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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展记-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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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宁姑娘还没起呢,丹朱今儿也起晚,咱们是等等,还是先去?”似月进来,打断的沉思。
“咱们先去,要好好想想,怎么开口问二姐姐。”曦雨皱皱鼻头,叹口气。
“姑娘走吧,个时辰,老夫人那里也该起。”似月上前为递上个小手炉。
“好,咱们先走。”曦雨头,主仆二人同出门请安去。
“几虽然没下雪,不过寒地冻,倒越发的冷。”曦雨看着庭院里干枯的树木,抱紧怀里的小手炉。
“是,姑娘穿的有些少。”似月低应声。
“三姑娘来。”门廊上的小丫头见们过来,急忙屈膝行个礼,打起厚厚的门帘向里面通报。
“三姑娘快请进,外头冷,冻坏老夫人可要心疼的。”凤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清雅立刻迎出来。
“姥姥起身吗?”曦雨把手炉递给似月,提裙跨进门槛。
“起,正在梳洗呢,三姑娘今儿可真早。”清雅道,在前面为通报:“老夫人,三姑娘来请安。”
坐在镜台前的凤老夫人回头:“哟,今儿怎么么早?宁儿呢?平时们不都是起来的么?”
“二姐姐许是昨晚睡得不好,今儿起得晚。
连丹朱也起晚,来时叫似月去看,们还没起身呢。”曦雨走上前,接过紫云手里上年纪的贵妇专戴的“钿子”,给外祖母戴在发髻上,又拣支“仙乘鸾凤”给插在发髻后面固定,对着镜子照照:“姥姥,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凤老夫人拉过外孙的手:“怎么也不多睡会儿?么冷,抱着手炉还冻成样。”
“姥姥,‘鸡初鸣,咸盥、漱、栉、笄,问安于父母’,嗯,虽然在家的时候没有个规矩,但到儿,还是要守礼数的,向父母问安都要起早,那向姥姥问安,不是要更早吗?”曦雨眨眨眼。
凤老夫人大笑:“圣人云,‘巧言令色,鲜仁矣’!”
曦雨嘟嘟嘴:“哼,姥姥要是觉得人家是‘巧言令色’,那以后就再也不跟话。”
“好孩子,不过跟开句玩笑,逗逗罢。”凤老夫人脸慈爱,把拉到自己膝前:“在家的时候怎么样,到里还是怎么样。
如果觉得不习惯儿的礼数规矩,就直接和们,不要委屈自己。”
“姥姥,们对么好,怎么会委屈呢?入乡随俗,也是应该的。”曦雨把脸放在外祖母的膝盖上,享受着那双温暖的手拂在自己头上的感觉,“而且,也很乐意来陪您,您也不像娘亲那样唠叨,经常嚷着‘个不行、那个不行’。”
“真的?娘亲那样啰嗦吗?在家的时候做事可是很爽快的,从不废话,跟的完全不样。”
“是吗?”曦雨抬头看看外祖母慈祥的面容:“现在可凶,整唠叨,还有爹爹。
每次啰嗦啊,爹爹就把自己藏在报纸后面,装作听不见,只剩下可怜的,不得不听,还要时不时地应声。
就是们家的王啊——”
凤老夫人大笑:“当初答应爹爹把儿嫁给,很重要的个原因就是他脾气够好。
如今看来,个决定果然是正确的。
如果娶的是别人,料着未必有爹爹那样的耐性。”
曦雨拼命头:“您的对极!”
祖孙二人相视大笑,门口小丫头的声音再次传来:“大公子和少夫人来。”
曦展和茉莉相偕进来:“在笑什么呢?么开心,老远就听到。”
“就不告诉。”曦雨对哥哥吐舌头。
“小丫头,还瞒着哥哥。”曦展屈起指节敲敲的头,向凤老夫人半跪:“祖母,孙儿来请安。”
“老祖母万福。”茉莉双手微握在腰间偏左,屈膝行常礼。
“怎么不见宁儿?”曦展左右看看,见少人,开口问道。
“二姐姐许是昨晚没睡好,今儿起晚,还没来呢。”曦雨答道。
“。”曦展头,没有再问。
“嫂子先陪着姥姥,今早晨起来没喝水,有些口渴,和哥哥先喝杯茶去。”曦雨道。
“们去吧,要喝什么茶,只管让们煎,清雅,带他们去西屋,的好茶都在那里放着呢。”凤老夫人挥挥手。
“是。”清雅上前答应声:“大公子、三姑娘请。”
“们过会子再来。”曦雨屈屈膝,示意似月不必跟来,便和曦展随着清雅去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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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屋是凤老夫人平时打发时间的休闲之所,里面摆三套茶具:套青碧水薄胎瓷盖碗,套双耳白玉杯,还有套是晶莹剔透的琉璃盏。
“清雅姐姐,烦到门口守着,们兄妹有些私话要,别让人进来。”曦展叮嘱句,清雅聪明伶俐又有眼色得紧,哪里还看不出来,答应声便到门口去,还细心地为他们带上门。
曦展回身,正要开口,却看到妹妹已经在软榻上坐下把大靠枕抱在怀里,脸无辜与恳求的看着他:“哥哥,渴,可是不会煎茶。”
曦展白眼,从蒙着层轻虹罗纱的小壁橱里拿出煎茶用的器具和茶叶,曦雨乖巧的把小火炉提到榻前,高温的小小火苗在炉中升腾着。
“用哪套杯子?”
“不要喝种苦茶,要喝柚子茶。”
“就将就些吧,可不会煮水果茶。”曦展叹口气,表妹有时候好话,可有时候还真难伺候。
“况且会儿等宁儿来请安,还要吃早饭呢,先吃些小心,空腹喝茶可不好。”着把酸枝木撒金碎花的小桌上盛着心的梅花攒盒向推推。
“。”曦雨乖乖头,拿起块糕放进嘴里。
“用哪套杯子?”曦展又问次。
“就那套双耳白玉杯吧。”曦雨指指。
“好。”曦展头,取过那套茶具,开始煎茶。
“哥哥,前几二姐姐漏嘴的事儿,先别去问。
此事已经有些头绪,等问清楚,再和。”
“已有头绪?”曦展抬头问道。
“是,来也巧,是锦锦告诉的。
二姐姐交个朋友,怕们知道责怪,就偷偷用锦锦和他通信来往。”
“怕们责怪?”曦展敏锐地抓住重。
“嗯,对方是个子,自称‘子琮’,是在成亲那和表姐认识的。”
“子琮……”曦展皱紧眉头,想不出来自己认识的人里哪个的字是“子琮”,不过也难怪,皇朝的习俗,子的字中必带“子”字或“父”子,只有亲人和最亲密的好友才能告知对方自己的字,而且如果有外人在场的话,律都要唤名。
并且也不是人人都有字,他就没有。
“哥哥先别忙着调查,等去问二姐姐再。”曦雨伸手又拿块糕。
“……不好吧?宁儿若是执意不,又怎么办?去遣人查查。”曦展皱眉。
“还没问呢,怎么就知道不呢?”曦雨瞪他眼:“是不是们上位者都有个通病,比起别人的坦白,更愿意相信自己手中的力量。
哥哥,二姐姐不是的敌人,是的妹子。”
“……也是为好。”
“是,知道,可是不觉得,在为好的同时,应该也尊重吗?”曦雨毫不客气:“敢保证,要是二姐姐知道私下里调查的朋友,定会生气的。”
曦展不作声。
“哥哥是孩子,又当家作主惯,以前应该也没有处理过样的问题,所以才会只想到要去私下里调查。
但是样做明显的不合适,觉得,们应该先坦诚地问下二姐姐,如果不愿意,那么们再想别的办法。
好吗?”
曦展想想,头:“也许是对的。”
“不是也许,是就是对的。”曦雨往嘴里塞块绿茶制成的糕,含糊不清的。
小火炉上精致的茶壶咕嘟咕嘟地冒起白烟,曦展俊美的脸孔在袅袅上升的水汽中若隐若现:“去问宁儿,若不愿意,就再来回。
咱们再商议。”
“好。”曦雨头。
“其实……若是只想找个朋友话,倒也是可以的,但就怕那个人不安好心……”曦展皱起眉头,前些日子刚出钱家的事,让他也有些想未雨绸缪。
“哥哥放心,如果事情真的很糟糕,那么也无需顾忌那么多。”曦雨只手拖着腮沉思:“而且,二姐姐不是小孩子,虽然真,可是并不笨啊,哥哥也应该多相信家人才是。”
“是吗?”曦展伸过手去,揉揉妹妹额前的刘海,二人相视笑。
“二姑娘来。”两人喝完茶,回到凤老夫人那里,曦宁才姗姗来迟。
“给祖母请安。”曦宁的声音里犹带着浓浓的睡意,屈膝行礼。
“们主仆两个怎么都没精打采的,是昨晚没睡好吗?”凤老夫人关心地问。
“回老夫人,昨儿有些冷,睡迟,没按时叫姑娘起来。
是的错。”丹朱在后面蹲下身去。
“不是甚么大事,起来。”凤老夫人道,丹朱垂首站起。
“不过是睡迟而已,也怪冷的。
也不想大冬的等们来,干脆从今儿起到立春日,们想过来就过来,要是有所不便,就不必来晨昏定省。”
“是。”众人齐声应道。
“还有,吩咐们,再给各屋里加个火盆儿,看冻坏主子。”
“是。”茉莉身边的彤云答应声,回头给管事的媳妇们去办。
紫云领着群丫鬟们过来把桌椅摆好,又放上碟碟的小菜和各样的细粥、豆浆、梅花包子、水晶饺子、象眼小馒头、炸得酥香的春卷……,众人坐下,曦展还不待人就主动为们盛粥,又逗得大家阵笑。
“表姐,到屋里坐会儿,有话要问呢。”曦雨拉拉曦宁。
“好。”曦宁头,打个哈欠,和表妹起进屋去。
“们在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叫小丫头们各自顽去。”曦雨回头吩咐道,丹朱和似月应声,便在门廊上话,曦雨拉着曦宁进屋去。
“有什么要紧的事?还忌讳人听见。”曦宁不明所以的转头问,被曦雨拉进帷帐里,按在床上。
“行啦,也不用强撑着,数数都打多少个哈欠。”曦雨摇摇头,道:“快把衣裳脱吧,真不知道和丹朱昨晚干什么去,看看那黑眼圈都出来。”
曦雨只是顺口句,曦宁心里有鬼,却是惊,乖乖的脱下外面穿的锦缎正装,只着中衣钻进被子里,曦雨也跟着脱衣服钻进来。
“做什么啊?”曦宁疑惑。
“锦锦大早把吵醒,弄得都没睡够。”曦雨孩子气地在肩上蹭蹭:“们睡到中午再起床吃饭吧!”
“好,”曦宁又打个大哈欠:“中午吃当归八宝鸭、清炖山野菜、砂锅肉圆子……”着着声音便渐渐低下去。
好舒服。
曦宁在快到中午的时候自己醒来,在温暖柔软的被子里伸个懒腰,突然发现身边多个人。
正想开口叫,突然想起自己是和妹妹起睡下的,拍拍胸口,准备坐起来。
再仔细看,险些魂飞魄散,刚刚放下的心又被提到嗓子眼。
“醒啦?正好起来梳洗下,就可以吃饭。”曦雨朝绽出个大大的笑:“表姐,干吗把文房四宝藏在床底下呀?样多不好,有辱斯文。”最后句明显带上玩笑的意思,曦雨晃晃手里拿着的,原先藏在床下的东西。
“那个……那个……”曦宁拼命地想借口。
“好啦,不用想借口,二姐姐就坦白从宽吧。”曦雨翻个白眼:“会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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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的织锦做成精美的帷幔,外面再裹幅清雅的青色撒墨梅花帐子,将冬的寒气全都挡在外面。
柔软舒适的雕花嵌玉大床上,两姊妹躺坐。
躺着的那个把被子直拉到鼻子下面,眼睛左瞟右瞟的;坐着的那个手里拿着叠信笺,封封的仔细阅读。
信里写的内容都很正常……些并不是情书,而是很正经的朋友往来的书信。
那个“子琮”的字写得不错,笔走龙蛇、铁钩银划、苍劲有力,观其字可见其人,并不是个歹人。
曦雨看着些信,先下如此结论。
曦雨放下手中的信笺,重新将它们排序整理好。
个“子琮”所用的信笺,有撒银印青松笺,有金墨笺,些都是名贵之极的东西,非权贵人家无此物,即使是自己家里,也只常见撒银印青松纸笺罢。
看来,可以排除对方是为图财而接近的个猜测。
“怎么?”曦宁从绣被下面偷眼看。
“没事啦。”曦雨把那叠信笺重新放在枕头边上:“二姐姐,谢谢愿意坦白告诉,”对曦宁微笑:“很高兴、很开心。”
“……”曦宁有些羞涩,又把被子往上拉拉。
“别拉,想闷死自己不成?”曦雨把被子往下扯:“个‘子琮’,是个不错的朋友,他的言语很规矩,没有逾越,很好。
而且他的字很漂亮,也很磊落,可见不是个存坏心的人。
观其行文,风度潇洒不羁,二姐姐若是想和他继续样通信来往,是不反对的。
哥哥那边,照实,猜他也不会阻拦。”
“真的?”本来还在忐忑不安的曦宁下子从被子里坐起来。
“是,觉得他作为个普通朋友,还是很值得交往的。”曦雨强调“普通朋友”四个字。
“普通朋友……”曦宁轻声重复,脸上飞起两抹红霞。
昨夜以前,确实是将子琮当作普通朋友来通信交往,可是昨夜的情景……怎么也不该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所该做的吧?此刻回忆起昨晚的语言行动,不由得有些惊讶于自己的大胆——是星光太美?抑或是夜色太柔?
“二姐姐若是想和对方再进步——”曦雨观其神色,慢吞吞的开口:“仍旧不阻拦,但有件事要告诉。”
“什么?”曦雨抬起头。
“昨晚,睡前锦锦从门缝里扑进来,羽毛散乱,模样狼狈。
丫头们都退下后,才问它,它告诉,在花街柳巷看到那个‘子琮’,而且子琮也看到它,当时便想捉住它,被锦锦给逃掉。”曦雨坦诚相告。
“花街柳巷?”曦宁脸色白。
“是,不过还好,是在添香院。
嫂嫂和那里的人熟识,添香院的格调很高雅,姑娘们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连哥哥也去那里应酬过。
所以,告诉件事,并不是对那个‘子琮’的人品有所微词,只是觉得应该知道,提个醒罢。”
“是吗?”曦宁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姐姐知道,个‘子琮’的身份来历吗?”
曦宁摇摇头:“他不,也就没问。”
“二姐姐,今早上还没到时,和姥姥开玩笑,姥姥句话,觉得非常有道理。”曦雨慢慢道。
“……什么话?”曦宁看。
“圣人云,‘巧言令色,鲜仁矣’。”曦雨看着的双眸:“二姐姐定要当心。”
“……记住。”曦宁看着妹妹眸中的严肃神色,郑重地头。
“三姑娘。”今曦展并没有出去,而是在花厅里理事,他在外间和管事们谈话,茉莉在里间处理家务。
曦雨独自到花厅门口,外面长廊上的侍仆人们急忙行礼。
“不必多礼,有些事来找哥哥。”曦雨头,微微提起裙子跨进门。
“三小姐。”厅内的管事们齐施礼,个个都低下头去。
“先生们太客气。”曦雨向他们还个半礼。
“小四,带管事们到偏厅歇息,吩咐们将新做的水果茶给端来,叫厨房多上心。”曦展从书案后站起来,吩咐道。
“是,大公子。”小四走过来:“管事们请。”
众人又向曦展和曦雨施礼后,方退下去。
“咱们进里面。”曦展向妹妹使个眼色,两人起向内室走去。
“怎么样?”茉莉显然也已经得知此事,见兄妹俩齐进来,便摒退侍媳妇们。
“问清楚,二姐姐把他们写的信给看。
就嘛,直接去问,未必不会,若是什么都不问反去私下里查,才会让反感呢。”曦雨往椅子上坐,又跳起来:“好凉!”
“那个椅子上没搭椅袱也没铺垫子,自然凉,过来坐里。”茉莉招手叫坐在自己身边。
“嗯。”曦雨挨着嫂嫂坐下:“那个叫‘子琮’的人,并不是什么坏人,他和二姐姐的通信,纯粹是好友间的来往,丝毫没有牵涉到什么利益问题,并且遣词用句也规矩得很。
另外,他的家世应该不下于咱们家,他写信用的纸笺有两种,种是撒银印青松的,还有种是金墨,名贵非常。
看不出他有什么包藏祸心的地方,哥哥可以放心。”
“……知道他的身份来历吗?”
“他没有,二姐姐也没有问,不过从他们信里透露出的信息,倒可以猜测二。”
“?快看。”茉莉急忙道。
“若单从他的用品上看,以咱们家的财力,什么买不起?可是只见哥哥用撒银印青松,金墨可没见过。
光从上,就可以猜度二。”
“不错,金墨纸笺是每年二月二龙抬头,皇帝陛下按例赏赐亲近大臣的物品,因今年刚入朝,故未曾得过。”曦展赞许地头,比起宁儿,阿雨洞明世事得多。
“他在哥哥大婚那和二姐姐认识的,那必是客人,查查那宴客的名册、问问伺候的下人,未必没有收获。
若他们的信里没有透露么多的话,倒也是个好方法。”曦雨抿嘴笑道。
“怎么?他们信里透露什么?”
“个‘子琮’有封地,他必定是个潢贵胄。”曦雨认真道。
“什么?有封地?”曦展皱紧眉。
“是,他的封地在呼延郡平沙城,是近来才回京的。
刚到里没多久,对些事情不大清楚,哥哥应该知道,封在呼延郡平沙城的是谁吧?”
“原来是他。”曦展恍然大悟,松口气。
“是谁?快,别卖关子。”茉莉推推丈夫。
“今上的堂弟,渤海郡王嬴太玄。”
“他今年也该有二十四,当年在太学里,他和范临那帮贵介公子,整日斗鸡走马,把太傅气得够呛。
当时父亲突然丢下句话就走,整忙得要命,与他也只是头之交。”
“整斗鸡走马?那不是纨绔子弟吗?”茉莉皱起秀眉。
“呵呵……娘子,不是那样的。”曦展抬手把曦雨挪开,自己坐到娇妻的身边:“他们虽然爱玩,但从不扰民,有时明明做好事却偏要扮坏人,京城百姓心里雪亮着呢。
要不然,皇家家教森严,他若真是欺凌弱小的纨绔子弟,早被打死。”
“喔……原来如此。”曦雨在边狠瞪哥哥眼,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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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位渤海郡王,品性实在不错?”茉莉问道。
“嗯,于大节上,无可挑剔。”曦展头:“本来他整日和范临那群人四处玩耍、掷千金,大人们都以为他是个混世魔王,还担心他败光他的封地家产,派多少个大儒、老师去管教,个个都被他气得没法子。
谁知道后来他父亲突然病倒,他日日在床前端汤侍药。
老王爷心善,王妃更是吃斋念佛的,府中向不设试毒之人,只用银针试。
他怕有人用奇毒谋害,汤药饭食无不自己先尝……是个孝子。”
茉莉曦雨听,都连连头。
“后来,老王爷没捱过去,竟薨。
去吊祭,他在灵前跪着,滴眼泪不掉,眼睛红得吓人,嘴唇都咬破。
陛下亲至祭奠,他拉着陛下的袍子才哭得死去活来。
好容易把他劝过来,陛下问他有无甚么心愿要求,他又吓众人大跳。”
“他什么?”茉莉急急问道,被彻底勾起好奇心。
“他要求改封地。”曦展把抱到自己膝上:“他的封地原先在南边,临着渤海的海珍城,富庶繁华至极,所以他的封号才是‘渤海郡王’。
而呼延郡平沙城是什么样的地方?西狄旦攻来,它就是虎跃关的后盾。
虎跃关若破,平沙城首当其冲。
那里长年受西狄滋扰,危险万分,但是又无比重要,所以朝廷直不敢把任何皇族子弟封在那里。
方面皇族人丁单薄,另方面,若是封在那里的皇族子弟起异心……”曦展意味深长地收住话尾。
茉莉和曦雨不约而同地打个寒战——若是平沙城的领主起异心……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时,听得入神的茉莉才发现自己被丈夫抱坐在膝上,而小姑还在旁看着,不禁大羞:“放下来,阿雨还在呢。”
“有什么要紧,又不是外人。”曦展抱得更紧,勒住的挣扎。
“行行,嫂嫂别挣扎,就么抱着吧,省得某人再推到边去。”曦雨对哥哥大大的翻个白眼,嘴里小声嘀咕:“再火爆的都见识过,抱抱而已,根本不够看。”
“人小鬼大……”曦展啼笑皆非地看妹妹眼,茉莉红着脸不再挣扎。
“快接着。”曦雨捧起茶杯“咕嘟”喝口,却被热茶烫到,张开嘴用手扇着风。
“烫到?快让瞧瞧。”茉莉急忙起身,过来探看,曦展次顺从地放开。
“没事没事,不过是烫下而已,嫂嫂快回去坐着吧,某人又在瞪。”曦雨边着,边狠狠地瞪回去。
茉莉好气又好笑,坐回曦展身边,又被他重新抱到膝上。
“当时,平沙城的城守刚刚被西狄派人暗杀,朝廷还没有来得及派遣官员接替他的位子,紧接着就是老王爷薨逝,渤海郡王自请改封地到平沙城。
他奏请的折子上,不知道有多少大臣跟着上折子,都是阻拦的,则怕他丢性命,二则不信他有个本事。
可是陛下力排众议,还是下改封地的折子。
老王爷下葬,他连孝服都没脱,就前往呼延郡。”
“那后来呢?”曦雨把手臂支在小桌上,托着下巴问道。
“后来……自然是大出朝臣所料,渤海郡王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不但没死在西狄人手里,还擒获不少西狄刺客,他手段得,问出许多机密。
西狄人又派奸细潜入平沙城,企图在城里挑起暴乱,结果……”
“怎么样?”茉莉曦雨同声问道。
曦展苦笑:“自然是镇压下去,他报给朝廷的折子上,是砍下二百多颗人头——谁知道他到底杀几个,带头作乱的被他给车裂,查出的西狄奸细,当着城百姓的面,被他凌迟处死。”
“凌……凌迟?不会是……想的那个凌迟吧?用渔网的那个……”曦雨惊,不解个世界的刑罚,不确定地问。
“就是那个。”曦展头。
“好血腥、好可怕……”曦雨的五官都皱到块去。
“车裂、凌迟……”茉莉也打个冷颤:“好残酷的手段。”
“也是不得已的。”曦展包住的双手:“平沙城民风暴悍,直不怎么服朝廷官员的管束;城中多有打斗滋事者,甚至于暴乱也很常发生。
不用严刑峻法镇压,便难以服众,何况渤海郡王也不是只会以杀止杀的暴虐之徒。
他后来为平沙城做许多好事,彻查城中的大小官员,清剿附近的盗匪,破获几件要案,还上奏,平沙城旦有战事,城中百姓便个个都要上战场,家家都有战死的亲人,故而请旨抚恤,并减轻平沙城的赋税徭役。
他深得呼延郡百姓的爱戴,有德有才,不负皇族的声名。”
“那么来,位渤海郡王,倒是个君子?”茉莉问着,而曦雨则在想着什么。
“君子……倒也谈不上。”曦展沉吟,却看见妹妹正在沉思,不禁问道:“阿雨,在想什么?”
曦雨眨眨眼睛:“在想,渤海郡王如果真像哥哥的那么好,那倒是个绩优股,值得投资……不知他潜力如何?”
曦展自觉地把妹妹口中迸出的奇怪名词忽略过去:“潜力?是他的前途吧……陛下的亲兄弟现在也只有安亲王还在,但体弱多病、喜好风月,对政事毫无兴趣。
除安亲王之外,渤海郡王是和陛下血缘最近的人,深得陛下信任,前途无量。”
“哥哥刚才他谈不上是君子,却是为何?”曦雨接着问。
“他在大节上无可挑剔,但却不拘小节,从他少时就看得出来。
他未出京时,常在花街柳巷厮混,但到封地历练两年,次回京,倒没有听他在那里出没,想是改好?”曦展笑道,也颇有兴致地猜测。
“……”曦雨头,依旧若有所思。
曦展见妹妹又习惯性地神游外去,便笑笑也不去管,径自和娇妻起在边话。
茉莉正巧有处帐对不上,便拿来问他,曦展借着教茉莉清算账目的时候揩油,占不少便宜,惹得茉莉伸手打他,自然是不痛的,倒让他心痒痒。
室中三人,小两口浓情蜜意,剩下的个神飞外,室外的个脚步声轻轻离去的时候,茉莉和曦雨都没有注意。
曦展只顾着和茉莉争论到底谁算的对,往门口瞥眼,知道那是谁,也就随去。
曦宁个人徘徊在院墙外那几株腊梅下面,心乱如麻。
找阿雨话解闷,侍们三姑娘往花厅去。
到花厅,只见管事们在偏厅里喝茶吃心,正厅里个人也没有,连伺候的人也走得个不剩。
以为哥哥嫂嫂和阿雨都到别处去,却听见内室里传来话声,时玩心忽起,便蹑手蹑脚凑近偷听,却听到他们在子琮的事情。
他们口中的子琮,是所不知道的,曦宁呆呆地想。
子琮会在信里给描述大漠狂沙、孤烟落日,会在无聊的时候让锦锦给带些小玩意,会在半夜里带着身腊梅香突然出现在面前带去看星汉西流……可是从不知道,子琮在丧父的时候会滴眼泪也哭不出来,在少年时代会呼朋引伴、走马长街,在人生最悲痛的时候到最危险的地方去。
子琮只告诉,大漠孤烟豪丽壮美,却没有告诉那里有多困苦艰险;只告诉平沙城外有狡诈灵巧、皮毛柔软的沙狐,却没有告诉平沙城中也有鲜血烽烟。
还有,花街柳巷……曦宁抚着胸口,觉得酸酸疼疼的,几乎要落下泪来。
对,他还是渤海郡王——潢贵胄、皇族子孙。
抬头看腊梅,嫩黄的小花在风中微微摇曳,甜香传来,仿佛在安慰。
“阿雨的对,幸好是种在里……如果是孤傲的红梅花种在里,已经哭出来吧……”曦宁喃喃道,努力忍着不让眼中的晶莹流出,被们看见会担心的。
身后传来丹朱的轻唤声,曦宁闭闭眼睛,才答应着转过身去,和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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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是腊月十五,按咱们儿的习俗,从十五开始,就要准备过年。”晚上家人在起吃饭,曦展和茉莉小两口仍旧甜甜蜜蜜地互相夹菜,曦雨在开饭前就对着在小火炉上炖着的那砂锅肉圆子流口水,凤老夫人呵呵笑,叫人把那小锅肉圆子给挪到三姑娘前面。
唯有曦宁,有口没口地捞着米粒,心不在焉。
曦雨挨着,敏锐地发现姐姐的眼眶稍微有些发红,也不作声,用面前晶莹可爱的瓷勺舀两颗大大的肉圆子吹凉,放到姐姐的碗里。
“是吗?儿从十五就开始准备呀?们都是从二十三才开始的。”曦雨又夹块红烧的鱼肉,把刺剔得干干净净,还放到曦宁碗里。
“咱们儿过年时可热闹着呢,到时叫宁儿带着好好玩回。”凤老夫人叮嘱:“今年多给们些钱,叫人多买些吃的玩的。”
“知道,两日正好要开始忙,吩咐下去就是。”茉莉笑着答道。
“宁儿?怎么漫不经心的?是饭不合胃口吗?”曦展看见妹妹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暗叹口气,又怕引起祖母询问,便先开口问。
“……没事,只是中午吃得多些,现在倒不想吃。”曦宁摇摇头,舀起碗里的肉圆子塞进嘴里。
“不想吃倒罢,清清胃,保养身子。”凤老夫人看看众人,倒也不问什么,反劝句。
“是。”曦宁看看满桌的人都用关心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暖,低下头去,觉得眼泪又上来。
“姥姥,您跟,儿都是怎么准备过年的?们要准备什么呀?”曦雨机灵地把话题岔开。
“好,”凤老夫人眼里带笑地瞅眼,阿雨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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