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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 镜中影-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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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攥着倾天的背襟,手心已钻出汗来。
由秋长风的话里话外,我不难猜度出发生何事。虽然起因不明,但巫界成为大陇皇朝敌患必然已是定局,不然,哪来的罪名确凿,哪来的巫界逃犯?
“搜查倒不必。长天真要藏什么人,搜是搜不出来的。”秋长风道,“反正,就算一时捉不到,早晚也会捉到。相信,这位巫界首领在听说了自己的弟弟和族人落网之讯后,不会无动于衷。”
弟弟?是云忘川么?还有……族人?哪些族人?
“既然长天不肯出手相助,我也只得告辞。不过……”
秋长风猝然出手,倾天以臂相格。在两人拆招的当儿,我不假思索,撇开腿跑离。
我需到个无人地方,移形换影去找……
秋皓然?这时候,他可是小海能够信任的那个?
不,我不能冒险……苍山!我需去找他。巫界如今成朝廷之患,他如何了?为了躲我,他一直以押解大巫师诸人之名住在刑部,若秋长风没有诓语,苍山此时……
不,不,这眼下不宜胡思乱想,一探究底才是紧要之事。
番外 之秋长风(一)
咚。咚。咚。
一如每日,在很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前,我早已经醒了。
“公子,奴婢进来喽?”
就是这一声。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养成了等待这个清甜声嗓的习惯。不听这一声,仿佛这一日便没有真正醒来。这未必是一件好事,但也不算太坏,反正这个清甜声嗓的主人是我的丫头,只要我想听,随时听得到。
“进来。”
门被推开,那个娇小人儿提着洗秋的泉水,携着山间清洌的空气,还有一脉跃动在枝桠间的晨时阳光,走了进来。
“早,小海。”望着这个融跃在阳光中的小人儿,我释出一笑。明月那厮常说,清风的笑能让烈妇脸红心跳,能使尼姑蓄发还俗。虽然那话纯属无聊胡评,但不明所以地,我总想看看小海这丫头的脸因我的笑有所改变。
“早,公子。”那丫头礼行得很得体,脸笑得很谦卑,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珠子注视我时……与注视得多、得满没有两样。
“公子,您睡得好么”
“不好,腰酸背痛。”她是例行一问,我偏不想例行作答,谁让她白白浪费了本公子的“笑”意。
“奴婢替您按摩一下。”她立时放下已经捧在手中的长衫,站到我身后,以不够细致却绵软无骨的小手在我肩背上椽捏巡移。
刚刚做过早膳,她身上还带着厨间的油烟气,却掩不去独属她的那股淡淡的甜味,就如……就如上一回带她逛街时随手买来打赏的麦芽糖。
“公子,用完了膳,您会出去么?”
“有事?”
“今儿个阳光好,奴婢想晒晒您的被褥。如果您在房内,怕打扰了。”
自小至大,我用过恁多丫头,她是一个最像丫头的丫头。像到不怕让我明白,如果付她月钱的是任何一个人,她都会有这份无微不至和乖巧贴心。说到月钱……也只有在发放月钱时,这丫头望我的眼神里才多了一丝异于常时的激动欢悦,也由此,让本公子顺理成章地多了一个牵制她的把柄。丫头不听话,总是要管的,是不是?
“我会到后山一趟,一个时辰左右,在我回来前,你将一切打点完了就好。”
“是。”
是?就一个字?虽然我不明白我想听到什么,但却越来越不满足她如此称职如此合格的奴仪。“小海,你随本公子多久了?”
“快两年了罢?”她小手移我颈后揉捏,“呀,公子,您定然是昨日练功过度了,全身都好僵硬呢。”
这……丫头!她究竟知不知道,这些话会给人多少暇想?尤其,那股甜甜淡淡的气味在鼻端缠绕不去,柔若无骨的小手肩颈上捶打游移,还有一个娇小秀软的身子!我蓦地起身站起。
嗵!我的突然动作,她推拿的双手冷不丁落空,让她由床沿滑落地上。
“公子,您做什么啦?”她抬起一双无辜大眼,唇儿嘟起。
“我……”我能说什么?我能说我震惊于自己对一枚苦涩青杏般的小丫头忽生绮想?我能说素有洁癖的我竟然认为她的油烟味也不算讨厌?
“本公子做什么需和你交代?你这个笨丫头能懂什么?”
“……”我看到她的唇儿翕了翕,眸儿瞪了瞪,从地上翻起身后,再仰首,又是一张谦卑的奴婢面孔,“奴婢知道了。请问,公子您可以梳洗了么?”
我确定,此刻她必然在肚子里将我骂了个畅快淋漓。但这丫头就是这个本事,心底再大的怨气,还能笑得若无其事。看似简单透亮的人儿,却有最高明的两面功夫。我看得到她表面下的真正情绪,却察不出她藏在心底的真正心事。这实在不是一件教人愉快的事!
“小海。”在她为我拭面时,我存心拔直了腰,让她娇小人儿提起了脚,举高了手,方能行事,心中也因此多了些许得意。不过,这笨丫头,对男人毫无防心,整个人都依了上来,若本公子是个定力不够或者饥不择食的下作主子,她都不知被吞吃了多少回下去!
“公子您吩咐。”她恭声说着,透着一层粉亮的微噘唇儿泄露出一丝怨怼。想到这时候翻嚼在其下的抱怨之声,我心情顿时大好。
“小海侍候本公子近两年了,觉得本公子是不是一个好主子?”
“……是。”
臭丫头,明明口不对心,还能说得如此恭敬?“既然本公子是好主子,你是不是更该精心侍候?”
这话说完,我万分肯定,我听到了这丫头嘴里的咬牙声。“公子您吩咐。”
“蠢丫头,你都不知道本公子要你做什么,就答应得如此爽快?”我手扶上她窄小腰身,“不怕本公子吃了你?”
只是,为了吓她一吓。我如是对自己道。想也知道嘛,以本公子的品味,怎么可能对她动“吃”兴?
但,她大睁着一双眼睛,道:“公子您饿了么?今天的早餐里有您最爱吃的拌茄泥,还有辣香凤脚。”
“……”再次万分的确定,对这个不解风情又迟钝呆笨的丫头,本公子绝无兴趣!
“既然知道本公子饿了,手脚还不快些?磨磨蹭蹭地想饿死本公子不成?”
她又是眼珠子闪了几闪,粉亮唇儿动了几动,忍气吞声成一个字:“……是。”
臭丫头,笨丫头,蠢丫头,越来越让本公子不满意!
我很想用些气力,折断掌中的小小腰身,但力运到半截,意识到自己的怒气毫无道理,遂收手回来……嗯?
“这是什么?”我将指尖触到的物什取下,晃到她眼前。
一块成色尚可的玉,并不稀奇,教人纳罕的是这小钱奴也舍得给自己买佩饰?
谁知,她脸色丕变,顿时扔了布巾,跳脚来夺,“还给我!你快还给我!”
“你”快还给……“我”?为了这块玉,敬语和卑称都免了?“什么宝贝东西么?难不成是家传宝物?”
“不要你管,快还给我啦!”她脸颊急红,声嗓转促,“还给我,这是小海收到的礼物,还给我!”
礼物?也就是别人送的了?什么人送的,可以让这丫头不惜抛了一向维持良好的奴婢面具?“这也算礼物么?本公子如果高兴,比这成色好一百倍的玉可以送你百块,你要它做什么?”
“不管不管,你还给我就好,快点啦……”
她一会儿跺脚,一会儿跳脚,大眼睛内还起了隐隐水意,好不可怜。但她愈急,我愈无好气,将玉举高,任她跟着打转,“告诉我,是什么人送的?”
“不要你管!”
“我偏管!”
“不要……”啪!那物什在她又一回跳脚抢夺时,由我指间滑落,碎裂到青砖地上。虽然绝非本意,但不可否认,看它碎了,我窃喜。
“你……它碎了,它碎了,碎了啦!”她围着那块碎玉转了又转,眼泪已经噼啪流了满脸,“你把它摔碎了!”
“一块不值钱的玉,碎了就碎了。”
“你……你讨厌!”
看她抽噎流泪的模样已够碍眼,听她如此“大逆不道”更是火大,“你敢说本公子讨厌?”
“你就是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一个丫头,如此没有现矩,是想本公子罚你么?”
“随便你罚个高兴,小海不做你的丫头就是!”她张牙舞爪的吼完,跑了出去。
这臭丫头是想怎样?居然敢对主子如此无理?我瞪着地上的碎玉,想着她哭时的样子,决定放她一马,不过等一下用膳时,必须告诉她,下不为倒。
“公子,小海走了。”
“……呃?”
30
秋长风出手,可是为了捉出躲在倾天背后的我?!
想到这点,我突不敢妄动。
长天公子只是他江湖上的朋友,并非官场同僚,他完全不必将皇族巫族的牵扯讲得如此详细。他那些话,似是有意说人给“人”听。
他是笃定巫界首领藏身在此,还是已然时小海起疑?
他如何忖度小海,我无从设想,最怕的是,他将小海与沧海有所联系。我洗去的是他的爱意,不是智力,他当真做如是联结,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我不能走。走了,只能坐实他可能已滋的猜疑。
念头打到这儿,我将脚步踅回。
庭院里,清风、长天两大公子仍打得热闹。但秋长风身后一丈开外,已多了两位逵违多日的守护者。
“大哥,得满姐姐。”
“小海?”费家兄妹见了我,自是讶异,“你……”
我两眼泛红,满脸委屈,“公子讨厌小海,不要小海了。”
“这……”兄妹两人面面相觑,俱现同情之色,“小海,我们也没有想到,这种事……唉,我们听说,你曾回过府里,夫人那么疼你,一定会……”
“得满姐姐,小侯爷现在如何了?”
“你和小侯爷婚事的传闻,是真的?”
我点头,嚅嚅哀声道:“他说,他要照顾我,小海没有亲人了,小海想找他,可是……”
可是下面是什么,我迟迟艾艾的不说,只怕说多了被这两个老江湖觉察不对。
“唉。”费得满揉了揉我的肩,“他奉命追缉大侯爷,已经离京多日了。小海放心,如果小侯爷当真对你说过那些话,他一定会遵守诺言。再者说了,还有我们呢。不管如何,我也不会让你再像以前一般饿晕街头。”
秋皓然离京多日。探到这条消息也就够了,我不敢奢望从他们身上获知更多。“那小海先走了,你们不要告诉公子我……”
“我们不会说,而且公子也不会听我们说……哦,小海,你勿多想,其实……”
“小海。”秋长风来到我背后,我悚然回身,仰眸和他打了个照面。“本王需要和你谈谈。”
倾天掠身疾至,“清风!”
“长天,我已经说过,我不会对这个丫头如何。但如果你执意阻拦下去,会发生什么事就难说了。”
倾天仍是执意要拉我过去,在秋长风又要出招相斥时,我道:“哥哥,就让我与秋公子谈谈罢,我也想知道秋公子找我有什么事。”
“哥哥?”秋长风长眉微掀,目澜一闪,“本王果然小看了你呢。”
答应他的“谈谈,“绝不是期望能从一只狐狸嘴里探听到什么。我当真想知道他一再地找寻小海,是为了何事。
倾家别庄的花厅。
从窗口见得着倾天与费家兄妹的身影,厅内只有两人,我与秋长风。
“小海,你认为本王是一个怎样的主子?”
他这句话,令我一时怔忡。之前,他不止一次地冒出过类似诘语,而那时,他只为了从我嘴里逼出一个言不由衷的“好”,享受为难别人的乐起而已。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不回答,就是不好回答了。”他坐在距我几尺的花案之畔,“本王记得,身为丫头,你还算称职。本王自付,本王不会是一个能够休贴下人的主子,但也不会是一个欺奴的恶主。”
呿,才怪……我腹谤未完,遽然接到他扫来的两道探究眸光,遂俯眸垂首。
“本王敢说自己不是恶主,是本王料定自己不是一个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事浪费精神的人。可是,你让本王很是怀疑这一点。”
我不说话,他似乎也不需要我说话,“在重见你之前,本王极不喜欢听到‘小海’这个名字,一旦有人提起,强烈的厌恶会让本王没有片刻耐性的打断,不会多听一字。那份没有理由的情绪让本王以为,我一定是讨厌极了你。”
讨厌极了我?这……不对,这不是我的本意,他不该对小海有任何情绪,他应该……
“但在府里见着你时,心间却甚是平淡……”
对,对,对,应该如此,我就是要他将小海归类于曾侍候过他的每一个丫鬟,一个平淡无奇的丫头……
“我厌恶别人提到小海,见了小海却无厌无喜,你认为,这样正常么?”
我一愣。
“就是因为这个反差太过强烈,让本王有了将你带在身边研究的决定。”
所谓为秋夫人寿宴操持,只是便于他就近“研究”的托辞?
“我不讨厌你。”
……啊?
“你甚至不是一个从里到外恭顺如一的丫头,你甚至敢在背后数落主子,纵算如此,我研究的结果居然是,我不讨厌你。而在我想进一步确定时,你离开了。按理,一个丫头走或留,我不该在意,但你的不辞而别,让我很不喜欢。就如吃过一次黄莲知其巨苦滋味后还要再吃一回一般,很不喜欢。”
他到底想说什么?我怎愈听愈冷,愈听愈怕?
“小海,本王和你,曾发生过什么事么?”
“……没有。”
“我也记得没有。”他笑。
没有就好。我松了紧绷的心弦。
“可是,”他仍然唇角噙笑,眼光陡转犀利,“本王身边每个人却告诉我,本王和你,不是寻常的主仆关系。”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
“你如何如此肯定‘不可能’?”
“我……”我的暗示不会失准,我的术力在巫界无人可及。所以,不可能就是不可能!而且,他自己,他身边的人,都已说过,他不听任何关于小海的只言片语……
“到现在,他们有人说起你时,我仍然抗拒倾听。但我已然很清楚,这种无端的情绪,是别人强加于我,非我本意。”
他,他说了什么?我抬眸,落进他两眼幽深的攫视。
“他们说,我拒听,他们自不会再说。只不过,如果你仅是一个在本王身边侍候过的普通丫头,他们何必一度要在本王面前提起你?先是得多,得满,怜星,后有皓然,远鹤,甚至当今的皇上。你不觉得,你太重要一点了么?”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纵算那时我休虚气弱,不能将所有人关于小海的记忆抹去,也该在恢复鼎盛后施以补救。与秋长风处得恁样之久,他无孔不入的精利,他见微知着的缜密,我见得经得可曾少了?怎犯下如此粗拙的纰漏?
“你如此断定旁人不会向本王说起我和你的事,是因你知道,这种强加于本王的情绪,是如何的强大难违是不是?”
“是……不是!”
察觉他已到近前,我拔腿想跑,手腕却被他一把扯住,毫不惜力的后拽,撞上他精实的胸膛,强劲的冲撞让我半边身子疼痛难当。
“告诉我,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
“你想控制我?”他一只手攀上我颈喉,仅是徘徊,没有收紧,但冷厉目光已足能教我窒息,“沧海……”
沧海?他还是联系起来了?!他……
“沧海也是你幻化出来迷惑我的,是不是?”
“呃?”
“你以巫术幻化出了一个能让天下男人疯狂的女人,让她成为你的傀儡,让她为你兵不血刃的开疆辟土,对不对?”
“这……”你胡说什么?沧海要嫁的是秋皓然,与迷惑你有什么关系?是你自己色迷心窍,用了那等下流手段……”我瞠目结舌。
“接着说,小海,还是沧海?”
31
我从来就不敢奢望,能与秋长风一较高低。但这样的溃不成军,还是始料未及。
“小海,沧海,沧海,小海。”他将我的名字反复低吟,那些打转在舌尖的字符透着浓浓的讥讽嘲弄,“本来,只要让本王认定了你众多丫鬟里的一个,有再多的疑点我都可以忽略不计,为无关紧要的人浪费精神,从来不是本王会做的事。”
对,正是知道他会如此……
“只不过,你不该让我看见你。”他放在我颈喉前的手上移,抬起我下颚,眸光幽深难测,“不管是沧海,还是小海,你都不该让我看到。”
他指节在我脸上缓退缓移,“你更不该在我面前亲近别的男人,还与别的男人谈婚论嫁。”
“……关你何事?”如果他已对我毫无记忆,我和别的男人做什么事又关他何事?
他掐在我颌上的手猝然收力。“事到如今,你还敢说这句话么?”
我吃痛拧眉,却触到他厌恶的目光,“还真是个小姐身子,碰一下就会碎不成?”
我下颌上又出来青肿痕迹了?
他撤回放在我颌下的手,伙同另一只臂,一起箍在我的腰间,将我背靠在他的怀内,唇触上我的耳,“本来,我想掐死你的。但我显然低估了你在我心底的分量。仅是你一道小小青痕都能让我不忍,小海,你胜了。”
我……我该说什么?
“告诉我所有的事,所有你的事,你和我的事。说。”
与他比斗心机,只会自取其辱。我早知道的。但上天又是开了怎样的一个玩笑,让我必须和他对上?“秋长风。”
“嗯?”他稍怔,“你以前就是这样叫我的?”
我欲回身,但他放在腰上的手臂太紧。他察觉了这一点,大掌稍松,在我转过来后两张脸对上时,他目光依旧冷冽,“快说,别测试我的耐心。”
“你想知道我和沧海的事,对不对?”
“你和沧海?”
“我可以全部告诉你。“他的眼神深不见底,但我必须没有任何规避地迎视,让他看得见我眼内的所有情绪,“但不是现在。”
他双眉微拢,目光一冷,“你又耍什么花样?”
我抬手,触摸他眉上的蹙结,觉到他身子轻震,虽有避躲之势,却没有真的躲开。
“我不喜欢看你皱着眉,一直都不喜欢。”
“……你不喜欢?“他瞪视着我,幽深眸内总算闪出一丝困惑。
“你有那么多的雄心壮志要去打拼,如果总是皱着眉,就太不快乐了,我不喜欢你不快乐。”
“你……你要催眠我么?”他要退步,但被我揽上他腰际的双臂阻住。其实我明白,他真要躲要退,可轻易把我甩开。
“是不是催眠,你最清楚。”我提起脚,对他笑得很是坦白,“你认为我是在催眠你么?”
“为什么此时不说?“他手把上我的肩,“现在就告诉我!”
我摇头,“只是我说,你不能相信。明天,就只是明天而已,不但说,还可以看,耳听眼见,证我所言非虚。”
“耳听眼见?什么个耳听眼见?”
“我和沧海,都会走到你跟前。你给我一日时间让我找到她,我们三个人,把话讲明白。”
他胸膛一震。
“现在,我只能告诉你,我和你,的确有一段不属于主仆的纠葛,而你和沧海,也另有纠缠。因为三个人的牵扯太让人痛苦,我才对你设下了一些障术,沧海也有参与。明日,她也到了,若你想,我和她合力将对你的障术除去,届时不待我们说,你自会想起一切。”
“我和你,和沧海,都有过……”他漂亮的剑眉略拧,浓浓困惑充盈墨眸。
他,被我迷惑了。
论心机手段,这个人,我不是对手,纵然有十个我,百个我,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我只能用我所强,对他所弱,有谁比我更熟知他的弱点呢?
……我。他的弱点是我。没有了过往的爱意,他的身体仍然记得我的碰触。没有了曾经的甜蜜,他的意识仍然对我无从抗拒。
本来,我想掐死你的。但我显然低估了你在我心底的分量。仅是你一道小小青痕都能让我不忍……
就是他这一句,让我确认了这点,使我萌起了再拿自己和他赌一次的念头。这一次后,我将永远消失于他眼前,永远。
“是,我和沧海都是巫女,怀着不同的目的,一个是明,一个是暗,到了你身边。可是,我们都爱上了你。而你,也喜欢上了我们两个。”这话,字字是真罢?“明日此时,就在你的疏柳斋,我和沧海将一起出现,合力为你释疑。”
“我喜欢上了你,也喜欢上了沧海?”他犹蹙眉呓语。
唉。我捉起脚尖,触上他的唇。
他初是一怔,随即就张唇吸纳,直待将我的舌尖吸得酸麻犹自不放。我推开他时,听他不满咆哮,“为什么不亲了?”
情蛊术。此术,“情”为惟一蛊种,以情感之,以情惑之,以情催之,惟有真心爱汝之人,方能中汝此术。
想到巫族禁地石壁上对我正在施展的术力的诠解,泪生眸眶。
“你哭什么?……嫌我方才对你太凶了?”他颇有恶霸气质的挑起眉毛,“你自找的!”
我擦去了泪,“莫忘了,明日此时,我们会去寻你。”
“嗤,你此时把本王支开,一去不见了踪影怎么办?”
他以如此霸道不屑的语气,透出的,却是内心底处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恐惧……
难怪禁地石壁上,在“情蛊术”之下,特地有注云:慎用,用前三思。概因这术力惟一所能制衡的,是爱你的那个人。用除了爱人时任何人皆无效的术力对待所爱之人,竟然比诵读换心决时还要令人心弦揪痛……
“如果我不出现,你会如何对待你手里的巫族人?”
“哼。”
他这声“哼”,是被以极冷极戾的气音逼出。他会做的事,不言而喻。
“如果只有沧海出现呢?”
他目间猝狠,“你敢!”
“你对沧海不是有极强的‘兴起’么?”这个问题,与情蛊术无关,纯粹只是我的无聊罢?
他面上闪过窘意,硬声道:“我曾以为,沧海和小海是一个人,还为此问过那个声称是沧海弟弟的巫族小子,但他似乎对我极仇视,一字不语。如果不是看在他还有点用处,哼!”眸内杀气一现,随即又恶狠狠捧住我的脸,“今天你既然这样说了,我姑且信你,明天,我要见到你们两个,我必须确定你话语的真伪。而且,你不是说了,要你们合力才能除去对我施下的障术?”
我点头。如果不是在情蛊术下,恐怕他又已觉察疑处。
“那么,明日,你……你们都会到?”
我点头。
“很好。”他挑出一弧满意浅笑,唇俯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全心全意地回应着他,泪再湿睫。
“……不然,你此刻和我回府?”
晓得他这句话外的热浓用意,羞火薰颊,心里却无好气,“不行!”这只色狐是忘了,我还要替他寻找“沧海“的么?如此容易见异思迁,真是讨厌!
“不行就不行,凶什么?”他咬了咬我的唇,“你这么丑,如果还不知道温柔娴淑,可就一无长处了。”
32
那是……琴声?
置身疏柳斋那棵亲手栽下的丁香树下,听着那淙淙如泉的乐音,我脚步暂停。
秋长风端坐在花厅窗前,长发散肩,垂眉覆目,十指挑拨有致,捻得曲声悠扬。
他居然会抚琴?
灵泉山下隐居的三年,也不见他有此雅兴,此时抚来谁听?
“小海,秋长风很迷人罢?”身边有人揶揄低语。
我瞪了她一眼,切着齿根道:“你别忘了,你现在是谁。”
“当然。”那女人端袖冷眸,“大美人沧海,请指教。”
……这女人能不能有片刻的正常?
按管艳的指点,在我欲分身有术时,想到了冷蝉儿。但是,她听完我的请托,直勾勾地盯我看了半天,又歪着那颗美丽的脑袋,蹙起秀黛的长眉,思吟了良久,而后重重点头:“帮你,不是不可以,但我不做小海。”
“不做小海?”
“对啊。”她抚了抚自己脸颊,以梦幻般的叹息口吻道,“我这么美,怎么能走下坡路?”
“所以哩?”
“当然是沧海,人往高处走嘛。”
“沧海是要‘死’的!”
“死就死,人生自古谁无死?”
“……”有求于人,我也只得满足人需。怪女人向往“高处”,我以沧海形容和她一宿夜话供她揣摸特征以求惟妙惟肖,还要忍受她不时袭上脸颈的“怪手”,伴之怪言怪语。“啧啧,真是太美了,莫说男人,连我这个女人都忍不住骨头酥了,你要那些男人怎么办嘛。”
被冷蝉儿骚扰一夜,翌晨,她便对着我的脸,花了一个时辰的工夫做出了一张巧夺天工的人皮面具,待她罩到脸上,卸冠散发,拉我并肩立到了镜前,我竟然也难分彼此。更让人称绝的是,她连我的语声都仿得足以以假乱真,着实了得……
“小海,走罢,去会会你的昔日主子。”她俯我耳边道。
我再瞪她,“你等一时说话,可要注意了。”
“既然来了,怎还不进来?”琴声戛止,秋长风语声悠然扬起,“小海,沧海?”
他目光在我和身边人脸上移换。明知他看见的“沧海”方是我真正颜容,但在他在那张脸上停留过久时,仍难抑气恼:臭狐狸,色狐狸!
“你们当真来了。”
“当然要来。”非但如此,现身前还将暗伏在这院子周围的费家兄妹动了一下手脚,管保不会有无关人等出来搅场。
“你那日可受了伤?”他问得是“沧海”。
冷蝉儿轻摇螓首,“不曾受伤,多谢。”
秋长风薄唇勾起坏笑,“我们之间还需一个‘谢’字么?若你当真要谢,我宁愿是另一种方式。”
这只发情的色狐狸!我垂下眸,不然,管不住眼睛里会射出冷箭去。
“我们要说的话,恐怕不是三言两语能作结的,坐下罢。”
“多谢。”冷蝉儿搭着秋长风的手,噙着两分疏离笑意,坐在他最近处的那张椅上……这女人,演戏上瘾是不是?
我刻意旁顾的眼光落到了那把琴上,忍不住指触琴弦,铮然有声。
“你喜欢这琴?”他到我身侧。
“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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