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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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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春来也匍匐过来,说:队长!

  郭贵喜说:一排长不成功,你就上!

  陈春来点头。

  石勇背着爆破筒敏捷的窜进了灌木丛,灵活的象只猴子。两秒钟之后当他再次出现在战友的视野中,已经是十米之外。

  陈春来伏在灌木从中,他的树枝帽和灌木融为一体。

  大刘在他的左侧,一直轻声的喋喋不休:NND,这什么时候了,还官僚!凭什么当官的要在前面?当小兵的不比当官的差!。。。。。。

  陈春来一点也没听进去。

  他的心思还在上次进攻中。

  谁也没发现,谁也不知道,他没打中一个敌人,因为他根本没开一枪。

  当进攻冲锋号吹响时,他还在无比的震惊中。

  第一次经历真实的战场,第一次面对杀人和被杀,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人被炸得粉碎,冒着热气的残肢四处飞扬,他的大脑停止了思想,他的身体僵硬了。

  如果说他还有一点反应的话,只能用条件反射来解释。

  冲锋号吹响了,排长喊着冲啊!跟我上!跳出了战壕,陈春来也跟着跳出了战壕,但是他只是机械的跟着排长的后面,重复着排长的话,他忘记了手里端着的冲锋枪,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布满血迹、残肢和炮弹残片的地面在他脚下摇晃,子弹向飞蝗一样从他耳旁飞过,战友一个一个在他追上了他,又一个一个倒下,但是他奇迹般的毫发不伤的一直冲锋在最前方,虽然他的枪没开火,虽然他的思维已经停止,甚至他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

  直到他看见那道战壕,陈满尸体的战壕里,唯一一个活着的越军站在里面,端着枪,枪口对准了刚刚跑上阵地的马卫东。

  马卫东!他的神智一下子恢复了,他不能让马卫东在他眼前就这样死去。

  他使劲全力把马卫东扑倒,也把自己的怯懦扑到了。

  战友的尸体被抬走了,马卫东等伤员也被抬走了,陈春来的感觉越来越清晰,那种扎到心里的痛。

  我的兵!我忘了我的兵了!他痛彻心肺的想,我真是个混蛋!

  什么班头将尾,我只能算个无头苍蝇。他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恶心。

  我得保护我的兵,至少在死亡面前,我必须首当其冲。这是战场,而我是个战士。

  当七连连长高鹤、副连长指导员要组织敢死队的时候,陈春来毅然的报名了。

  他的兵跟着他,他们都记得班长的话,班长写着遗书的军装一直在他们面前晃动,那就是旗帜。

  一排长石勇已经悄悄的隐藏在暗堡五米之外的灌木丛中,他紧张的计算着自己前进的速度。

  重机枪还在喷火,而自己的战友的子弹也在往这边倾泻。

  必须在双方换弹夹的短暂时间内匍匐过去。

  他的身后,郭贵喜和其他敢死队队员都屏住呼吸看着他。

  那个暗堡的火力口火光刚刚熄灭,石勇就象一条蛇在地上蜿蜒爬行,迅速的贴近了暗堡。

  敢死队队员们好像在观摩一次成功的军事训练课,石勇就是个表演爆破技巧的军事教官。

  石勇蹲伏在暗堡火力口外的那从伪装灌木下面,从身后取下爆破筒,拉下引信,冷静的等了两秒钟,这两秒钟的延迟可以保证爆破筒投进火力口就会爆炸,而不会被疯狂的敌人扔出来。

  石勇把爆破筒准确的推进了火力口,在他顺着地势滚开时,爆破筒在敌人暗堡里爆炸了,他成功了!

  石勇的成功爆破打哑了一个暗堡的火力,还剩下一个暗堡。

  就在石勇成功爆破暗堡的同时,团长接到前指电话,命令他们立刻进攻。兄弟部队已经穿插到位,并且切断了同登越军的后路,正在与谅山的援军打得火热,必须从正面给予敌人坚绝有力的打击,彻底歼灭同登越军,攻克同登。

  操他姥姥!孩子都生出来了,怎么还没打开道路?绣花呢!团长的电话打到了高鹤这里,高鹤的脸都扭曲了。

  他回头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开辟道路!

  三排长七班长也红了眼,他端起爆破筒第一个冲到雷区:同志们跟我来!踩过去!

  他和一个罗姓战士一组冲进雷区,跑了不到二十米,小罗踩响了地雷,身负重伤。七班长也负伤倒下。

  后面的梯队继续往上冲,继续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引爆地雷,又开辟了二十多米,就这样,三排七班的战士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尾部队铺平了前进的道路。

  进攻开始了,战士们流着眼泪从三排七班长的身旁跑过,他的腿断了,眼睛也瞎了,但是脸上是一派灿烂的笑。

  但是还有一个暗堡尚未除掉。

  冲在最前面的战士倒下了,高鹤喊:卧倒!隐蔽!

  高鹤的嗓子已经变音了。

  这时暗堡旁边突然闪出一个人,抱着爆破筒向暗堡扑去,但是身子一歪,倒下了;又一个战士接着出现,才上去两步,又倒下了。

  小山东眼含泪水,火力点发射出的子弹雨点般打在他前面,蹦起的跳弹带着尘土到处乱溅。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人在暗堡附近出现了,他抱着一捆手榴弹,悄悄的隐蔽在暗堡火力旁边。

  伏在地上的高鹤和全连战士都眼睁睁看着他。

  小山东首先认出那个身影,是大个子!

  大个子翻身跃到了敌人的火力低下,他选择敌人射击的死角,一会儿卧倒,一会儿匍匐前进,一会儿又跃进,终于接近了暗堡的射孔。只见他拉掉手榴弹环,把手榴弹束扔进暗堡,手榴弹束竟然被扔了出来!大个子又重新扔进去,手榴弹束又被扔了出来。

  大家的心都要跳了出来:大个子!

  只见大个子把手榴弹束重新放进暗堡口,用身体堵住了枪口,他的身体迅速的被打成了血色的蜂窝。

  小山东忍不住哭喊起来:大个子!

  暗堡爆炸了,大个子的身体也在那一瞬间消失了。

  冲锋的战士的狂啸淹没了小山东的哭嚎。

  那不是冲锋的杀声,这是悲愤的嚎叫。

插播 1999年
济南,某建筑工地,烈日如火。

  建筑工人们从午夜一直干到了早晨十点,日头太毒了,连钢筋都晒得嗞嗞响,水泥都冒热气。

  工头喊:下了!

  人们都纷纷的从已经建好的十几层的高楼上下来,电梯上挤满了热的湿淋淋的建筑工人。

  最后一趟下来的是经验老到的几个老工人。他们都是检验一下年轻工人的工作进度和质量,再下来。

  工头在临时工棚里光着膀子,坐在一个电扇前凉快,他看见那几个老工人下来了,知道都下来了,就喊:喝水去!吃西瓜!

  年轻的建筑工人们都已经吃完西瓜了,工棚外面的水泥台子上扔满了西瓜皮。

  老工人们一下来,有人就从工棚里拿出几瓶矿泉水,笑呵呵的说:西瓜没了,呵呵,你几个老哥喝水吧。

  老王接过水咕咚咚喝了个干净。

  老李打开瓶子先在自己身上浇了浇,奶奶的脚趾头!这还没到三伏天就能把人热死!

  老耿说,那你找凉快的地儿去!

  老李说,你老家伙活够了?

  老王喝完水,走到一片荫凉地,背靠一根木桩坐下,闭着眼睛打盹。

  老耿说,昨晚上又是你值班?

  老王没作声。

  老李说,干啥恁拼命?一把老骨头了,能多歇会就多歇会,一连三天加夜班,你不想活了?

  老王还是没作声。

  老耿说,你别吵吵了,让他歇会儿。

  他掏出一根烟来给老王点上,你不知道,老王要娶媳妇了!

  老李的眼都瞪圆了:真的?

  这时老王忽然睁开眼,抄起一块西瓜皮朝老耿扔了过来:吵吵个屁你!

  老耿躲过西瓜皮哈哈大笑:老小子还害臊哩!

  老李也笑呵呵地说:害啥臊,都快五十的人了,连个媳妇也没娶上,你咋混的?

  老耿说,就是,赶紧娶个吧,再不娶,你下边那家伙都不能用了!

  老王说,干你俩屁事!

  老耿说,跟俺俩没关系,就是怕你老了没人陪你,你还不得找俺俩的事儿?

  三个老哥们正在一通乱扯,老耿的儿子小耿子忽然从外边跑来,老远就喊:王叔!有信了!

  啥信?老耿板起脸来,瞎吵吵啥!

  老王赶紧站起来,迎着小耿跑过去:有信了?

  小耿一脸汗水,我一上网,就开QQ,真有一个人给你留言哩!

  老王说,啥留言?

  老耿和老李也围过来:啥事,恁爷俩捣鼓啥哩?

  小耿顾不得跟老爸解释,只一个劲地说:他说他是张小和尚,问你是小山东不?

  老王的眼里一下子涌出来泪水,嘴唇哆哆嗦嗦的说,是,是,是俺,俺就是小山东。。。。。。。。

  话没说完,老泪纵横。。。

  老耿和老王都呆了:老王,你咋了?别激动,慢慢说。

  老王抓住小耿子,反复的说着,俺就是小山东,俺就是。。。。

  小耿急忙架住了老王叔叔:王叔叔!你别激动,联系上了,就好找人了!

  我的新班长,我终于找到你了,张小和尚,呵呵!老王忽然又笑了,泪水还在皱纹纵横的眼角流淌,他的笑容灿烂得像个孩子。

  老耿和老李彻底迷糊了,只有小耿子好像知道老王的心事,也是眼含泪水笑着。 。 想看书来

第四章 第 二节 陈春来
石勇的身后就是老民兵,他坚持要亲自带路,把战士们送到指定阵地。

  夜色旖旎,淡淡的雾笼罩着山峰,雾水打湿了士兵们的军装。

  从这个地方往上仰望,五十米开外就是炮台北侧的两个炮台,从射孔伸出的机枪枪管在夜色里闪着冷冷的寒光。

  任务:迂回渗透,潜伏下来,等待主攻部队的炮火信号。

  陈春来就在石勇的左边,右边是周正,老赵。

  不能有任何声音,甚至不能呼吸。

  小山东伏在石头上,象另一块石头。

  他想马卫东,如果他在,肯定会偷偷的踢他,嫌他笨,嫌他在战斗即将打响之前还在胡思乱想。

  他仰望着那两个炮台,他亲眼看着前两次进攻中,一个战友被这个炮台的枪口射倒,子弹把大腿动脉切断了,鲜血象喷泉一样喷出一尺多高,不等卫生兵跑过去,血就流光了,当担架队把他抬下来时,正好从小山东身边走过,他看见那个战友的脸和盖在他身上的白布一样白。

  要报仇,他当时就想。

  这一次,就是机会。

  东方泛白的时候,前方主阵地上的炮声打响了!炮声就是信号!探某方向的枪炮声也响了,这时为了牵制敌人的火力,由兄弟部队发起的进攻。炮台据点的西侧的部队也发起了进攻。一时间,硝烟乍起,炮火轰鸣。

  时机到了,石勇端起冲锋枪大喊一声:上!

  士兵们手持爆破筒就冲了上去。

  越军没想到我军来得这样快,仓促的从密密麻麻的射孔中打出子弹,子弹打在石头上,擦出火光,咔咔作响。

  冲击的士兵暂时伏在地上,后面的火箭炮手无后坐力炮就开炮了。

  有个年轻的火箭筒射手打得非常准,可谓弹无虚发,他总是趁着敌人换弹夹之机,发射火箭弹,一打一个准。

  他不远处,做步枪掩护的阿列也大出风头,阿列的每颗子弹都被他精心的打磨过,几乎每颗子弹都会穿过敌人的射口直接打死敌人。

  看他们两个一时成为这场战斗的明星,伏在前边的周正咧着嘴笑:真过瘾!比电影还好看!

  但是敌人并不蠢,他们也看出来谁是他们的致命威胁。

  一发子弹打中那个火箭筒神射手,他已经摧毁了七个火力点。

  老赵把他扶下去,扛起了火箭筒。

  嗖——打偏了。

  周正不由得大笑:老赵,你也太臭了!

  老赵拧着眉头,等炮弹上了膛,又发了一枚,竟然打中了。

  他咧着嘴笑了,从此他成了三排一班的火箭筒射手。

  连续几个火力点被摧毁之后,冲击的战士们迅猛出击,交替掩护,连续攻下两道战壕,还没等越军的高射机枪架设好,就把敌射手撂倒了。

  随即,陈春来周正小山东等人把爆破筒纷纷塞进射口,炮台的东北角不久就被摧毁了。

  同时,其他排从北面、西面都发起进攻,攻克四面的小炮台,最后使主炮台的敌人都集中压缩到了西南洞口了。

  向炮台顶部发起冲击的时候到了,三排又冲在了最前面。三排的头阵是一班,一班的头阵是班长陈春来,周正小山东跟在他后面。

  这时,越军为了夺回阵地,沿着战壕从南北两侧迂回过来,陈春来第一个发现,先发制敌,抬起冲锋枪就扫,两个越军立刻倒下了,其他的赶紧往南洞口撤。

  陈春来拔脚要追,石勇在后面喊,当心!

  但是已经晚了,越军投来一枚手榴弹,在石勇身旁爆炸了!

  石勇倒了下去,伤势不知轻重,但他用手支起身子还想继续冲击,结果立刻又趴下了。

  陈春来反身把石勇背了起来,石勇大吼:你管我干什么?冲锋!

  陈春来不作声,背起他就往山下跑,石勇拼命浑身是血,在他背上使劲往下挣:放我下来!我还没死!

  小山东和周正在一旁火力掩护,眼看就要把石勇从到安全的地方了,背着石勇的陈春来却突然趴下了。

  多年以后小山东还记得周正的嚎啕大哭,那不是个人能发出的动静,那是受伤的野兽的悲鸣,是失去兄弟的彻骨之恸。

  小山东眼睁睁看着从侧翼突然冒出一股敌人,端着冲锋枪对准了班长和排长,他抬起枪拼命的扫射,敌人呼啦啦倒了三四个,但是班长和排长还是倒下了。

  周正一看陈春来倒下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满脸满脖子的青筋爆起:狗日的我操你奶奶十八辈祖宗!他拎着挺轻机枪当冲锋枪,枪口对准敌人扫射,金黄色的子弹愤怒的从他的枪

  身上跳出,啪啪啪的堆满了他脚下的土地。

  小山东扑到班长那里察看伤势,石勇已经开始痛苦的颤抖。

  周正打光了所有的子弹,弹夹都打烂了,每个敌人身上都被打成了马蜂窝,血肉模糊的如同一团烂肉。

  战斗还在继续,战友们端着武器从他们身边跑过,爆炸和枪声不断 。

  卫生兵指挥担架队把石勇抬了下去,石勇的腰上有个巨大枪伤,血止不住的流满了担架。

  他努力控制着浑身的颤抖,但是在最后被抬下去的还是从担架上掉了下来,他趴在地上,想爬回陈春来身边,他嘴里不停地喊着:。。。。。。。。。。。。。好兄弟,你不是逃兵,好兄弟,你不是逃兵。。。。。

  担架队队员很快又把他又搂又抱的搬到了担架上,飞快的送下去了。

  但是陈春来被周正死死压住,无论如何都无法运下去。

  陈春来的身下是一滩鲜红的血迹。

  他的头部中弹,瞬间死亡,牺牲时没有任何痛苦。

  卫生兵上来时就看见周正抱着陈春来,目光已经散了,那是痛苦到疯狂的眼神。

  卫生兵天津人,一直跟随着这个排,知道这个排这个班陈春来在每个士兵心目中的位置。

  他一眼就看出陈春来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招呼担架队先抬走石勇,留下一个人等着周正恢复理智。

  小山东咧着嘴哭着,他不知道自己要哭到什么时候,泪水就是止不住。当排长被送走的时候,他重新抓起来枪,向主炮台冲去,一边哭,擦着眼泪,一边扣扳机,杀死,统统都杀死,你们

  这些狗日的。。。。。

第四章 第三节 班长的葬礼
当伤员们被抬下阵地时,从那个老民兵身边经过,老人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他眼看着许多战士生龙活虎的冲上去,却不是完整的回来,甚至永远不再睁开眼睛,他的心疼得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担架上一个士兵仿佛泡在血水里,军装已经失去了原色,他的脸惨白的可怕,他的身体在剧烈的颤动,眼睛已经闭上了,老民兵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他突然大喊一声,四下环顾,终于看到身旁有个被遗忘的工兵铲,他抄起工兵铲,冲上了山。

  于是在我军冲击的绿色潮流中,出现了一个身穿洗得发白的工装的老人,他挥舞着工兵铲,看见越军都打,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

  当他最后和战士们登上炮台顶部时,才有人发现他,硬要把他拉下去,老人大骂:看谁敢动我!谁动我我铲谁!

  最后他在炮台燃烧起来后,才被高鹤好说歹说劝了下去。

  法国鬼屯炮台据点被攻下了,但是炮台里越军拒不投降。

  事实上,炮台一战只有一个俘虏。

  在最后一个洞口,中国的士兵喊话:缴枪不杀,我们优待俘虏!

  但是仍有零星的子弹从洞口射出,不断有手雷等扔出,越军坚决不投降。

  中国士兵又喊:如果不投降,就用燃烧弹了!

  越军还是不断的往外投弹射击。

  迫不得已,高鹤下令,烧!

  先用茅草交上了汽油,抛入洞内,洞内的人没有任何动静。

  火焰喷射器开始喷射了,火舌一样的火焰飞速的燃烧起来,洞内开始有了喧哗,但是仍然没有投降的声音。

  熊熊烈火终于引爆了暗堡内部隐藏的弹药库,随着山崩地裂的一声巨响,修建了近半个世纪的法国鬼屯炮台土崩瓦解了。炮台主体被炸开,烧成焦炭的尸体冒着烟飞散出来。

  法国炮台上的火焰还在燃烧,中国士兵们向天空射击庆贺胜利,他们欢呼跳跃,为自己作为军人赢得的第一场胜利而骄傲。某团某营牺牲了将近一半的兵力为同登战役画上了句号。

  在燃烧的炮台据点下面,在欢呼的士兵的背后,一小块平地上,放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

  担架上只要有人都盖着白布,如果头脸露着,就说明人活着,如果盖着,那就是战士的遗体。

  一般情况下,战士的遗体都会被迅速送往专门的部门,清洗、换装,安放进烈士陵园。一周之前,大家就已经目睹了第一个担架从他们身边走过,当时陈春来曾经带领三班战士向担架上的遗体敬礼。

  此时,在法国炮台攻破的当下,陈春来的遗体安放在炮台的山后,周正跪在他的身边嚎啕大哭着。

  卫生兵小天津和担架队的站在一旁默默看着,默默流着泪。

  周正的哭声被掺杂在战友的欢呼声中,极其的不协调。但他不管,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孩子,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那样,撕心裂肺的哭嚎。

  老赵把火箭筒一扔,扑过来,同样跪在担架前,捂着脸哭泣。

  小山东呆呆的走过来,也跪在旁边,他的泪水早淌干了。

  阿列也从远处跑来,跪下,开始用壮族特别的祷告说着什么。

  一排三班的战士都来齐了,七个人都跪在班长的遗体前面。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老民兵也来了,他也颤巍巍的跪了下来。

  卫生兵小天津本来想上前拉他一把,但是不由自主地也跪了下去。

  那个抬担架的民兵最后也走过来,也跪了过来。

  高鹤流着泪喊:解放军不兴跪!都他妈的站起来!

  但是他很快扭过身去,抱着指导员呜呜大哭起来。

  陈春来是他带出来的兵,是他最喜欢的兵。

  陈春来也是全七连最好的兵,是每个士兵都爱戴的兵。

  遗体必须得抬下去了。

  一排三班的士兵们在班长的遗体前行三跪九磕大礼,送别班长。

  石勇泪流满面,带领全排战士向他鸣枪示哀,数十条枪射向天空,冲破了深厚的云层。

  周正哭喊:班长,你先去吧,我不会失信,我就是下辈子还作你的班副,我死了就埋在你跟前,我不死就给你守一辈子墓!

第四章 第四节  张晓军
据说炮台一战那个唯一的俘虏是团长强制留下的,杀那么惨烈,没有一个俘虏说不去嘛!他说。

  在附近山区有不少越军残部,零零星星的,都清剿的差不多了,还剩下几个的时候,团长说,一定要留一个活的!

  保住那个人的命难度太大了。

  大多数越军都死不投降,他们的胸前也挂着小手雷,随时都能自我引爆。

  我军从山间石缝石洞里清剿出许多越军,只有极少数走出来,大多数都自杀或者被我军无奈的枪杀。

  还有走出来后又对看守他的我军战士下毒手的,这样连俘虏都不敢多留。最后这个人就是在用匕首刺伤了我军战士后,差点被枪毙。

  团长说,你有种,你想死是吧?就是不让你死!

  这个俘虏见证了整个炮台的摧毁过程,他没有流一滴泪。

  阿列也没有流一滴泪。 

  自始至终,从战争的开始到现在班长的牺牲,他只是沉默。沉默的潜伏,沉默的冲锋,沉默的射杀敌人,沉默的送别牺牲的战友。

  如果还有泪的话,那是血泪;如果说能流出来,是从心里。

  他的心从一年前就开始滴血了,当他的家乡被越军的炮火无辜的摧毁,当他的母亲和小妹被烧死在木楼里,当心爱的姑娘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当家乡的老乡无奈的躲进山洞,无奈的看着良田不能耕耘......

  参军两年,为的就是某天能为家乡父老复仇,流泪会把眼睛哭伤,眼睛要留着瞄准敌人,猎杀敌人才是我要做的。阿列强忍着悲痛,不让眼泪流出来。

  他看着班长的担架送到了一辆军车上,才收回了视线。

  他没看见,送班长担架的那辆军车旁边刚刚停下一辆军车,几个穿着崭新的军装的士兵从里面轻盈的跳下,四处好奇的张望。

  这是一批新补充的学员兵。

  学员兵从战争伊始就跟野战军的士兵们一起进行战前训练了,作为前线班头将尾的补充力量,他们面临的挑战无法言喻。

  也许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自己是怎样度过这个战争的。 

  张晓军就是其中的一员。

  他无法形容自己看到的一切。

  这个城市,确切的说,这已经是个废墟,到处都是被炮火炸毁的建筑,火还在燃烧,树木几乎消失殆尽。敌军的尸体在烈日下蒸烤着,迅速的腐烂着,恶臭袭人。

  他小心的从一具尸体旁走过,几个民兵过来动作娴熟的把尸体搬到一旁,在尸体上翻找死者的身份证明,记录着什么。他们顺便好奇的看了张晓军一眼。

  张晓军他们太扎眼了,在这收尾阶段的战场上,他们的军装太新了,太干净了,他们的脸也太干净了,他们的眼睛也太干净了。那是还没有杀过人的眼睛。

  当他走向某团七连的临时驻地,法国炮台时,炮台上的火令他震惊。

  他仰望着那火焰,火焰带出片片灰烬,好像飞舞的蝴蝶,那是什么东西?他不禁喃喃自语。

  有几个灰头土面、衣服都认不出原色的士兵从他身边走过,看看他,随口回答:法国炮台啊!

  张晓军说,不是,那飞的!

  士兵站住回头仔细看看火焰,说,可能是灰吧,敌人的。

  士兵们离去了。又有更多的士兵从张晓军身边走过。

  张晓军他们就象灰绿色河流上的翠绿的孤岛,任凭士兵们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而他们只伫立着,不知何去何从。

  这时,队伍后面的高鹤看见他们了,挥着胳膊喊:那几个新兵!过来过来!

  张晓军他们赶紧跑过去,立正敬礼:报告!张晓军前来报到!请问,您是?

  高鹤说,欢迎来到某团某营七连!我是连长高鹤!张晓军?

  张晓军立正:到!

  你从今天起担任一排三班班长!高鹤说。

  张晓军答:是!

  就在这时,周正正好从张晓军身后走过,高鹤就把他喊住:周正!这是你们班新班长!

  周正愣愣的看着张晓军,点点头,继续前进。

  高鹤叹口气,说,去吧去吧,跟着他就行,他是你的班副。

  张晓军急忙追了上去:老兵!

  他的身后,跟着他还不认识的老赵,阿列和小山东。

第四章 第五节 班长的背影
探某、火车站、法国炮台和339高地是一个连环阵地,相互可以进行交叉火力掩护。所有的阵地都是坚固的繁育阵地,而不是普通的野战工事,而且其兵力也远远超过战前估计。他们的重武器包括加农炮都安置在坚固的坑道里,我军炮火攻击时,他们推进坑道,当我军步兵冲击时,他们又把重武器从坑道里拉出来。因此,我军分别攻打其中任何一个单独阵地时,都伤亡重大,连续两次都没有成功。

  最后我军采用同时进攻各个阵地、各个击破,各攻击部队协同作战,才赢得最后的胜利。

  我们看到了法国鬼屯炮台的胜利,其实它只是整个战役的一个环节。

  当某团七连对法国炮台进行第三次进攻时,探某的士兵们已经和越军进行血与火的较量。

  战役后,新补充兵、一排三班的新班长张晓军跟着部队向谅山方向转移。

  忽然,队伍停了一下,一队浑身焦黑的队伍从后面追了上来。

  这是颜色最深的一支队伍,他们经过张晓军时,张晓军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军装太鲜艳了。

  这是从探某幸存下来的一群人,他们的脸、衣服和武器都是一种焦黑的颜色,眼睛却是红色的,眼光是直的,他们已经化身为战神。

  探某一战是79自卫反击战唯一发生大规模近距离格杀的战斗。

  越军的英雄团和我军的英雄团都杀红眼了!

  开始时双方炮火的对射,榴弹炮、加农跑和高射炮,炮弹把阵地上的石头炸成了土,又把土都炸成了黑色。。。。

  双方的步兵对射各种子弹,子弹壳堆满了阵地。

  随着阵地的反复争夺,双方阵地越来越近,大炮最后离越军仅仅600米,做抵近射击。

  事实上所有的武器都是抵近射击、步枪、冲锋枪、喷火枪。。。。。。。。手榴弹在天空中飞来飞去,好像下雨一样砸在阵地上。。。。。。。

  双方的尸体漫山遍野,残肢碎肉到处都是,鲜血染红了阵地。。。。。。

  这是一场用生命发掘生命底线的战役,看谁不怕死,看谁不怕战友死,看谁坚持到最后。

  这个团打完后仅剩下五分之一的兵力,最少的一个连队近余20人,有一个连队,连长倒下了,副连长接着领着打,副连长倒下了,排长接班,排长倒下了,班长接着打,就是这样的部队,用自己的生命捍卫了英雄团的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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