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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修传-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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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无参缓缓摇头道:“师叔所言,再无一件不实处,总是弟子该死,师叔举手将我杀了便是,弟子心中绝无怨怼之心。”

一尘大师道:“这数件事中,就属李清拂一事,你做的最为隐秘,妙韵虽疑到你身上,却也不敢肯定。只是李清拂原就是因为五龙之器破坏禁制一事而死,而五龙之器又分明是由你布下,就算李清拂非你所杀,只怕你也难逃其咎。你若坚不肯认,我也不会就此纠缠。只是就算去了这桩罪过,你今日之为,仍是死罪。”说到这里,已是又急又痛。

令无参喃喃道:“弟子错杀李清拂,最是内疚于心,师叔慈悲,就将我一掌击毙了,也免得我日悔夜悔。”

一尘大师瞧着令无参,满脸悲悯之意,他长长叹道:“你本是天一宗创宗祖师后人,祖师飞升万年,可福不及其族,其后人之中,难得你有些根骨,天一宗不肯让你在宗中修行,还不是怕宠坏了你?让你投到一禅堂来,也是易子而教之意,如今你堕落至此,终是我等之罪。”

原承天这才知令无参的身份原来如此高贵,难怪就连步遥环也对其宠爱有加了。

只是天一宗虽送令无参入一禅堂修行,想来因其身份之故,等闲修士也不敢对其苛责,一禅堂的高德大士,也未必就有多少时间约束于他,而这令无参又极是伶俐的,自是哄得上下一团欢喜。纵是有些离经叛道之举,又有谁来管束?终于沦落至此,也是他心性的必然了。

此刻那些紫柛花瓣也早就飘落于地,自是妙韵也得知了一尘大师出关的消息,不必再插手此事了。

却听一尘大师又道:“前几天妙韵来到我闭关之处,痛诉你行事之非,却因你事事做的隐密,抓不住你的痛脚,便是想来制止你,却也无充足证据,而以你心性,若不是证据确凿,还不是要被你赖得干干净净?嘿嘿,终是因你之事,迫使我及早出关。”

这段话说来声色俱厉,显见这位一禅堂的高德大士真真动了怒了。

令无参苦苦一笑,道:“师叔说的是,总之是我做茧自缚,又误了叔师的清修,实是万死之罪,师叔便是将我魂消骨碎,无参也是心甘。红尘万般皆是苦,清修一场无非空。”两行清泪就此流下脸颊来。

一尘大师点了点头道:“你能有今日之悟,也算难得,你今世心性跳脱,魔障重重,纵是仙基极佳,慧根绝伦,到头来只怕也是大悲之局,倒不如趁早了断,后世重修,说不定反能成就禅果。”

左手按定法盘,右手再次向令无参头顶拍来,这一掌起处光华闪耀,有无数禅言绕手掌不定,空中也是梵音不绝。

这一掌击到令无参的头顶,却是无声,令无参颓然倒下,一缕元魂就此遁出肉身,只在一尘掌周绕个不停,哪里肯就此遁去。

一尘大师却滴下泪来,喃喃道:“说来也一禅堂上下纵容了你,害你弱冠之年便遭此大劫,难得你身死之后,犹念旧情。无参,今世不能同修到头,师叔就等你来世再修,只盼你持定心境,成就大道。”颤微微取出一个金葫芦,向令无参的元魂一指,那缕元魂便钻进金葫中去。

原承天见到令无参如此结局,怎能不生狐悲之叹?想那修士千百年来苦修,何等不易,却往往因行差步错,便遭杀生之劫,长生之志,终是镜花水月。想来自己九世修行,历劫无数,比之无参,也好不了多少,却又不知自己最终的结果会是如何了。

一尘大师收去了令无参的元魂,转向原承天,面上悲情渐转祥和,揖手道:“今番若非道友插手,只怕无参真的要酿下九死之罪了,到时真个儿便是魂消身碎,再无修行之机。一尘谨代表一禅堂上下,向道友道个谢了。”

便将手一指,原承天身上的金针刹时飞出身体,飘飘然落在上,细细瞧去,也不过是一簇簇牛毛罢了。而原承天臂弯处的那只血齿黄虫,也被一尘大师的一指之力逼出体外,吱吱叫了两声,就想逃去。

猎风怎能让此虫轻易遁去,红刀一摆,将血齿黄虫切成两半,刀上烈焰之力,立时将此虫烧成一道青烟。

一尘大师点了点头,对猎风道:“想来你就是猎风了,你的灵脉受损一事,妙韵已对我说明,你且等我片刻,再与你叙话。”

猎风却也乖巧,道:“谨遵大师法旨。”

一尘大师目光微微一转,便转到灰衣人身上,只是其神情却是冷冷,虽是初夏时节,暖风如醉,可瞧着他这般神情,也让人周身一冷。

灰衣人嘿嘿笑道:“一尘大师,在这伽兰城中,我不是你的对手,你若敢放我出城,与我公平一战,我才赞你是禅修高士。”

一尘大师道:“你也不必激我,我诛杀无参,只是清理门户,那是我应有之责,至于道友,虽与无参共同犯下大错了,那罪责也该尽归于无参一人,一禅堂并无权力可加道友一指。而承仙会也绝无生杀予夺之权,道友这就去吧。”

原承天暗暗点头,这一尘大师果然是恩怨分明,更无护短之意,若是换了其他的宗门高士,纵是自家弟子行差步错,也定会怪责他外人头上去。禅修大士,果然与众不同。

灰衣人大是惊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一尘道友真的便放我离去?”

一尘大师叹道:“一尘身为承仙会主事,又岂能执法犯法?只是道友需得明白,今日龙云堂中的一干羽修之士,怕是饶不得你的,道友纵是逃到天涯海角,却怕是逃不出‘公道’二字。”

灰衣人哈哈笑道:“这世间无非是弱肉强食,何谈公道,我若是日后被人杀了,那也是我修行不到,仙修之士若这点觉悟,又如何在仙修界厮混。”

抬起手来,向一尘大师一揖,抬步就走。

却见人影一晃,猎风已横在他身前,冷冷的道:“宗主往哪里去?一尘大师不便杀你,我却是方便的很啊。”

灰衣人哈哈大笑道:“猎风,你的玉骨晶骼虽是不俗,却并非我的对手,今日我也不与你纠缠,你我之间的恩怨,留待他日再说。”

便在这时,从九云堂的那间大堂中冲出几个人来,为首一人,正是步遥环,其身后数人,则是厉幻真与六转童子一行。

灰衣人心中大慌,他虽有异术在身,可一尘大师便在此处,这异术根本是施展不得了,而这些羽修之士若无异术弹压,自己哪里能是对手?

从袖中取出一物,向身前一掷,身周立时升起浓浓的烟雾来,众人已是无法瞧见灰衣人的身影,步遥环等人虽是围了上来,也被浓雾所迷,更怕烟雾中有什么埋伏,自是不敢上前了。

猎风将双目一闭,凝神用耳力听去,灰衣人的方位就已了然于胸。只见她一个箭步冲进烟雾,就将水火双锋一掠一晃,烟雾中顿时传来惨叫之声,却见一道血光,就此窜出大院,灰衣借着这血祭大法,已是去得远了。

步遥环一行怎敢轻舍,立时也跟踪而去。而等到院中烟雾散去,可见草地上留下一条血淋淋的手臂,猎风大出了一口气,虽不能取了灰衣人的性命,能留下他的一条手臂,也算是略舒胸中之气了。

此时从大堂中又奔出几名修士来,无不是咬牙切齿,向灰衣人遁逃方向一路追去了,此次灰衣人先用异术将众修困住,又搜罗了诸修不少压箱底的法器去,诸修怎能不恨?

众人脚步错动,立时就去得远了。

一尘大师向猎风招了招手,猎风连忙走上前来,聆听法旨。

一尘大师道:“猎风,你灵脉接续一事,妙韵已托付于我了,你执我信物,便去一禅堂或是心修院走一遭,也算是我等禅修对你的一点补偿。”

说罢便将手中的一块法盘递来,这法盘却是与众不同,除了符文之外,另有一方印记,依稀辩出是个“尘”字,想来是一尘专用之物了。

猎风接过法盘,先忙忙谢了,方才急急问道:“大师,为何却不见九珑,为何却是九珑将此事托付于你?”

一尘大师道:“九珑?是了,那便是妙韵前世之名姓了。”

他向天空一指,道:“今日便是九珑返界之期,她又如何能与你见面。”言罢叹惋不已。

原承天虽知九珑返界在即,却想不到便是此时,更想不到九珑去的匆匆,竟是连这最后一面也未必能见到了。

忽的抬起头来,只见空中降下七彩云团,将伽兰城的夜空照成白昼。从极高空处,更传来轰轰雷声,那分明是天罗界力撕裂之像了。

原来九珑今天便要去了。原承天就觉得心中一痛,与之相比,那血齿黄虫噬身却又算得了什么?

第0491章佳人已随龙凤去

空中那七彩云团笼罩四野,无边无际,怕是连整个天一大陆都被其掩盖其中,在云团的中心,先是有一道金光乍现而没,不到片刻,金光再次显现,或有数百公里大小,却忽然间就绽放开来,其光愈烈,照得人眼睛都无法睁开。

这金光无远弗届,何止万里之广,而在金光之中,先是传来龙吟之声,震的大地都微微颤抖起来,闻听此声者,就觉得莫大恐惧之心油然而起,便觉得天地之大,此身不过沧海一粟罢了,恨不得就此俯身膜拜,以求心中略安。

接着便是一声清鸣划破天际,让人心中一颤,就觉得有无限喜悦溢出心神,于此种喜悦相比,那红尘之趣,清修之乐,也就渺小如尘,便会暗忖来,原来人生天地之间,是何等之幸运,有其身而兼有灵识,更是无上福缘。既是有缘来这世上走一遭,又怎能不惜福怜身,但求行止无亏于天地。

龙吟凤鸣之后,空中隐约可见有龙形凤影,在金光云团翻覆不定,又更增出两层瑞气来,其气一青一红,青者为龙腾之云,红者为凤舞之火,这云光凤火照在人身上,满城的禁制之力刹时间无影无踪,诸修皆觉得体内真玄如沸,几欲要将肉身烧化了一般。

这真玄如沸之景,也只有在修士突破玄关之时方能体会,诸修怎不知这是天大的机缘,可是想凝神运功时,却又发现无从御控了,那些想就此突破玄关的修士只能长叹一声,想来这天地所降福缘,得益多少绝非自己可控,各人福缘不同,所得亦不相同,若是勉强从之,则不合天地循序渐进之道了。

九珑此次返界,比之天灵宗老祖那次返界之行,气像格局不知大了多少,猎风瞧见这等威势,不由得暗生自惭形秽之心,九珑毕竟是十大仙族首族弟子,又怎是自己一介散修可与之相比。

不过想到九珑虽是得福于天,却终究要与原承天天罗相隔,日后重逢,更不知何时,原来就是得福于天,诸事也不能顺遂的。正所谓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昊天仙族弟子,亦是不能免此天地之道。

而自己虽是一介散修,就算历经千折百回,也未必能得升昊天,得享永福,可想来此生与原承天相守百年,却是能够,岂不是比九珑要多出百倍的喜悦来?

想到此处时,猎风心静如水,那体内真玄也渐趋平静,不知不觉中就向四肢百骸处散去,而等到猎风惊觉自己已突破至真修六级玄关,却是明天之事了。

一尘大师仰望天空,满脸尽是喜悦慈悲之情,却见他身周斗大的金色文字忽隐忽没,却是他所修禅言被这龙凤之威激发出来,一一与天地玄奥得以印证,那不合于天道的禅言就此湮灭无闻,而得证之禅言则被金光加持,想来日后施行,必是威能加倍了。

见身边诸人一一得到天赐福缘,原承天自是倍感欣慰,至于他自身所受赐福,却又怎有心去理会?但觉悲从中来,不可断绝,人世七情之苦,就此一一尝遍,便有两行泪水夺眶而出,顺着眼角滑落下去。

忽觉指尖一凉,低头瞧去,只见指尖处绽出一朵小小的白莲,也只有半寸大小罢了。

若是换了平时,原承天见指绽白莲,岂不是要欢喜的晕了过去?那分明是修出了法身之宝,而法身之宝却是要到玄修之境方能修成。

如今自己不过是九级真修,尚未修成法身,却居然能修出法身之宝来,虽然这白莲渺不盈寸,瞧来似无大用,可法身之宝,毕竟是修士梦寐以求之物,有此宝傍身,便可多出无限生机来。

可当一个人至悲之时,这些许法身之宝,又算得了什么?

凝神瞧去,那云团金光的中心果然是在楚山方向,心中更不犹豫,大步向前跨去,可是身子刚刚一动,一尘大师就拦在身前了。

原承天微愕道:“一尘大师,这是何故?”

一尘叹道:“原道友,那返界之处,却是去不得的,别说你只是真修之境,便是羽修仙修,又怎能近身,若惹恼了返界大修,道友的性命也不过是浮云罢了。”

原承天怎不知面对返界大修的凶险,就算返界大修对自己不生怒意,可哪怕是轻吁长叹便可送了自己的性命,更有龙凤这等天地至灵在那里守候,自己一介凡躯又怎能靠近。

可是九珑返界在即,若不能得见她最后一面,岂不是终身之憾,于是便道:“大师,我自知此去危机重重,可我这桩心事若是不能了结,便觉得,便觉得……”他原不想在他人面前失态,可眼中泪水怎能禁止得住,就这般扑簌簌流落下来,湿了胸前衣襟。

一尘长叹道:“痴儿,却又何苦?”心中百般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让出一条路来。

就在这时,空中“争”的一声,响起一声琴音来,这琴音夹杂在龙吟凤鸣之中,原本远在九天之遥,渺如纤尘之微,原承天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身躯微颤,就此一动不动。

凝神听去,琴音却是不绝,如高山之云,不分不断,如山中流水,连绵不绝。而此琴曲之名,却非妙韵八音,而是一曲凡世常见之曲“相见欢”了。

听那曲中之意,虽言分离之苦,更极言相见之欢,原来世间离别之悲多增一分,那相见之时,就会多出几分欢愉来,而人之一世,若是不知其悲,便是不知其欢。正如修士受得了清修之苦,方才长生之乐。

这曲中所述,虽是极浅显的道理,可在原承天此刻听到,却是振聋发馈之音,心境中的一点波动,就此被抚平了去。

这琴音自然就是九珑所奏,而天下知原承天者,自非九珑莫属,她临行之际奏出此曲来,一来是示以告别之意,二来便是安抚原承天之心了。

原承天怎忍九珑返界之际,还要替自己操心,要知道九珑虽是被昊天大修接了去,又有龙凤加持护法,可返界之危却不会少了半点,若不能让她安心前去,自己情何以堪。

心中骂了自己一声,终于不再挣扎,揖手向一尘大师示意了。

一尘大师微微一笑道:“恭喜道友结成法身之宝,由真修而结成此宝者,仙修界万年无一,道友的福缘,好生令人羡慕。”

原承天淡淡笑来,道:“也不过是一得一失罢了。”心中犹是怅怅,与九珑返界相比,结成法身之宝又算得了什么?

一尘道:“人生在世,也不过得失罢了。”

原承天猛然一怔,就那么定定的瞧着面前空处,心中自是翻出无数画面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罢了,忽的一悟,那脸上就慢慢的露出一丝喜悦之意来。

他再次向一尘大师揖手为礼,道:“大师一言之教,承天终身铭记于心。”

一尘大师也是面露微笑道:“那可是你自悟的,却与我何干?这个‘教’字,却不敢当。不过却也该恭喜道友初窥禅修门径,我禅庭之中,又多一位高士了。”

原承天自也是欢喜,原来他刚才得一尘大师一句,竟是悟出禅修玄奥,虽然心中痛惜九珑离去之悲不能稍减,可想来日后修行禅修之后,修为增进,便又多了条途径,昊天飞升之日便又近了一分了,与九珑重逢之时,岂不是也短了一分,怎又不喜?

猎风怔怔的瞧着二人应答,却是不解,她怎知就在那短短的一瞬之间,自己的主人竟悟出禅修法门,自此可兼修仙修禅修两大法门,卓然立于亿万万修士之间。若论今日所得福缘,谁又能强得过原承天去。

原承天再次抬起头来,就见那空中云团金光已是黯淡了,龙形凤影也不见其踪,至于妙韵所抚琴音,则是飘渺不知所终。再过片刻,那空中已复昔日气象,黑夜沉沉,伽兰城已在梦中。

一尘大师道:“九珑终是去了,只是九珑未了之心愿,道友却不可推辞了,九珑妙韵园中的丹炉,你也该去料理才是。尤其是替周方晴练的那炉续命丹与幽明血玉,最是要紧。想来周方晴此刻,应该也在妙韵园中了,红尘情缘,总是这般夹缠不清。少年之事,本禅子可是理会不得。”

说罢哈哈大笑数声,就此大摇大摆的去了。

原承天脸中一红,幸好一尘大师已去的远了,不曾瞧见。

便冲着一尘大师的背影遥遥道:“有劳大师提醒,九珑未了心愿,在下自该替她完成,她于昊天界中,亦可安心。”

想来自己今日只顾得九珑返界之事,几乎就将要这几件大事忘却了。人生在世,只要此身不死,便有无穷的责任,又有哪一日能偷得懒来。

想到周方晴时,不免生出几分纠结之心来,不知与她重逢之时,自己该如何自处;而想到幽明血玉时,则心生急迫之情,又不知此玉是否能真的炼出幽明雀来。而就算炼出此雀,却要先奉予他人,自己与九珑,仍有数十年难通音讯了。

心中一悲一喜,且喜且悲,原来人生悲喜,便是这般交织往复,再也无理可循。

第0492章人去院空有余香

离了九云堂,原承天径直往九珑所住小院走去,其实与九珑相遇以来,他便极想来这里一探,却恪于九珑承仙会总执事的身份,不便前来。现在想来,未免是一桩憾事了。

今日是初次登门,可惜这小院中的主人,却是已不在了。

九珑所居小院偏离伽兰城的干道大街,甚是幽静,步入一个小巷,紧走几步,远远就可瞧见于竹木掩映之中略露一截红墙,与四周建筑相比,也无太大的不同。

只是四周院落不时有笑语传来,而九珑的这座小院,就未免显得清冷了一些,如今小院主人返界去了,只怕过不了多久,这里更是会荒芜了。

想来这世间的建筑,本是因人而建,自然也是有灵性的,那主人一去,便是砖瓦土石也会倍觉寂寞,又怎能不郁郁寡欢?

小院门口早就候着两人,正是九珑的两名贴身侍女纤月,聆风。

两名侍女早就哭红了眼,尤其是纤月年龄最小,何曾经历过这种生离死别,一双眼睛肿的像核桃也似。

对纤月与聆风来说,九珑此次返界,便是永诀,她们生生世世,就再也瞧不见主人了,又怎能不哭断肝肠。

见到原承天与猎风身影出现,纤月与聆风忙打点起精神来,跪伏于地,口中道:“纤月聆风拜见原大修。”

九珑于玄修专场上公然求购百年商陆香,以之炼化幽明血玉,此事满城皆知,就此订下与原承天双修的名分,原承天此刻自然就是纤月聆风的主人了。

原承天忙上前将二侍扶了起来,道:“纤月,聆风,你们不必伤怀,妙韵此去昊天,便算是回到故乡家园,与亲人团聚,那可不是万千之喜?”

纤月道:“主人,我也知道妙韵姐姐此去,是天大的造化,只是纤月无用,这眼泪也不知怎么,就是流不尽的。”转过脸来,那泪珠又掉了下来。

聆风红着眼睛笑道:“纤月,你今晨为迎接主人,可不是花了一个时辰装扮了?这样一哭,弄花了脸,又哭肿了眼,一个时辰的工夫,可就白费了。”

说的纤月又笑将起来。

两侍伴着原承天与猎风入院,原承天四处望去,见这座小院苦不甚大,只因格局精巧,步步生景,深具别有洞天之妙,九珑的胸中丘壑,如此可见一斑。

及来到九珑的闺房,两侍与猎风皆不敢擅入,就候在门外,原承天轻轻步入,胸口不由提起一股气来,倒像是生怕吵醒屋中主人一般。

却见九珑屋中布置的也甚是简素,唯有一床,一桌,一几罢了,墙上不过是琴剑炉瓶之饰,只是那架瑶琴自是不见了,于墙上留出一片空白来,让人不免生出人去屋空之慨。

桌上放着一块法牌,一叠素纸,纸边笔墨犹香,倒像是主人不过是匆匆一去,转眼便会回来一般。

原承天拿起这叠素纸上,纸上的墨迹有浓有淡,那淡些的,自是日子久远了,浓些的,便是近日所书了。

原承天先拣出笔迹最淡的那一张来瞧,只见上面写着:“乱我心者,原承天是也,该杀!”不觉一笑。

想来自己无端扰乱佳人好梦,怎不该杀?而瞧着“该杀”二字,九珑当时且嗔且怒的神情宛在眼前。

再往下瞧去,原来这叠素纸中,十张便有七八张是写着自己的名字,只是那语气却渐渐婉转温柔。

“原承天,你是何人,又来误我清修。”

“原承天,你究竟是谁?”

“承天,你若一笑,倒也没那么讨厌。”

“你竟是七八日未入我梦,倒也奇了。”

及至瞧到最新的一张素纸,上面赫然写着:“宿世情缘,三生早定,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原承天瞧着这纸上字迹,心中有口气提到胸口,就再也盘桓不去,定定的瞧着十六个字,竟是痴了。

过了好半晌,胸口的那股凉气才渐渐消了,原承天叹息一声,提起桌上的笔来,在那十六个字下写道:“仙修日长,重逢有时,双修永缡,天地为证。”

等到墨迹干了,便将这叠素纸郑而重之的包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怀中,又将法牌收了。走出九珑香闺,便对纤月聆风道:“且等我去丹房瞧瞧。”

纤月聆风忙应了,一路分花拂柳,来到小院后园,那丹房却是建在地下,地面上只留一座门户。

这丹房重地,纤月聆风身为凡躯,自然也不能擅入的,聆风道:“好教原大修得知,妙韵姐姐说了,续命丹今日刚开的炉,只要再炼一月,就可大成了。幽明血玉的炼化之物,也尽收集齐备了,大修入内一见便知。”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那续命虫本已在周方晴处,妙韵既无此虫,又如何炼得续命丹?”

想来周方晴身怀续命虫这种至宝,又怎能瞒得过令无参,自是被令无参取去了。

纤月道:“便是因为方晴姐姐已经来了,将续命虫带来,所以妙韵姐姐才能及时开炉炼丹,不想刚刚开炉,那返界大修就急急催着她去了。”言罢眼圈又是一红。

原承天奇道:“原来令无参竟没将续命虫取了去,此人心性,委实难料。”

聆风瞧了原承天一眼,欲言又止,原承天便道:“聆风,你有何话要说,但说无妨。”

聆风咬了咬嘴唇,低声道:“主人,无参公子虽是心思绵长,其实本心是不坏的,听方晴姐姐说,他临去九云堂之前,就将续命虫还给了方晴姐姐,让方晴姐姐只管去找妙韵姐姐,他本是算定,两位姐姐定能见面的。”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看来,他也只是深恨我一人罢了,不过他原与妙韵情厚,我又是突兀而来,便是恨我,也是不足为奇了。”

聆风哽咽着道:“无参公子能得原大修这一句,便是死也不枉了。”

想到令无参殒身重修,原承天也不由叹息,此子才华惊世,自己若非九世玄承,未必就能比得过他,而他又年不及弱冠,来历又非寻常,自是争强好胜,最终误入迷途,遭此殒身大劫。

便道:“方晴又在何处?”

聆风忙道:“已在丹炉中等候多时了。”

原承天再点次点了点头,他于周方晴身上,总有亏欠之处,如今听到方晴安好,自是一喜,可此去见了面后,却又不知该如何应对,自是一愁。

回头瞧了瞧猎风道:“你也跟来吧。”

猎风心中就是一笑,她知道自家主人于这种故人重逢的情景,总是不善应对,自己留在身边,也好见缝插针,提补周纳一番。

当下随着原承天走进丹炉,没走几步,地面下沉,面前有一级级台阶,拾价而下,便是一个长长的甬道,再走了三四十步,面前出现一座厚厚的石门。

想到周方晴就在门后,原承天的心没来由的怦怦乱跳起来,在门前立了片刻,这才取出法牌来,运用玄功,伸手去推石门。

要知道返界大修将九珑与龙凤带走之后,伽兰禁制又运转起来,没有九珑留下的这块法牌,断断无法进入这丹房中的。

石门吱呀而开,面前便是豁然开朗,原来九珑所建的这间丹方甚是宽阔,长约三十丈,宽约二十余丈,丹房四周列着木架,上面盛放着各类灵草玉石,丹房中央则是一座紫金丹炉,高约两丈。炉中烈焰翻腾,可房中却是清凉之极。

原承天见到这紫金丹炉,不由一喜,这紫金丹炉可是丹炉中的极品之物,玄焰见此,怕不要是开心的坏了?

正想转目向丹房深处瞧去,就见一个人影急急走来,一边走一边拱手笑道:“原大修,你总算来了,想来九云堂那边,已是无事了。”

原承天定晴一瞧,见是李三非,不由大喜道:“三非兄,没想到你也在这里,这几日你却去了哪里?让人好不牵挂?”

李三非笑道:“不过是四处寻找方晴罢了,不想却遇见了令无参,好在瞧在方晴的面子上,此子倒也没拿我怎样,只是将我关了一两日。”

说罢一拍额头,上面赫然留着一块疤痕,又笑道:“给我留下这个印记,也好激起我向道之心,等无参转世重修之后,再来与他比过。”

原承天捉狭一笑道:“就算无参重修,可他仙基极佳,又兼是修得禅修之道,三非兄虽是占了先修之机,也未必就能比得过他,三非兄可得努力了。”

李三非苦笑道:“原大修没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过原大修说的是,无参惊才绝艳,就算我比他多修百年,真个儿就未必能稳赢他。便是冲着原大修这句话,三非自该苦修精进,不可让他真的超过我了去。”

言罢二人皆是抚掌大笑,劫后余生,自是让人倍觉欣慰。

忽见从丹炉后转出一个人来,轻声唤道:“原大哥,果是你吗?”

原承天胸中一窒,循声瞧去,只见丹炉边立着一名女子,年约三旬,虽生得肤质晶莹,相貌却是平平,不过面上却透着既温婉又坚毅的气息来,让人难以移目。

原承天心中轻轻一叹,十余年岁月,在自己身上不曾寻到半点,可在凡人身上,又怎能不留下重重的痕迹,昔日的妙龄少女,转眼已是中年,仙凡之别,就是这般残酷。

温声应道:“方晴,便是我了,我正是原承天。”

第0493章昔年情缘今日续

周方晴循声望过来,一双灰蒙蒙的眼睛里虽无半丝神采,却分明有泪花闪烁,听到原承天的声音,身子便是一颤,伸手将身边的木架扶住了,那身子却仍是沉重如铅,像是要直往地下坠去。

原承天想伸出手去,却不敢动,甚至也不敢移步前来,也只是怔怔的瞧着周方晴,双方虽只隔了数尺,却似乎有天涯之远。

原来这人心最是奇妙,若是素心无痕,便是男女杂坐,也可肆笑无忌,可一旦动了萌芽春心,那么越是亲近,则越觉生分了。

周方晴盼这一日,何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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