如此。唯有自卫团没有日本人做副职。臧佰传说:“自卫团归村公所管,村有日本人副村长,干涉是避免不了的,但是怎么做,你心里有数就行。”
  “我干!”吴相林答应下来。
  “把守好四个炮楼,架火烧的安全就没问题,你上任后重点安排好守炮楼的人,大门主要是警察设岗,你们自卫团配合。”臧佰传说。
  “不是五个炮楼吗?”
  “你没见其中一个炮楼与众不同?四个炮楼拉合辫儿(拉合辫儿:拉合满语。草束辫蘸泥做成的草辫子,用于编墙。)的,那个炮楼石头打底(做基础),青砖一码到顶。”臧佰传说,“佐佐木九右卫门亲自抓这个炮楼的工程,砖、木料都是他从县上弄来的。”
  “他要干什么呀?”
  “这就是不让我们知道的事情了,我们也没必要知道。”臧佰传心里知道日本人要干什么,他嘴没说,提前嘱咐一句,“今后我们不过问那个炮楼子里的事,看好其余炮楼子别让胡子进来。”
  “是,东家。”吴相林一时改不了口,仍叫东家。
  “现在自卫团不到三十人,缺的人手在村子里招,四个屯子每个屯子摊几个人,便于掌握全村情况。”臧佰传指使吴相林先将缺额招满,他说,“你做团长,我得跟副村长说一声去。”
  佐佐木九右卫门没在村公所,住处也不见人影。
  “他跟牛小眼一起走的,大概去了炮楼子。”丁助理接着问,“村长,我派人去找他?”
  “我自己去找吧!”臧佰传说。
  “村长,最后一个屯子的人上午到,从名册上看九户,房场(宅基地)正好用满。”丁助理汇报道。
  “好,你到各屯子走走,催促一下屯长,秋收前并来户抓紧盖起房子,别影响秋收。”臧佰传布置任务给丁助理,村助理职务相当于副村长。
  村长臧佰传去找佐佐木九右卫门,先到马舍瞅一眼,副村长的白马正在吃草,说明它的主人没出村子。丁助理说可能去了炮楼,跟牛小眼去的,副村长出门总是叫上他,牛小眼会日语,多数是他给副村长当翻译。
  “狼跟狈结伴而行,就不单单为了方便。”臧佰传这样想很久了。
  砖石结构的炮楼基本完工,剩下小活儿有几个人正在干。一个民工打招呼道:
  “臧村长。”
  “呵,太君村长在吗?”臧佰传倒背着手,问。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三章 苍蝇炮楼(2)
“刚走。”民工说,他朝西北方向指了指,“朝西架火烧方向走了。”
  “他自己?”村长问。
  “和牛大眼。”民工说。相反的说法是一种幽默,例如:瘦人你叫胖子;矬子你叫大个子,牛小眼说成牛大眼。
  臧佰传瞥眼炮楼,然后走进去,通过梯子到最顶层,逐个瞭望孔向外瞧去,见到的景物:—个炮楼子;白榆树林;一个炮楼子;一片居民房顶。村长的目光顿然凝滞,视线中的图景令他惊愕,自家的大院尽收眼底,清楚到什么程度,连在槽头嚼草的*青马都看见了。
  “噢!噢!”臧佰传喉咙里响着幡然醒悟的声音。
  “臧村长,我们的活儿干得行吧?”民工头问。
  “唔,好好!”臧佰传说,他转过身离开那个瞭望孔,“好,好!”
  听到夸奖民工头悦然,村长的表情他没注意,其实臧佰传的表情很难看,日本人修这个炮楼子用心昭然,愤怒油然而生。日本人干着罗圈事(弯转),让他领导自卫团监视全村,日本人在修炮楼监视自己,操他六舅!什么事啊!
  心里骂延续到村子中,站在东西架火烧屯的分界线上,周围没人臧佰传骂出声来:操他六舅!
  东北方言中,诙谐的说法六舅是最大的舅。村长暗骂日本人的大舅,公开场合借他个胆他也不敢。副村长还是要找,有人告诉他见佐佐木九右卫门跟牛小眼往后趟房走了,去不去找他们臧佰传犹豫了,一所新盖的房子近靠道旁,进屯越不过它。房子是亲情之疤,见到它就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揭,他痛得切肤透骨。
  “老五啊,你怎么就不学好啊!”长兄背地里念叨道。
  现在的西架火烧是个屯子了,并村来的人盖起房子,老五臧代传的房子不显得孤凋。从城里带窑姐回来时,他选房场的地方还是架火烧的村外,稀稀拉拉有几座无主坟。
  臧家的其他人偷偷来劝老五,还是到村子里面选个房场,他坚决不肯,在村外盖了房子。建立部落村后,这一带新村规划,成了西架火烧屯。村长管着这个屯,借外来户来盖新居之机,出资翻盖下五弟的房子,明知道直接跟他说肯定不会接受,派他二弟臧伟传去劝说。
  “是他叫你来的吧,二哥?”一脸菜色的老五问。
  “不是,我和你三哥、四哥……”臧伟传说。
  “别掖着藏着了,他叫你来的。”老五断然拒绝道,“我就是蹲露天地,也不住他盖的房子。”
  臧伟传白费了口舌,回来说:“不进盐酱(不听言),冻死不下驴!”
  唉,总归记仇!长兄叹然。臧佰传想那摇摇欲坠的破烂草房,几只麻雀在上面叽叽喳喳,声声如尖锐的利器割划自己的心。
  部落村的建立,老五一夜变化,他当上屯长,草房变成三间编笆挂椽子的房子。屯长归村长管,兄弟见面仍不说话。
  “亲人成仇伤筋动骨啊!”臧佰传慨然。他决定离开,到村公所去等佐佐木九右卫门。
  二
  佐佐木九右卫门确实在西架火烧,在臧屯长家,跟牛小眼到臧家,副村长有两个想头(兴趣的事),拔火罐和听吹唢呐。屯长的女人太阳花给拔火罐,屯长臧老五吹唢呐。
  臧老五当西架火烧屯长,可谓摇身一变,眼瞅着活不起了,竟然当上架火烧部落村的屯长,副村长力荐,臧佰传笑脸点头,日本人说的是没一件他不同意,不敢不同意。
  “怪啦,老五怎么靠上日本人?”臧佰传大惑道。
  谁都感到不可思议,管家想到五爷身边的女人,什么时代女人的力量不可低估。他不能直接说出自己的推测,涉及到臧家的名誉。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章 苍蝇炮楼(3)
其实也真没错,老五的女人太阳花*出身,她跟三江警察局警务科长冯八矬子关系特殊,冯八矬子再找了佐佐木九右卫门,走了关系,事情也就顺理成章。
  副村长没家眷,业余爱好不多,除了骑那匹白马不时在村子里跑两圈,就是到臧老五家拔火罐和听吹唢呐。
  臧老五拿着一封信来找副村长。
  “你姓臧?”佐佐木九右卫门看完信,问。
  “是,太君。”
  “你会吹唢呐?”
  “嗯,半路途中,自务(自学)。”臧老五谦虚道,心里画魂儿,怎么没提信上讲的当屯长的事。
  “唢呐带来了吗?”
  “没有太君,唢呐放在家里。”
  “哪一天到你家去听。”佐佐木九右卫门说,仍然只字未提当屯长的事。
  臧老五暗想,冯八矬子不是忽悠自己吧?是不是信上他根本没提自己当屯长。副村长口气撵人,问,“你还有什么事?”
  “呃,没有,没有!”臧老五懵然走出村公所,回家的一路上他没想别的,只想当村长的事。
  “咋样,成了吗?”太阳花问。
  “成个屁!”他气急败坏道。
  “冯八矬子不是写了信……”
  “信谁知他都写了什么,佐佐木九右卫门提都没提。”臧老五牢骚一句,“你白让他捅鼓啦。”
  “还不是你劝我叫他鼓捣。”女人抢白道。
  捅鼓,鼓捣,在他们三人——两个男人跟一女人之间指一个具体事件,即乡间*故事。
  “看样子白捅捣,叫他给涮啦。”他有几分后悔,其实毫无意义,他们三人的关系维持几年,谁是太阳花的男人,女人心里没区别,论时间,冯八矬子比臧老五到她身边早。
  “他不是那种人,你隔门缝瞧他。”女人袒护道,她不许自己肚皮上的两个人相互伤害,“心放肚子里,答应你的事就肯定办。”
  与其说臧老五相信女人的话,不如说相信自己的判断,冯八矬子肯定办事,气归气,他们俩勾搭连环花花事没少干。他说:“你说冯八矬子信上没写,那让我带信给佐佐木九右卫门干啥?”
  “准保写了,”太阳花坚信地说,“一定是猪圈门马圈门的,故意拿人(难为人)。”
  “什么猪圈门马圈门,是佐佐木九右卫门。”
  “叫这么别楞(别扭)的名字,真是的。”女人道,“日本人隔路(个别),说不定给你个意外惊喜。”
  “别白挠毛儿就行。”臧老五说。
  几日后,牛小眼陪着佐佐木九右卫门到臧家来。
  “哟,呛上来啦!”女人炕上拔火罐喊叫道,有人来访她顺手拔下两眉心间的一只火罐。
  “谁?”
  “那个什么门。”
  臧老五三步并做两步蹿出门,急忙招呼道:“太君,您来啦。”
  佐佐木九右卫门鼻子哼的日语,臧老五听不懂是什么,他将来访者让进屋。
  “大太君!”女人为强调什么,用大来修饰太君,关东大字有恭维夸赞的意思,如大胖小子,大高楼等等。
  佐佐木九右卫门眼盯着女人眉间圆红的东西,咿里哇啦东洋语,牛小眼翻译道:“太君村长说,你眉间的吉祥痣(吉祥痣:印度妇女点在额头正中的圆点红色标志,是喜庆、吉祥的象征。)很特别。”
  “吉祥痣?”太阳花惑然道。
  “就是……”牛小眼指着她的眉间说。
  “啥吉祥痣,拔罐子。”太阳花说。
  牛小眼翻译给佐佐木九右卫门,副村长听懂了女人说什么,立刻对火罐发生兴趣,直接用中国话问:
  “你会拔火罐?”
  “打从小就会,我奶奶教的。”太阳花说,心想你会说汉话呀!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章 苍蝇炮楼(4)
“我腰痛,你能治好吗?”佐佐木九右卫门问。
  “一勺一个。”太阳花夸口道。
  “一勺?”佐佐木九右卫门不解道。
  牛小眼替太阳花解释一勺,副村长听明白后露出笑容道:“大大地好,你给我拔火罐。”
  臧老五狠狠瞪女人一眼,你总一勺一个,没看哪个是你一勺一个治好的,话说大了,跟日本人你也敢说一勺一个,拔火罐治不好他的腰,你非成馒头渣不可。
  “太君,什么时候拔?”女人逞能道。
  “现在。”佐佐木九右卫门恨不得立马治好腰疾。
  牛小眼动脑筋殷勤,他瞅一眼炕,说:“炕凉不凉?”
  “早上刚烧的。”臧老五从被摞子上取被褥说。
  “多铺点儿。”牛小眼说,“撂下幔帐。”
  臧老五迟疑一下,撂幔帐形成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就是说把自己女人跟日本人放在里边……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她的肚皮多个日本人也缺不了骨头少不了肉,细想想,要真是那样,屯长当定了,将来当村长也说不定。
  “走吧,我有话对你说。”牛小眼把臧老五拉到门外,轻描淡写地说,“拔火罐你没见过?”
  “我、我……”
  “你有好事啦。”牛小眼眯起眼睛说,“臧屯长!”
  臧——屯——长!臧老五连做梦都想的美事,牛小眼口里说出来还不能让人心落体,他不是佐佐木九右卫门。
  “臧屯长!”牛小眼讥道,“拿架呢!叫你屯长不答应?”
  “不是胳揪我?”
  “你不信谁也没办法。”牛小眼说。
  这时屋子传出吭哧的声音,臧老五熟悉那声音,皱起眉头。
  “大概火烧了手。”牛小眼诡秘地说。
  臧老五苦笑,附和道:“烧了手。”
  拔土火罐用纸用火,说烧手也符合情理。
  臧老五当上了西架火烧的屯长,管着三百多户两千多人,更重的是跟佐佐木九右卫门交上朋友,走动越来越频繁,有时白天,有时晚上,日本人的潜规则他懂,每次都令副村长满意。
  今天佐佐木九右卫门迈进院,自认为多余的臧老五抢先出屋,避免尴尬他在院子里说:
  “太君你进屋,我去给牛割捆草。”
  “你别走。”佐佐木九右卫门说。
  臧老五一愣。
  “犯啥兔子愣,太君说话你没听见?”牛小眼说,“你不用躲茬,有事找你。”
  三个男人进屋,太阳花正往炕上铺褥子。
  “不是,那什么。”臧老五隐晦道。
  女人轻车熟路此事,重新叠起被,下地悄悄走出屋去。
  “臧屯长,”佐佐木九右卫门直奔主题,说,“河夹信子村归来的户都在你们屯子,是吧?”
  “是。”臧老五答道。
  三
  臧佰传在村公所等了一个下午,佐佐木九右卫门始终未回来。一个下午使人想很多事,他为躲五弟从西架火烧回来,躲人躲不过旧事的纠缠,纷至沓来——
  往事的年代令臧佰传多忧多疑多虑,兵荒马乱,刀兵四起,绿林响马活动猖獗。脚下这块多灾多难的土地,引起外域人的狎欲:彼得大帝攫取远东土地的空幻——黄俄罗斯之梦;清朝余孽复辟寐求;日本人的满洲帝国……于是乎,俄罗斯速步马,东瀛的纯血种马,啸聚山林胡子的杂种马,只只铁蹄将这块土地踏得七零八碎。令大户人家闻风丧胆是胡子,他们打家劫舍,自诩为流贼草寇,很像风滚草,终年在西大荒原幽灵似的飘荡,所到之处鸡飞狗叫人心惶惶,衣食丰盈家道丰厚的殷实大户,风声鹤唳如临大敌,修围墙垒炮台,购枪置炮雇用枪手看家护院,以防备胡子来抢劫。

第三章 苍蝇炮楼(5)
形势所迫,臧家在架火烧修起大院,人们习惯称之土窑。特从邻近的白狼山运来大理石,砌成炮台暗堡。上能攻下能守,成为方圆百里有名的臧家窑。几绺胡子先后来踢坷垃(攻打土窑)都未得手,就连骁勇善骑的土匪面对土窑也无计可施,恨骂而走。
  胡子上眼的东西,就如同鹞鹰盯上只兔子,拼命捕获它,否则怎肯善罢甘休。活动在附近的君子仁绺子窥视臧家许久,他们绺子里不乏智勇双全之人,见强打硬砸不行,就改换招术,寻找个插旗的(卧底),在窑内配合接应,提供窑内暗堡地枪火力配置……胡子的眼盯着臧家亲朋故友,苍蝇一样找缝儿下蛆,最终主意打在老五臧代传身上。
  老五游手好闲,吃粮不管事,染上嫖妓恶习。骑马从架火烧到亮子里镇去,镇上俄国人开的妓院——心乐堂他经常光顾。臧佰传对五弟的行为,岂能视若无睹?他苦口婆心规劝却终没见效果。无可奈何动了家法,触及皮肉,可老五的*行为仍未收敛。
  “饱则生*,”老父嘱咐臧佰传说,“少给老五钱,身无分文他咋嫖?”
  老五尚未被没钱难倒,变卖私房田产,白花花的鹰洋朝*白光光的肚皮上扔。半年过后,值钱的东西典当干净,床头金尽四壁萧然,归终仅剩一双滚包、大窟窿小眼子的破棉被。沦落到这步田地,自然对本家的万贯家财想入非非,倘若到手一半,恐怕逛遍亮子里所有窑子都够用。于是,老五便想给胡子暗插一把旗,通过架火烧专做拉钩扯线的——张魔症,给君子仁绺子透过话,暗渡陈仓。
  一个春雨绵绵的夜晚,胡子君子仁马队悄悄来到架火烧,隐蔽在臧家土窑外的榆树林子里,等候老五的动静。这时,主炮台(专门封锁土院大门)的炮手,老五用酒灌醉,旋即点燃一盏马灯,向胡子发出了进攻的信号。
  “压!(冲)”大柜君子仁首当其冲。众胡子饿狼扑食一样扑向臧家。突然,贴着院大门地面射出一排子弹,数匹马腿被打断,几个胡子受伤落马……败下阵去,胡子伤亡惨重。
  君子仁气急败坏地骂道:“狗杂种臧老五,早晚插了(杀了)你!”而后率马队离开架火烧。
  老五觉得天旋地转,瘫软在炮台上,裤裆里尿溺横流。他明白胡子吃了亏,插旗人早晚得掉脑袋。修筑在大院门垛下的暗堡五爷属实不知道,插旗时只讲了院四角设的炮台和院中的地枪,可没讲还有地堡,然而这地堡又至关重要,密集的子弹把胡子给揍花达了(打散)。
  “剥老五的皮!”当家的臧佰传听清楚了君子仁撤离时的骂喊,勾结胡子引狼入室的竟是他,愤然道,“丢人现眼,无耻之徒。”
  臧佰传命家人捆了五弟,柳树条子抽得皮开肉绽,老五疼得昏死过去。
  “娘!”听到五哥嗷嗷惨叫七爷心惊肉跳,噤若寒蝉,小脸吓得紫青,拱进程笑梅怀里。她搂紧秋风中树叶一样瑟瑟发抖的儿子,泪眼含着期望的目光说:“人要走正道儿,别学你五哥那样,马往好草上赶!”
  “嗯呐。”七爷似懂非懂地答应着,虽然乳臭未干少不更事,但也听得出娼啊嫖的不是好事,娘的话永远要听的。
  后来,七爷出事与老五有关。
  “都是该死的老五惹的祸。”臧佰传一直恨,将胞弟轰出门,这样想心才平慰些。
  佐佐木九右卫门傍晚回到村公所,疲惫在椅子上。
  “太君村长,向你请示一件事。”臧佰传说,副村长像刚做完重体力劳动,他说,“您累啦,明天再向您请示吧。”。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三章 苍蝇炮楼(6)
“你说,你说。”佐佐木九右卫门用力坐起来。
  “自卫团长的人选……”臧佰传说了吴相林的情况。
  吴相林?佐佐木九右卫门熟悉他,刚来部落村时,为了副村长安全,臧佰传派自家的炮手为他当了几天保镖,对臧家的炮手印象可以。他说:“你家的人,行。”
  “太君是不是亲自考察他?”
  “唔,你知根知底他,我不考察了。”佐佐木九右卫门表示完全相信村子,让权力给他,说是一种姿态也成,“尽快上任,炮楼子已经修好,不能无人把守空着。”
  “哎。”
  “臧村长,你们哥几个?”佐佐木九右卫门突然问。
  “如果都算上,七个。”臧佰传回答得小心翼翼,副村长跟牛小眼走了一天,回来问这个问题,不是随意问问吧?联想上牛小眼的职务——弘报(特务),对日本人出出(搬弄口舌),需认真对待了。
  “住在你家大院里……我好像没见全。”佐佐木九右卫门说。
  “是,老五分出另过,您认识,六弟得病过世了,还有个七弟,早同我们脱离了关系。”臧佰传说七弟臧仪传时偷偷观察副村长的表情,“太君见到的我三个弟弟,他们都种地。”
  “你还有个妹妹吧?”
  “她……”
  “与胡子同归于尽,大大的刚烈!”佐佐木九右卫门赞赏道。
  他什么都知道了,牛小眼介绍得很详细。臧佰传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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