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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休书糖果缘(全)-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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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罢。”段青禾的目光掠过唐糖的肚子,不带悲喜。他修长的右手执着一管青绿竹笛,一拂衣袖,让出了身边的石凳。
唐糖迟疑了片刻,终是缓步上前。心头五味翻腾,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嗫嚅了半天,终是换得一声轻叹。再抬头时,仍是那清俊的脸庞,只是眼神中却少了以往的挣扎与深情。
“为何出家……”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然一出口,那声音便是无限的惆怅。
“佛祖有云: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我佛慈悲,感弟子之痛,于俗世留一方清净。心虽死,痛却时时,我虽仍未大彻大悟,然终有一日,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即至圆满。贫僧再不是唐姑娘认识的那个木头了,段青禾已死,贫僧法号忘痛。”段青禾那瘦削的手腕上戴着一串朱红色的佛珠,衬得他愈发苍白。
忘痛,忘却心头之痛,人死爱灭,仅余伤口隐隐作痛,唯有忘却。
“木头,你可知,孩子哭着来到人世,是因为他们知道人这一生必将受尽苦难。忘痛,若真能忘却,何以为人。佛慈悲,亦无情,他怜悯芸芸众生,却从来高高俯瞰。你寄托佛祖,然心未忘,谈何忘痛!”唐糖的心中一片悲苦,她知道,这是颜絮儿的痛,痛那一双自小的青梅竹马,痛其痛,悲其悲。
“贫僧……心意已决。”相较唐糖的情绪波动,段青禾则极为淡然,始终挂着抹谦恭有礼的淡笑,不疏离亦不亲近。
“听说怀了身子的人都比较容易激动,倒是让你见笑了。”唐糖轻轻拭去眼角的湿润,甫一抬头,嘴角却带上了笑意。
“王爷……他待你可好?”
“今日他有事,否则依他的性子,定是黏我左右不肯离开的。”唐糖幸福的一笑,似是回忆着以往与君落月相处时的点点滴滴,那笑容愈发柔情似水。
段青禾点了点头,也不作声,这气氛一时因双方的沉默而尴尬起来。
唐糖扯了扯嘴角,轻抚上自己的小腹,寻思着开口道:“听说尘忘寺的送子娘娘极为灵验,我便带着府里的下人上山一拜。没想到竟会遇到你,你怎会在此?”
段青禾看出了唐糖话中之意,却也并不点破,只是淡笑着摇了摇头:“唐姑娘且放心,贫僧入了佛门自是一心礼佛,其余的俗事与我再无任何瓜葛。这次若非舍弟欲护送人来此,且贫僧又听闻蒙国的尘忘寺声望颇高,这才动了来此瞧上一瞧的念头。没想到,倒是有缘得见唐姑娘一面。”
“段青崖也来了?他要护送何人?”唐糖一想到那个风流倜傥的男子便觉得由衷的好笑,这世上哪有性格如此迥异的两兄弟。
“确是青崖,不过贫僧以为,这事,唐姑娘还是莫要参与的好。王爷可能也不会乐见唐姑娘知晓此事,这话,只当贫僧从未提过罢。”
唐糖本想再问,却见段青禾绝口不谈此事,便也作罢。两人又聊了片刻,话题大多是围绕着佛理或是最近发生的琐事。直至天色将晚,唐糖猛然想起自己答应了君落月要早去早回,这才起身,略感歉意地与段青禾告了辞。
“木头,你还要在此处逗留个几日?”
“待到青崖正事办完,贫僧便随同他一起回大理国。”段青禾始终自称贫僧,让唐糖有种错觉,以前那个俊挺儒雅的青衫男子再也不见了。
“好,那我得了空……”
“唐姑娘,佛门重地终是有所忌讳。”段青禾头一次将唐糖的话打断,只是那话里却明显带着拒绝之意。
唐糖不再坚持,只得点了点头,甫一转身,似有想起什么,连忙取下系于腰间的锦袋,自其中取出一物。“这支笔从大理国起我便一直带在身上,那时不过是想送些什么给你,没想到却再无机会给你。如今一遇,也不知何时再能相逢,木头,收下吧。”她将那价值不菲的玳瑁紫豪笑着递与段青禾,似是再无收回之意。
段青禾微微一怔,垂眸接过那笔,又拱手道了声谢:“如此,贫僧便却之不恭了。”
直至唐糖走得远了,随风带去了那一缕飘散在空中的若有似无的清香,也将深刻在他心中的那抹影子彻底地带走了。他至始至终淡然的表情终是多了一丝颤动,眉眼间竟溢满了痛苦,握住笔的右手轻颤着,似努力压制着什么。他颓然地坐于石凳上,林间的风吹拂起那一角僧袍,显得愈发萧瑟。
薄薄的唇无声地动了动,却是那尤为清晰的“絮儿”二字。絮儿……
常嫌玳瑁孤,犹羡鸳鸯偶。
原来一切皆是注定,佛曰缘定三生,他与她的缘分早已刻在了两块不同的三生石上,注定相遇不相守,一切皆注定……
第一百零一章
“吉雅,休得胡说。”完颜逐风拧眉喝止道,相较于吉雅的苍白脸色,他的神情亦有些凝重。
“夫君,你且听我把话说完。乍一看,确实极像,尤其是那双眼睛,真真如浸水了一般柔媚。我小时候不过见到那位柳夫人一次,也就那一次,便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然而外貌相似,性格倒是大相径庭。”吉雅细细回忆着方才她与唐糖打上照面时的情形,许久,才恍然大悟道:“夫君,我晓得了!柳夫人终日愁苦,徒有弱柳之姿。那女子则不然,虽未见她笑,吉雅却明白,她与吉雅是一样的,得夫君之爱,定是幸福十分。”
完颜逐风越听越是糊涂,他的脑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却又不是很肯定,他只依稀记得个身影,若再要回忆,却连模样也想不起来了。
吉雅又琢磨了片刻,似也联想到关键之处,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夫君,我记得那位柳夫人还有个……”
“吉雅,莫再说了。你也知道她在我们所有人心中都是一个禁忌,这事只能在我们夫妻间说说,千万不可让父王听去半分。”
“夫君,吉雅担心的不是这个。大理国那两位皇子同时造访,怕只怕是他们……若是吉雅猜错,那自然是最好,但若是让别人发现,结果可能便不同了。”
完颜逐风沉吟了片刻,亦理出了些许头绪:“诚然,此女既出现在此,定是暂居临越城。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是被谁带至此地的,都绝不可让第三人发现了去。”说完,他便大步流星地拉着吉雅迈出了偏殿。
经询问,他们终是找到了那个替唐糖领路的年轻和尚。
“本殿下听闻小师父先前曾领一女眷来参拜九天神君,不知可否告知本殿下那女子的来历?”
那和尚见询问的是本国的大皇子,自然不疑有他,双手合十,老老实实地答道:“贫僧不知那位女施主姓甚名谁,不过方才那位女施主捐了香油钱,功德簿上写了一穆字。”
“穆府?”完颜逐风与吉雅双双对视了片刻,两人眼中皆是掩不了的惊讶。
“这事怎地又扯上了羽国穆家……”吉雅喃喃道,在蒙国,穆家的产业尚不能一手遮天,然在羽国,却是名声极大的。若非穆家之人从不出仕为官,若非穆府当家年年岁贡万金,若非穆家行商奉行官商互不干涉,只怕羽王早就拿姓穆的开刀了。
“吉雅,此女若真是穆家之人,想必便是人有相似,当是与我们无关了。”听到穆家的时候,完颜逐风确确实实地松了一口气。“我倒是忆起了,昨日我听国师偶然谈起,说是前些日子,穆家的表少爷携妻前来临越暂住。穆家人向来不与为官者往来,我听后也不甚在意。你说那女子身怀六甲,如今想来,该是那位表少爷的夫人罢。”
“夫君说的是,但愿只是吉雅虚惊一场。穆家虽立下规矩,不与官家往来,不过倒是不妨碍女眷间的走动。夫君若是不放心,吉雅便请这位夫人过府一叙,夫君以为如何?”
“也好,改日寻个理由,请她来一趟探探虚实吧。”
岂料,完颜逐风话音刚落,不远处便响起一金石落地般的好听声音:“原就听闻大皇子与皇子妃伉俪情深,今日得见,果真如传闻所言。青崖不巧,正好自方丈处归来,唐突之处,还望大皇子见谅。”那绿叶褐枝的大树下斜倚着一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星眸微眯,墨发轻绾,端的是风流倜傥,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几分慵懒贵气。所幸他还晓得佛门清净,那一身宝蓝袍子倒是无一丝多余点缀,饶是如此,亦难掩其翩翩风采。
风流男子身后垂首立着一乖巧女子,淡粉长裙包裹着玲珑曲线,端庄秀丽的小脸不施粉黛,全身亦无更多的佩饰,唯有那对小巧的耳垂上各挂一五瓣菊形状的耳坠。
此二人正是大理国的二皇子段青崖和他那贴身侍女之一的愚儿。
完颜逐风见到来者,立刻堆起了客套的笑容,拱手道:“二殿下言重了,反是逐风的疏忽,竟抛下贵客独自来此,实在是惭愧。”
“大皇子不必自责,本就是青崖任性,执意陪着兄长来此,能得大皇子作陪,已是荣幸之至。今日之事,着实是让青崖大开眼界,与方丈大师的一番对话也是受益匪浅,果真是不虚此行,待我寻到兄长便回驿馆,大皇子若是有事,可先行一步,我等自会下山回馆。”段青崖笑容不变,一双星眸慵懒地睇着完颜逐风夫妻二人,却让人着实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二殿下客气了,这本是逐风的份内之事。二殿下若不介意,我们边走边寻,说不定大殿下已然在寺门口等着我们了。”
“青崖正有此意,大皇子,请。”段青崖环抱着双臂站直了身子,随即右手轻摆,做出个请的姿势。
“二殿下,请。”完颜逐风朗朗一笑,随即拉着吉雅与段青崖一前一后向寺院大门走去。
这四人,唯有愚儿落后个几步,沉默的跟在最后,那双抚琴的纤纤细手无意识的撩了下被山风吹乱的鬓角碎发,形状独特的耳坠伴随着晃动了两下,若是仔细看,不难发现,那耳坠哪是什么五瓣菊,分明是一朵迎风绽放的凉薄琼花,芳华一世。
走至寺门,段青禾果然已等在了那儿,一身朴素的僧衣,愈发显得他清减修长,迎风而立,神情一如看透世事般淡然无波。他将双手背于身后,修长的指间赫然捏着那一支孤独玳瑁。
“大哥可是久等了?”段青崖笑着迎上前去,亦是注意到了那支抢眼的紫豪玳瑁笔,这是在大理国才能见到的稀罕物,他从未见他大哥拿着,如今这笔又是从何而来……
段青禾摇了摇头,良久才转过头来,对段青崖淡淡一笑道:“你且下山去罢,我既已出家,自当留宿寺中,待到起程那日,我再下山与你汇合。”
“大哥,你这又是何苦,絮儿丫头她……”段青崖眉头微皱,似要劝阻。
他的声音本就不轻,那一声“絮儿”自是清晰地落入了完颜逐风耳中。完颜逐风听罢,心里徒然大惊,表面却仍是不动声色。
段青禾适时地瞥了眼一旁的完颜逐风,段青崖见状,也顿时心领神会,他将担忧的表情隐去,重挂上副慵懒浅笑的模样,转而对完颜逐风说:“大皇子,吾兄既然执意留在尘忘寺中,那我们便回吧。”
“可要逐风在寺内加派人手护卫?”
“大殿下过虑,贫僧一介出家人,此番张扬收受不起。”段青禾双手合十,整个人愈发显得淡泊清冷。
完颜逐风颇感尴尬,却不便劝阻。下山之路虽与段青崖同行,几次想问,终是欲言又止。
段青崖自是发现了完颜逐风的不寻常,却也不点破,直至下山后,见驿馆马车早已候着,便领着愚儿欲上车回馆。
“二殿下……”
段青崖微微勾起唇角,心想,这位大皇子果真是忍不住了。他不动声色地回头,挑眉好奇道:“大皇子可还有事?”
完颜逐风踌躇了片刻,终是开口问道:“逐风唐突,敢问方才二殿下口中那位絮儿姑娘……”
“哦,原来是此事。絮儿丫头与皇兄青梅竹马,然世事弄人,红颜薄命,到底是有缘无分。”段青崖微微敛了笑,轻叹着摇了摇头。
“竟是如此!逐风多嘴了,望二殿下莫见怪。”完颜逐风的脸上晃过一丝轻松,仍装出一副沉痛的模样感叹道。
段青崖不再言语,只是朝完颜逐风揖了揖,随即上了马车,向城内驿馆而去。
马车内端放着一小小红木桌,段青崖挂起一抹嘲讽的笑,手指轻点着桌面,星眸微垂,似在沉思一般。
愚儿从方才起便一直沉默不语,待在此刻才细心地替段青崖倒了杯茶,递至他面前道:“殿下,润润嗓子吧。”
段青崖抬眸轻笑,并未伸手去接,而是扬了扬下巴。
愚儿心领神会,连忙俯身上前,直接将杯沿靠在他带着笑意的唇边。
“愚儿沏得茶果真是香,人香,茶也香,怪不得痴儿要怨本殿下偏心愚儿。”段青崖饮下那一杯香茗,随即伸手将愚儿捞进自己怀里,不安分的手掌便贴着那盈盈不堪一握的杨柳细腰轻轻地揉搓着。
“愚儿还以为,殿下此次会将愚儿送走。”愚儿垂首敛眉,乖巧地窝在段青崖的怀里,却极懂分寸,不闹不娇。
“我不过是完璧归赵,送她去了该去的地方。呵呵,怎么,愚儿很想离开本殿下吗?”段青崖笑得胸膛震震,他将唇抵在愚儿的额头,气息轻吐,带着一股龙涎香萦绕在两人之间。
“愚儿不懂,还请殿下明示。”
“哦?我以为依愚儿的冰雪聪明,当是从一开始便知晓了。”段青崖将唇辗转至愚儿小巧的耳垂上,一口咬住,那挂在耳垂上的耳坠便跟着叮当晃了两下。
愚儿至始至终保持着淡然似水的平静神色,连身形也不见晃动。
段青崖的眸中划过一丝犀利狠绝,随即大手一扬,将怀中之人抛至马车角落。嘴角挂着淡淡的讽刺之笑,面容一如往昔的风流绝代。
愚儿轻吟了一声,显然是撞疼了,只是她却乖巧地起身,跪在了马车上,仍旧一言不发。
“怎地不说话,是哑了,还是自觉理亏?”段青崖环臂于胸,目光清冷地睇在那张清丽的小脸上。
那般的倔强深深刺痛了他的眼,他抿着唇,一掌拍碎了红木桌,白瓷茶杯翻倒在地,摔得粉碎,纷纷扬扬的木屑散落一地。
“殿下,你的手!”愚儿甫一抬头,但见一抹殷红撞进了自己眼中,心随即一疼,也顾不得段青崖此刻是否是在恼她或是狠她,她趔趄地站起身,几步扑到段青崖的面前,抓起他的手腕细细查看。
段青崖强忍着心头的戾气,目光凝在那抹娇柔的粉色之上,似浑然不觉手上的痛楚,冷笑着,凉凉地开口道:“我倒是忘了,我的愚儿医术高超,那双小手除了会抚琴,还能救死扶伤。”
愚儿的身子终是在这般凉薄的话语中微微摇晃了两下,她硬是压住自己纷乱不堪的心神,淡然地说道:“殿下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千金之躯,莫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了。”说完,她拿出随身的锦帕,替段青崖简单地包扎了下,又盈盈一欠身,继续道,“奴婢未带伤药在身,待殿下回驿馆后,切记让大夫瞧瞧伤口。”
段青崖始终冷眼睇着她,待她说完,才又冷笑道:“听你这话,是准备着让我也送你回你该回的地方?”
“奴婢的命都是殿下的,一切听凭殿下做主。”
“哈哈,好!痴儿也就罢了,连你也想着要离开了。你且告诉君落月,今日之事,我完全是为了絮儿丫头,他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姑且先欠着,若是他敢怠慢絮儿丫头一分一毫,我都要他双倍奉还。至于你……”段青崖眯了眯双眸,顾不得那受伤的手,将愚儿一把按入自己怀里,硬是抬着她的下巴,逼迫着她看向自己。
那双眸子溢满了泪花,秀丽的五官却仍挂着抹倔强的神色。
段青崖心里一痛,当下便朝她吼道:“本殿下今日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了,无论你是谁派到我身边来的,但是十年前,既是来了,这一生一世你就都是我段青崖的人了。好愚儿,我的愚儿,你逃不掉的。”说完,他便紧紧地搂着怀中人儿,以唇缄口,再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
第一百零二章
“段青崖确实是个聪明人。”君落月将一纸书信就着烛火燃成了灰烬,他揉了揉眉心,眼底却透着无尽的冷漠。
紫槐负手立于窗前,嘴边噙着抹邪气的笑。这信是橙玉传书于他的,他自然也读过了信的内容,实在是有趣得紧。
“紫槐,你与她相熟,且说说你的想法。”
紫槐转身一揖,随即恭敬地答道:“橙玉那丫头倒也知道临机应变,索性就让那位二殿下以为她是大人派去的。然这丫头到底跟了人家太久,性子手段又不似绿萝那般狠绝,纵使忠心依旧,怕也委不了大任了。”
“也好,就用她牵制段青崖,不失为一良策。段青禾已经出家了,这未来的大理国国主非段青崖莫属,以后怕还是要和他打交道。他既然不在乎橙玉的身份,往后倒也更方便行事了。”君落月冷冷一笑,转眼看见桌上摊着的一本名册。他轻敲着桌面,淡淡地吩咐道:“跑一趟蓝府,告诉蓝渊,这局布了许久,是该收网了。”
“大人想在最近动手?”紫槐的笑意愈发加深,眸中含着难掩的兴奋。幽暗的烛光将那原本漆黑的眸色映得鲜红一片,仿佛染上了血一般,嗜血且让人不寒而栗。
“你猜鬼一今日来报,说了些什么。”君落月不似紫槐那般激动,仿佛在说一件最寻常的事那般气度沉稳。他从怀里取出一颗珍珠,这是白日里偶遇某个小小商贾时,那人为了讨好他赠与他的,说是南海龙王蚌产的珍珠,价值连城。
修长的手指拈着那颗周身散发着淡淡光晕的美丽珍珠,君落月清冷地睇了半响,终是用内力将它碾碎成粉末。他掏出一块帕子,将残留于手中的珍珠粉末擦去,这才抬头对紫槐道:“说是夫人与大皇子的正妃打了个照面。哼,这蒙国想是过腻了太平日子,偏生要惹事生非,那便成全他们罢,也该让他们焦头烂额个几年了。”说完,他便起身,拂袖而去,步履匆匆地离开了书房。
书房内,紫槐饶有兴致地抹了抹桌上残留的珍珠粉,看着那些温润如细沙的粉末在自己的两指间流光盈盈,终是止不出地咧嘴笑了起来。“只怕在大人心中,唯有夫人才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宝贝,一笑抵千金,呵呵,好玩好玩,这一年果真比前些年好玩多了!”
待君落月回屋时,唐糖已然睡下了,白天又是上山、又是拜佛,再加上与段青禾在林中偶遇,早已是累极。而这些事,鬼一都事无巨细地向君落月提起了。
看着那张眉头微皱的睡颜,君落月想起了一年前墨雪给他的那份情报,他以为将过去切断,他便可彻底拥有她,没想到,到头来围绕在她身边的依旧是那些恼人的故人。
手指轻轻地拂过那微嘟的脸颊,换来那熟睡中的人儿不耐烦地咕囔,转个身,继续香甜的美梦。君落月宠溺地一笑,这梦中是否有他。日夜的朝夕相处,他比谁都确信,她就是她,他的心之所爱,而非其他任何人。
但是人非那人,过去却仍是那个过去,他瞒着她,只为她能日日笑靥如花,却也担心,知道了过去的她能否再像如今这般笑得灿烂。头一次,从来决绝的他变得犹豫不决了,头一次,他想杀尽任何与她有瓜葛的人,却止步不前,绞尽脑汁来迂回。
“颜絮儿……嗯……我不是颜絮儿,我是唐糖……糖果的糖,不是白砂糖的糖……”床上传来一声梦呓,却教兀自陷入沉思的君落月惊了一惊。他将流连于那细嫩脸颊上的手指缩回,右手握拳挡于唇间,只是,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到底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上扬的唇角带着丝了然的笑,好不容易才将笑声憋回肚中,免得吵醒那说梦话的人儿。
眼前豁然开朗,只因那一句梦中的真实。君落月替唐糖掖紧了被角,将唇轻轻印在她的额头上,温柔呢喃道:“糖儿,落月从不信鬼神之说,却因你而信。可是上天怜悯落月,将你带至我的身边,结缘、定情、厮守。你是落月的糖儿,是上天赐予落月的珍宝。我会替你扫除那些碍眼的人,不待见的人,我一概也不会让他们接近你。”他将唐糖紧紧地搂于怀中,眼神坚定,语气决绝。
许是出于本能,睡梦中的唐糖不自觉的向那突如其来的清凉靠拢,越靠越紧,额头抵着额头,发丝缠着发丝,那般亲密,宛如一体。
只是,谁也没料到,完颜逐风的动作会这么迅速。才过了一天,唐糖便收到了大皇子府上的邀约,邀请人自是正妃吉雅。彼时,唐糖还不知道寺庙中偶遇的那个女子就是她。
请帖是吉雅的贴身婢女送来的,单看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唐糖便知,商人的地位到底是低人一等,以至于这种狗仗人势的奴才也是这般狗眼看人低。
唐糖原是想拒绝的,但一听那请帖的内容,心思顿时转了三转。原来,这位正妃欲结交各界的名流贵族,自然便少不了穆府。君落月作为穆府的表少爷携妻来此是人人皆知的事,收到请帖亦不奇怪,奇怪却奇怪在早不来晚不来。
唐糖哪里知道,这种事根本是多如牛毛,早在他们来到临越城的第二日便有人设宴邀约了,若非君落月替她回绝了所有的应酬,只怕她早已赴了一次又一次的宴会了。
而这次,君落月却是真正恼了。完颜逐风在蒙国的地位仅次于蒙王,而他如今的身份不过是一小小的商贾,就算他有心想要拒绝,也推托不得。虽说可以做些手脚免了这次的宴请,但到底是大事在前,他也不想在这节骨眼上惹出些不必要的风波。
“夫人若是身体不适,便推了这次的邀约吧。”君落月不能明着拒绝,但却可以以唐糖怀孕为由,间接地回绝。他捏了捏唐糖的手,眼神中却含着抹不容置否。
唐糖也不喜这类的应酬,她正要点头,那负责传话的婢女却又道:“皇子妃听闻夫人有孕在身,同样怀着孩子,便想与夫人说着姐妹间的贴己话,互求个安心。还望夫人莫要拒绝皇子妃的好意,三日后,皇子府上自会派马车来接送。”说完,那婢女盈盈一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横竖都得去,还询问我的意见,问个屁啊!”唐糖略有些不悦地把那张烫金的请帖扔在了地上,却见君落月的表情似忧似恼,仿佛早已知晓那般。
她略微沉吟片刻,脑中精光一闪,已然察觉出不对劲来:“不对,照理说我在这临越城算得上低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这个皇子妃偏偏就知道我有身孕一事呢。”
“哦?果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君落月微微一笑,将手轻搭在唐糖腰间,眉毛轻挑,笑容中却多了些道不明的情绪。
经君落月这一提醒,唐糖才猛然一声惊呼,望向那双仿佛洞察了一切的眸子,蓦地腾起一丝薄怒:“原来你早已知晓。”
“为夫不问,不过是等着娘子主动开口罢了,莫恼。”君落月轻叹着将唐糖抱坐在自己腿上,双手环在她隆起的小腹上,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声音说不出的慵懒。
“就算我不说,鬼一也会事无巨细的告诉你,何必多此一举。”唐糖撇了撇嘴,反驳道。然扪心自问,她终究是不想将段青禾的事告诉君落月,昨日才早早的入睡,为的不过是想躲避他探究的目光。微叹,果真应了那句名言,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那如何一样,为夫还是想听娘子亲口说与为夫听,不知可否有此荣幸?”君落月的嘴角挂着笑,双臂却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你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不嘛。”唐糖腹诽了一句“醋坛子”,随即一脸沉思道,“我们来到临越城后,算起来,昨日是我头一回出门,前前后后遇到的人也不过是些和尚。但是昨日在参拜九天神君的时候,确实遇到过一女子来上香,如此说来,此女竟是皇子妃!”
“娘子猜得不错,听闻大皇子完颜逐风宠爱正妃,这头一胎自然是极为重视,连陪着大理国两位皇子去尘忘寺参拜都不忘带着这位皇子妃。”
“什么都知道了,还来套我的话,醋坛子就是醋坛子。”
“若为夫左拥右抱,不知娘子作何感想?”
“你敢!”唐糖柳眉一竖,伸手便在君落月的手臂上拧了一把。
“呵呵,自然是不敢。为夫前前后后也不过惹过那么几朵桃花,还都是人家热脸贴冷屁股的,唯独这一回,是为夫眼巴巴地缠上娘子的。娘子说说,这醋若是不吃,那还了得,这人若是没看紧,只怕早就被有心之人拐跑了。”
“我晓得你在担心什么,你在担心是我以前那个颜絮儿,和段青禾、和李修纠缠不休的颜絮儿。落月,笑看天下掌控一切的你也会有这般的担忧,何况我一莫名其妙占了人家身体的孤魂。”唐糖苦笑,终是要和盘托出的时候了,有时候,秘密憋久了,连她都差点忘了,曾经,她不是属于这里的,就算如今有了孩子有了爱人的她,仍旧有那么一丝虚幻的不确定性。
“是啊,为夫为你为自己想了一千一万种的理由,究竟是为何让你我相遇,以前不信老天,如今却是信了。莫说什么孤魂野鬼,就算你是天上的仙子、地下的精怪,我照样留你在我身边一辈子,任你蚕食我的灵魂,无怨无悔。只求你是落月的糖儿,只求你伴落月白首到老。”
“你相信?如此荒谬的说辞,连自己都觉得荒谬绝伦,若非亲历……”唐糖的声音带了丝颤抖,正如君落月将她的来历假设了千万遍,她也在心中默默假设了无数次今日的情形,有惊讶、有嘲笑、有愤怒,唯独没有像如今这般,只一个“信”字,便道出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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