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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独尊-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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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最大的一座石窟,建有一座大殿。
谓之:冥炎殿。
空旷的殿中,没有摆放任何物事,只有正中一张石椅,黑暗与光明交织,宛若宇宙之内,只有这一把昭示着绝对的椅子。圣教明王心经所著,宇宙有阴阳,阴阳之外,乃有超然之物,谓之“陀罗尼”。
此刻,椅上卧着一人,黑暗之中看不清面貌。但中原天下,能坐于此位的,却也唯有一人。正是冥教教主,君魔炎。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他看着殿外,淡淡说了一句。
红色的月光,从殿外照射进来。只见一道身影缓缓踏入,一身衣裙,也不知是原本就是血红之色、还是被这月光映射所致。
带着无比妖异悚怖之感。
闻人醉。
“我听说这一次的任务,你失败了。”
君魔炎继续说道,一手托着下巴,月色之下,终于显露出了几分面容。棱角分明的脸庞,面有淡笑,却是被映得通红,莫名觉得无比的狰狞。
“我非你魔教信徒,你莫要弄错了。”
终于,闻人醉昂起头来,冷冷道了一句。
没有教徒对教主的崇拜、没有下属对上级的敬畏、更没有因为对手的实力有半分的忌惮。外人无从得知,冥教逐日、揽月两大护法,出自儒园的司空寂、出自逍遥谷的闻人醉,与冥教、与君魔炎究竟是何关系。
或许,他们自己,也弄不明白了。
“对,你不是。”
闻言,君魔炎笑了一声,亦没有半分嗔怒。
他立起身来,上下打量了闻人醉一眼:“不过,你本来有能力与我说这般言语,甚至,你是教主,我是下属……但现在,你没有了。”
“……”
闻人醉没有言语,只是面色越来越沉。
“你憎恶这天下、憎恶这世间的所有人。你本想将之毁灭,但你失败了,也不再有毁灭它的能力。等待你的,只有你自己的毁灭。”
君魔炎说着,继续凝视着闻人醉。
“哐当!”
突然,一把长剑从他手中掷出,落到了闻人醉的跟前。
剑长三尺,宽近四寸,通体漆黑无比,朴实无华,却散发着一股十分邪戾的气息,与无妄魔琴、与所有的上古圣物一般。竟是帝恨!身居上古八大圣物之首的帝恨,竟被君魔炎这般随意地掷到了闻人醉的跟前。
“……自裁吧!”
“……”
闻人醉沉默。
她咬了咬唇,看了地上的帝恨一眼。
不必想,君魔炎已然看出了此刻的她实力大损。在断剑冢与玉剑仙的交锋之中,她几近陨落,能逃得命来,已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闻人醉眉目一凝,一抹异光闪过,无妄魔琴也随之出现,被她一手扶着,静静地立在一旁。方一出现,那地上的帝恨,莫名颤动了一番。
二者本是同源。
这无妄,正是当初君魔炎给她的。如今,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咻!”
骤时,在闻人醉的催动下,无妄悬空而起,一下朝着君魔炎飞窜过去。沉重的琴身,猛然又被君魔炎一手接住,抓着一头,随即另一头轰然坠落,生生立在了他的身旁。一声沉闷的碰撞声,响彻整座大殿。
君魔炎面无神情。
只见闻人醉将那地上的帝恨拾起,随后二人对视了一眼。
月光依旧,从殿外照射进来。
九星连珠的罕见天象,令得今夜的夜空璀璨无比,只不过在那血红的月色之下,莫名染上了几分悚怖,让人感到灵魂深处极度的不安。
闻人醉手执帝恨,许久未动。
君魔炎凝神注视着,亦许久不曾言语。
“轰……”
突然,那君魔炎手中无妄猛然一阵变幻,一股强盛的气息轰然爆出,眨眼不到,竟是化成了闻人醉的身形。元神化身!原来这无妄魔琴,根本就是闻人醉元神幻化而来,只为趁势给君魔炎致命一击!
瞬息之间,已见得闻人醉化身一掌结印,猛然朝着君魔炎退将出去。
然而君魔炎处变不惊,甚至动也没有动一下。只见得闻人醉一只手掌方一推出,竟是生生穿过了君魔炎的身体,就连那宛若山洪爆发一般的气劲,也凭空透过君魔炎,没有对他造成半分伤害。
诡异如斯!
那前方的闻人醉面色大变。
难道,方才君魔炎狂妄的言语,并不只是瞧出她实力大损,而是……在这九星连珠之夜,君魔炎完成了修为上的大突破么?!
“吼!”
不待任何反应,闻人醉手中的帝恨,亦是猛然一阵幻化,如同虚无之中的一头洪荒猛兽、甚至是那传说中的魔神修罗。一声惨烈的咆哮,便是转而迅速透过闻人醉的身躯,呼啸而起,疯狂地冲击而过。
殿中,一片黑暗!
“……”
不知过了多久,月色再度倾泻进来,方才带来了几分清明。
却见君魔炎依旧立在石椅之前,面色阴沉地扫视着大殿四周。他原本看上去尚还算得上俊雅的面容上,终于浮起了可怕的狰狞之色。
闻人醉,逃了!
……
“那无妄琴啊……这么说吧,一根琴弦,便抵得上你西疆百名高手合成的幻音蛊阵。那时楼夏曾派了四个人用蛊笛幻音阵来对付我,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逃脱出去。你想想,那无妄琴究竟有多厉害?”
“……所以,你莫小瞧了这八大邪物。”
青冥山离恨天外的断崖之上,秦川与阿罗叶依偎在崖前,看着山下一望无际的雪景。一边说着,秦川似是想起什么,又有几分莫名惆怅地说道:
“不过这无妄琴,你怕是没有机会见到了。”
“……”
对于秦川的这最后一句,阿罗叶似乎没有多少在意,只静静凝视着手中的星宿劫。想不到这条看似普通的石坠,竟有如此大的来头。
这几日闲暇,秦川思来想去,便还是决定将八大邪物以及冥教的阴谋告知给阿罗叶。让她知晓星宿劫的份量也好,否则她小瞧了这中原,不知又会做出什么事来。当初她私自离开青冥山,落入他人陷阱……
秦川不想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了!
“那这链子还是放在你身上吧,若是被人劫去便不好了。”
想着,阿罗叶将星宿劫挂在了秦川脖颈上,又亲昵地拉起秦川的衣襟,让那石链藏入怀中。末了,方才替秦川整理好衣襟,又依偎了上去。
秦川一手环上她的肩膀,温柔地揽着。
眼前,千里冰封,群山被覆于白雪之下,一片苍茫。
耳畔,传来玉剑峰上的隐隐约约的钟声。今日,应该便是玉剑仙的葬礼之日了,柳沉烟接任了玉剑宗宗主之位,此刻传告中原,各门各派已经派了人来,告祭曾经声名赫赫的一代宗师,玉剑仙。
“前辈的仇,秦川怕是无能为力。但您的嘱托,秦川定然不惜一切,也会尽力做到,在所不辞,必让沉烟一世平安。”
心中默念道,秦川默哀了数息。
因为自己的身份,无法亲自到近在咫尺的玉剑峰上悼念,秦川多少有些自责。不过阿罗叶知晓秦川的心思,倒也不怕旁人冷眼,已经派了人前去祭拜。
“夫君,那日你是如何说服萨木的?”
忽而,阿罗叶昂起头来,问了秦川一句。
如今过去数日,萨木已经离开青冥山返回了西疆,再也没有提问罪阿罗叶之事。没有人知晓原因,只有些许闲言碎语,说那日尊主秦川与萨木下了一盘棋,之后大雪都还未彻底消融,萨木便悄然返回了西疆。
这成了众人私下津津乐道的话题。
不过,其中原因,却连秦川都有些弄不明白。
听得阿罗叶这一问,秦川也昂起头来,仰望着苍穹。仿佛过了很久很久,方才如同自言自语一般,说了一句阿罗叶听不懂的话:
“我说,那棋盘的规则,是可以打破的……”
“……”
闻言,阿罗叶微微一怔。
沉思良久,仍是没有弄懂,不过却也懒得再问了。她稍稍正起身子,朝着远方注目了一眼,随即又如前几日一般,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看来,今日,也不会来了。”
秦川与阿罗叶来此,除了赏景之外,更主要的原因,却也是等待无尘子的到来。如今中原之势变幻不定,秦川一道元神隐患重重,必须尽早炼出身躯。可是自从给无尘子传去消息,如今已过数日,仍然不见踪影。
“许是什么事耽搁了吧。”
秦川自我安慰了一句,将阿罗叶往自己怀中靠了靠。
见得秦川颇有惆怅的模样,阿罗叶突然凑过脸来,在秦川耳旁窃窃私语了一句,随即面色微红,露出少女般娇羞的模样。
秦川心中一哂,拦腰将阿罗叶抱了起来。
不过刚一回身,二人同时一惊:
“?!”
只见一个宛若孤傲绝尘的仙女一般的女子,不知何时竟是站在了二人的身后,以秦川的元神和整个圣巫教的守卫防备,竟是都没有一个人发现。若是是来刺杀的,此刻哪里还留有他二人的性命?!
……不过,秦川倒也并不担心这般结果。
因为,来人,是那明王宗的宗主:
南柯!
第02章 南柯
“南柯宗主?!”
秦川急忙将阿罗叶放了下来,迎着对方一贯冰冷的面容,却仍是礼貌地笑了一笑。见得秦川的举动,阿罗叶虽不明所以,但也是对着南柯行了一礼。
她虽不知对方来路,但仅凭那股气息,便不敢放肆了。
这个人,绝对非同寻常!
……甚至,比秦川的师尊无尘子,还要深不可测!
“你师父有事耽搁,来不了。”
南柯看了秦川一眼,又撇了撇一旁与中原女子面貌颇有差异的西疆姑娘。不过倒也没有别的神色,随即凝视着秦川,便是冷声问道:
“你有何事?”
“请宗主到殿内细说。”
闻言,秦川也不忙着说明原因,给阿罗叶递了个眼色,便将南柯请到了青冥山待客的大殿之中。却是以圣巫教最高的礼节,来招待这位或许是自己师母的女子……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对方是个真正的世外高人。
无尘子曾说过,这天下间真正站在修真之巅的,只有三位:
一位,是那逍遥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谷主,号“子隐先生”;一位,便是传言中得道升仙的伏羲门济云观观主,济云道人。
而最后的一位,便是这明王宗的宗主,南柯。
济云道人秦川见识过了,自不必说;而那逍遥谷至今仍无人知晓位于何处,乃是中原最为神秘的存在;至于明王宗的宗主南柯……
明王宗脱离自魔教暗黑门,当年那一战后,中原正道对暗黑门余孽的态度几乎是赶尽杀绝,致使暗黑门一度销声匿迹。却唯独,对这明王宗放任不管。难道仅仅因为明王宗口头一句“中立”,中原正道便止戈了么?
毫无疑问,绝无可能!
背后的原因,自是因为这南柯宗主!
……
雪后明媚的骄阳,普照着大地。
圣巫教大殿中的仆人,都被秦川遣了走,阿罗叶在为南柯斟了茶后,也得秦川眼色退了出去。这等世外高人,自是喜欢清静,秦川当然知晓。
看着南柯宗主唇齿轻启,将那西疆特产的清茶抿了一口,举止优雅地端坐于桌前。秦川不免心生感叹,世间竟有如此超脱于世的女子,直让人以为是天女下凡。当初那仅仅一副画,便曾让自己和叶秋奇感叹了半天。
真不知自己那师父,如何有这般福气……
不过,若说这般气质,自己心中的上官瑶,仿佛也差不了许多。
“呃……师娘?”
秦川心中也不多想,待得对方放下茶盏,便默默道了一句。
然而话刚出口,便见南柯眉目一沉,冷冷地凝视了秦川一眼,倒也看不出是否嗔怒,反正女子的心思,秦川一向也没有猜对过。
“你若要这般算,需得唤我师祖!”
南柯冷冷道了一句,随即,心中一怔,感到一些莫名其妙。
若是旁人与她这般轻薄的言语,恐怕早就被轰杀至渣,唯独对这秦川,她却莫名有些亲近之感。也不知是当初在无量天中秦川与她的那一番言语,还是因为秦川是无尘子的弟子的缘故。
……反正来都来了,却也懒得管了。
“……”
秦川一时语塞,也怕对方真正发了怒,随即不敢再多言。
无尘子仙魔双修的造化,正是得了南柯的指点,这个秦川多少知晓一些;那九宫八卦,更是在无量天中参悟而来,故此南柯的这一句,倒也没错。
“那个……我师父遭遇了什么变故?”
想着,秦川正了正色,问道。
闻言,南柯又一次凝视了秦川一眼,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那鬼谷的魂殇遭了意外,他忙着救人性命。你用元神符咒唤他时,他正在无量天中向我讨药,分不开身,便求我过来。”
“……”
听完,秦川心中一凝,也不再管南柯的语气了,急忙反问道:
“可是被冥教夺了疚疯?”
“……不错。”
南柯应了一句,对于秦川知晓八大圣物也并不奇怪,无尘子的这个弟子见识履历都不凡,告知于他或许也有他用。她对着秦川上下扫视了一番,也不知如何发现的星宿劫,随即面有肃色地对秦川叮嘱道:
“你这星宿劫,可得小心,莫让人夺走。”
“嗯。”
秦川抚着胸前,颇有凝重地应了一声。
这星宿劫乃是自己从西疆蚩尤冢得来,虽然与闻人醉或是柳沉烟不同,并未与之血脉相连,被人取走也不会丢了性命。可是那冥教的阴谋太过可怕,若是让君魔炎阴谋得逞,下场也定然不会好过。
这一点,秦川早已心知肚明。
……不过,这上古的八大圣物似乎有十分强大、甚至可怕的力量,秦川却有些犹疑不定,自己该不该将其中的力量激发出来?
“你可是想炼制身躯?”
正想着,还未来得及告知对方自己的目的,便被南柯一句话道了出来。秦川回过神来,淡淡点了点头,对方一眼瞧出,自也并不奇怪。
“菩提木、琉璃心、还有化玉玄晶以及相干药材,可有备好?”
“呃……自然准备齐全。”
秦川颇有赧然地应了一声。
看南柯宗主的语气,好像是随随便便就能为自己炼制一副身躯,并且如同只是举手之劳一般,完全不用自己操心……但光是炼制身躯的话,自己却又不用苦等师父无尘子来了,以自己前世经验,一个人便能搞得定。
“炼制身躯秦川尚有把握,但是我想将九曜琉璃盏融入元神身躯,无奈经验欠缺,所以想着有前辈指点几分……是这样的。”
秦川解释道。
“九曜琉璃盏?”
闻言,南柯面色一疑,略有沉思,不过很快又道,“将法器融入己身,需以异火为辅。九曜琉璃盏性阴,依我来看,南明火精最佳。”
“南明火精?”
“当年极北之地发现一生长最盛的南明火精,不过后来被伏羲门的谷长风所得,最后炼出了一把吞吴。此物极其难寻……”
南柯一边说着,看到秦川愈显难看的颜色,心中莫名一笑,“但你似乎运气不错,我来时正好发现一处宝地,其中恰恰氤氲了一粒南明火精。不远,就在你青冥山往北百里,往返只需一日,至今应该也还未有人寻到。”
“……哦。”
秦川有些哑然地应道,方才心中可谓是大起大落。
关于静虚子的吞吴自己自然也知晓,但自己总不能去抢吧?抢不抢得到还另说,那般违心背道之事自己根本就做不出来。
幸好,幸好……
想着,秦川终是立起身来,对南柯宗主行了谢礼:
“那还烦前辈在此次静候一日,我去将那火精取来。”
……
炼制身躯之事有了眉目,秦川自然刻不容缓,当即收拾行装,便打算按南柯的指示,去那深山之中寻找南明火精。
夜。
秦川得了消息,正午出行,本来只打算独自前来,但拗不过阿罗叶,便也将她一起带了来。反正依南柯宗主所说,那处位于深山,荒无人烟,一直以来也没有被人发现。如此,也便不会有争斗,取它易如反掌。
……便当带着阿罗叶的一次游山玩水吧。
雪地之中,月光更明。
一团篝火熊熊燃烧,夫妻二人依偎而坐,没有感到半分寒冷。那火焰上方一只野兔被烤得油光铮亮,早已让阿罗叶看得垂涎三尺……
“我跟你说,这活儿可有讲究,火候的把握可是门学问,要是带有些调料就更好了。当年与叶秋奇入伏羲山历练的时候,没少……”
秦川一边说着,忽而却是止了下去。
当年……
见状,阿罗叶一时沉默,自也知晓秦川为何突然抑郁起来。她往秦川怀中靠了靠,便是转移话题,想借此驱散秦川心中的阴郁:
“可还记得那次我与你去苏家做客?你不在的时候,有一回我路过京州,又悄悄去拜访了一次。小小如今越长越水灵,又聪慧无比,你给她的那些书她都能倒背如流了,也不知将来谁有福气娶了她。”
“……”
秦川白了阿罗叶一眼。
“诶。”
忽而,阿罗叶又一次凑到了秦川的耳旁,此时远在深山之中,自也不再怕被人听见,小鸟依人一般依偎着,无法想象她会是圣巫教的教主。
只听她问道:
“早间我与你说的事,你可有放在心里?”
“呃……”
闻言,秦川有些哑然。阿罗叶为何说那苏小小,原因自己当然知道。因为早间她在自己耳边窃窃私语的,正是说她想要生孩子了……
按说二人成婚数年,换成普通凡人早已是儿女满堂了。只不过秦川乃是修道之人,自有办法防止受孕,故此二人鸾凤至今也未得成果。不是秦川不想安心做一个丈夫,而是眼下的状况,根本让自己无法安下心来。
虽然自己心中还有她人,但阿罗叶始终是自己的妻子,而自己又即将而立之年,生儿育女也属人之常情。只是……
别的不说,如今中原未定,祸乱四方。
若是与阿罗叶生了子女,却遭歹人劫持,那便是祸非福了。
“……你怎不说话?”
看着秦川的神情,阿罗叶似乎有了几分嗔怒。不过,此言一出,却见秦川依旧没有言语。阿罗叶神情一怔,终于也发现了不对劲。
此时秦川凝着双目,元神之力早已扩散而出。
周围有变!
第03章 逍遥谷
雪中明月。
即便在深山之中,也没有平常那般的阴暗之感。
从方才察觉异变,秦川便带着阿罗叶离开了那处,此刻往东行了百步,两脚踏在雪地之间,直发出沙沙的声响,显得有些诡秘。
不断警惕着四周。
龙脊现于手中,秦川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之前察觉的那股气息,并不像是危险的感觉,反而十分的随和,只是,在秦川的认知之外。他从来也没有感受过这样一种气息,如同凭空就出现在他的感官之中,虽然没有半分压迫之感,但也仍然使自己极度的不安。
也或许,是对未知的恐惧。
“相公,你快来看!”
突然,阿罗叶的一句惊唤传至秦川的耳中。
秦川猛然回过身来,却见自己身后不远,阿罗叶正有些呆滞地朝着林中某处望去。不是震惊、也不是悚怖,反而,带有几分欣喜。
“?”
心中一疑,秦川也快步行了过去。
然而方一站定,便也如阿罗叶一眼,生生凝滞了下来。
自己一直在阿罗叶的身前探路,竟是没有先她发现。此刻二人的正对面,却是一副世间少有的美景,如诗如画,美不胜收。
月光皎洁,穿过清幽的林间小径,不知何时有了一条清溪,流水潺潺,映着月光,如梦如幻一般,直逶迤流向那看不见的远方。仿佛是一片幽谷,极尽世间所有的优雅与静谧,如此美妙,如此如痴如醉。
真的,就如一幅画卷。
然而那潺潺水声,波光粼粼,却又是那般的真切。
……是了,这正是让秦川恐惧的感觉。
顷刻间,秦川面色一沉,直凝视着眼前的美景,元神之力来回窥测了不下百遍。绝不相信,这以险恶著称的常州深山之中,会有如此一处人间仙境。
其中必有端倪!
“小心一些,眼见未必为实。”
想着,秦川握住了阿罗叶的手臂,轻声叮嘱道。
紧接着,秦川心中一凝,却是一掌扬起,地上一粒石子便瞬即飞入手中,随后朝着眼前抛掷出去。片刻之间,二人顿时微微一惊。
“嘭!”
只见那石子飞在半空,猛然似被什么阻住一般,发出一声碎裂的声响,便是因为秦川强劲的力道,化成了石灰四处飘洒。而那碎末尘烟散开之后,也丝毫未朝着前方飘去,却是粘在了一面透明的壁障之上。
如同染上了几分灰尘。
……就仿佛,只是秦川掷出一枚石子,碰撞在一面石壁之上一般。
果真只是一副画!
“怎么会这样?”
阿罗叶一脸惊骇,转过头来十分不解地看着秦川。若说幻术,她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幻术高手了,这般真切的“幻境”,她却是一点也理解不了。
“……”
秦川也看了阿罗叶一眼,却是没有言语。
手中的龙脊,不觉又紧了几分,二人对视的目光,同时闪过几分异色。霎时,只见秦川身形骤转,龙脊之上真元猛烈异常,生生挥砍出去。
“铛……”
……
“铛!”
一声激昂的响声,从玉剑峰上的祠堂传出。
柳沉烟手中一把刚刚离鞘的法剑,猛然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逼回鞘中,激起一声尖锐的破鞘之音,并且再也抽拔不出来。
月光透入祠堂中,更显白皙。
两盏白烛,散着扑朔迷离的光芒,落在柳沉烟的眸中。
“前辈从何而来?”
柳沉烟面色略显阴沉,只盯着那玉剑仙灵位之前的女子背影,阴晴不定。此刻先师葬礼,玉剑宗守备森严,更有不少修真一界前来吊唁的各家高人坐镇,却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这祠堂中来。
那一股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的气息,早已料定来人不凡。
故此,不得不定下心来,如此问了一句。
“无量天。”
随即,只听那前方的女子淡淡道了一句,便转过了身来。方一见得对方的真面目,柳沉烟顿时微微一惊,有些无法言语。
如此倾城绝世而又孤傲绝尘的容颜,连她都发自心底深处的自愧不如、望而却步,再加上那几乎碾压自己认知之中所有的世外高人的修为气息,更让柳沉烟不得不怀疑,中原之中,何时有了这样一个人物。
无量天的南柯宗主,她自是不知。
“前辈深夜来到家师灵前,所为何事?”
柳沉烟咬了咬唇,再度镇定下来,出言问道。只不过,这一回,少了几分怒气,转而多出了些许礼敬。毕竟,对方实力如此。
“昔日修真的旧人,多少有些交情。”
南柯应道,又回过身去,似有遗憾地看了那灵位一眼。
不管是对立也好、交情也好,当年修真一界的老人,暗黑门老怪物、伏羲门玉虚子诸如此般,已然相继陨落,多少,也有几分唏嘘。
“……”
听得对方这一句,柳沉烟只带有几分怪异的神色,不知言语。忽而,神色一惊,瞬息之间,只见前方之人单手一扬,自己身旁的虚空之中,裂天破地一对剑兵,竟是一下飞跃而出,生生落入了对方的手中。
“?!”
柳沉烟骇然失色。
这裂天破地存在于自己的血脉之中,自己尚且不能完全驾驭。而眼前的奇怪女子,竟是能够主动唤出,如同玩弄于鼓掌之间。
她究竟是何高人?!
“这便是裂天破地么?”
南柯将那一对剑兵握在手中,注视了两眼。随即只见她纤手一弄,手指在那剑兵之上轻轻划过。不待柳沉烟言语,便已掷回了柳沉烟的手中。
“我授你一法,或许能助你掌控这魔物。”
“?!”
听得对方这一句,柳沉烟再度骇然不止。
却是紧握裂天破地的两掌之间,一股似乎带有什么信息的灵识源源传入她的心中,虽然不时弄不透彻,但显然也发现了,正是掌控这裂天破地可怕力量的方法。可是……柳沉烟扬起眉来看了南柯一眼,似有不解。
这女子从何而来?却又为何教她此法?
莫非,便真的只是师父玉剑仙昔日的故人?
柳沉烟抿了抿唇,神色无比怪异地看着南柯。今日的见闻,已是超出她的认识之外了,让她一时有些难以消化下去。
“前辈……”
“授你此法的,是逍遥谷。”
不待柳沉烟说完,南柯便又道了一句。
“逍遥谷?”
闻言,柳沉烟低头沉思,仍然不解。然而方一昂起头来,却是见得祠堂之中再度空无一人,那神秘女子的身影,早已无影无踪。
只有两盏烛火,摇曳不止。
……
雪夜通明。
一袭白衣,映在雪地之中,月光之下。
却见一缕丝发,缓缓飘落下来,龙脊剑,堪堪静止在脖颈之间。若非秦川及时止住了剑势,恐怕落下来的,便不是那一缕丝发了。
“萧兄?”
秦川一声惊疑。方才出现在自己身后之人,正是萧如白。
“呃……是我。”
萧如白咽了一口唾沫,迟滞了片刻,方才应道。他一只举起的手,本来是想拍上秦川的肩膀的,此刻在龙脊的威势下,却显得有些尴尬。尽管修为不低,但之前秦川突如其来的这一剑,也是让他受了不小的惊吓。
再迟一些,可就是人头落地了……
“你怎在此?”
见状,秦川悠悠道了一声,急忙将龙脊匿去。
此刻阿罗叶也是一脸的尴尬,谁能想到,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会遇见萧如白呢。在秦川的好友之中,便只有这个萧如白她最熟悉了,故也不用过多的礼节,见得萧如白长舒了口气,她也终于松下了心来。
若是秦川真把萧如白给砍了,那就麻烦了……
“呼……”
只见萧如白心有余悸地长舒了一声,方才放下了举起的那只手。随即笑了一笑,当然也不会在意,他看着秦川,却是应道:
“我从谷中出来,便在这里啊。”
“谷中?”
闻言,秦川心中一惊,顺着萧如白的目光,却是看见对方正瞧着方才那一副宛若幻境的壁画。恍惚之间,秦川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
“这里便是逍遥谷?!”
“?”
顿时,阿罗叶也是露出了几分惊讶的神色。
秦川与她说过,逍遥谷乃是这中原最神秘的地方,迄今为止也无人知晓位于何处。今夜自己夫妻二人误打误撞,却是发现了逍遥谷的地址么?
……却是,那一副壁画?
“莫再看了。”
见得秦川目不转睛地盯着壁画,萧如白笑了一声,“此乃我谷主所设,为的便是让我逍遥谷远避尘世纷争,同时也不许外传于他人。你若能看得明白了,那恐怕也到了纵横四海、逍遥天下的境界了。”
“……”
秦川回过神来,也不再审视。
难怪,之前会有那股让自己感到未知的气息,此刻知晓乃是逍遥谷重地,那便也不用去纠结了。而自己,也并不想去那逍遥谷中。定下心来,秦川似也想起了一些事情,神色微沉,便是看着萧如白,问道:
“我传给你的信,可收到了?”
“嗯。”
随即,萧如白也是止住笑容,点了点头:
“我此番出谷,便是为此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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