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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渺·提灯卷-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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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魂离体吗?”
     元曜担心地道:“怀秀禅师的生魂拿走了臂搁,小生觉得会出事。”
     白姬似笑非笑,“这是怀秀禅师的劫,渡过了,则成真佛;渡不过,则万劫不复。”
     元曜道,“难道,我们不能帮他渡过么?你说这是他的心魔,别人无法帮助,可是小生觉得只要是人,无论是出家人,还是俗人,都会有心魔,都会有迈不去的一步,这时候就需要别人来帮他,让他走出心魔了。”
     白姬似笑非笑,“我既不是神,也不是佛,为什么要帮他?”
     元曜道:“这和是神是佛无关,只因为帮助别人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白姬望着元曜,“什么是快乐?”
     “你连快乐都不知道吗?”元曜奇怪。白姬明明经常笑,难道她不快乐吗?
     白姬又笑了,“我连心都没有,怎么会明白什么是快乐?”
     元曜仔细看去,发现白姬的眼底完全没有笑意,荒寂如死。在漫长的岁月中,她没有心,不能体会到快乐,这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
     “白姬,你活了多久了?”元曜问道。
     白姬睨目回忆,“我忘了。大概很久很久了。当我还在海中的时候,看过女娲补天,看过后羿射日,也看过沧海变桑田。”
     元曜咋舌,既而心中涌起莫名的失落,“不知道那时候,小生在哪里……”
     白姬笑道,“那时候,轩之大概还在混沌中吧。”
     元曜莫名地遗憾,如果那时候他也在就好了,那他就可以陪着她一起看沧海变桑田。
     元曜问白姬,“在你眼中,小生也许就是一只蜉蝣吧?对你来说,一百年也不过是弹指一瞬间。”
     白姬道,“对龙众来说,人类的一生确实太过短暂,,仿如朝生暮死的蜉蝣。不过,轩之是蜉蝣群中最特别的一只。”
     
     “为什么?”元曜奇怪地问道。他明明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一走入人群中,他就会消失不见。
     白姬掩唇笑了,“因为轩之最呆啊,呆头呆脑的一只蜉蝣,怎么会不特别?”
     元曜生气,“小生哪里呆头呆脑了?!”
     白姬哈哈大笑,眼中却死寂荒凉,寸草不生。其实,元曜最特别的地方是他的心,纯澈无垢,净如琉璃。他的善良,无邪,让所有的人或非人都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想要靠近他。大概,这也是元曜妖缘广结,鬼缘旺盛的原因吧。
     “不管有没有心,帮助别人,一定会让你觉得快乐。”最后,元曜这样道。
     白姬笑而不语。
     日升月沉,转眼又过了七天。这天上午,吃过了早饭,白姬、元曜、离奴在缥缈阁发呆。
     白姬倚着柜台喝茶,“近来,生意真冷清,连结浅缘的客人都很少了。”
     离奴道:“一定都是书呆子的缘故。”
     元曜拉长了苦瓜脸,“离奴老弟,这关小生什么事?”
     离奴道:“因为你不祥。”
     “小生哪里不祥了?!”
     “你从头到脚都不祥!”
     元曜和离奴正在吵闹,韦彦进来了。他见元曜正和离奴吵架,一展折扇,笑了,“轩之真有精神。”
     白姬笑了,“韦公子,今天想买什么宝物?”
     韦彦道:“我今天来不是想买宝物,而是想和轩之一起去青龙寺。”
     元曜奇道,“去青龙寺做什么?”
     韦彦叹了一口气,道:“听说,怀秀禅师快不行了,趁着他还有一口气,我们去看看他吧。好歹相交了一场,他还赠了咱们墨宝,终归是情分。”
     “欸?怎么回事?”元曜大惊。
     韦彦道:“据青龙寺的僧人说,是女鬼作祟,迷惑了禅师。禅师茶饭不思,也不念经礼佛,每天只是抱着一只臂搁冥想。经常有僧人从窗外看见怀秀禅师和一个美艳的女子交欢,但进去禅房中,却又只发现怀秀禅师一人静坐。大家都说,一定是女鬼迷惑了禅师。禅师日渐消瘦,精神颓废,现在已经卧病在床,气若游丝了。”
     
     007作茧
     
     元曜十分担心,“禅师难道真的会死吗?”
     韦彦道:“恐怕回天乏力了。白姬,轩之借我一天。”
     白姬笑了,“十两银子。”
     “你怎么不去抢?”
     “咳咳,韦公子说笑了。不过,如果你也带我同去,今天借轩之就不收银子了。”
     “你去干什么?”韦彦奇怪地道。
     元曜也奇怪。白姬怎么会想去看怀秀禅师?她一向只关心因果,根本不管别人的死活。
     元曜问道,“白姬,你是要去拿‘因果’吗?”
     白姬笑了,“不,这次,我想去找‘快乐’。”
     元曜怔住。他想开口问什么,白姬已经进入里间去了。
     “韦公子稍等,我上楼去换一身衣裳。”
     白姬再下来时,已经是一身男装,风姿飒踏。
     白姬、元曜乘坐韦彦的马车来到了青龙寺。韦彦说明了来意,知客僧将三人迎入了寺中,带到了怀秀的禅房。
     禅房中,怀秀仰天躺在床上,面如金纸,唇色发白。他眼眶深陷,颧骨突出,整个人几乎已经瘦成了一具骷髅。他的眼睛半睁着,毫无神采,手中还紧紧地握着竹夫人。
     上次不小心弄脏七彩锦斓袈裟的小沙弥正在照顾怀秀,往他的嘴里灌米汤,但怀秀牙关紧闭,米汤全都溢出嘴唇,沿着脖子流在了枕头上。
     小沙弥叹了一口气,对韦彦、白姬、元曜道:“唉,也不知道是什么妖孽作祟,害得主持变成了这副样子,滴水不进,昏迷不醒,已经七天了。大家都在开始准备主持圆寂的后事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韦彦望着昏迷的怀秀,皱了皱眉,“看禅师这副模样,只怕是真有些回天乏力了。”
     小沙弥又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三位施主稍坐,小僧去奉茶来。”
     小沙弥行了一个佛礼之后,下去沏茶了。
     元曜望着怀秀,十分担心。他见怀秀还握着竹夫人,就想去替他取下来。可是,无论他怎么掰他的手,都取不下来。
     
     “怎么取不下来?”元曜奇怪。
     “因为竹夫人被他的心线缠住了,他的心魔已经化作‘虫’了。”白姬的手拂过怀秀的身体,道。
     随着白姬的手拂过怀秀的身体,元曜看见了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怀秀的身上缠满了密密麻麻的细线,一层又一层,将他裹得像是一个粽子。竹夫人也被缠在了怀秀的身体中。仔细看去,透明的细线上爬满了虫子,密密麻麻,蠕蠕攒动。这些细小的虫子来自怀秀的身体,它们不断地从怀秀的眼、耳、口、鼻中涌出,覆盖在他的身体上,吸取他的精气,血肉。
     元曜的额头上浸出了汗珠。
     韦彦却似乎什么也没看见,他见元曜盯着怀秀,面露惧色,奇怪地问道,“轩之,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元曜道。
     白姬对韦彦笑道:“韦公子,我听说这青龙寺中有一件非常诡异好玩的东西。”
     韦彦最爱猎奇,顿时来了兴趣,“什么东西?”
     “藏经阁中的壁画。据说,只要拿燃烧的火把接近壁画,壁画上的佛陀们就会动,还会说话呢!”
     “壁画上的佛陀怎么可能会动,会说话?”韦彦不信。
     白姬神秘一笑,“我也只是听说,不知道真伪。”
     韦彦笑了,一合折扇,“嘿,我去试试。”
     韦彦兴致盎然地去了。
     白姬笑了。
     元曜担心地道:“丹阳真的去了,不会出事吧?”
     白姬道:“放心,没事的。在佛寺中,壁画上的妖灵不敢伤害人。”
     元曜松了一口气。
     “轩之,去把门和窗户关上。”白姬吩咐元曜。
     “好。”元曜虽然不明白白姬要做什么,但还是去照做了。
     禅房中,窗户紧闭,白姬、元曜站在床边,怀秀躺在床上。怀秀身上爬满了虫子,狰狞而可怖。
     “每个人的身上都寄生着魔虫,心魔重的人多,心魔轻的人少。”白姬喃喃地道,她从衣袖中拿出一本书,随手翻开。
     元曜定睛一看,发现是之前怀秀赠给白姬的《莲华经》,这是怀秀自己抄写的。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中,与大比丘众万二千人俱。皆是阿罗汉,诸漏已尽,无复烦恼,逮得己利,尽诸有结,心得自在……”白姬红唇微启,念出了经文。
     随着白姬清婉的声音响起,经书上的墨字飞到了半空中,一句连着一句,盘旋飞舞。经文飞向怀秀,缠绕在他的身体上,覆盖了心魔之虫,源源不绝。被经文覆盖的魔虫瞬间僵住,元曜发现它们被经文缠成了茧。怀秀的身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满了黑色的虫茧,密密麻麻。
     经书完全成为空白的时候,怀秀身上已经爬满了虫茧,甚至连他的眼白上,也散落着芝麻般的黑点。
     元曜感到头皮发麻,心中恶心。突然,黑茧一个一个地破开,一只只五彩斑斓的蝴蝶钻出了黑茧,振翅而飞。一大片美丽的蝴蝶从怀秀身上飞起,色彩斑斓的尾翅上不时洒下银红色的磷粉,在半空中交织出一道道梦幻般的光晕。
     蝴蝶们飞入了空白的经书中,在每一页上都定格成栩栩如生的图画,一本《莲华经》转眼变成了彩蝶绘。
     元曜吃惊地张大了嘴。
     元曜吃惊地张大了嘴。
     最后一只蝴蝶飞入经书中时,怀秀身上已经没有了魔虫,但却还缠着一层一层透明的心线。
     白姬从怀秀身上抽出了一根线,放入掌心。心线在白姬的掌心旋转,速度越来越快,转眼间裹成了一个线团。当线团滚动到拳头大小时,怀秀身上不再有心线纠缠,心线的一端没入了怀秀的胸口。心线微微颤动,上面似乎还连接着一个正在律动的东西。
     “轩之,什么东西最净澈无垢?”白姬问道。
     “大概是琉璃吧。”元曜道。他想起怀秀在缥缈阁试墨时写下的经文:“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白姬笑了,“那么,轩之,从那边的七彩锦斓袈裟上取一颗琉璃下来。”
     元曜循着白姬的视线转头,看见了柜子上折叠整齐的七彩锦斓袈裟。他走过去,从袈裟上取下了一颗琉璃。
     元曜将琉璃递给白姬,白姬接过琉璃的同时,拉动心线,拉出了怀秀的心脏。——那颗鲜红的,血淋淋的心脏还在突突地跳动。怀秀仍旧昏迷不醒,毫无知觉。白姬将琉璃放入怀秀的胸中。琉璃没入了怀秀的胸膛。
     白姬将怀秀的心脏放在手中,五指合拢,捏碎了它,笑了,“人心不如琉璃净澈,但却比琉璃温暖。”
     白姬的指缝间鲜血淋漓,元曜心中发悚。
     “从今以后,琉璃就是他的心了,他不会再有任何欲念了。”白姬淡淡地道。
     “什么意思?”元曜问道。
     “从今以后,他将无喜无悲,无爱无嗔,就像他一直向往的那样。”白姬道。
     元曜觉得无喜无悲,无爱无嗔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因为那样会少了许多温暖和快乐。但是,如果不将怀秀的心换做琉璃,他就会困死在自己的心魔中,万劫不复。无论怎样,他能活着,总比死去好。
     白姬以法术隐去了血迹和心脏的残片,元曜去打开窗户和房门。元曜打开房门时,韦彦飞快地跑回来了,一脸兴奋,“嘿,果然是真的,我用火把一照,壁画上的佛陀全都哭着、抱怨着逃走了。现在,墙壁上只剩一片空白了。”
     “嘻嘻。”白姬笑了。
     “可惜,知客僧说,青龙寺的壁画不卖,不然我还真想买下,天天用火把烧着玩儿。”韦彦笑道。
     “这有何难,韦公子在青龙寺落发为僧,不就可以天天呆在藏经阁了吗?”白姬笑着提议。
     韦彦考虑了一下,居然有些心动。
     元曜急忙道:“丹阳,白姬只是说着好玩,你不要当真。”
     韦彦笑了,“轩之放心,我才不会出家为僧。当和尚多没意思,除非你陪我一起当和尚。”
     元曜急忙摆手,“不要,不要,小生才不要当和尚!”
     就在这时,小沙弥端茶进来了,“三位施主请用茶。”
     三人饮了茶,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小沙弥客气地相送。
     “啪嗒——”离开禅房时,元曜听见了一声响动,他回头一看,臂搁从怀秀的手中滑落在地上。
     希望禅师早点康复,元曜在心中祈祷。
     韦彦、白姬、元曜离开了青龙寺,他们在安义坊分手,韦彦回韦府,白姬、元曜回缥缈阁。
     走在路上时,元曜问白姬,“将怀秀禅师的心换做琉璃,这样做好吗?”
     白姬道:“我不知道好不好,但如果不这样做,怀秀禅师只怕渡不过心魔之劫,会死去。他有慧根,也有佛缘,只是太年轻了,还没有经历过红尘百色,还不能明白真正的‘空’,还没有能够应对‘劫’的智慧和心境。”
     元曜道:“小生不懂你说的话。不过,不管怎么样,怀秀禅师能活着,就是一件好事。”
     白姬笑了,“他以后大概再也看不到竹夫人了。”
     “这也是好事。竹夫人会吃人,太可怕了。”元曜道。
     白姬噗嗤笑了,“其实,世上哪有什么竹夫人?”
     “对了,白姬,被丹阳用火把赶走的壁画妖灵不会有事吧?”
     “那些多嘴多舌的妖灵啊,它们大概会离开壁画几天,飘在半空中,享受不到香火,忍饥挨饿吧。哈哈哈——”白姬大笑。
     元曜冷汗。这条狡猾而小气的龙妖绝对是在借丹阳的手捉弄上次得罪她的妖灵们。丹阳玩上了瘾,一定会经常来青龙寺烧壁画,那些妖灵只怕会经常飘在半空中,忍饥挨饿了。
     “不管怎么说,白姬你是一个好人。”元曜道。
     白姬望着元曜,诡笑:“我怎么会是好人?轩之,我是妖,不是人。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心情很不错。”
     “那是因为你帮了怀秀禅师。”元曜笑道。帮助别人,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不对,我心情好,不是因为怀秀和尚。”
     “那是因为什么?”
     “我一想到那些多嘴多舌的妖灵飘在半空中,享受不到香火,忍饥挨饿,我就心情畅快!”白姬嘻嘻诡笑。
     “呃……”元曜冷汗。
     青龙寺的怀秀禅师魇症突然好转,身体逐渐康复的奇事,让长安城的一众善男信女更加坚信金光普照,佛法无边。青龙寺的香火也更加旺盛了。
     怀秀禅师痊愈后,礼佛更加虔诚专注,对佛理的领悟也更进了一层。他的身上隐隐散发着琉璃般净澈的气质,言谈时字字珠玑,句句真言,透着大智慧,大彻悟。众人都称怀秀禅师为‘真佛’。许多信徒虔诚地膜拜他,聆听他的禅理,甚至有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也因为聆听了他的一番禅理而被感化,放下屠刀,皈依佛门。
     怀秀圆寂时八十一岁,他的弟子们火化他的遗体后,从灰烬中得到了一颗琉璃。大家都说,这颗琉璃是这位得道高僧一生修习佛理的结晶。只有大智大慧,大彻大悟的高僧,才有一颗琉璃心。佛道中人将这颗琉璃视若珍宝,一直供奉着。
     这一天下午,闲来无事,白姬挂出怀秀的墨宝来看,“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离奴撵元曜去市集买鱼,元曜去了一个多时辰了,还没回来。离奴倚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张望,“死书呆子,怎么还不回来?一定是又跑去哪里偷懒了!”
     又过了近半个时辰,元曜才提着竹篮回来,竹篮里放着三条咸鱼。
     “挤死小生了,今儿集市人真多。”元曜一边擦汗,一边道。
     离奴看见咸鱼,拉长了脸,“怎么是咸鱼?我不是叫你买新鲜的鲤鱼吗?”
     “小生去得晚了,鲤鱼已经卖光了。小生见这家摊贩上的咸鱼七文钱一条,买两条还送一条,觉得挺好,就去买了。这家摊贩生意真好,大家都抢着去买,小生等了许久,终于买到了三条。”
     
     离奴用手拎起竹篮中最长的一条咸鱼,不过七寸长,很瘦,“这样的咸鱼还要七文钱?爷去买,一文钱都可以买七条了!这样的货色,大家怎么会都抢着去买?难道大家都和你一样念书念傻了不成?!!”
     元曜挠头,“货摊上的咸鱼倒都是一尺来长,还有两尺的,但买的人太多了,又都是老妪,妇人,仆僮,小生就只得了这么三条。”
     离奴生气,“难道你一个大男人还挤不过老妪,妇人,和仆僮么?”
     白姬噗嗤一声笑了,“估计轩之是站着等老妪,妇人,仆僮都买完了,才上去买的吧?”
     小书生摇头晃脑地道,“古语云,敬老,爱幼,礼让为先。小生乃是一个读书人,怎么能去和老妪,妇人,仆僮抢咸鱼?!!”
     离奴盯着手中的咸鱼,苦着脸道,“这么三条小咸鱼怎么够吃?”
     白姬伸了一个懒腰,“不如,把轩之煮着吃了吧。”
     离奴瞪了一眼元曜,“不要,书呆子比咸鱼还难吃!”
     三人正在吵闹,缥缈阁外来了两个女子,她们在外面徘徊、张望,仿佛看不见缥缈阁。
     元曜认出了两个女子,“欸?非烟小姐和红线姑娘,她们怎么来缥缈阁了?”
     元曜和韦非烟相隔不到七步,可是她们却看不见他。
     元曜听见韦非烟道:“缥缈阁应该就在这里了,可是怎么没有呢?我真想见龙公子,自从遇见他之后,我每夜都梦见他,总想再见见他……”
     红线道:“小姐,你不会爱上龙公子了吧?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呢?万一他是江洋大盗,或者是朝廷乱党可怎么办?”
     韦非烟的花痴又犯了,脸颊上浮起了两抹红晕,“不管他是江洋大盗,或者是朝廷乱党,我都愿意跟着他。”
     “呃……”元曜一头冷汗,他回头望向白姬,“非烟小姐万一,不,她已经想要嫁给你了,这可怎么办?”
     “主人要娶妻了么?不对,主人是女人,怎么娶妻?”离奴挠头。
     白姬深吸了一口气,“轩之,把怀秀禅师的墨宝拿去送给非烟小姐,就说龙公子已经离开长安了。”
     “好。可是,你为什么不去告诉她你是白姬,不是龙公子。”元曜问道。
     白姬笑了,“非烟小姐命数特异,非人能不以真身,真名去见她,就不以真身,真名去见她为妙。放心吧,以非烟小姐的性情,等过一段时间,遇见更多的美男子时,她就会忘了‘龙公子’。”
     元曜摘下了墨宝,卷了起来,准备拿去送给韦非烟。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元曜一边走出缥缈阁,一边念道。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离奴拎着咸鱼去厨房,这么念道。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白姬倚着柜台,笑得诡异。
     (《竹夫人》完)
     《虫宴》(上)
     盛唐,长安。夏夜,风轻。
     缥缈阁后院中,元曜、白姬、离奴正在紫藤花边乘凉。元曜抱膝坐在胡床上,捧着脸望着天河发呆。白姬倚坐在胡床上,手持牡丹团扇,眼帘半阖。离奴化作黑猫的原形,在草丛中扑流萤玩。
     微风吹过,铃虫微鸣。
     “今夜,是夏至啊……”元曜自言自语地道。
     “已经夏至了啊!”白姬蓦地睁开双眸,眼角的泪痣,红如滴血。
     “怎么了?夏至有什么不对么?”小书生奇怪地问道。
     “我突然想起,似乎该去城外收回一座房子了。”白姬站起身,拖曳在草地上的月白色披帛,如水一般流动。
     “什么房子?”元曜疑惑。白姬在城外有一座房子么?收回?难道谁在住着?谁?有谁敢住鬼宅?!!本身就住在鬼宅里的小书生,心念百转。
     “租给一户人家住的房子。去年秋末时,因为山洪的原因,那户人家的房子被毁了,来缥缈阁向我借一座房子暂住。当时说好,今年夏至还给我。”白姬笑道,“走吧,轩之,我们收房子去。”
     “现在已经宵禁了,怎么出城?再说,小生还光着两只脚,今夜恐怕走不得远路了,还是等明日去买一双新鞋子了,再陪你出城去收房子吧!”晚饭后,小书生的鞋子被离奴扔到井里去了,他一直赤着脚。
     “啊,这样啊!”白姬嘴角勾起一抹诡笑,“轩之,光脚走路会不会很痛?”
     “当然会很痛。”小书生傻傻地回答道。
     “那就……走吧!”白姬愉快地道。小书生忘记了,白姬的乐趣是折磨和奴役他。
     “好、好吧……”元曜不敢说不,泪流满面。
     “离奴!”白姬唤来黑猫。黑猫迎风变大,健壮得如同一只猛虎。它的尾巴也变成了九条,在身后迎风舞动。夜色中,九尾猫妖口中喷着青色的火焰,碧色的眼睛灼灼逼人。
     白姬骑坐在猫妖背上,月白色的披帛在夜风中翻飞,有如仙人。“轩之,上来。”
     
     元曜望着离奴庞大的身形,和口中喷出的青色火焰,有些恐惧:“这,这,离奴老弟……”
     “臭书呆子,主人让你上去,你就上去,还磨蹭什么?!”离奴骂道。
     元曜急忙跳了上去。
     九尾妖兽驮着白姬、元曜向金光门而去。月光下,妖兽四足生风,轻灵地跃走在鳞次栉比的屋舍上。元曜坐在白姬身后,惊奇地望着身边的景物飞速后退,耳边呼啸生风。金光门的城墙近在眼前,当猫妖最后一个跃起,几乎与夜空的明月齐高时,他们飞出了高耸的城墙。在那一瞬间,元曜仿佛看见了月中的广寒宫。
     猫妖稳稳地落在地上,巍峨的城墙已经在白姬、元曜身后。猫妖停在齐膝高的草丛中,白姬走了下来,诡笑,“今夜风清月朗,接下来还是走路吧。”
     白姬径自走上了荒草中的小径。
     元曜光着脚不肯下地,央求离奴,“小生没有穿鞋,烦请离奴老弟再驮小生一程。”
     猫妖炸毛,把元曜摔下地,朝他喷火:“臭书呆子,不要得寸进尺,爷是你的坐骑么?!”
     元曜被妖火烧焦了头发,抹泪,“你把小生的鞋子扔进井里,害小生一直光着脚,现在驮小生一程,又有什么不可以?”
     离奴化为人形。——一个眉清目秀,但瞳孔很细的黑衣少年。他瞪着元曜,骂道:“活该,谁叫你把那么臭的脏鞋子放在爷的鱼干旁边?!”
     “小生只是把擦地时弄湿的鞋子晾在树下,哪里知道离奴老弟你把鱼干藏在树洞里……”
     “哼!”黑衣少年冷哼了一声,快步跟上白姬,不再理会小书生。
     夜风习习,蛙声阵阵。白姬、元曜、离奴走在田陌间,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夏雨平添瓜蔓水,豆花新带稻香风,夏夜田野里的景致有着蓬勃且旺盛的生命力。
     “夜晚在田野里散步,真是非常惬意啊!”一阵夜风吹来,白姬的雪袖轻轻舒卷,鬓发微扬。她回头望了元曜一眼,笑眯眯地道:“轩之,你觉得呢?”
     元曜拉长了苦瓜脸,“小生觉得很不舒服。什么时候才能到啊,小生的脚受不了了……”
     田陌上有许多碎石子,刀子般割着元曜的赤脚,他的两只脚丫子已经磨起了水泡。
     白姬摸了摸下巴,抚掌,“啊,我记错路了,应该是在相反的另一边。轩之,看来我们得倒回去了。”
     白姬转身,轻盈地往来时的路上飘去。黑衣少年又变成一只小黑猫,欢快地在田野里跑着。
     “喵~”小黑猫望着小书生的眼神,幸灾乐祸。
     元曜欲哭无泪,只得转身,拔腿跟了上去。这就是卖身为奴的下场,他在心中恨不得把韦彦掐死。
     “轩之,你不要哭丧着脸嘛。”白姬道。
     “小生脚疼得笑不出来啊!”
     “离奴不是也没穿鞋子么,它跑得很快乐啊!”
     “小生怎么能和离奴老弟比,它是猫,小生是人。”
     “为什么不能比?人和非人,都是众生。”
     “小生觉得,人和非人还是有着微妙的区别。”
     “什么微妙的区别?”
     “比如,穿不穿鞋子的区别。”
     说话间,白姬和元曜走进了一片树林。朦胧的月光下,一座华美的宅院出现在两人眼前。宅院朱门紧闭,石兽低伏,门前挂着两个大红灯笼。
     “到了,就是这里了。”白姬笑道。
     元曜借着灯笼的光望去,只见门匾上写着几个遒劲的大字,但是已经十分模糊,无法辨认。元曜问道:“住在这里的人姓甚名谁?是什么人?”
     “这家人姓马。”白姬含糊地道。
     黑猫化作黑衣少年,他走到朱门前,叩了叩门环。不一会儿,一个下人模样的年轻人打开了门,“找谁?”
     离奴彬彬有礼地道:“请向马老太君传达,我家主人按照约定,来收回这座宅院。”
     “你家主人是……”马府下人疑惑地问道。
     离奴笑了笑,“缥缈阁,白姬。”
     “啊!”马府下人似乎吃了一惊,急忙道:“您稍等,我这就进去禀报太君。”
     白姬、元曜、离奴三人在门外等候,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两扇朱门被人打开了,出来的人除了之前开门的下人,还有五名褐红色衣服的中年男子。看五人的服饰和气度,似乎是马府的主人。五人的模样长得也很相似,似乎是兄弟。
     年龄最大的男子约莫五十岁,白面微须,他向白姬拱手道:“不知白姬大人您来了,马大有失迎迓,还请恕罪。”
     白姬掩唇笑了,“我来探望太君,她老人家近来身体可好?”
     “母亲她身体康健,烦劳牵念。母亲正在大厅等您,请进,请进。”马大请白姬,元曜,离奴三人进府。
     元曜走进马府,心中吃惊。马府中非常大,借着月光望去,崇楼叠阁,驭云排岳,若非人间帝王宫廷,便是天上琅嬛仙府。一路行去,更让元曜吃惊的是,马府中到处都是人。假山边,亭台中,阁楼上,水榭旁,无不站满了人。而且,所有的人,都是男人。这些男人全都穿着一模一样的褐色短打,正在忙忙碌碌地搬运东西。元曜留神去看他们搬运的是什么,但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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