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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大会战内幕全解密-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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颈本胖菁鞍酸α陡殖АU馐荁…29飞机在装备空军后第一次以大机群对日本本土重要战略目标实施空袭。
因气候恶劣,本土空军无法起飞,美机扬长而去。
此次轰炸造成重大损失,尤其是八幡炼钢厂的炼焦炉受到破坏,对于日本钢铁工业造成的损失将大大超过轰炸造成的直接损失。
横山勇对将领们说:“日本的军事科技在短时期内还无法找到在空中摧毁B…29的办法,惟一的办法是摧毁它起飞的机场,使其无法立足、无法起飞、无法降落。而这正是我们现在的任务,散会。”
据史料记载:由于这次对日本本土的轰炸,中国军民遭强烈报复,上万名中国战俘被日军残酷虐待致死,上百个村庄遭血腥洗劫,被杀戮的中国平民不计其数。
这些罪行是否与11军有直接关系笔者尚未考证,但11军所辖各部在攻陷长沙之后立即挥师南下。太阳旗直指下一个目标:衡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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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军和关于“兵”的一种解释(1)
几乎是在长沙陷落的同时,日军各师团马不停蹄,浩浩荡荡地向前挺进。
因长沙以南作战不在薛岳原定计划之内,所以条条大路平坦宽阔,只有几座桥梁被仓促撤退的中国军队炸毁,但很快又被日军工兵修复。道路上,拖着大炮的卡车,驮着辎重的骡马不断线地流动。更多的当然是一支支挑着太阳旗的步兵队伍。6月下旬,湖南天气又闷又热,士兵们目光呆滞,汗流透衣,不住脚地向前走着。在旁观者看来,他们一定十分辛苦,但也许他们自己对这种生活早已适应,感觉辛苦的神经已经麻木。
116师团133联队因联队长是黑濑平一大佐,故而又称黑濑联队,其第1大队第3中队有一名普通士兵名叫桥本芳一。这个来自东京贫民聚居地下町的青年是这次长(沙)衡(阳)会战之后本中队生还的8个人之一,且运气好得没有折断一根毫毛。20世纪60年代,他在一篇回忆文章中专门谈到在中国作战时的行军:
有时军官告诉我们行军的目的地,有时不说。对士兵们来说,目的地是无所谓的,反正都是些记不住的名字,反正都要行军。116师团是一支由于战局失利和战争的巨大消耗而不得已出国作战的预备师团,装备是差一些的,汽车很少,一般士兵就别想乘汽车这样的好事了。
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心理上十分排斥那里的山水农田,但脚下却只能在不停地走。老兵们并不害怕行军,甚至喜欢行军,因为行军就不打仗,而打仗就怎么都不能避免有人死去。到了昭和十九年(注:1944年)谁都看出战局对日本不利,军队中已经不像出国前在家乡想像的那样充满英雄主义和随时甘愿为圣战玉碎的精神。
行军时,一般是背着步枪、毛毯、100发子弹、4枚手榴弹、3日份干粮和水壶。这些东西,走久了就不觉得沉重了。那时,如果脚上有一双舒适的鞋子,那就是最惬意的事情了……
6月16日,桥本芳一所在的116师团在58、34师团猛烈进攻长沙的同时,绕过长沙到达株洲一带,在那里渡过易俗河,紧接着横跨湘江,与68师团隔江齐头南进。22日到达古塘桥、花石,23日到达白果,24日由东湖、渣江攻击前进,迂回到衡阳西南郊区,26日与第10军警戒部队发生战斗。
行军有时也并不安全,在易俗河一带渡湘江时,116师团连续受到中美空军袭击、轰炸,各分队都有人死于湘江之中。在桥本芳一的记忆里,湘江水混浊之至,翻涌着血色的波涛。116师团和68师团分别沿湘江两岸逆着江流方向前进,走久了,他总觉得这条江不对劲,他称这条自己十分憎恶的江为“逆水之江”(“逆之水”)。
中国军队第79军194师582团3营8连上等兵魏德功参军后的第一仗是策应衡阳作战。全军在军长王甲本率领下,经湘乡、谷水、娄底赶赴邵阳、廉桥,在衡(阳)宝(庆)公路占领阵地。
虽然入伍时进行了半年基本素质训练尤其是体能训练,但魏德功仍然感到自己如果是当逃兵,那么第一个理由就是受不了行军之苦。
一天,部队宿营,魏德功的班分配住在一个小村庄边的一处破庙。铺好稻草,班里老兵、河南人张宝根不知从哪里端来一大盆热水。张宝根人好,见魏德功愣坐在铺草上,便招呼他脱鞋一道泡脚。这一老一新两名士兵同盆泡脚,促膝闲聊,不识字的张老兵用手指蘸着洗脚水在地上写了一个“兵”字。
行军和关于“兵”的一种解释(2)
“认得不?”
“兵。”
“兵是啥?”
“啥?这是咱们嘛!你、我、老黑、林大牙、田班副……还问我?”
“对,可你知道‘兵’字为啥这么写?”
“……”
“告诉你吧,兵就是一个脑袋——大头兵嘛,一杆枪,两条腿!”
“……可不,还真是。那头上还多一道哩?”
“咋这还不明白,帽子么!从古到今当兵哪有不戴着帽子的?”
“那怎么没有身子?”
“要身子干啥?腿走路,枪杀人,头嘛你也看见了,头中间是个空的,就是让咱们心里少装事,什么也别想。这个四方也是个‘口’字,当兵不就是为了一张嘴?老辈子讲‘吃粮当兵’,穷人家的孩子,当兵为了口饭。现在是抗日,怕当亡国奴,有钱人的孩子、学生、卖艺的、城里人这才来当兵。日本占了中国,还不是没有中国人的饭吃?这‘口’字还有一个解(解释),遇上打仗,这个口就是刀口、枪口、血窟窿,现在叫‘伤口’、‘枪眼’。当兵的命中注定要流血,要死……”
一个“兵”字,竟有这么多名堂!为了这番话,魏德功想了好久——行军途中、打仗时和躺在铺草上睡不着时。
抗战胜利后,79军卷入内战,魏德功借右臂上让鬼子的枪弹钻出的“口”请长假回到湖北老家,从此就不再当“兵”了。
而那个对他进行关于“兵”的启蒙的老兵张宝根,却在衡阳失陷后全军奔袭300里到达冷水滩与日军激战时中弹,牺牲在魏德功身边。张老兵前胸正中一股涌流的血泉,使魏德功再次想起“兵”字。
那一仗打得好惨,全军伤亡惨重,连军长王甲本也中弹阵亡了。冷水滩,水好冷。
5/ 坚守。方先觉从蒋介石的语气中听出这次
任务的分量
6月25日,重庆军委会作战室墙壁上,与华中、华南敌我态势图并列,悬挂起一张巨大的衡阳地图。此后没有几天,上自委员长、下至参谋人员,无不对第10军及当面日军情况、对衡阳地理和守城部署了若指掌。
衡阳成为全国抗战的一个新的热点。
衡阳市位于湖南省南部,湘江中下游西岸,衡山南麓,是该省除长沙以外的第二大城市。这是一处水陆交通的枢纽要地,湘桂铁路和粤汉铁路这两条当时我国的大动脉在衡阳交会。南通广州、西达桂林,由桂林而入贵州,再北到重庆,西去昆明、衡阳都是必经之地。水路,蒸水、耒水在这里与湘江汇合,宽敞的湘江水面,千吨货船可经长沙而下洞庭、入长江。日军大本营早就看准衡阳锁钥湘粤启闭西南的重要战略地位,将它作为打通大陆交通线、摧毁西南抗日大后方的必争之地。而重庆军委会同样将死守衡阳作为维系全国战局的关键环节。
衡阳市的地理很奇特,北靠水面宽百余米的湘江,东北江湖环绕、西南山岗起伏,城廓四周是无数莲池鱼塘,通向城中的多是池间小径,大部队不易展开,且有望城坳、停兵亭、黄茶岭等制高点,正是用兵之地。
长沙失守两天后的6月20日,蒋介石下令九战区主力及其他战区就近各部“以阻敌深入、确保衡阳为目的”、“夹击深入之敌而击破之”。但由于日军在长沙以南无修路之累,进展十分迅速,各部队只能从侧面和背后攻击日军,并没有挡住日军的脚步。走在最前面的日军68师团和116师团赶到衡阳近郊后,立即向守军外围阵地展开攻势,衡阳保卫战的大幕在郊区的枪炮声中徐徐拉开。 。 想看书来
行军和关于“兵”的一种解释(3)
晨曦在东方天际刚刚泛起一抹血红,还有一两颗星星在空中亮着。衡阳城南区一座楼房顶层,几名军官面向南,朝静静流淌的湘江水面上一座钢铁结构的大桥默默望着,在其中一名军官的望远镜中,大桥附近影影绰绰有人走动,有人在晃动一面旗子。
“军座,都准备好了。”看望远镜的军官对身旁一位身材高大、军服上缀着两颗将星的人轻声说。
“军座”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一点头。
那位军官向旁边伸出手臂,站在他身后的一名士兵立即将背在身上的电话机听筒递上去。
“开始吧。”只一句。
晨风送来隐约的哨音,不一会,大地微微一动,大桥上火光一闪,接着是一声爆响。
湘江大桥断为三截,巨大的钢铁桥体缓慢地跌入江中,桥体在江水中掀起的浪头很快复平,几座桥墩站在空阔的江面显得孤独。
军长方先觉转身下楼时,对军参谋长孙鸣玉说:“听说修这座桥花了两亿元。”
孙鸣玉:“不只是材料费用,还有三湘父老三年的血汗。”
楼下有一辆吉普车,卫兵见长官走出来,忙打开车门,方先觉一摆手表示不坐了。衡阳城,没有多大的地方。
太阳从覆盖东方丘陵的茶林间探出身子。方先觉问孙鸣玉:“你看569团1营那边能顶过今天吗?”不待回答,又说:“撤回来算了,又不是打逐次抵抗。”
一干人默默走着,都知道军长心事重。
5月29日,日军在湘北发起进攻的第三天,蒋介石的电话要到驻守衡阳的第10军军部。
“这一次与上次不同,倭寇兵力众多,用心诡诈,看来要作好万一长沙不守的准备。但衡阳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的,关系至重,这一点你是清楚的。”蒋介石在这些黄埔系将领面前永远是统帅和校长的双重身份。
方先觉在千里之外手持听筒笔直地站立着。蒋介石吩咐他,要准备在日军攻入湘南时坚守衡阳10天至两周,吸引和消耗日军兵力,等待军委会在此期间将外线部队调整部署好,再如第三次长沙会战那样包围攻城日军,内外夹击,歼敌于衡阳附近。
“此次会战关系国家民族存亡,衡阳得失尤为胜败之关键,希弟安心死守,光大长沙守城之荣誉,余必督促陆空各部助弟完成空前大业!”最后,蒋介石语气严肃地说。
方先觉对一旁的军参谋处作战科长姚少一说:“把委座的训示详细记录下来,这一仗以后,这就都是宝贵的历史资料了。”
5月31日,九战区长官部先于军委会下达了第10军固守衡阳的正式作战命令。当天,各师开始全力投入加固工事、编组火力系统。方先觉将该军所辖的周庆祥第3师、葛先才预10师和容有略190师及由九战区增调过来,由师长饶少伟亲率的暂编54师的一个团分别部署就绪,军指挥部住进照例是全城最坚固的建筑——市中央银行。
6月22日深夜,日军先头部队两个中队最先到达衡阳以东耒水河畔的泉溪,与190师569团1营交火。战斗1小时后,日军因情况不明停止进攻,等待天亮。23日清晨,方先觉命令炸毁湘江大桥。上午,569团1营在营长杨济和率领下再次与日军交锋,以反坦克炮和轻重机枪将强渡耒水的百余名日军所乘的十余只船全部打沉于水中,然后撤回城中。序战小胜,方先觉对参谋处长饶亚伯说:“记下来,衡阳守城战自今日始。”
长沙一带作战激烈时,周庆祥3师在湘潭附近担任警戒任务,随着战局变化,3师奉命撤回到衡阳以北担任军的警戒。6月23日上午,方先觉命令周庆祥将部队全部撤入城中进入阵地。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行军和关于“兵”的一种解释(4)
进城的路上,3师参谋主任姜亚勋对周庆祥说:“我说师座呀,这回可不是第三次长沙会战了,谁都知道衡阳地理位置重要,过去薛长官在全城准备了三个军的工事,现在要我们一个军来守,敌人数量却又是上次的两倍,这一反一正,差得可就大了。”
姜亚勋性情豪爽又不失幽默,周庆祥与他无话不谈。此时周望着姜说:“我也愁哩,你说怎么办?”
姜亚勋半真半假地说:“敌人来势凶猛,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看不如把部队撤到衡山,敌人来攻时咱们打他的屁股。”
“胡说哩!”周庆祥瞪了姜一眼,又叹口气道,“老头子(指蒋介石)的老办法嘛,就是死守待援。上一次在长沙,待来待去,总算把敌人待跑了,天知道这一回怎么样!”
多年后姜亚勋回忆说:“从守城作战一开始,城内部队心里就装着个‘援’字——因为是一个军接了三个军的阵地,因为是孤军孤城。”
23至26日,在日军先头部队同城郊的飞机场、黄沙岭一带守军前哨阵地小规模冲突同时,68师团和116师团主力陆续进至衡阳周围。68师团长佐久间为人和116师团长岩永旺是帝国陆军大学同期不同班的同学,因在学校时都是体育活动的积极分子,相互认识,关系一直很密切。27日晚,二人商定,次日零点,68师团从南向北、116师团自西而东,同时发起总攻,一鼓作气拿下小小衡阳。
27日午夜至28日清晨,衡阳城枪声如风,爆炸如电闪雷鸣。日军战史载:“不料重庆军(指第10军——引者注)的防御异常坚固,而且炮火也优于我方。第115、117两个大队仅夺取铁路以南的外围阵地,志摩支队的攻击也未成功。”
28日上午10点,在预10师28团迫击炮连连长白天霖的望远镜中出现了十几名日军。日军脚下的小山包名叫黄沙岭,他们站在山包上朝城中指指点点,看那气度不凡的样子,像是军官在观察地形。
“连长,打不打?”身旁的观测兵胡庆庆问。
时年24岁的白天霖毕业于黄埔十六期炮科,技术精湛。他迅速操作炮镜,心算出这群倭寇正在迫击炮射程边缘,他妈的!
按教程,应先以单炮试射,校正标尺,但这回不行,一炮打不着,鬼子们还不都跑光了?他命令全连全部进入阵地,8门炮同时按他凭经验和目测估定的距离定好标尺,紧接着就是一声“放!”
白天霖没想到,在他的炮弹中躺倒在地的,竟然有68师团长佐久间为人中将、师团参谋长原田贞三郎大佐和负责作战的参谋松浦少佐。
白天霖还不会想到,因那声口令,他成了所有衡阳保卫战资料必载和所有亲历老兵熟知的英雄。他更不会想到,由此而引起一场史实歧见,至今商榷不休,无法定案。
中国海峡两岸的部分战史资料和笔者所能见到的衡阳守城老兵说,68师团长佐久间为人被炸成重伤,几天后不治而死。但另有资料表明,他负重伤后由南京转回本土治疗并于次年伤愈,1945年2月20日被任命为本土53军第84师团长。当笔者试图以《1945年日本本土决战战斗序列》为凭说服一位老兵时,他竟面红耳赤,说定是鬼子在搞鬼,想赖账,或者有同名者也说不定,但那个家伙肯定是被我们打死了。
中日战史一致认同的是,6月28日至7月2日,是日军对衡阳的第一次进攻。关于这次进攻,日本战史载:“28日10时30分,在衡阳南侧高地上指挥第一线战斗中,佐久间部队长、原田贞参谋长及松浦参谋均负伤。在衡阳南侧及两侧敌阵地前方,利用无数的湖泊构筑有很多火力点。又,敌方的野山炮、迫击炮相当活跃。”
6月29日,第11军高级参谋岛贯大佐在日记中写道:“衡阳敌军抵抗意外顽强。第68、116两师团以15个大队的兵力将敌完全包围,正在尽力攻击中。”
“(7月1日)5时一到,各炮一齐射击。顿时,拂晓的静寂变成钢铁的风暴,由于敌军目标清楚,又是近距离射击,有的头一炮就击中堡垒的枪眼,张家山高地的斜坡上,烟尘弥漫,木片飞散,景象壮观。
“第1大队在火力支援下,奋勇进击,右第一线第4中队长米井高雄中尉战死。小队长田中清准尉等30余名,带竹梯登上敌军阵地展开肉搏。
“左面的第3中队也在悬崖上架起梯子。小山中尉在正要登上梯子的一刹那,上边阵地集中投来手榴弹,整个中队立即被白烟所包围。第4和第3中队都在联队长的视野中消失了。联队长和炮兵队长只有默祷部下的平安。稍时,爆炸停止,白烟渐渐扩散,右线第4中队全体伏卧不动,全部战死。
“大队长大须贺贡大尉深感痛心,来电话报告说:‘联队长,我对不起您。’虽只一句话,却显示了无限悔恨的心情。黑濑大佐激励说:‘哪儿的话,这才开始嘛,努力干吧。’
“黑川中尉右手提着军刀,在中队前方约10米处,由山崖下向山坳从容前进。在联队长的视线被中间的堡垒挡住的不大工夫,山坳有两颗手榴弹爆炸。黑川中尉在就要冲上山顶时终于壮烈战死。
“23时许,第1大队的夜袭(张家山)成功。但直到1时40分,由于通信中队长大田繁城中尉的努力,新设的电话线才得接通。联队长得知,参加此次夜袭的军官,差不多全部战死。
“凌晨2时30分,重庆军向张家山反攻,山顶陷于混乱,不能分辨敌我。一名中国士兵混到并肩指挥战斗的两名大队长身旁,足立大尉发觉后刚刚喊出‘这是敌人’的刹那间,重庆兵投出的手榴弹爆炸,大须贺大尉战死,足立大尉膝部负重伤倒下。重庆军以人海战术和手榴弹来袭,使我方不断出现伤亡,不得已只得放弃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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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守。腐尸的气味熏得人恶心、头痛、吃不下饭(1)
7月3日,晴,衡阳城四围的中国士兵纷纷从工事、碉堡、战壕中钻出来。到处摊开一片片洗过的军衣和晾晒的被褥。军部医院和各师、团包扎所的医护人员趁好天洗净了一大批绷带和手术巾,在阳光下晾晒,条条、块块的白色,掩映于阵地和街衢。
反击日军对衡阳第一次进攻的战斗集中在预10师和第3师阵地。6月28日至7月2日五天五夜中,两师共伤亡6;000余人。在预10师30团防守的张家山高地,几天中竟与日军反复争夺阵地20余次,先是2营伤亡殆尽,接着1营增援上来又打得所剩无几,团长陈德生带领团预备队再上,不到一天又差不多光了。6月30日,师长葛先才亲率师预备队赶来解围,并亲操机枪投入一线战斗,留下《葛先才赤膊大战张家山》的新闻标题。7月10日,一架中方飞机投下来蒋介石颁赠给葛先才的一枚青天白日勋章。
与30团相邻的29团据守虎形山阵地,5天中打退日军十余次攻击。战斗停歇时,最先死去的中国士兵尸体已经腐烂,阵地上臭气熏天,昼夜间蚊蝇云聚。
日军暂停进攻,但军长方先觉内心毫不轻松,从作战全局来看,在短时间内并不可能形成外线部队对衡阳周围两个日军师团合围的态势。几个集团军都在几十公里之外与日军或对峙、或兜圈子,没有马上杀过来的意思。
而第10军从物资到心理,是按守半个月准备的。
本来,日军第一次进攻衡阳,两个师团倾尽全力,杀得人困马乏、粮弹不济,正是援军运动过来打他个疲惫不堪的良好时机。方先觉几次想向重庆发电报建议,但都没有去做。他在想,这个情况蒋介石会不了解吗?频频催援,校长会怎样看我?
从7月2日停止攻击到7月11日第二次进攻期间,日军不间断地在衡阳四周进行袭扰。一到晚上,不是将百姓的狗和牛赶到河里,将插上烛光的木板放到河里引诱守军打枪消耗弹药,就是派小股部队虚张声势地进行偷袭。因为军委会以较强的中美空军力量支援衡阳守城,日军飞机在白天活动比较谨慎,但有时也乘中美飞机不在时突然飞来轰炸。7月6日,军部医院落弹数十枚,700余名伤兵和许多医护人员当即身亡。
一天,老伙夫招呼方先觉、孙鸣玉等人吃饭。几位将军坐在餐桌前不禁一愣:雪白的大米换成了糙米,鸡肉和猪肉换成了几碗鱼——在南方,鱼是最差的菜了。
方先觉问:“怎么,换口味了?”
伙夫语塞,支吾道:“实在对不起军座,好米没有了,鸡鸭和猪肉也没有了,这鱼还是刚才敌机炸弹投到水塘里震漂起来的……”
孙鸣玉说:“吃吧吃吧,这才刚刚开始哩,我算着没有一个月咱们别想见援军的面。”
7月8日,横山勇带着新任68师团长堤三树男中将来到设于衡阳城外的68师团部。堤三树男原任驻无锡第55旅团长,精通攻城,是横山勇亲点的一员强将。
横山勇召开68、116师团军官会议,传达了大本营要求尽快攻占衡阳的命令。
由于太平洋战争失利,日本朝野反对身兼首相、陆相和参谋总长的东条英机的呼声越来越高,军人内阁面临危机。天皇和东条英机都希望以中国大陆新的军事胜利来振奋民族精神,维持目前局面。
7月10日,日军兵站向衡阳部队补充的弹药达到76吨,并形成了每日30吨的供应能力,同一天,日军航空兵配属作战的飞行队在湘潭开设机场。
苦守。腐尸的气味熏得人恶心、头痛、吃不下饭(2)
7月11日上午7时,衡阳城区周围在剧烈的爆炸中腾起浓浓的黑烟。日军对衡阳第二次进攻开始了。
预10师政治部主任杨正华回忆说:
7月11日晨,敌120联队和第2联队在炮兵配合下,猛攻虎形山。飞机轮番轰炸并投掷燃烧弹,阵地附近的建筑变成了一片瓦砾。防守虎形山的预10师29团劳跃民营死战不退。日军攻不动阵地便施放毒气。我官兵中毒者甚众,但仍顽强坚守。
苦战直至第二天上午9时,阵地终于被日军攻破。2;000余日军乘机越过湘桂铁路,突至五桂岭南街。
为了控制这个要点,军指挥部增调在第二线的3师3营投入逆袭。战斗惨烈,彻夜未停。营长孙虎斌、平射炮连长赵世鹿,8连、9连连长等先后殉国,其他官兵牺牲者亦多。突入虎形山之日军被我逆袭部队歼灭近千人,突入新街之敌亦被歼灭过半。
7月13日拂晓,敌又发起猛攻,突入新街。3师周师长亲自指挥官兵以手榴弹和白刃与敌搏斗。经过极惨烈的巷战,将突入新街之敌悉数歼灭,阵地转危为安。战中敌120联队长和尔大佐等多名日军官被中国军队击毙,周师长作战勇敢,指挥有方,军委会特颁青天白日勋章一枚。
中国官兵以惨烈的搏杀打退日军一次次强大的攻势,阵地上横尸累累,留在记忆之中的是一片血光,而日军的进攻同样伤亡惨重,历史对它的记载亦是鲜血淋漓。战后,日军116师团133联队长黑濑平一回忆道:
(7月)11日开始了对衡阳的第二次攻击。战斗极其惨烈,尤其是各级军官伤亡严重,令人总不能从悲愤的情绪中自拔。
13日,继续攻击前次未能占领的张家山,战斗中,新到任的第1大队长关根彰大尉和带伤指挥的第2大队长足立初男大尉阵亡。第3大队长迫八郎负重伤被救下阵地,但几天后伤口感染坏疽病而死去。
16日,我向师团长报告战况和伤亡情况,岩永师团长对我联队的困难表示理解,调218联队之第3大队归我指挥。但在17日进攻萧家山要点中,该大队不幸误入敌兵的手榴弹伏击区,损失极大,大队长平冈卓大尉也不幸身亡。
在第一线带领士兵冲锋的中队长和小队长伤亡情况就更加严重。中队长只有一名是战前配备的,小队长全部阵亡。18日在电话中报告战况和伤亡时,不禁流下热泪。我对师团长说,133联队尽到了最大的努力。岩永师团长在电话的另一端久久沉默不语。
7月11日至20日,第10军各师依托着残破的阵地阻挡着日军的疯狂进攻。在几处要点,两军反复争夺。几位亲历老兵都曾说到有这样一种感觉,日军的尸体、战友的尸体,到处都是尸体。整天看见,都麻木了,战斗紧张,心理紧张,来不及想自己的生死。腐尸的气味熏得人恶心、头胀、不想吃饭,到后来也适应了。
10昼夜腥风血雨,日军116师团前进400米,68师团仅前进200米。横山勇根据两个师团上报的减员情况,于7月20日下午5时下令停止进攻,原地休整,补充兵员、弹药。
但令横山勇更加沮丧的另一件事是,7月18日,日本内阁追究战略要点太平洋*失守的指挥责任,东条英机被迫辞去参谋总长职务,随即被解除日本首相职务。
日军对衡阳第二次攻势失败,在全国抗日军民中引起巨大反响,大后方主要城市举行了庆祝活动,一时间祝捷电报和慰问信漫天飞舞。报刊将方先觉军长和他的“五虎将”(4位师长和参谋长孙鸣玉)宣扬得妇孺皆知。
苦守。腐尸的气味熏得人恶心、头痛、吃不下饭(3)
与这种热闹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困守在衡阳城中的官兵们。
粉碎日军第二次进攻中,全军战斗减员总计已达7/10,自军长到士兵,天天盼望援军到来,不知哪位京剧爱好者带了个头,全城各阵地一阵风一样流行起两句杨家将戏文中杨六郎的唱腔:
“不提那援军还罢了,提起那援军恼煞人。”
符能在衡阳作战前是排长,战斗中连长阵亡,他提为连长。对那段生活,他回忆道:
我们守城已经一个多月,死伤多半,伤员没有医药。如190师568团方子才连长带兵游渡草河侦察敌情,返回时被敌发现,方连长右臂被敌机枪打断。回到师部医疗队时,胡队长根据伤势,决定将伤臂锯掉。没有麻药,甚至没有消毒水,只能用开水消毒。锯臂时,方连长痛得全身发抖。医生护士安慰道,援军一到药品就会有的。
许多伤员伤口感染化脓,有的甚至从伤口里长出蛆虫来。伤员们用刺刀削一支竹签,自己去一点点挑出伤口中的蛆虫。许多伤员因为没有药品,伤势恶化而死去。
由于无法掩埋阵亡的战友们,尸体在夏天的高温中很快就腐烂发臭。一群群老鼠光天化日就来咬尸体,睹之令人心寒。城内老鼠肆虐,许多受重伤不能活动的战友也有被老鼠咬伤的。
本来有够吃三个月的储粮,但由于敌机的轰炸,大部分粮库烧毁,粮食也成了问题。许多士兵打老鼠剥皮用火烧来充饥,有的将老百姓钉在木架上的牛皮取下来用刀切碎煮烂果腹。
中国军队和美国飞虎队的飞机有时为我们空投一些粮食和弹药,但杯水车薪无济于事。有的物资落到了敌我中间地带,在双方的射程之内,谁也拿不去……
仗打到7月下旬,第10军坚守衡阳已逾一个月,等待援军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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