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沧海 镜中影-第2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得满姐姐,有一天你也许会爱上一个人,也许你会为爱人不去计较一切,但小海不是。”
“公子他对你……公子有公子要做的事,公子有公子的不得已,但他始终将你放在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你可以不去追随,为什么不能等在原地?”
“他现在已是别人的夫和父,追随他的和等在原地的都有人在,不缺小海一个。”
“说到底,你还是计较公子的他娶。你该明白为何如此,而且,惟郡主有了身孕,襄西王方能真正安心,方能真正鼎力相助公子,小海……”
“小海很庆幸他不是一个非小海不可的痴情人,可以让我没有任何负疚地面对自己无可预测的未来。”早在选择和秋长风在一起时,亦因一早就明白秋长风不能给予长久罢。尽管难免受伤,难免苦痛,但心里明白,这个结果,对各人都是最好。至少,我还能截然地确定,他在拥抱着我的那刻,心里只有我一人。
“得满姐姐!他让你告诉小海的话,你都说了。也请你把适才小海的话转告。”秋长风的授意,我自然听得出来。“下面,可否看在我们多年情谊上,让开一条路?”
“小海。”费得多满脸的凝重,“别做傻事,里面的阵法,你过不去的。”
“那么,大哥,得满姐姐!得罪了!”
我仅迈行一步,腰间忽起嘶嘶鸣声。当下即驻足未前。这只有我听得到的声响!是神鞭的示警。它在提醒它的主人,对面两人身上,有着足以构成威胁的东西存在。
“长天公子!这二位!有劳了。”无云大师的符贴再强大,对凡人也莫可奈何,不是么?
倾天身如疾风,剑如闪电!直接以行动作答,将费家妹尽罩于创芒之内。
我则直走宫门。
“小海,不要去!那里……”费家兄妹的呼喝,被倾天的犀利攻势打断。
“小海等一下,我走前面。”苍山拉住我,“我不是与生俱来拥有巫力之人,八卦的克邪之力时我毫无影响,九宫八卦阵的布排之法,我也少有涉猎,你随我来。”
“但是,无云大师的法力高深莫测……”“无云大师,那位得道高僧?”苍山携我一边小心行走,一边摇首,“大师是佛门中人,佛家讲究至刚至阳到光至明,不可能以阴阳八卦术御人。”
“不是大师,难道秋长风身边另有异人?”
“秋长风自己就是个异人,他通天文,晓地理,各项杂学均有触通,而奇门遁甲更是他的长术之一,这个阵法,应该是出自他手。”
“他?”我蓦地想起,三大公子被蛊雾围困之际,不正是以八卦步法制衡在雾中暗袭之敌?更早以前,坊间人曾热谈试剑会种种,秋长风对战巫族天女,若他单凭武功,如何时战巫族术力?
苍山颔首道:“不然,当朝天子与秋远鹤何以对他如此在意?不然,传说中的蛊人为何多选在他出门在外时发动袭击?他深居一处不出时,你可见过蛊人出现?”
没有见过。在灵泉山小院隐居三载,虽刺客未断,但蛊人不曾出现:在大苑公府,虽暗流伏涌,也不见蛊人来犯。
唯一一次,是前段时日,我和他从地下铁工作坊出来,站在了那片宫宇广场上时……这便是说,是他的阵法让小海探测不到婆婆方位?而我一直所针对的,却是无云大师的刚阳力量?
秋长凡……我和你还真是半斤半两,对彼此的了解知悉,仅停在最浅显的表面……
“我说这些话,不是为了让小海因他的多才多能对他更加动情。”苍山瞥我一眼,脚下停住,“我必须相信,秋长风对你是有情的,不然不会至今不曾用这阵法困住你。但是,他那样的人,爱一个人时可如珠如宝,不爱一个人时连草也不是。你再遇见他,必须防他以此法对你。”
一个颤栗,突然袭遍周身。
那一日,击退袭到宫宇的蛊人时,秋长风望着我的目光,如此不舍,如此愧疚,却又如此绝然,似做下了一个不得不下之的决定……那时,他已经想到用阵法困住小海了罢?如果小海不是没有任何停留地“走”出宫外的话……,
“小海,小心!”苍山忽抱我腾空,“你差一点,就迈到了死位!”
差一点,就迈到了死位,差一点,就陷到了死处……“小海,怎么了?”苍山落地,眄见我一脸失神,“愣愣看着你山哥哥,该不会被山哥哥的风采迷住了罢?”
我登时没了好气!“是呢!被你今日的邋遢风采迷住了。”
他桃花眼频眨,送了个媚眼过来,“那想好了要嫁给山哥哥了?”
厚脸皮!
我举拳击他肩膀, “你……”
“两位,在阴阳八卦阵里打情骂俏,别有情起呢。”这话启时,仅是现声。待话告讫,秋长风已不知从何处现身出来。
于是,我又了悟一事,原来,他的阴阳怪气,概因这阴阳八卦阵的陶冶。
秋长风出现,原已欲将我放开的苍山倏然收紧双臂!力道勒得小海几乎要骂人撒气。“的确别有情趣!如果你不是那么碍眼的出现,我们会做更有情趣的事情。”“哦?”秋长风一眉高挑,状似聊兴颇浓,“怎样才算更有情趣的事呢?”
“小海会答应做我的新娘。”
秋长风眸光移来!语气如闲问三餐吃否,“是么,小海?”
他的眼睛幽深不可窥测,此时的他,喜怒无从察觉,危险到极致。这不曾谋面的两个月里,他的“修炼”似乎更上层楼,竟能把情绪隐藏得如此妥贴得当。
“小海,你还没有回答,你是不是要嫁给山哥哥了?”苍山的殷盼目光近在眼前!迎着他的凝视,我笑道:“如果小海要嫁人,山哥哥当然是首选。”
“就知道小海最好!”我只感唇间稍感软温,已被苍山窃去仓猝一吻。
93
唇间的温软不及感受,即让来自秋长风的寒气抵如烟散。
“小海,我说过什么,你总是忘。”这话,是在他向苍山咽喉锁来时轻浅吐出,“你总想让我罚你是不是?”
苍山后退几步,放下了我时在颊上又亲了一记,顺便低嘱:“站在原位莫动!”
我自然是明白,他是怕我再踏死位。但,我不能在原地等待。等,从来没有让我得到过自己想要的。
我未去观看那一蓝一灰两条战起的人影,握住鞭柄:如何才能让你的主人在这个阵法里自如穿梭?
左拐,前转,绕假山,自双松之间行过……
“小海!”
我未及回首!身子已教人扳过去,又深又重的吻当头压来,这个气息是我熟悉的——不尽个月娘高悬的夜晚,就是它,将小海蛊惑进那颠乱的疯狂里……只是,如今它已归属别人……
“走开!”我将他推搡出去,“小海没有洁癖,但小海也怕脏!”
秋长风剑眉蹙灼!“小海!你听……”他……一人赶过来?“你,你把苍山怎样了?你把他……臭山头!”
秋长风眸光登时沉暗下去!“他只是陷在了阵法里,不必担心,他走得出来。当年,他就曾在阵法里救走雀儿,让整个兆邑城的人都认为我绿云罩顶。小海,他没有你想得那样简单。”
我嗤之以鼻,“你又如何知道小海是如何想得他的?你了解小海么?”
秋长风面色微变,厉声道:“那是你从来不给我机会了解!你总是将你自己牢牢包住,你的过往,你的一切!我一无所知。我曾向你的婆婆问起,而她告诉我,如果你从来没有说,那是因为我还不能足以让你信任。既然如此,我便索性不去了解!
我只要你在我身边,让我看得到抱得到就好!”
“秋长风,我很庆幸!你不是一个痴情者。”既然遇上了,就索性将话对他说了。
“我的出生!就是为了以血来供养巫族天女。从六岁开始,我就是天女药人,每年要拿出三成的血供天女食用。每次血从体内流走,也一点一滴的带走我全身的精神,我痛厌极了那软弱无力的感觉,痛厌极了每年要有半年在床上躺着的无助时光。我被束囿在巫山之顶!面对终年积雪,到了十岁时,我甚至还不知道这世间除了白色以外的颜色。我痛恨极了夺去我自由的族人,痛恨极了除了巫山看不到别处天空的狭隘世界。”
我直迎面色略显苍白的秋长风,“以前,我不对你说起那些,是理智告诉我,你不是小海想要能要的那个。我想要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平凡的生活,我的丈夫不必出色,只要他能和我一起为生活操持奔波就可。在山明水秀的地方,早出晚归,再生一对儿女交给冯婆婆看顾……秋长风,你不是那个人。就算我不是巫族的逃犯,就算我不需要早晚有一日要与巫族来个了断,你也不是那个可以陪伴小海终生的人。”
“纵使你把你自己交给我,纵使你在我怀里颤栗低泣时,你也从来没有认定过我,是么?”
“……是。”
他冷笑,“云沧海,你好狠。”
“你又何尝不是?难道,你想过这一生一世只有我一个?”
“你的出生决定你的路,我的出生又何尝没有决定我的路?”
“所以,注定你和我无法同路。”我垂眸,拭去唇边泪,“所以,放我走,好不好?”
“你得到了自由,所以无法容忍再次失去自由。而我尝到了最甜美的果实,你却要我再次失去?”
“秋长风,你好自私!”
“你何尝不是?”
这还真是彼此彼此。我举起泪眼相对,“所以,我们始终要有一场对决?”
他语气放缓,近于“求”,“要怎样,你才能留下?”
“我曾经告诉你的,被你当口否决。而现在,你已经永远失去了这个资格。”
“小海……”他摇头,脸上苍白成雪,眸内痛意潋潋,“是你逼我,是你逼我……”
我知道,他是要启动阵法。是以,在他出手之际,我甩鞭相驭。
这一场战,始终未免。
我并没有救出冯婆婆。反倒是我,在与秋长风的对战中,四围山石幻影不绝,如果没有神鞭相助,早就迷失在那迷宫般的阵法里。幸好,随后赶来的倾天救出了我。
“我们四个人中,只有明月的奇门之术能与清风颉顽,但明月不可能行背叛清风之事。”是夜,灯下,倾天凝眉道。
甫返未久的苍山饮尽一盅茶,“难怪恃才傲物的秋远鹤视他为平生至敌,他的布阵之术较之以往更臻成熟。”
我偏不信,他成了刀枪不入了?“秋长风曾攻击过巫族天女,后被苍天阻挡,臭山头,苍天通晓奇门遁甲么?”
“对了!”苍山拍案蓦起!“我竟给忘了,大哥他虽然并不通奇门遁甲,但他是巫族神卫,身上镌有龙印,足以对抗所有幻术!”
对抗所有幻术?我一怔。
“可是”,苍山摇首,“大哥他……他定然不可能助你。”
未必。“如果我以天女药人相换呢?”
“不行!”苍山桃花眼瞪成铜铃,两手恶狠狠将我攫过去,“你敢这样做试试!”
我笑了笑,拿指头点他眉间的蹙结,“小海不是君子。”
“耶?”
“介意你的大哥被人欺骗么?”
他呲牙大乐,“不介意不介意,哈哈,我的小海好聪明!”
“有雀儿聪明么?”
他五官顿时苦皱,“小海~~”
“逗你的。”我拍拍他的脸,“你能找得到苍天罢?”
“将大哥召来不难,只是”,他坏样十足地眨眸,“你要如何感谢山哥哥?”
“那只美艳雀儿如何谢你的救命之恩?”
“当然是以身……咳咳,好渴好渴,山哥哥要喝水!”
睨着顾左右言他的苍山,我捧颊浅笑。
苍山当然不是小海想象的那样简单,他甚至介入进了皇族间的争端,他甚至在使秋长风蒙羞之后还在京城活得自在安然。他这样一个人,如何简单?
当年的小海,可以装憨装傻,只为求一段安稳温暖站在兆河边,而今日……且走且看罢。
巫族每个氏家,都有其独到的联络方法,而通上讯息,再使对方报出所在之地!以巫术转移到眼前,便非难事。
在我相助下,苍天便是让苍山如此带了过来。
当时上那双深邃瞳眸的刹那,小海恍若隔世。
前世心地呆纯的沧海!为一个人心动,心喜,心痛。
如今加了世故去了天真的小海,为另一个人心灼,心折,心碎。
“你当真愿意重回巫界?”
“如果你救得了冯婆婆和云忘川”。
“你曾与大巫师过手,并抢了他的降巫鞭,你此次回去,不止是重做药人!还要接受一个叛逆者应有的惩罚。这,你也愿意?”
咝。隐在我腰带之内的神鞭发出抗议,显然,“降巫鞭”那个旧名,不讨它喜欢。
“只要救得出冯婆婆和云忘川”。小海也不会回去。
“你当真考虑好了?”苍天如天斧凿刻般的脸挂着冷然,执意又问。
“我……”
苍山在旁哇哇大叫,“大哥,你一再追问,是想小海应还是不应?寻回天女药人,让天女不必因食用香兰草呕吐不止,不是你心心念念的事?”
苍天从我脸上别开眼光,“既然如此,我会为你救人。”
“我听说,你可以对抗一切幻术?包括巫术?”这疑问盘结心头,不解不快。“并非对抗,而是我身上的神龙印会破除一些障眼之法。”
“那么,早在兆邑城大街上时,你已经认出了我?”
“苍山,把阵法的布置告诉我!”他扯起苍山,大步出了房间口为何避而不答?我煞是不解。
“他喜欢你。”倾天道。
“谁?”
“苍天。”
我喷茶失笑,“不可能。”
“你如何断定不可能?”
“他的心里眼里只装得下天女。”
“男人这一生,总有一些事是他必须去做,有一些事是他不得不做,还有一些事,是他想做却永远无法去做。”
好玄深的样子……少言讷语的长天公子,也突然起了谈兴?“那秋水公子的事,属于长天公子的哪桩事?”
“她?”倾天垂下眼睑,掩去两眸苦意,“明知不可为之为之。”
“于是,你准备放弃了?”
“放弃?”
“不然呢?你让小海嫁你,不会是以为你在娶妻之后反而更能掳获秋水公子芳心罢?”
“不是放弃,而是不再做努力。”倾天唇畔笑纹无力,“从来没有得到过,谈不到放弃。”
虽非亲生,却系亲养,长天公子与其父的痴情,不相上下了。但小海却不能替他怪秋水公子的有眼无珠。情爱事,最无理。秋水公子一日不对秋长风死心,一日便不可能珍视他人的情意。
“我的话,永远有效,你如果无处可去,倾家将是你的安身之地。”
“你爱的……不会是云川罢?”
“什么?”他仓惶抬眸,仓惶惊叫,仓惶打翻了握在手中的茶盅,冷情冷性的长天公子,仪态尽失。
而语出惊人的我!瞠目结舌。
居然是……真的?小海只是随口胡说……也不是,而是,水若尘面目之间,依稀和镜里的沧海有些近似,而沧海,长得和云川一模一样……
这样浅微的意识只是在我心头一闪,没想到,今天就脱口而出,而且,得到了证实?
94
当救人大计将付诸于行动时,一个消息传来。是倾天自娄揽月处得到的确准无误的消息,很不幸的消息。
但,让我看到了一个机会,一个与秋长风真正了断的机会。
楚怜星被人下毒,对方留书:以名册换解药!否则只等佳人香殒玉消。
想来是那些人终于就只到,就算楚恰星不是秋长风的至爱!也是他不会弃之不顾的至亲,以她相胁,足够分量。
但我明白,楚家小姐有今日一劫, 小海难辞其咎。我明知那个阿德就是在大苑公府枫林内与人夜话之人,却不曾示警……
而我没有告知的事,又何止这一桩?
秋长风说得对,我从来没有一时相信他是我可托终身的人,也从来没有把他当成“自己人”,我和他!除了在那张碧石榻上做的事,从来就不比别人多了什么。走到今日,怨不得人。
那么,就让这个了断来得快些。
“你当真决定了要这样做?”
“是。”
“小海,你……好狠。”苍山目光前所未有的幽深,“虽然我巴不得你和秋长风那厮早一点斩断瓜葛,但是!我仍要说,你这样做,真的好根。”
“他原本就有这个打算,以我的血来……” “但他从来没有勉强过你!你不愿意,他绝不会硬从你的身上强取,他不会像……”眄了一侧苍天一眼,“他不会像巫族每个人都以食你的血为天经地义。就算这一次,楚怜星被人投毒,命在旦夕,他可曾向你求助?你不出现,他但有一线办法,也不会找来。但你如果找上门去,他就必须做出选择,楚怜星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就算没有男女之爱,他也不可能在药到毒除的‘解药’送到面前时弃之不用,你明明知道!”
是,我明明知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要去。
“你决定了?”想不到,秋长风也有这样一问。
“对,我不但可以将怜星小姐身上的毒清除去,还可以将她的沉疴治愈,让她想为你生多少儿女都可以。”
为了壮声势!我带了苍山、苍天。为了有鉴证,我拜托长天公子请了秋月公子作陪。这一次,势在必得,再无退路。
秋长风背对我,长身伫于窗前,声线虚邈飘来,“小海,你……当真舍得?”
我让自己不去听懂那话里另外的深意,“小海当然不是无偿。除了放我的家人自由,你还要当着明月、长天公子的面对天发誓,这一次你放我离开,从此,真正了断,再无牵扯。”
“放你离开?你会去哪里呢?你能去哪里呢?你的族人会放过你?”
“这倒不劳挂心。”
苍山环住我的肩,嘻笑道,“我已和小海说好,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生儿育女,长相廝守。巫族的人来了,也不过就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秋长风的脊背登时僵直。晌久后,他颔首:“好,你医好怜星,我……我发誓,放你的家人自由!放你自由,从此……真正了断,再无牵扯。”
“你还要说,如违誓言,让……小海天打雷劈!”
紧挨我而立的苍山通体一震。
“你——”秋长风倏地回身, 双眸不是平常的墨色,也不是怒时的绿色,居然爬满赤红血线,“云沧海,你可以再狠一些!”
我,不能有丝毫的动摇!与其两个人系在一起早晚窒息,不如各归各路,彼此畅快呼吸。在他双目的攫视中,我逐字成语:“如违誓言,让小海天打雷劈。”
嚓!他挥掌劈落了窗前的黄梨木椅,木刺刺破掌侧,血意涔涔,伴着他寒气闪闪的笑:“如违誓言,让云沧海天打雷劈,秋长风形同此椅,如何?”
当那些话,一字一句,由耳及心,使小海确定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已经来临时,我攥紧的手心里钻出汗滴!冷冷的汗滴。
“怜星小姐在何处,我去医她。”
房内每个人均未应声!就连秋长风,也恍若未闻。
我却不敢再去催他。因他的神情,似处于疯狂边缘。纵使在已经确定了再无瓜葛的当下,我也不敢去触怒这样的他。
“跟我来罢。”一抹红影进入小海视线,吐声如莺,“怜星在里边。”
这位……穿着与秋长风的国君礼服一般颜色的缀凤宫装的女子,是他的正妃襄西王都主了罢?
行如柳,静如花,眉若远山,目蕴春江,又是一位绰约美人。出现在秋长风身边的,竟没有平凡姿色了。
她在前娉好举步!不见我随来,回眸浅哂:“你不是能救怜星的么?不来么?”
我匆匆跟上!叹笑:小海在这样的时候还能有这样的绮丽心思,没救了。
楚怜星睡在那张碧石榻上。
那张名曰暖玉触之生温憩之则暖的碧石榻,那张曾让小海由女孩变成女人的碧石榻,那张曾承载了无数个火热交缠时刻的碧石榻,那张……
“怜星中的是‘寒玉香’,五日内若无解药,会血凝成冰通体散香而亡,也算是一种体面雅致的死法了!是不是?”襄西王郡主笑语。
她的声音惊动了守在榻边的人,“你来做什么?……连你这个贱婢也来了?你们来看我姐姐有没有死了是不是?你们这两个贱……”
“你如果骂得出来,本宫就打得下去,难不成,本宫先前的那一耳光还不足以提醒你要懂得尊卑礼仪是不是?”襄西王郡主抚着云鬓,悠然道。
楚惜云红肿的两眼大瞠,常吐尖利的双唇掀了几掀,“我……我骂得是这个贱婢,与你何干?”
“她是救你姐姐的神医,骂跑了她,你是不是以为你就能替你姐姐嫁给我的丈夫,侧妃的大位非你莫属了呢?”
一张樱桃小口,没有高声,没有利语,平平和和,清清淡淡,就把一位以跋扈骄纵闻名的小姐噎得面红耳赤,呐呐难语。秋长风的娇妻,与秋长风的老娘,当真是一时天造地设的婆媳。也惟有如斯女子,嫁进如斯人家,方是相得益彰罢?
秋长风娶了一位最适合他的妻子。
小海姑娘,请你施医。”
“这间房里,除了我,只能有病人。”
“明白。”襄西王郡主冁然,“你们都退下去,不听见传唤,谁都不许进来。”
“不行,这个贱婢……她只是个丫头,哪里是什么神医?她把人都赶出去,谁知道她安得是哪门心思?不能退!你们不能走!你们……”眼见得丫鬟仆婢俱按主母的话络绎退去!气急败坏的楚惜云螓首一扬,“我要留在这里!”
“来人,把惜云小姐请出去,顺便让她的嘴歇息歇息。”
“表哥,有人要害——”
襄西王郡主身侧的两位婢女先点了楚惜云的穴道,再左右架起,将小姐花朵般的娇嫩身躯像条死猪般拖着退下。
“好了,清静了,我也该告辞了,小海,请好好医治怜星,她是个可怜女子。”
我颔首,走到躺着楚怜星的碧石榻前,那青白如死的脸色,让小海更起愧意,“王妃请留步。”
“嗯?”襄西王郡主回首,讶挑黛眉,“你是在叫我?”
除了你,在场谁还是王妃?“下毒之人可曾捉到?”
“捉到了。”她杏眸狡黠一转,“听你的语气,你不会知道谁是下毒之人罢?”
“阿德?”
“你当真知道?”她怔了怔,旋即掩口嫣然,“你明知长风身边有旁人放着的奸细,也知而不宣!够狠,够特别,我,喜欢上你了。”
是谁……够特别?我无言以对。
“可惜他也只是个小卒,有下毒的药,没有解毒的药,所以,劳烦了。”她欠身一福,带着相当愉悦的笑意翩然离去。
我矮身坐于榻边,执楚恰星灰冷柔荑,“怜星小姐,将你全副的信任交予给我,我将带走折磨你的奇毒及缠你终身的病魔,打开你的心,接受随之而来的赐予,你将得回你的健康,享受安乐……”
割血相哺,念决相医,随着楚怜星的生命力一点一点回归,我和秋长风也一点一点行远。碧石榻上的开始,亦结束在碧石榻边,一切因,皆有果,一切果,均当受。
秋长风,终成了云沧海的过去。
别了。
“小海,不要走。”甫一抬步, 楚怜星竟把我手牵住。
该念催睡决的。我回首赔笑, “怜星小姐感觉如何?”
“是你救了我。虽然过程并不清楚,但你进来时与表嫂和惜云说的话,我听得很清楚,只是没有力气阻止惜云对你的无理。”
“你刚刚恢复,需要静养,小海告……”
“小海,不要走,不要离开表哥。”
我遽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个巫人,表哥娶亲的前日,曾在我面前提起过。你知不知道,表哥有多恨巫人!多恨巫术?当年爷爷为寻找一位心仪的姑娘,在外面流浪,是巫人害了爷爷的性命。爷爷对表哥来说,是全部的亲情和关爱,失去了爷爷,表哥一度悲伤到绝望。他在爷爷灵前发誓,要灭尽天下巫人,让巫术断绝人间。可是,你是个巫人,表哥他为你所经过的挣扎困顿你绝对难以想象,但表哥从来没有在你眼前表现过是不是?表哥他爱你!”
95
楚怜星这位闺中淑女,怕是首次用这样急切的语声说话罢,以致某些地方不能详尽。
我所能领会到的,是秋长风的祖父在寻找云川途中,遭遇巫人,以致伤身害命。
而秋长风因之以灭绝天下巫人为念。由此,我不得不想,他囚禁冯婆婆和小臭冰,到底是为了牵制我,还是另有因图?
“小海,表哥爱你,他娶亲前日到了我在的别宫!在外人看来共居一室的相处,只是一场倾诉。从爷爷死后,他不再对我说过恁多的话,他将对你的心事尽说与我知,小海,他……”
“他喜欢我!我知道。”我重坐榻沿与她平视!“他也喜欢你,他还喜欢做很多事,他……,
楚怜星浅蹙蛾眉, “有什么不对么?那是表哥的人生啊,他一出来就注定了这样的路,让他放弃不啻于让他不做自己,如果你喜欢的是那个真正的完整的秋长风,已经不是秋长风的秋长风,你还会喜欢么?”
想不到,在一个如此纤弱的外表之下,竟藏着一个如此厚重的灵魂,秋长风何德何能,得此知心佳人?“你不是很爱他么?你既然那样爱他,怎么可能容忍他心有装着别人?”
楚怜星螓首微摇,渐复血色的樱唇挂起柔美笑靥,“表哥的世界太大,心亦太大。我从小就明白,从爱上他的那时就明白,他不会只属于一个人。我的身子不好,因此更珍惜人生,我不要自己的人生在凄怨遗憾中度过。我如果要爱表哥,就是要爱他的全部,接纳他的全部!包括爱他所爱。因我知道,如果不能,就会一点也得不到,我不会和自己的人生赌气,握着感恨过一辈子。何况,我的病……”
这,也是最适合秋长风的女人罢?柔美的如一泓池永,何形何状只会配合囿框着她的池子变换。如果襄西王郡主给予的,是一个王者所需的柔韧内助。而楚怜星,就是他冷器血光中的一抹温柔。雄心万丈的秋长风向前冲杀时,不管何时回首,她都会站在那里!就如此刻地恬淡笑着,不齐含情双眸。亦因此,在他心中永远有占了一地不容别人置疑的容身处。
水若尘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