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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望族 (完结)-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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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怡暗道不好,忙笑道:“是我一时忘了,还有这么个忌讳个姐姐别生气,我是太担心七哥了……说起来,七哥不愿回京城,也是怕回了京后,叫人知道他脸上有伤,会笑话他。可他若是知道……柳东行在京城,可以为他配药,他也不会再犹豫了吧?记得他先靠与柳东行是极要好的。”
     文慧这才笑了:“这倒是,那我就去跟他说好了!再把母亲那里的丫头叫一两个来,她们一定知道柳家的消息!”想了想,又拉文怡的手,“你与我一道去吧,若是我一个人去,他一定爱理不理的!”
     文怡正要想法子跟去呢,闻言心下暗喜,只是有些不好意思:“这……不好吧?七哥兴许不想见我。”
     “瞎说什么?!”文慧不容分说,拉起她就走,“有你在,他才不好赶我走呢!”
     文怡只好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心下暗喜,又带着几分不安,随她一同出去了。
     此时此刻的东暖阁内,于老夫人刚刚擦干净面上的泪水,心情平复下来,看着卢老夫人,有些愧色:“叫弟妹笑话了。”
     卢老夫人正侧耳听外头的动静,闻言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孩子们相处得倒不错,六丫头好象带九丫头去瞧她七哥了。”
     于老夫人淡淡一笑,心下倒生出几分暖意,低声道:“这几个孩子彼此亲近,倒是好事。我瞧你家九丫头是个稳重的,人也聪慧,若是六丫头能学得她几分,我也就放心了。”
     卢老夫人再次转移话题:“二侄媳妇做的那些事,二侄儿就没说什么?”
     于老夫人神色一黯:“他如今还在记恨我这个做母亲的,三言两语便弃了长房的族长之位,丢了他的脸面,哪里肯听我一句半句?再说,老二家的惯会做表面功夫,我往日竟没瞧出她的本性来,老二那样的老实人,又怎能看出来?!”
     卢老夫人叹道:“别说你没看出来,我也没看出来,族里怕是没几个能看出来的!这几个月,虽听到些风声,但她向来有贤名,在族里也颇得好评,便是有些闲言碎语,我们也当是别人故意中伤的。我倒还好,年纪大些,经的事也当些,略察觉到几分,可族里那些孩子,有几个是心思明白的?只怕听了她的话,还当她是奉了你的命会去做的,偏这几个月里,你又少见族眷,别人越发将她的话当真了!”
     于老夫人也叹了口气:“是我一时不察,叫她得了家中大权想起大儿媳蒋氏,又是一叹:“老大家的倒还罢了,跟她暗地里斗了几回,可我看也不是她的对手,不过是仗着老大是官,手头又有银子罢了。况我觉得老大夫妻心思都不在族中,一心瞧着外头……”
     卢老夫人伸出手替她掖了掖被角,漫不经心地道:“他们到底见过世面,看不上这顾庄的一亩三分地,也是有的。照我说,你不如随你大儿媳妇进京享福好了,省得留在这里瞧小儿媳妇脸色。”
     于老夫人似乎被唬住了:“这……这怎么行?!”
     卢老夫人晒道:“不过是让你进京享几年福罢了,趁如今身依还能动,当往外头走走,过几年乏了,再回来就是了。你不在,二侄媳妇就没法仗你老封君的势了,她要在庄上做什么,人家也不会当是你让做的。更何况……”她垂下眼帘,“如今庄上有些闲言,我也不记得是听谁说的了,好象春天时,大侄儿曾写过信回来,要将族长之位暂时交给四侄儿代管,似乎是因为京里有什么不太平……当时是三姑太太拦下了,不让二侄媳妇把信中内容告诉你吧?”
     于老夫人微微皱了眉头:“怎么连这事儿也传出去了?”长子有信回来,这不是秘密,问题是连女儿阻止二媳妇将事情告知自己的事都叫外人知道了,这怎么得了?!难道长房的规矩如今竟疏忽到这个地步了吗?!
     卢老夫人只装作没察觉到她的忧虑亡处,继续道:“如今想来,若当时你及时得知此事,吩咐侄儿们照办了,如今又怎会丢了族长之位?”
     于老夫人立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当时族长之位落到了二房头上,那在匪劫之后,要负起责任的,就是二房了,长房今日也不会又失脸面又失大权。偏偏当日女儿糊徐,拦下了段氏,而段氏又有私心,拖了好些时日,方才告诉自己,又是避重就轻地,让自己误以为问题不大,还打算要让次子暂代族长之职呢,只不过当时事当,匪劫又来得太快,打得她措手不及罢了。
     一想到这点,她便沉下脸来,也不说话。
     卢老夫人暗忖火候不可太过,便道:“其实,三姑太太也是担心嫂子看了大侄儿的信,会担心罢了。若嫂子在京里,凭你大半辈子的阅历,再加上跟各家贵眷的交情,大侄儿又能有什么凶险?”
     于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奈何故土难离……我离开京城也有将近二十年了……”
     卢老夫人轻声劝她:“就当是为了儿孙们吧。咱们这样的年纪,什么事没经过?心下牵挂的,就只有几个孩子了。你难道没听见大侄媳妇说的话么?大侄儿家里也不太平,三姑太太在婆家也不大如意,若你去了,还能弹压一下。再说……哪怕是为了孙子、孙女们的亲事,你也不能放任大侄儿胡来呀?!”
     于老夫人心下一颤,想起了文慧的亲事,便不由得鼻子发酸,连连拍老妯娌的手:“还是你捉醒我了!我只想着小儿子,却忘了……大儿子那边,也不能轻忽了!”想起小儿子的所作为所,她也有些心灰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就让老二自在几年吧。”
     卢老夫人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露出了淡谈的微笑。
     只要这位老封君不在顾庄坐镇,顾家长房便势力大减,从此再无人能对六房家事指手划脚了。

第一百零三章:祖孙探病(四)

     文怡跟在文慧身后到了文安所住的葵院,还未进门,便心下一动,稍稍落后了两步,让文慧打了先。文慧还浑然未觉,一进门见了廊下坐着的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便嚷:“芍药,七少爷今儿可好?”
     那大丫头穿着白绫子袄儿,银红绣花比甲,系了条水红百褶裙,头上戴了几样金珠钗坏,倒也华丽,一看便是大丫头一等的人物。她听到文慧的话,抬头看来,先是一怔,继而端起个淡淡的笑脸,起身答道:“六小姐,七少爷今日还好。”这便住了口。
     文慧却只是继续嚷着:“他如今在哪儿呢?九小姐过来探病,特地来瞧他的,快让他出来!”
     那芍药丫头眼珠子一转,盯在落在后头的文怡身上,有些迟疑。
     文怡只觉得她十分眼生,想起曾有流言说大伯母蒋氏将小儿子身边的丫头全都换了,便猜这丫头大概是从京里跟过来的。她微微朝对方一笑,道:“来得突然,恕我冒昧了。”那芍药微微低了头,却不象长房其他丫头那般恭敬,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九小姐客气了,奴婢不敢当口。”
     门帘乎一掀,从正屋里走出另一个丫头来,却是个穿豆青比甲,系着湖色百褶裙的,打扮比芍药要稍朴素些,年纪瞧着也大一两岁,模样倒是次了一等。她未开口便先笑了:“原来是六小姐与九小姐到了。
     七少爷就在屋里,正闷得慌,两位小姐快请进屋坐!”
     文慧立时便就着她掀的帘子进了屋,文怡落在后头,向她笑着点点头,方才走进去,忽地闻见一股浓郁的百合香,却又有些怪异之处,似乎夹杂了几种别的香气,倒叫人闻了心头闷闷的。文怡略皱了皱眉,便露出了微笑,朝着文慧说话的声音走去。
     文安正躺在西边小书房窗下的黄花梨躺椅上看书,翘起一只二郎腿,悠悠闲闲的模样,文慧站在他身边跟他说话,他有些爱理不理的,只是随意“晤晤”几声,眼晴只是盯着那书瞧。
     文慧说了几句,见他这样,倒有些恼了,一把夺下那书,扫了一眼,便跺脚道:“我正与你说话呢,你只顾着瞧这些前人杂记做什么?!不过是些读了几年书的穷酸,胡编乱造些耸人听闻的所谓秘闻,骗几个吃饭钱罢了!你一瞧就知逍有多荒唐,偏还把它当宝似的!有这个闲情,还不如出门逛去呢!”
     文安冷笑一声,翻身而起:“我倒想出门逛呢,只可惜顶了这么一张脸,生怕别人以为是大白天的见了鬼呢!”
     他一起身,文抬才与他对了个正脸。原来他面上右颊靠下的一片肌肤,就仿佛一片光滑的土地被犁出几道深坑似的,明显地凹凸不平,而且凸起的伤痕一直蔓延到右耳下方,远远望去,倒象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了小半边脸,有些发白。文怡暗暗大吃一惊,她只听说文安脸上受着了,留了疤痕,却不知道有这么严重。
     不过文安一向看重自己的容貌,连家门都不肯出,肯定讨厌别人对他脸上的伤大惊小怪吧?文怡在袖下握了握拳,面上却半分异色也没有,只是微笑着行礼:“见过七哥哥,先前听说七哥哥在养病,妹妹也不敢来打搅,如今可算大安了,因此特地来看塑,还请七哥哥莫怪妹妹唐突。”
     文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面上却是淡淡的:“九妹妹有心了,今儿怎么有空特地过来?”
     不等文怡回答,文慧便飞快地插嘴道:“九妹妹听说你从那柳东行处得的药没了,又没处找药去,便提议让你随我们回京,请柳东行再给你配药呢!”
     文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笑道:“我可不帮你跟柳家人通消息!”然后又躺回躺椅上,拿起书继续看着1嘴里漫不经心地说:“我病后懒怠,礼数上不周全,九妹妹别见怪!”
     文慧顿时红了眼圈,深吸两口气,木木地喊他:“给我起来!”
     文安只是翻了个身。
     文慧的眼眶都湿了,一甩袖就跑出了门。站在角落里的青衣丫头飞快地喊:“芍药,快送送六小姐!”又回头朝文怡笑笑:“七少爷心情不好,怠慢九小姐了,真不好意思。”
     若是平日,文怡这会儿就会走人了,只是她是打着探听消息的主意来的,哪能轻易放弄?想了想,便微笑着走到躺椅边上,柔声道:“七哥哥,你别生气。六姐姐早就跟柳家表哥翻脸了,若不是为了你的药,她也不会想到找柳家人。方才我跟她无意说起时,她还说不想跟姓柳的打交道呢,还骂了柳家表哥一大通话。若不是我劝她,七哥哥的伤要紧,她是万万不会跟你提这件事的。”
     文安眉角动了动,眼珠子转了过来,似笑非笑:“这话当真?可好好的,你又怎会提起行哥儿的药?是她先告诉你的吧?”
     文怡笑道:“七哥哥忘了?那回去江对岸游玩,你和柳大公子是与我坐一条船的,他当时就提起一个极好的去疤的方子。因此我听到六姐姐为你的伤烦心,便想起了这件事,提了一提。没想到柳文公子已经送过药来了,只是用完了,却没处找他配去。”
     文安的神色缓和了许多,有些黯然地道:“其实他是给过我方子的,但照那方子配出来的药,初时还管用,却只能治到现如今这个地步。再配又有什么用呢?横竖我不出门吓人就行了!”
     “话不能这么说。”文怡仍旧笑着:“他知道这个方子,兴许还知道更好的方子呢?我听说他有个极好的朋友,是归海的大商家子弟,最是见多识广的。便是他不知道,兴许他那朋友知道呢?便是什么法子都没有,问一声也是好的。柳大公子与七哥哥不是好友么?他要是知道你如今这个境况,一定会出手相助的!”
     文安闷闷地坐起身来,道:“他就算知道了,也未必肯帮呢!自打他离了这里,我也曾写过信去,只是一直没回信。我哪里还敢有奢望?!从前那些朋去,只怕现下都把我当成是鬼怪了!”
     文怡掩口轻笑:“七哥哥,这话你要是说别人,我还会信,但要说柳大公子,那万万不可能!当初他救你回来时,你的伤比如今重了何止十倍?!他那时候都不曾怕过,如今自然更不可能怕了!至于不回信嘛……我听六姐姐说,他先前得了军中大人物的赏识,得了荐书,考武举去了!可他家里人先是一无所知,事后却大为光火。想来这里送过去的信,他未必能收到。
     文安立时大吃一惊,猛然站起身来:“他考了武举?!他真考了?”说罢又十分艳羡,“我早知道他定会做几件大事的!他怎么也不跟我打声招呼……”接着又冷笑,“三姑姑三姑父当然要光火了,他们只盼着他一辈子没出息呢,最好就是在乡下地方窝一辈子,听他们的话,要个乡下姑妹做老婆,生几个没出息的儿女,没找花了就求他们施舍几两银子,然后千恩万谢、三拜九叩地,回头还在族里宣扬他们大妻的仁爱美名,最好宣扬得满大下的人都知道……好响的算盘!”
     文怡努力忍住笑意,只觉得心中十分痛快,把往日对文安的几分怨气都一概销了,神色间还亲近了许多:“七哥哥既晓得他的难处,想必也能体谅了,他并不是有心与你疏远,多半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文安哼哼两声,又忽然盯着文怡瞧:“你怎的忽然帮他说起话来?你与他很熟?”
     文怡忙收敛了神色,干笑两声:“七哥哥糊涤了?方才咱们不是才说到他那个去疤的方子么?既然他并未与七哥哥疏远,那你就写封信,叫个可靠的人带进京去,也不必托柳家的人转交,只需打听参加武举的人会在什么地方聚集,然后寻机直接找到他,也就省事了。”
     文安笑道:“方才六姐姐不是说,你要劝我随她们回京么?”
     文怡抿嘴一笑:“若是七哥哥回了京城,找人倒是更方便些。他既考了武举,明年一定要参考会试,不怕他不在京中。”
     文安想了想,觉得果然有道理,就算柳东行不知道,但有个不会对他脸上的伤疤侧目的朋友,他也不用整天闷在屋里了。只是他还有几分迟疑:“若是我回了京……亲朋好友们一定要来问……”
     文怡却道:“便是来问又如何?男子汉大丈大,何必为了容貌患得患失?况且七哥哥本来长得俊秀,不过是添了几道疤而已,离得远了,也不大看得出来。脸上有疤的人多了去了,柳大公子也有疤,可他还能考武举呢!等到七哥哥将来做下一番事业,还有谁拿你脸上的几条小伤疤说事?!”
     文安听了觉得十分顺耳:“这话说得没错!春天的时候,行哥儿论骑射还不如我呢!他离开前我听他说会苦练武艺,这才几个月的功夫?他就中了武举人!赶明儿我也用起功来,日后考个武状元回来,有谁敢嘲笑我破了相的,我就把他扔下淮江去!”
     淮江是京城边上流过的一条大河,据说水深达数十丈,要是把人扔下去,就真真是狠话了。文怡干笑几声,心里念了几句佛,才道:“大伯母从京里回来,想必对柳家如今的情形知道多些,七哥哥不如叫两个丫头来问问,看柳大公子现下是否住在京城柳府?”
     文安立时便转头叫人:“青葙,你知道么?!”叫的正是那青衣丫环。
     青葙笑着回道:“倒是听说过一点风声。三姑太太曾经过府向我们太太哭诉呢,说那位柳大少爷自打回了京,不知怎的就认识了几位将军,整日不着家,只在外头厮混,有时喝得醉醺醺地回来,有时身上还带了血,这里肿了,那里青了,都是家常便饭!身上无一日是完好的。
     家里骂了好几回,都不管用,直到他中了武举人,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姑老爷本想教训他,不过是说些狠话,赶他出来,想着不过一两天功夫,他就知道错了,回府求饶去,从此再不敢胡闹。
     没想到他居然就在外头赁了房屋居住,连中秋也没在家里过呢!”,文安大笑合掌:“原来如此!他倒是逍遥得很!等我回了京,一定要上门闹他去!”
     文怡心里暗暗为柳东行心疼,也不知道他身上的伤是不是重,现下是不是已经痊惫了,又担心他搬出去住,身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侍候,想来他明年还要参加会武呢,万一日常起居无人照料,他又天天拼命练习,身子会不会有不妥?
     她心里乱糟糟的,却在听到青葙在介招完柳顾氏哭诉的内容后,忽然冒出一句:“柳大少爷颇得几位将军公子的赏识,还有人来问他是否婚配,想来是要给他说亲呢。太太起程时,柳姑老爷已经有松口的意思了,只不过还未完全消气,想来到了年下,柳大公子总要回府去祭祀祖先的。到时候说几句好话,柳姑老爷就会让他回去了。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柳姑老爷又是他长辈,总不能就这么放着他一个人住在外头吧?”
     文怡心下大震,也没听请楚文安在旁说了些什么,只在袖下将那帕子紧了又紧,听着文安说完:“……什么好人家!若是三姑姑给他寻个丑八怪或是女老虎,我一定要回去替他撑腰!”便勉强笑了笑,看着青葙脸她有些为难的表情,岔开了话题:“六姐姐方才跑出去了,不知现在气消了没有?”又劝文安,“她为了柳家表哥中伤你的事恼了,一天不知骂那人多少回呢!她便是有再多的错,心里也是疼你的。七哥哥,你就待她和气些又如何?”
     文安一听,便收了笑容,有些勉强地说:“知道了。”然后又躺回椅上去。
     文怡忙寻机辞了出来,这回青葙倒是殷勤地将她送出了院门,看得芍药面露诧色。文怡趁机问她些“几岁了”、“是不是家生子”、“原先在哪里当差”、“家里还有什么人”之类的话,便回了萱院独坐。
     等到卢老夫人和于老大人说完了话,带着孙女儿告辞回家时,已是午时。文怡吩咐人去开饭,却看着祖母,犹豫半日,肚里有无数的话要说,可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咬了咬唇,忍住了,吃过饭后,便去了赵嬷嬷的房间,小声将听来的话全都告诉了她。
     赵嬷嬷大惊失色,立时便转告了卢老大人。卢老大人摒退众人,召了孙女前来细问,直到待文怡从长房打听到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听完了,便沉默下来。
     文怡心下揣揣,不安地看着祖母,唯有手中紧绞的绢帕透露出几分焦急来。
     半晌,卢老大人才说出一句让文怡大吃一惊的话:“你大伯祖母要随你大伯母回京修养,到时候……你跟着一块儿去!”

第一百零四章 利之所趋

     文怡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结结巴巴地再问了一遍:祖母……您说什么?!” 
     卢老夫人倒没生气,把话又重复了一遍,才道:“ 你二人的婚约只定了一半,无站如何,也耍把剩下的一半礼数全了才好。京城与平阳离得远,柳家人做了什么事,我们也不知道。加上你不在你三姑母跟前,以她的为人,怕是早把曾向你捉亲的事都忘了!既然你大伯祖母要随你大伯母回京,又有兄弟姐妹同行,你就当跟去见见世面,再把亲事定下来,省得夜长梦多!” 
     文怡红了脸,低下头,半晌才小声道:“ 祖母糊涂了,孙女儿……就算跟去了,又怎好为自己说亲……”。
     卢老夫人却笑了笑:“ 此事我自会托给可靠之人,你不必发愁,柳家的行哥儿虽然才了出息,但武举人也算不得什么,那些军中的大人物即便才心招他为婿,也多半会观塑一阵,等他中了武进士再说。何况你三姑母夫妻二人也未必愿意他结下一门好亲,当初不就是为了这一点,你三姑母才看中你的么?” 
     文怡的脸更红了,但事关自己终生,她还是大着胆子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忧虑:“ 就怕如今事过境迁……柳姑父为了更上一层楼,会中意别家的女孩儿……” 
     卢老夫人冷笑一声:“ 他已是皇亲目戚,又深得皇帝信任,无论最近是否沾上麻烦,只要有贵人欲与他家结亲,他只怕未必乐意便宜了行哥儿!武举一事过后,他便是再糊涂,也会看出行哥儿不是愚钝之辈,而且对他全家心怀怨慰。若是结了好姻缘,岂不是添了依仗?!别看他一副打算为侄儿说门好亲助其平步青云的棋样,我看他最终多半会看中一户面上看着风光,实则对行哥儿半点助力都没才的人家!只有这样,才能将行哥儿的身份继续压制下去。哪怕是叫外人知道了,也无人能动摇他在族中的她位!” 
     文怡咬咬唇,对那位素未谋面的柳姑父生出几分怨气。想了想,她才低声道:“ 孙女儿……不知该不该去……祖母年纪大了,一人在家带着弟弟妹妹,又要管家,未免太过劳累……” 她很犹豫,不知该不该上京。去了,她放不下祖母与弟弟。不去,又怕与柳东行的姻缘有变……她很矛盾,活了两辈子,她似乎是头一回为了一个男子而做下这么多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可她还没忘记,自重生以来,她最大的愿塑,就是宗人平安康泰,生活富足安定。难道要为了谋得一桩私心期盼的姻缘,而抛下家人远行么?前世的这个时候,正是祖母病重亡故之时。虽说如不诸事都改变了,但万一在她离家时,祖母的身体才什么变故,又该怎么办?!
     可是,留下来照顾祖母,也许……就意味着她与柳东行今生有缘无份……
     她从没经历过这种矛盾,心底隐隐才些发痛,一股情绪漫入心房。她觉得,那应该叫“ 不合” 。
     祖母……与柳东行……她该怎么选?!
     卢老夫人看着孙女儿眼中浮现的犹疑、隐痛与坚定,不由得叹了口气,但心里也才几分欣慰。
     她露出了慈爱的微笑,拉过孙女的手,让她在身边坐下,安抚道:“不必担心祖母,萧老大夫才来过两回,我照他的吩咐吃药,身子已经调理得很好了。他都发了话,你还担心什么呢?家务有仲大夫妻俩管着。康哥儿向来乖巧,顺哥儿和全哥儿都懂事了,不必让人操心,文悦那里有奶娘和丫头们,我怎么会累着呢?祖母答应你,身体一旦有不适之处,就立时请萧老大夫过来,如何?” 
     文怡听着心下稍稍安定了些,只是还才些闷闷的:“ 萧老常年云游四方行医,哪能依靠他呢?若是祖母身子不适,应该直接去城里请医术高明的大夫来才是!” 
     卢老夫人笑了:“好,祖母就听你的。放心吧,仲大一家子都是行事老到的,你只去几个月,又能出什么事?就当是为了安祖母的心,如何?”
     文怡还要再说什么,卢老夫人便拉下脸来:“你这是小瞧了祖母么?!当你一走,祖母就没法活了?!”
     文怡再不敢说什么,卢老夫人才稍稍缓和了语气:“若是你对行哥儿无意,不看重这门亲事,你就别去了!等明年你及了笈,祖母就给你另寻一门亲事。你聂家舅母那里,不是正想牵线么?听一听也好,兴许是个好人家呢?前几日你四伯母娘家的嫂子到庄上做客,也跟了你四伯母过来请安,话里话外,都是要相看你的意思呢!刘家也算是名门了,并不辱没了你,只是不知道那家哥儿人品如何。反正没了柳家,还会有别的好人家,我可是无所谓的!”
     文怡脸涨得通红,这回却是气的。她前世就是因为误信传言,对婚嫁心生恐惧,才会愤而出家的,随师傅在外几年,没少看那些大户人家里妻妾相争、夫妻反目的丑事。自重生以来,她虽为了祖母,巳接受了自己定要嫁人的命运,可若不是遇上柳东行,她还是会对婚姻心怀恐惧。若嫁的是柳东行还好,嫁给别……她立时打了个冷战,脸都白了:“祖母!孙女儿不嫁那些人……”
     卢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傻丫头,这是迟早的事!便是你再不愿意,也挡不住别人看中你!有些情面是拒不得的,刘家那边,因为你十五叔十五婶去了,族里还在服丧,因此只是试探口风,并未明说,祖母含糊几句,就混过去了。等你小功过了,他家再提,因有你四伯母的情面在,咱们家就不好推拒了!便是拿柳家来做挡箭牌,万一柳家在京中为行哥儿订了亲,咱们岂不是尴尬?!例不如早做筹谋。你听祖母的话,就当是出门玩几个月,见见世面,亲事自有别人料理!”
     文怡心里又惧又气,这才记起,自家如今再不是从前那个绝户之家,不但有了嗣子承继香火,还得回了三十顷上等田地,连族里公中的产业,也恢复了每年的分红。六房如今在顾庄算是个大户,仅在长房、二房之下,论富可能不如匪劫前的七房,但是有个诰命在,身份又不一般!六房人口又少,她还是唯一的亲骨肉,若是出嫁,必能得一笔丰厚的嫁妆。单凭这一点,也足以吸引那些家中有适龄子弟的人家了!
     文怡咬住下唇,知道自已这回是一定要下决心了!不管怎样,至少她愿意嫁给柳东行,既然祖母这里有人照料,就为自已的未来搏一搏吧!                           
     卢老夫人看着孙女神色间的变化,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事不宜迟,她第二天就下了帖子,请蒋氏上门吃茶,然后委婉地提出了让其将孙女儿带去京城走动走动的请求。
     蒋氏却正有心事,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喜出望外:“ 这事好啊!二老爷已经答应了,让我把五丫头和十丫头都带上呢!再添上九丫头,真真再好不过了!说来她年纪也有十四了吧?明年就及笈了,瞧着水葱一般清秀,行事又稳重,也是该说亲的时候了。叔祖母放心,我一定为侄女儿寻个好人家!” 
     卢老夫人心下一凛,已经明白了她的用意,面上却仍保持着微笑:“侄媳妇费心了,我想托侄媳妇带九丫头出门。却不是为了说亲,不过……也算是为了说亲……”她挥手摒退侍从,才压低了声音道: “当日三姑太太回来省亲时,曾为九丫头说过一门亲事。说来侄媳妇也认得,就是柳家那个大侄儿!” 
     蒋氏顿时愣住:“ 行哥儿?!怎么会是他?!姑太太回京后,并未向我提起呀?!” 
     卢老夫人闻言便拉长了脸:“ 我也正想问她呢!那天她当着你母亲和你四弟妹、五弟妹的面儿,就提了这件事,还大喇喇地命行哥儿跟九头亲近,也不避讳几个小辈。我见行哥儿品性还算不错,便向她讨庚帖,她倒好,过后竟然一声不吭了,直到柳家人离庄,才有人送了庚帖过来.却从此就没了下文!侍候我孙女的一个丫头,昨儿随她去你们家走了一趟,回来便悄悄禀告我,说侄儿媳妇你从京城带来的丫头在议论.柳家正要为行哥儿议亲呢。三姑太太这是什么意思?!当着众人的面硬要我应下亲事,如今却又要变卦,消息传出去了,我们九丫头怎么见人?!” 
     蒋氏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委屈地道:“ 侄儿媳妇真不曾听说过!若是侄儿媳妇知道了,早就上门质问姑太太了!那可是她娘家人!她怎能这样欺负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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