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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 镜中影-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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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厮……欺着小海不敢是不是?我猛然跳起,脑里想着恚兽嘶吼的模样,张牙就是一口!
“唔……”他捂着颈蓦睁了一双俊眸大吼,“你竟真下得去口?”
不然哩?我咬完就跳开,逃到门边以策安全,舌尖的咸腥让小海好是得意……小海总也能尝尝别人的血了咩。
“臭丫头,被我抓到你就死定了!”
笨蛋,谁会等着被你抓?我拉了门便跑。
“咄,小小毛贼!哪里跑!”那厮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随后就追。
这时间,楼下响起喧闹之声,步声涌急沿楼梯传来。
“快点,收拾了东西马上离开,这地方不大歹人不少,咱们惹不起躲得起!”
“但侯师兄……”
“别管他了,那个人一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要不是看他功夫好,嗓腔难得,谁会用他!”
“师傅,这样不好罢?万一侯师兄被人抓住……侯师兄?”
楼梯口,被人抓住的是我,抓住人的则是他们口中的“侯师兄”。我逃没几步,就被他牢牢把锁在了两臂之间,好在戏班子的人及时出现。
一身行头尚在的青衣满脸娇羞,秋水流波,“侯师兄,原来您早回来了!咱们正在担心……”
“外面情形如何?”
“正乱着呢。好像是两拨人在找人,两拨人还打得热闹。”
两拨人?我心念一动,听他在耳边道:“有一拨人是捉你的罢?如果此时把你交出去,会不会有赏银领?”
56章
秋皓然,这厮生得面若敷粉!唇若丹朱,如果不是身材生得高大,合该是唱油头小生的角儿。想不开了,唱个青衣也足堪胜任。管保比那个明明是个公的却要因着他的“侯师兄”对小海醋火冒三丈的假女人来得妩媚动人。
看罢看罢,单是进了这个小食肆,秋皓然选择和我共坐一桌之后,那青衣(卸了妆的)向我射来的眼箭眸刀已多不胜数,更别提那一路上时不时时就飘向小海的言风语霜。
没错,小海如今便和这行人同路而行。既然是想开开眼界,看看风景,只要衣食无缺,路路皆可不是么?至于讨厌小海的人等,就当路粪一坨,不理就好。
“小海,在想什么?”
“想你啊。”
“小海……”
我抱肩打一个冷颤,“你是什么眼神?”
他执起我的手,“深情”款款,“小海对我,已经到了面面相对还想念的地步了么?”
“你的戏词念得真是无味哦。”
“对一个名伶说这样的话,你会遭受戏迷追杀。”他掐上我的腮,“不过,你真的喜欢看戏么?”
我打开他的手,“是又如何?”
“我请你看一场如何?”
“你唱的?”
“你的主子。”
这话讫,他拉起我,在他青衣“师妹”幽怨的眼神中,径自离去。而戏班子的众人似是见惯了他如斯行径,吃喝不误,无动于衷。
霜袭岭。
晓得这处名曰“霜叶岭”,自然是源自此刻我身边这个一手拿酒、一手举着熟牛肉大嚼的拳城相公兼皇室怪胎的相告。
“天叶堡的人约了秋长风在此拿你交换名册。地点就是前面那块空场,信中说,午时不见人来,便把你推下悬崖。难道你不想知道,长风会不会赴不赴约?赴了约又会怎么做?”攀上这山岭之前,他曾如是道。
说实话,对结果如何!我并不太挂心。
在秋长风身边呆着,除了饿不死的好处,再就是增识拓闻,对这厮了解的够透够深。小海于他,从心头的一根刺,到一个还算顺手的工具和玩具,这其间的唯一转变,是杀意由浓趋淡。如果有人替他除了小海,说正中下怀也许未免偏激!但顺水推舟总不为过。
就如管艳……明明想离开天叶堡,离开那团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但却怕遭受到来自昔日主子的追杀而强忍难动。
因为久随,所以了解。
“把你披风给我。”这块巨石虽然遮风,但究竟是在山顶,寒气逼人嘛。尤其看这厮一手酒一手肉吃得痛快!小海眼馋又口馋,不找点活来做怎行?
“我早说请你喝酒了,酒能御寒哦。”
“你喝过的,小海才不要。”
“小丫头你有洁癖?”
“要你管把披风给我!”
“有求于人要低声下气,抢是抢不来的!”
听你废话哦。我冲上去解他颈前系扣,他竟拿臂相挡。小气小气小气,真不愧是秋长风的堂兄弟,吝啬本质暴露无遗。什么皇亲国戚,除了一堆零零碎碎的毛病,比如上山看戏还要带好酒好肉,带蒲垫给屁股隔开寒冷地面……这一堆讲究计较之外,我看不出这群人哪里比人优越。
“臭丫头,下面是石地,硌着本侯了!”
“小气鬼,你把披风借人一用会死啊……”
“小海。”
“嗯?”他他他……又是什么眼神?
不知在何时,他两手已把酒肉抛开,扶上我的腰际。而我,当然是在他身上——抢披风嘛,顺便取暖。
“我有点明白长风为何会对你有那么一股子复杂情绪了。你这种天真无邪的诱惑,比之那些烟视媚行的艳丽,更能让一个自制力惊人的男人化身野兽。”
“……”什么什么啊?
“你不懂男女之事,没有男女之防,你一脸的纯洁无辜,却做着世上最催毁男人自制的事。你这样的一个矛盾人儿,的确会让人难以放手。”
“……”这人被冷风吹坏了脑袋不成?
“小海,我不想与长风为敌。”
“……”所以哩?
“所以,要离你远一些。”
嗤。我确定,这人的确被风灌了脑。
“小海……”
“做什么?”
“下去,从我身上下去。”
下去就下去,当别人喜欢呆着是不是?不过……“把披风给我!”
我再解他胸前系扣时,暗瞥他一脸认命模样,心里得意啊:哼,小海要的!你敢不给?
果然是抢来的比较有满足感,如愿裹披风在身,小海沾沾自喜,观戏的情绪瞬间高涨。“人怎么还没有来?”
“午时未到。”这厮说话时怎突然有气无力?如果是因被小海抢了披风,那小海不要同情。小气到惹人嫌,全城的姑娘都瞎了眼。
我忽想起一事,“小海在这里,你说的那个什么天叶堡拿什么人换他们要的东西?”
“只要他们确定你没有返回别庄,找个和你身形相仿的女子易容假扮又有何难?”
“易容假扮,他们也会……”障眼术?似乎并不可能。“如何易容假扮?”
“易容术。江湖有三大门派精通此术,天叶堡正是其中之一,可以假乱真。”
“易容术?”
“你会不知道易容术?”
“小海从哪里知道?”小海所看的小书野传中又没有提及这些。
“那你……”他突地眯眸,如只狗儿般在我脸上逡巡而过,“我倒忽略了,你并没有戴任何人皮面具,那你……”
我吸一口气,惊瞪双眸:“用人皮做面具?”中原人如此血腥恐怖的哦?
“当然不是,是仿照人皮的触感纹理……嘘,外面有动静了。”
的确有动静了。几个如在别庄所见全身皂黑的人先出现在空场之内,却是靠崖而立,而他们中间,当真有一个“小海”……吐,那才不是小海,小海何时有那样的垂头丧气过?
“大哥,秋长风会来么?”
“等着,少说话!”
咦,相隔着也有恁远的距离,怎话听得如此清晰?
全城相公得意声腔轻起:“你当本侯为何会选择这个地方?此时吹得是北风,由空场到此,正是顺风顺耳。不但看得清楚,听得也明白,这才是看戏的乐起不是?!”
好罢,小海承认,这人的脑子也不是那样华而不实。
“长风来了。”他道。
我一愣,按他指尖所向眺去。
果然,秋长风来了。
57章
“名册呢?”
“本公子的人呢?”
“有名册,才有人。”
“见了人,方能谈名册。”
两方遭逢,没有多余赘言,直奔此行主题。
我却好无聊。那些话,不明所以的人听了,还以为小海会多重要。
不过,看见秋长风领着费氏兄妹亲临现场,还是有点出乎小海意料。不喜欢别人碰他认为的属于他的东西!缘于他变态的洁癖,并不会意味着他会为了保护那样东西付出怎样的努力。以他时无关之事从不费心费力的德性,这群开罪于己的人!他顶多会吩咐费氏兄妹铲除得一个不剩。此行能亲力亲为,着属不易。“人就在此处,毫发无伤,你把名册教咱们验过了,她自会随你们回去。”那群黑衣蒙面人将“小海”向前一搡。
明知不是自个儿,但见他们手底毫不惜力的架式!我仍是不爽。那日不该看在管艳面上收回最后一字!反噬决该念完才对。
“小海,见了主子也不知道见礼的么?”
哞,都什么时候了,这只狐狸还记得卖弄主子威风。
“怎么,才几天不见!就忘了奴才应有的礼数,还是哑巴了?”
“她没聋没哑,只是被点了穴道。”
“解开她的穴道。”
“名册呢?”
“本公子再说一遍,解开她的穴道,本公子需要确定她安好与否。”
嗯……这话!听着诡异喔。
忽然,我耳根搔痒,有人贼声道:“听起来,长风很担心你呢。”
我瞪他:“观戏不语。”
他笑哼一声:“观戏不语还叫观戏?”
“那你冲出去叫两声‘好’来听听。”
“臭丫头,当本侯不敢打你么?”
他,竟敢……除了冯婆婆,还没有人敢打小海的屁股!这笔帐,给他记下了!我冲他掀掀牙,仿照恚兽低呜两声,忍了。
而这厮,还压着声沉笑起来,且笑浪闷在他喉内久久不绝。我白了他几眼均未果,听他边笑边道:“小海,你再如此可爱下去,本侯就不会轻易放手了。阿山是朋友,长风是兄弟!加入他们,本侯可会很累的。”
我再狠狠瞪他一眼,专心看戏去。
被这厮扰了须臾工夫!那边已生小小变化。秋长风执意要听“小海”说话!黑衣人首领执意检视名册,僵持不让中,费得多欲发偷袭,抢回黑衣人中的“小海”!被人挡下。两边就打了起来。
秋长风依然拖着他那袭水蓝长袍,背手长身而立。对面,三个黑衣人,两个挟着冒牌小海,一个与其遥遥相时,以目相衡,似在较量着彼此耐力。“阁下的手下如此沉不住气,看来是不想要她活着下山了?”
“能葬身这风光秀丽之地,又有阁下恁多人陪葬,她也算死得其所了。”
胡说八道,死就是死,什么叫“死得其所”?这只不良主子的狐狸话能不能听哦?
“有人说秋长风冷心冷情,寡血少怜,在下很想试试。”
“请便。”
“你们把这个可怜的小女子解了穴道,推到崖边上,让咱们见识一下何谓冷心冷情,寡血少怜。”
首领吩咐话毕,手下立马行动,冒牌小海被推搡到悬崖边沿。因方位稍偏,我眺不清她面目表情,但顺风而来的呜咽哀吟煞是可怜。
“公子……公子……”
“快向你的主子倾诉委屈罢,再晚了,你便要成崖下一缕小魂了。”
“……公子救命,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呜呜呜……”
不想死。倒是小海的心声。且她的声音委实像极了小海。原来,易容术易得不止是形貌。
“不想死?”且看不良主子如何摧毁一位小女子的求生渴望。“既然不想死,为何让本公子因你受人要挟?”
“……公子……呜呜呜……奴婢……”
“想试试你对本公子的重要性?”
“呜呜呜……”
哎呀呀,这个“小海”只哭不语为哪般?不能替小海回骂他两声喔?
“本公子想知道,你在做了人质之后,有没有出卖本公子?”
“……奴婢不教……呜呜呜……”
“这点在下倒可证明。阁下的这位爱婢对阁下的确忠心可嘉,且在下掳人目的只为换取名册,无意从阁下爱婢口里获知关于阁下种种。”
秋长风不理旁人证言,直视崖旁小女子,“既然如此忠诚,不介意为本公子做任何事罢?”
“……公子?”
“你此刻就在悬崖边上不是么?”
哇唷唷,这个人,这个人,他……没心没肝没脾没肺没肚没肠没血没泪!
“没明白本公子的话?向前迈一步便万事大吉,这样可明白了?”
“……公子……公子……”
还公什么子啊,这个冒牌小海好是不争气——
“小海,不必那么生气,长风已然发现那个不是你。”
我侧眸,“你怎么知道?”
“你和长风朝夕相处,他不可能不了解你的一些脾性,如果是真正的你,听到你家主子让你跳崖,你会怎么做?”
“骂死他!咒死他!吸他的血,剥他的皮!”
秋皓然失笑,“所以,长风早已识破。”
他有那么神?我扁扁嘴儿,不予置辞。
“想不想知道他会为真正的你做些什么?”
“不想。”
“口是心非的东西,如果你不想,来此做什么?”
“是你硬拖小海。”
“……当你不想好了,但我想。”
“关我什么事……啊!”
猝不及防地,他俯首咬在我耳朵上。
“你做什么?!”
“讨债。”他坏坏一笑,突然,“秋长风,你的人在这里,想要她活命,拿东西来换!”
呃?变化太快,以致小海反应不及。呆呆望着他将一块黑巾蒙上脸面,呆呆任他将我推出挡风大石。
他驭气高声,自然把那厢僵持中的人群惊动。
秋长风应声侧首,墨眸落我脸上。我因记恨着他方才唆使“小海”跳崖的无耻行径,送去一个丑丑鬼脸。
“秋长风,你该看出来那个是冒牌货了,还不拿名册换你真正的爱婢!”
爱……婢?“你闭嘴!要不要这样恶心?”
“再乱动,本大爷一掌劈死你!”身后人高声咆哮过后,又低低道,“臭丫头,配合本侯演场戏会死啊?”
“什么好处?”
“……十两银子?”
“口说无凭。”
“那你待怎样?”
“你腰上的玉坠……”小海可是早早就看好了呢。
“臭丫头,你在勒索!”
“你咬了小海的耳朵。”
“……给你了!”
垂在披风的手内多了一样物什,我低眼瞥过后,“可以开始了。”
“秋长风,你不出一声是什么意思?是想本大爷现在就让她人头落地么?”
“名册在这里。”
58章
“想要,自己来拿!”随着这话的抛出,秋长风举在手里的蓝布包裹亦逞弧状抛向空中。
“快!”黑衣人群中数人飞出,向那物取去。
而我背后装腔作势的混蛋“嗷”叫一声,亦拔身而起!加入抢夺之列。
“还不快过来!”秋长风冷掀薄唇。
我明白他是在叫我,但我偏不理他。是谁适才逼“小海”跳崖来着?
“小海。”
不理,不理!就是不理。
“小海!”他要动怒了。
好罢好罢,小海这一起出来也算开了眼界,就回去继续领他的月银做他的丫头。
我百个不情愿地挪动脚跟!忽听得一声惊喝——
“这名册是假的!”
“假的?”黑衣人首领怒吼,“三子,要了那贱婢性命!”
没人会把自动把自己和“贱婢”牵连,他这样的大喊,我自然听得到!但尚沉浸在又要开始奴婢生涯的郁卒中,小海浑未在意。直到,一股凛洌寒气逼到近前……
“蠢丫头还不闪开!”
秋长风的吼声如雷般在耳旁炸开,我听到的同时,亦感觉了杀气逼近。闪已来不及,趋安避凶的意念本能闪现,我指使那把刀刺破了披风、衣袖、厚袍,贴着我的脊背透穿而过。虽然没伤着小海,但寒冷天里,被一把冰涔涔的刀贴在背上,绝对不会让我感觉愉快。
“你的刀冷死了。”我皱垮了眉毛鼻子,瞪着那位出刀袭击的刀客,很是辛苦地抱怨。
后者一愣。虽然他从头到脚包着严丝合键,但我就是知道,他愣了一下。
但这一下,在江湖中说,是大忌。
“快刀手阿三。”秋长风的声音在近处响起,他所叫之人无疑即是袭我的刀客。他声起,时方下意识撇首,仅仅就是电光石火的当儿,秋长风袖里的长剑滑过,喂进了这人胸中。随着一汩红艳激流喷射,一股熟知的腥锈味侵进了小海鼻孔!刀客的尸体栽到冰冷石面。
“小海……”秋长风抓住了我的腕。这一次,轮到我愣了。
我当然要愣!因为面前的这个秋长风,是我所未见的。
他的脸,被一种强大的情绪撑紧着,揪厉了柔和溢笑的薄唇,扭曲了线条优美的下巴,扯平了浓郁含翠的剑眉,灰白了蜜色润泽的面色……更甚是,是他的眼睛!墨绿色的瞳仁!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是恐惧么?我不敢下恁快的断论,毕竟,纵是在遭人追杀、重伤缠身时,亦从未从他身上的任何地方找到这两个字的存在。但,他的绿眸里失去所有的镇定是事实,紧紧锁住我,像是……
“小海,你先不要说话。”
“……呃?”为什么?
“也不要随意乱动。”
凭什么?“公子,我……”
“别说话!”
好凶喔。我紧皱眉,垮扁嘴。
他却下鄂一紧,“先忍着,我这就为你点穴止痛。”
“痛?”
“我知道,我不是正在想办法。”他双目定在我身上,却只限在我的头脸,目光稍有下移之势,便速即收了回来,仿佛怕见了洪水猛兽。而他,洪水猛兽又何尝会怕呢?所以,他怕的是……
我垂首,左右打量。
“别乱动!”他大吼,眸色又深,恶狠狠绿幽幽。“虽然点穴会产生一点力道,让此下的你觉得难以禁受,但我必须先为你止血。待回去后,有大夫在旁边守着时,再把刀给取出来。”
呃……
我想,他误会了什么。
“我……”
“公子,小心……”与人打斗中的费得多、费得满齐发示警之声,响遏云宵。
我也看得到!他身后正有两道眼睛血红的人影携利器袭来。“你身后……”嗯?
他点了我的穴道。
有口不能言,我无法提醒他袭者已到。小海更担心的是,以他的身法,闪开是易事,钉在此处的小海岂不成了待人宰割的羔羊?
好在,他是回手迎击。右手长剑将一袭来剑刃呛啷削成两半,连带分离的,还有对方握剑的一臂。左手将另一剑硬生生夹在食中两指之间,咯声响过,剑尖亦折!并被他弹进对方喉内。
“你杀了三子,秋长风,我要你去死!”黑衣人首领嘶吼着,人剑合一而至。“他是因你的愚蠢而死。”
“你这只冷血畜生,我一定要杀你祭莫三子和所有弟兄!”
“你不让他们杀我,他们便不会死在我手里。”
“你住口,你这只冷血畜……”
“够了。”骄傲如秋长风!又岂能容人一再将“畜生”冠之于己。他剑势徒然凌厉,漫天剑雨将时方笼罩其内。
首领的武功!的确比诸多的手下要好。但秋长风胜在够狠够绝,取命为出手唯一目的,取这人的性命也许不易,但打下去,也只是早晚而已。
这位首领是冷千秋。一个曾差点把小海掐死的人,小海不会错认了声音。但他是管艳的相公,也是她放在心上的人。而管艳对小海有恩。
我尚在思量着如何能让冷千秋逃过一死之际,一黑衣人杀骂齐至:“贱婢!是你害了三当家,去给三当家陪葬!”
眼看剑锋袭颈来。我默念……
唔!寒光落处,一记闷哼。
我同情地目送他大睁着一双盈满不甘与错愕的眼睛软下身去。秋长风抛出手中剑,只为要他性命,焉有他活命之理?
“秋长风!”又一手下死于眼前,冷千秋嘶声更厉,打法愈逞拼命之势。
没了长剑在手,秋长风以掌御故,依旧杀机凛然。
其实,虽然我猜不出其中缘故,但能看得出!秋长风的打法求急求快,与他往日游鹤般的杀人仪止已大相径庭。
如果冷千秋能冷静窥出这点,未必没有胜算。但他急怒攻心,急悲灼肺,章法大乱,门户频开,恨不能一招致命,却给人更多可趁之机,胸前连挨两掌,唇际连涌血渍。
“阁下,你最大的愚蠢是与本公子作对,你想想,这些年来因你的愚蠢送掉性命的,何止江湖第一快刀手阿三一个?”两条人影错身分飞之际,秋长风淡然出语,“单是眼下,尸体就不止一具。你惟独最挂心阿三,概因他是你的兄弟。你的兄弟因你而殁,此乃你为自己的愚蠢付出的代价。”
“秋长风……”冷千秋目光充血,咆声剧烈!举刀飞身——
但刀刃所向!却是小海。
刀的主人效仿秋长风!抛刀戮人。
我能清楚望到秋长风面上闪过的遽然惊色……
59章
秋长风出现这样的神色,定然是因事情走向未如他所料。
他出言讥讽,旨在扰乱时方心志,使己能攻其不备,迅速制敌。
但他未曾想到,对方的确乱了,而急乱之下,是不顾一切取我性命。
可想而知,在冷千秋心里,小海是引起所有祸事的肇因,杀我泄恨成了了他此下最强烈的意念。
那把直对小海所来的刀,携着索魂的风声!发着渴血的吟响,仿若势在必得。
但有人却和它赛起速度!形如轻烟上,驭身如电!在刀尖离我的胸口仅一寸之差时,它被来人指掌握住。只是……
“公子!”费得多、费得满心神俱裂的痛呼,各自甩开打斗时手,向此奔来。
我不解。
秋长风追的是刀!冷干秋追的是他。两人之间,纵跳起跃不过一臂距离。秋长风收身握刀,纵然是那当下回首御敌已然不及,但以他的身法和反应,避闪无危总非难事。为何……为何……
为何硬生生地,以自己的背接下那一掌?
他追刀而来!尚有一个合理解释……狂傲如他,不喜欢事情出乎自己掌控。而受这一掌,能说他正巧背痒?可是,为什么?
……不想他身前的我遭受那一掌?这……可能么?
冷千秋并未再施第二掌,不是他不想。而是,打不死的秋长风未给他这个机会。秋长风一手甩出宽刀,一手拔出了刺在我脚下尸身的长剑。手无寸铁的冷干秋,避开了他,遭到了费家兄妹的合力夹攻。
在黑衣人余众欲上前援助首领的当儿,蓦地,一声响箭划过当空,杀声遏天而至。
“远东王的弩队到了!不要恋战。”秋长风淡道,以剑支地,举眸望我。
他的目光,起初尚将移将停,似排拒,似逃避。但与我四目相对之际!一丝疑怔搭过他眉峰间!倏尔迈近两步,“你……到底有没有受伤?”
“……”谁说小海受伤了?
“快刀阿三的被称江湖第一快刀手,多少江湖顶尖好手被他一刀致命!”
“……”那人刀快刀慢,干小海底事?
“他的刀可怕之处,在于快不及挡,若是正常交手,本公子想要杀他,也要以身上的一记重创作为交换!而你……”
“……”你笨咩!
“你当真没有受伤?”
“……”没有没有没有啦!
秋长风脸难得一呆,迅即恼意薰红额颊,爆发出一声难堪怒吼:“蠢丫头!你为何不早说?!”
“……”要你给人家机会才行哦。
他抬指,凝着一股根劲解了我的穴道,吼声仍如雷炸:“那这把该死的刀是怎么回事?!”
我先咳一声,舒出憋在喉咙里的郁气,而后垂摆着脑袋左盼右顾,去看他口中那把该死的刀,也是名唤阿三的刀客留在小海身上的杀人器具。那利物此时头在右,尖在左,偌长的中身则没在小海……衣服里。嗯,在抢来的宽大披风遮掩下,它的确像极了将小海从右至左刺了个肠穿肚烂。
所以,秋长风以为我生机渺茫?
所以,他会有那样异样的神情举止?
所以,他无心恋战皆为急送小海就医?
所以,他……
“笨丫头蠢丫头,不想本公子掐死你,收起你一脸傻兮兮呆兮兮的笑!”
所以,他优雅尽失皆因恼羞成怒?
嘿嘿……
“小海,你真的没事?”援军到来,费得多闲了下来,围着我转了两个圈圈,眦着大眼珠子在那把刀上瞄了又瞄,“快刀阿三又名刀王,出刀必见红光。你确定你真的没有受一点伤?”
这个大哥,小海不受伤让他很受伤是不是?我探手捉住那刀柄,本想把它拿下,却被那重量给吓了一跳。“大哥,请帮小海取它出来,且记着向外施力,伤了小海找你赔黄金万两。”
“真的没有受伤?小海,你真的是个福将呢,能从快刀阿三手下逃出一死,这事必然震惊江胡……”
鉴于那刀身寒意惊人,我暂且压下和“废话多”大哥计较的冲动:“大哥,请尽快帮我,多谢了。”
行多于言的费得满援了手,兄妹合力小心翼翼让江湖第一刀离我远去。但我也没有因为此变得更温暖。被它刺破的衣袍瞬间便灌进寒风万缕,如果不是有拳城相公的宽大披风,小海整个后背兴许就裸暴在众人之前。
“还不走?”秋长风冷冷也来。
走就走!我左手拉起费得多,右手挎起费得满,“走!”
“小海,请留步!”
这个声音……?我讶然回首,望着另一个小海徐徐走来,她,竟是管艳扮的?
“小海,能否看在我也算帮过你的份上,卖我一个人情?”
“……什么?”
“放过他们。”
“嗯?”经她纤手所指,我这才发现,尚幸存的所有黑衣人,此时被逼到悬崖边沿,其中身形高出别人一截的冷千秋尤其明显。而他们持械对峙的,乃上百官兵,一队前蹲,一队后立!严阵以待,举弩蓄发。险状不言而喻。
“请饶过他们,请放他们一条生路,小海。”
管艳姐姐恁聪明的人,怎说出这样的糊涂话?小海是什么人,能改变得了别人生死?
秋长风淡淡扬声:“郝将军。”
伫立在官兵之侧的矮胖军官应声疾步来到,欠身抱拳,“大公子有何吩咐?”
“没看到漏网之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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