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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的,我买了!-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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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跑到目的地就被人拉住了。她没有看清是谁拦住她就大嚷了起来:“别拉我!我有急事!你别拉我……”

“果儿,发生什么事了?”熟悉的声音响起,她恍然转脸看去,发现拉住她的人正是寒非离。她跑得太急,心智一片混乱,居然擦肩而过都没有看到他。

她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涕泪俱下。上气不接下气的抽泣道:“给我一艘船,求求你给我一艘船。”

半颗心的疼痛

“给我一艘船,求求你给我一艘船。”

寒非离见她这付模样,被吓到了,慌忙应道:“好,给你船,你要什么都给你。莫哭了……”

……

小船放进水里时,已是午后时分。她又拖又拽的把洛羽痕拖上船时,他还是一脸的不情愿。

“果儿,没有用的……”他说。

“闭嘴!再啰嗦我抽你哦!”她一脸悍妇的德行,亲自执浆,拚命的划水。可是她从没有划过船,根本不得要领,小船居然在原地打起转来,急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站在岸边相送的寒非离指点她应该怎样划,她却总也掌握不了诀窍。寒非离恼火的瞥向站在一边的左护卫,道:“就仅派一人替他们划浆不行吗?”

左护卫斩钉截铁的回答:“不行!”语气中毫无商量的余地。

因为岛上数百年没有用到船只了,匆忙之中居然只找得到这样一只小舨船。她催命一般让人把小船放进海中时,左护卫却冒了出来,横加阻拦,说什么不准任何人离岛。精神面临崩溃的唐果抢了把刀子就以死相逼。左护卫倒是不为所动,寒非离却受不了了,搬出主上的身份压场,左护卫万般不愿的让步了,却只答应让唐果和洛羽痕两人离开,一个人也不准多带。

就连寒非离发怒他也毫不让步了。

唐果心知时间拖延不得,也不再作别的要求,拖着洛羽痕就上了船。可是这小船个头不大,划起来咋就这么难啊!

洛羽痕无奈的叹一声:“让我来吧。”伸手接过了船浆。他也从未划过船,但只试了几下,便无师自通,小船顺利的离岸了。人跟人的智商的确是有差距啊。

终于能够起程了,唐果极端狂躁焦虑的情绪才稍稍得到缓解,这才想起来寒非离还站在岸边相送,急忙的回头挥了挥手告别。

寒非离却没有动,静静的目送着他们。直至小船渐渐远去,消失在海面上细碎闪光的夕阳碎片里,他也没有挥一下手。就好像只要坚持着不挥手,就可以不必面对现实,就可以忽视掉胸腔传来的空落感。

看着她为了那个人不顾安危、抛却一切的样子,他忽然感觉十分茫然。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是他先遇见她。明明是一起有过很多经历。

明明不知道有多喜欢她。

为什么就让别人占据了她的心,还占得满满当当不留空际,硬是让他输得一败涂地却还搞不明白究竟是如何出局的。

天色暗下。风从身边刮过。轻轻的抬手,在风中握了一把。凉凉的海风如有质感的丝绸从指间穿过,什么也抓不住。

身边传来左护卫犹豫的声音:“主上?……”

寒非离没有动,低声道:“洛羽痕撑不了多久。将她安好的带回来。”

左护卫施了一礼,身形迅速消隐在黑暗中。

……

明月在平静的海面上低低升起。洛羽痕反手的轻轻划着桨,那悠闲的神态,倒像是在与她一起泛舟赏月。青丝轻扬,衣袂翩飞,有若谪仙。她紧紧的看着他,仿佛一个看不住,他就要乘风飞去一样。

他的动作忽然滞了一下,不易察觉的蹙了一下眉。她立刻意识到又是召唤蛊带来的阵发性的痛苦在做怪了,急忙上前扶住他:“又不舒服了?你歇歇,我来划一会儿。”

他却捉住她的手微笑道:“我们都歇一会吧。让果儿来执桨,说不定会将船倒划了回去。”

说的有道理。她暗骂自己无用。心中焦灼得火烧火燎,却硬装着轻松的样子,往他的怀中一扑,道:“那就歇会好了。”

他环着她半倚在船沿,溺溺的吻落。良久,唇软软的落在她的额际,随着轻轻的话音蹭得她痒痒的。

“果儿……我曾经在心中无数次的质问上苍,为何要将我丢到世上来,又对我如此苛刻,让我受那么多苦。我曾经多么恨哪……可是自从有了果儿,所有的苦都得到了补偿。我才知道,我来这个世上不是为了受苦的,是为了遇到果儿。只是为了遇到果儿。”他微微的叹息着,些许满足,些许不甘。“可是上苍给我的时间竟是如此仓促。我真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该怨恨。时间这种东西,真是绝情啊。”

她不由自主的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角,笃定的道:“时间哪有仓促,你说什么哪,完全来的及,你不要乱说。”

他不以为然的轻笑着摇头。突然身体毫无预兆的抽搐了一下,手捂在嘴巴上,却仍有缕缕血迹溢出了指缝,滴落在她的身上。她慌张的抱住他替他揉着背心,语无伦次:“不怕不怕,好了好了,一会儿就好了……”

他伏在她的肩上直到强烈的痛苦些许缓解,抬眼看到她脸上挂的泪痕,伸指替她擦泪,染血的手却在她的脸上残留了一道血痕,又笑笑的换成袖子,细细的替她擦净。

她再也假装不了镇定,忙忙的去摸船桨,着急着要起程。却被他从背后抱住了。

她着急道:“你不要捣乱,让我来划船,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一句话未讲完,背上的某处穴位被按到,一阵酥麻过后,她跌落在他的怀中,强烈的睡意随之涌上来,她却强撑着不肯昏睡过去,一对惊慌的眼睛睁睁闭闭,嘴唇颤抖着硬憋出话音:“洛羽痕,你个混蛋,你要丢下我……你是最自私毒辣的,别跟我玩高尚,那么高段的事情是你这种自私小人玩不了的,你就别硬来了。”

他笑了:“还是果儿最了解我。你给我记着:永远不准忘记洛羽痕。”

他的手指缠绕住她的手指,让两颗半心戒指紧紧相合:“羽痕将你的半颗心带走了。果儿是否会为羽痕心疼一辈子?”

会的,会疼死的。她想这样说,可是睡意已重重的抓住了她,嘴唇只是哆嗦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的唇轻轻落在她颤抖不住的睫上,彻底压伏了她与睡意的努力抗争,将她送入沉沉的梦乡。

他恋恋的抱着睡着的人儿不舍得松手。一阵轻轻的水声毫不意外的由远而近。抬脸望去,见一叶小舟慢慢的漂近,船上的人正是左护卫。

他抱着果儿,轻盈的飘至左护卫的船上,道:“我送她回去,再走。”

……

数日后的午后时分。太阳渐渐西斜,吹拂过来的海风些微偏凉了。寒非离慢慢走上海边一块平坦的礁石,银发轻舞,宽大的黑色王袍随风鼓涨起来,袍沿上绣嵌的金丝流淌着华美的光彩。

待看到礁石的最前端那个蜷坐在厚厚披风里的小小身影,站住了脚步。忧伤的目光寂寂的落在她一动不动、雕塑一般的背影上。

风有些凉了,他忍不住要出声提醒她,她的身体还是很虚弱,不要着凉了。

还没有开口,就听到前方传来做梦一般幽幽的话声。“寒非离……”她没有回头,轻声说道,“你说,最后那段日子,我够不够宠他?”

苦涩从胸口涌上来,弥漫口腔。答道:“够。你宠他宠得……不能再宠。”

她怀疑的道:“有吗?”

有。那个张扬跋扈的唐果,那个总是处处欺压人的唐果,在洛羽痕的面前,乖顺得像一只猫儿。他无端吃飞醋的时候她百般的澄清安抚,他生气的时候她撒娇哄他,他难过的时候她抱在怀里抚慰,他面临绝境的时候,她甚至要陪他一起赴死。

还要怎样宠?

寒非离走近她的身边,俯低身子,看着她分外消瘦苍白的小脸,轻声道:“起风了,回去吧。”

她却没听到一般,两眼失神的看着遥远的海面。前几日寒非离终于解决了岛屿下沉的问题,隐雾岛可以永远的露出水面了。于是她就提出要到海边坐坐。可是这些天她一直卧病,身体很是虚弱,寒非离不同意她出去。

却是很快落败退让了,答应在中午阳光好的时候让她出来一会儿。他当然是拗不过她,他又何曾拗过她过?

她坐在海边就这样长久的望着海面,眼睛里毫无生气。寒非离说,那天夜里洛羽痕将她送回来后,就独自驾着小船消失在了茫茫大海。

她听了这话以后,没有哭也没有闹。似乎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确切的说是一切都在潜意识的意料之中。她其实早就绝望了,之前的努力实际上是在垂死挣扎。

其实她早就料到,若是最终到了绝路上时,洛羽痕绝不会允许自己死在她的面前。他的师父的凄惨死状曾给了他多么强烈的阴影啊,他那样追求完美的人,怎么会让她看到他恐怖的尸身。他当然会选择一个人默默的赴死。

其实她早就料到的。

她忽然抬眼,凝神看向寒非离的颈子,抬手,凉凉的手指小心翼翼的落在他的咽喉处。

他的咽喉上有一道暗红的细细伤痕。这是洛羽痕把唐果交给他后,临走时留给他的礼物。当时洛羽痕突然袭击,指锋险险的划过他的颈子,一阵刺痛。他吓了一跳,以为喉咙被划开了。却只留下一道浅浅伤痕。

“我很想杀了你。” 这是洛羽痕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这道伤痕愈合后居然留了暗红的疤痕,一直没有褪去的意思。显然是洛羽痕的指甲里施了某种阴险的药物,让这个痕迹永久的留在寒非离的脖子上。

让所有人知道他的不甘。

让唐果每每看到它,就记起他,关于他的记忆像这伤痕一般不能淡去。

他可真够狠心啊。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放过。

她的手指在这道伤痕上留恋的抚过,使得寒非离的身体一阵轻微的颤栗。她的手是在抚摸他的肌肤,心中却明明白白的在想着另一个人。

洛羽痕,何其毒辣。

疏离

洛羽痕,何其毒辣。

他隐忍的闭了一下眼,将眸中涌起的复杂情绪压下,再睁开时,已是满眼的温柔。伸手将她身上围的厚披风裹了裹,十分自然的将她横抱了起来。

“我送你回去。”他说。

唐果的脸埋在他的黑色衣袍里,面料摩擦着脸颊,厚实坚韧的质感,透着他温暖的体温,夜空一般宽广,温柔,安全。随着他平稳的步伐,她有些昏昏欲睡。

抱着她回到房间,站在了床边,他却没有立刻将她放下,保持着这个姿式静静站立了一会儿。

忽然轻声说道:“果儿……为何不看看身边的人?我一直……都在等你。”

怀里的人儿静静的,没有任何反应。低头看时,却见她已然睡着了。

目光如悲伤的河,流淌在她俏丽的脸庞。良久,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悄悄退了出去,将门合上。

门内,原本睡着的唐果将眼睛睁开一道缝,见人走了,才长出一口气。她其实没有睡着。是不知如何面对寒非离的表白,才装睡的。或者她该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她的心里已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可是一想到他的眸子里装满深深受伤的痛楚神情,她自己就先难受得一塌糊涂。

只希望,他能领悟她的意思……

门外,寒非离站在门边并没有离开。视线寂寂的落在自己的脚尖。方才她虽然闭着眼睛,呼吸却急促紊乱,压根儿就是在装睡。她是在无声的拒绝,他明白。

错过,错过,偏离,偏离,再近的距离,也抵不过心的遥远。

……

数月后,秋意微凉。

一艘气派的大船停泊在隐雾岛边缘,准备起航。船体的大小和规模,与之前的狮子座号相差无几。隐雾岛刚刚解决下沉的问题没有多久,岛上的植被尚未生长,想造这样一艘大船,压根儿没有木材。

这艘船是寒非离令人去附近海域劫来的。岛民们海盗的活计搁置了几百年,居然还是得心应手。

一拨拨的水手陆续登船,寒非离站在一边监督。有一队水手经过时,他突然一探手,揪出了其中最瘦小的一个。

“咦呀呀!……”这小子惊叫一声,被寒非离拎在了手里。

“果儿要去哪里?”寒非离凉凉的声音砸下。

“水手”抬起头,露出低低帽檐下唐果尴尬的小脸儿。她的眉委屈的顺了下去,可怜兮兮道:“我不要留在岛上,我要跟着。”

他看着她尖尖的脸儿,目光中满是无奈与疼惜。

唐果泪了。他拎着她脖领子的强悍姿式与他脸上的怜惜表情格格不入极不配套啊!

他微叹了一声:“果儿信不过我?”

“……”

“我答应过不会伤及你的家人,自会言而有信。”

“我不是信不过你。我是信不过我爹。”

寒非离筹划这次返回中原的行程很久了,随船携带了大量的财宝。她虽没有问过他此去是为了什么,却大体猜得出。

血债是必定要讨还的。

对于他的胸中城府,她没有发表半个字的看法。自从寒非离成为隐雾岛的君主,红瞳日渐冷漠深沉,只需淡淡的瞥一眼,被目光扫过的人便觉惊心动魄。唯有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时,才会有些许的温柔。

可是她却清楚,他的决定任谁也无法违逆,即使是她,也无权干涉,无力改变。

他这一去,虽只带了千余人,却显然心有筹谋,必将要翻天覆地。

她一个弱小女子,顾不了这异世的天下将要如何大乱,只希望能在混乱中保住家人。

还是在出发寻找宝藏之前,寒非离就曾答应过她不会伤及她的家人的性命。她不是信不过他。只是她那位忠心耿耿的大将军爹爹,在皇权受到威胁时,恐怕会第一个披甲上阵。岂是寒非离想放过他,就放得过的吗?

此时寒非离却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我说过的话必然做到。待一切安定了,再来接你与家人团聚,可好?”

“让我去吧。”她几乎是哀求了,“把我留在岛上,我会心焦死的。”眼泪包住了眼珠儿……

“好吧。”这两个字几乎是没经过大脑就自行冒了出来。看着她得逞的表情,他满心的挫败感。还是拗不过她。只能无奈的跟上一句:“路上可得听话。病才刚刚好了没多久,身子还弱……”

“好嘞!”没等他啰嗦完,她就响亮的答一声,一溜小跑奔上船去了。

船缓缓驶离隐雾岛,左护人带人站在岸边相送。寒非离此行带了蝠影,却将左护卫留在了岛上。照唐果的猜测,左应该是很迫切的想跟着去找右的。他却没有发出任何异议,按寒非离的安排留在了岛上。毕竟岛上财富数量惊人,需要一个可靠的人来镇守。大事当前,那牵绊了三百年的情缘,只能继续牵绊着。

唐果趴在船尾,朝着左挥了挥手,喊道:“我如果见到右,会替你问她的!”

左没有回应,沉默着,眼睛里却汹涌着波澜。

感情这种东西,究竟有多耐磨?三百年了,换作常人都已经历了数度轮回,左却还沉浸在这份感情里不能释怀,不肯放弃。

那么她丢失半颗心的伤痛,需要多久才能稍稍的缓解?

她伏在船尾久久的望着渐渐远去的岛屿,目光空空的。她一生一世的痛苦,或者都承载在这片岛屿了。海面上悄悄的起了雾气,将这个惊世宝藏严严实实的隐藏了起来。

……

因为水手众多,目标明确,此次航行的日程比来时快了许多。数日后,在离他们出发时的那个沿海小镇较起的地方低调登陆。大部队在山野中隐形匿迹驻脚了两日,蝠影则被派出经办一些事务。两日后,蝠影归来,跟寒非离禀报说,已盘下一座位置偏僻、地势有利的庄园。他们所有人分派了一下,分数批陆续驻进了这座三面临湖的大庄园。

庄园占地面积十分宽广,是蝠影从一名巨富商贾手中盘下的,很是气派。千余人住进去之后,仅占用了一小半的住房。

寒非离将这座庄园更名为“隐园”。接下来的日子,寒非离利用隐园特殊的地势条件,在周围设起各种不易察觉的机关保障。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太大改变,实际上现在的庄园已是滴水不漏。

寒非离经常带人外出,常是一去数日才返回。唐果却被要求呆的隐园里,不准出去乱跑。于是她只能终日游手好闲。只是在跟侍者或侍女闲聊时,大体知道了一些事情。

江湖上忽然出现一个新的教派,自称“隐派”,行事豪迈大气,出手大方,深得人心。各帮各派均愿意与之结交,有很多教派遇到困难时,都得到了隐派的鼎力相助。

到隐园拜寒非离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看上去都是些有身份的武林人士。唐果一开始只是感叹着寒非离果然是王族之后,居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笼络到这么多武林豪杰。

可是某次她偶然路过会客的厅堂,看到他傲然负手而立,一位据说地位颇高的武林前辈,卑微的跪伏在他的脚下。

唐果暗暗心惊。以钱财收买人心,以德才倾服众人,难道就能让一个武林前辈抛却尊严,甘愿臣服吗?她的看法是:那不可能。

除非他像掐住蛇的七寸一般,拿住了该人的命门。

施蛊。这是唯一的解释。

她假装没有看到会客厅中的惊心一幕,强稳住心神慢慢走开,走出很远一段路,才撒开腿朝前跑去,一直跑回自己的房间躲藏起来。心中充满了恐惧,浑身发冷。

寒非离施蛊控制别人。那些武林人士是如此。隐园中所有的人大概也是如此。

那么她呢?是不是也不知不觉中了蛊?

那最可恨的,最恶心的东西……想到这里,仿佛觉得自己身体里有恶心的异物在蠕动,胃中一阵翻腾,呕吐起来。

负责服侍她的侍女听到异常,跑进来看到此等情形,急得叫嚷起来。

寒非离闻讯赶来的时候,她已止了呕吐,苍白着脸,合着眼恹恹的靠在床边。

他疾步走上前,满脸的担忧急切,伸手去扶她的肩膀:“果儿,生病了吗?”

他的手指刚刚触到她的衣服,她就如同受到极大惊吓一般剧烈颤抖了一下,动作十分明显的往后一躲,避开他的触摸。

他的手指僵滞在半空,眸色刹那暗淡下去。

手一寸寸的退了回去,他回头低声吩咐道:“叫郎中来给她诊治一下。”

“不必了。”唐果飞快的拒绝道。看了一眼寒非离便将目光移开,神气中居然有些惧怕之意。

见她的神情忽然间如此疏离,他日渐冷硬的心居然感受到了刀绞般的痛楚,让他的呼吸都变得不畅。

“还是让郎中看一看吧。”丢下这一句话就匆匆的离开,疾步走向远处。生怕走的慢了,便压抑不住眼里忽然升起的泪意,让属下看了笑话。

……

深夜的隐园,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贴着墙根挪动。淡淡的月光照映下,隐约看的清该人尖尖的小脸上,一对猫一般黑亮警惕的眼睛。

没错,正是唐果,此刻偷偷的从房间里溜出来。她要离开寒非离,跑得远远的。寒非离使用蛊术一事,突破了她的底线,踩中了她的死穴。她无法忍受跟施蛊者呆在一起,这里,她一刻也不想多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间,里面厚厚实实的塞着一些金叶子。既然打算逃亡,身上自然是得带些盘缠的。这些金叶子足够她丰衣足食的漂泊一阵子的了。

寒非离的住处与她的隔的很近,他的门前走廊是通往外面的必经之路。练武之人耳力非常,她必须谨慎通过。用一块帕子蒙住口鼻,以图遮掩自己的呼吸声。脚步极轻、极慢的小心移动……

忽然听到寒非离的房间内传出话声。这么晚了还没睡?也好,他只顾得跟人讲话,说不定就不能凝神留意屋外的动静了。

却有三个熟悉的字眼儿落入耳中,使得她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绝影宫。

逃跑

绝影宫。

她屏住了呼吸,凝神倾听。

蝠影的声音:“潜入绝影宫的弟兄明明说蛊种已投出了。”

寒非离:“可是却毫无反应。显然是被识破了。虽然绝影宫人擅毒,蛊与毒却是两回事,他们是怎样识破的?如今掌控绝影宫大局的,究竟是何人?”顿了一下,沉吟道:“难道是……”

蝠影:“若是能识破蛊术,在下也猜着是她。只是此人颇让人捉摸不透是敌是友?”

在外偷听的唐果,立刻明白了他们指的是谁。

猫咪。

右。

洛羽痕不在了,右便接管了卫清萧旗下的绝影宫吗?她果然是卫清萧的人。洛羽痕与郭轩所中之蛊,都是她的杰作。想到这里,心里恨得火炙一般难受,恨不能立刻跳到右的面前,抓花她的脸。

撕走召唤咒“解蛊术”的人,多半也是右的了。或者是当初她修炼巫术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自己是女儿身不能承袭王位,也就不能修习解蛊术,难免受制于人,特意撕去那页纸,给自己留一手后招吧。还真是长谋远虑啊!

她必须找到右。除了抓脸之外,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必须让她交出那页解蛊术。

她已经失去了洛羽痕,再也不能让悲剧在轩儿的身上重演。就是拚了性命,也要救轩儿。

失去洛羽痕的痛苦仿佛找到了一个寄托的方式,那就是救轩儿。这个念头强烈的占据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定一定神,蹑手蹑脚的爬行……

脑袋突然撞上了一个有弹性的物体。战战兢兢抬头,只看见一片黑糊糊的身影……

“鬼……鬼魂兄……”她尴尬的看了一眼关得好好的房门,“你啥时候穿出来的?”

“唐姑娘这是要去哪里?”蝠影不动声色的问。

“我……我……赏月,呵呵,赏月。”她站直了身子,指了一下天空中无辜的月亮,然后很风雅的负手而立。“月色不错啊!月色下鬼影飘飘就更有意境了,是不是啊的鬼魂兄?您随意飘着,我先回……”

身边的房门忽然打开,唐果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退到蝠影的身侧,手揪住了他的袖子,看向门边的寒非离的眼神中,掠过一丝畏惧。

见她下意识的这等反应,寒非离黯然神伤,蝠影也有些诧意。低头看看被扯住的衣袖,不免有些尴尬。顿时忘记了盘问她是要去哪的事,抽回袖子,道了一句:“属下先行告退”|Qī|shū|ωǎng|,便匆匆飘走了。

留下面对面站着的两只,十分的冷场。寒非离想说点什么,咽喉处却被苦涩的滋味哽住。

只听唐果干咳一声,吱吱唔唔道:“嗯……太晚了,我回屋了。”头一低,一溜烟儿的跑向她的房间。

她经过他身边时带起一股小风,撩得他发丝轻飘了一下。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想拉住她,指尖触到她的衣角的时候却凝住了,终是没有敢扯住。

若是扯住了她,她会不会吓得大喊大叫,满脸嫌恶的挣脱,然后跑去洗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跑进自己的洞里藏起来。

她怕他呢。她怕他呢……他也不想变成让她害怕的人。可是由得他吗?回得去吗?

……

几日后,一支六人小分队趁夜色浓时出了隐园,被派往绝影宫探查底细。

六人身穿夜行衣,打马疾行。奇怪的是总有一骑落在后面,其余五人不得不时时的停下来等他。

待这个小个子又一次以极难看的姿式趴在马背上的追赶上大部队时,终于有人发牢骚了:“小六怎么搞的,昨天拉肚子拉得没力了吗?”

小分队队长严肃的批评牢骚者:“不得无礼!这位不是小六,出隐园的前一刻接到紧急密令,小六被换下了。”

“哦?那这位是……”

黑布面巾拉下,露出一张清秀小脸儿,谄笑道:“各位大哥,包涵包涵。”

几人倒吸一口冷气:“唐姑娘!”

唐果笑道:“正是在下区区不才。我轻功烂的很,拖了大家后腿,对不起哈。”

几个人哄然一片客套声:“哪里哪里……客气客气……怎会怎会……”

有人悄悄小队长:“这是主上的意思吗?”

小队长:“那是自然!除了主上,谁敢给唐姑娘分派任务!”

“秘令是谁传的?”

“是唐姑娘本人。”

“哦……那小六呢?”

“被唐姑娘安排去她的房间,躲在被窝里充数。”

“哦,原来如此。安排得好生周密!只是不知为什么这样安排?”

“我怎么知道,圣意岂能妄度!”

“那是那是。只是听说唐姑娘最近身体不大好,若是累病了,大哥你……”

小队长心中一惊:“多谢兄弟提醒!”

两只单纯的小白对话完毕,再次上路时,唐果已换到了队伍只最乖顺的一匹马的背上,再加上小队长悉心指导,她终于能够勉强不掉队了。

自从那夜听到寒非离与蝠影的对话后,她知道寒非离不会就此罢休,一定会设法摸清绝影宫的底细。她想方设法偷听、套话、再加上接近一些园内的小头目,终于让她知道了有一支以探查绝影宫为目的小分队今夜出发。

于是她就在小分队出发的最后时刻,上演了假传密令,调包换人的戏码。隐园的人都知道主上视唐果如珍宝,这名小分队队长居然也没有起疑,半个字没敢多问,就这样抛下他们的小六,将唐果带出来了。

她询问了小队长绝影宫所处的位置,居然不是上次在风语城中的那处小院。想来那应该是他们暂时落脚的地方。真正的绝影宫大本营位于天恒国与原日晟国交界处的一片风景秀丽的山野中。

快马加鞭疾行三日余,午后时分远远望见前方一片碧海。小队长勒住马匹,道:“绝影宫便隐在前方那片竹林之中。我们需等到天黑时才方便潜入。”

遥望那片无边无际的竹林,海涛一般随风起伏,唐果心中一阵凄惶,视线有些模糊。这里算是洛羽痕的家啊,他却再也不能回来。

几人藏身在茂密树丛中,直到天黑透时才悄悄动身向竹林靠拢。

此时五个男的穿的是夜行衣,唐果穿的却是一套紫色的衣裙,脸上罩着淡紫面纱。这身衣服是半途路过一座小镇时,她特地到裁衣铺里连夜订做的,颜色和样式是依照她见过的绝影宫女的衣服设计的,为的是方便混入绝影宫中。她本来是打算给六人小组每人做一套的,却遭到了其余五人的严辞拒绝,人家说宁死也不扮女装。

切,男权思想做怪~唐果不屑了。要不要告诉他们,他们家主上扮女装扮过好几次,扮相还相当的美艳?

这支小分队队员们的身手都相当了得,唐果在同伴的携带下,避开竹林内外的层层防守和机关,翻墙进到一片园林之中,透过竹丛缝隙,可以看到月色下的层层飞檐。唐果压低声音,用极干练的语气对小队长说:“我潜入内部,你们外围观察,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她一面说一面打出一系列复杂的手势,“……行动。”

话音未落,人已轻灵的掠了出去,紫色的身影在竹间的阴影里一闪就不见了。

留下五个人愣愣的站着。面面相觑。半晌,一人问:“大哥,唐姑娘刚才的手语是什么意思?”

“可能……或许……我没看懂。”

“……那她有没有说最后在何处汇合?”

“……”

冷冷的小风从几人中间穿过。

……

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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