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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结同心(全本)-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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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儿长胖了一些,也精神了很多,但头还抬不起来。晃着脑袋从厚厚的包被中转着看。

    “她吃不吃的,你得吃啊。”赵娘子叹口气说道,在一旁坐下来,迟疑一刻。“妮儿啊,你打算就这样过下去?”

    刘梅宝逗孩子,听了抬头看她,一时不太明白。

    “你年纪还轻,这一辈子还长的很…。。”赵娘子便又说道。

    刘梅宝听明白了,便笑了,摇了摇头。

    “是呀一辈子还长。我男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找来了。”她笑道。

    “痴心的婆娘薄情的汉,这男人哪里靠得住。”赵娘子也摇头。

    刘梅宝拍着孩子,望着街面笑了笑。

    “娘,日子难过了点,你也别太忧心,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如今时令正好,我打算带着孩子们去城外挖草药。”她说道。“比打柴要强。”

    赵娘子叹口气。

    “你这是何苦呢,再走一路,不比现在强。有男人靠着,大人孩子都省心。”她说道。

    “靠谁也不如靠自己省心。”刘梅宝笑道。

    赵娘子看着她,忽地也笑了。

    “行,算我白操心。”她拍拍腿站起来,“你这孩子,一天到晚不管是吃糠还是喝稀,都没离开过笑脸,俗话说,笑迎福来,哭破家财。就冲你这乐呵劲,咱们一家早晚发财。”

    刘梅宝哈哈笑了,才要说话,就见一辆小驴车停在门外边,从上跳下一个胖乎乎的青衣妇人,晃着头四下乱看。似乎在找什么。

    “大姐儿,知道赵大娘住哪里?”她先看到地上蹲着的卢舫,忙问道。

    卢舫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往家门口看。

    这边刘梅宝和赵娘子也看过来。

    “哎呀,赵大娘。”那妇人看到她,喜的什么似的,几步就过来了,“你住的这地儿可真难找。”

    赵娘子愣了一下。

    “我是关子巷杨家的。”那妇人忙自我介绍。

    “郭娘子。”赵娘子认出来了,顿时又紧张起来,“可是。。可是那阿胶…”

    难道又要让她赔了?

    “正是那阿胶!”妇人笑容满面的说道,一面拉着赵娘子往屋子里走,“那阿胶你还有没有?”

    赵娘子听的糊涂,刘梅宝却是眼睛一亮,但想到什么,不动声色的往一旁站了站,没有说话。

    原来那日认出是太太阿胶后,这边的人都不知道没听过这个,他们的亲戚也有些不敢确信,这太太阿胶已经好久没货了,市面上也见不到,怎么会突然从一个穷婆子手里冒出来,杨家派人去几个大药铺问了下,大家也都没听过这个。

    “那我带回去,我娘吃得多,真的假的,她一看便知。”那亲戚说道,于是便带着走了,来来回回的一段时间,这几天送信过来了,是真的。

    当然这些事不会说给赵娘子听。

    “。。你有多少我们就要多少。。”那仆妇笑着说道,带着几分迫切,“那边的老太太盼这个好久了,就等着救命呢。”

    “那阿胶是真的?”赵娘子有些傻呆呆,下意识的就看刘梅宝。

    那日那仆妇不是说了,是她们老太太慈悲不与她计较,她一直认为杨家放过她,跟刘梅宝送去的阿胶无关,甚至,刘梅宝的阿胶根本就是糊弄人的,人家杨家大门大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事情揭过去罢了。

    “当然是真的。”仆妇笑道,神色有些急,“价钱什么的你尽管开口,我们老太太就这一个亲姊妹心里记挂的很。”

    事实上那边捎信过来,说这太太阿胶已经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只要有就尽管买下来,只赚不赔。

    “也没多少了,且东西暂时没在这,你如果要的话,先付一下定金吧。”刘梅宝看赵娘子已经完全不能应答了,便在一旁说道。

    那仆妇这才将视线落在她身上,见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妇人,抱着一个孩,屋子里光线暗,也看不清形容,看身段芊瘦。

    “定金?”她迟疑一下,又看赵娘子,面上疑问这是谁呀。

    “这是我家大妮。”赵娘子总算反应过来了,结结巴巴说道。

    仆妇哦了声不再有疑。沉吟一刻,点了点头。

    “你有多少?”她问道。

    刘梅宝在心里思付一刻。

    “只有五罐了。”她说道。

    “行,我们都要了。”仆妇立刻说道,神色惊喜。没想到这妇人手里竟然有这么多,但旋即她又疑惑起来,打量赵娘子又打量这妇人。

    她们这种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价钱那么高的东西?

    “大娘子不用起疑,东西也不在我这里,也不是我的,至于别的恕我不能多说。你们如是真要,那就放心便是了,我爹娘都在这里,一家子小的小,老的老,跑也跑不了。”刘梅宝笑道。

    那妇人便也笑了,爽快的点头。

    “既然你们要,那价钱想必也知道。定金我要收一半,也就是一百两银子。”刘梅宝说道。

    这边赵娘子腿一软幸好及时扶住桌子避免跌倒。

    一百两……老天爷,她活这么大年纪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这边的妇人脸上也浮现一丝惊讶。但跟赵娘子的惊讶完全不同。

    定金一半,那全价就是二百两,一罐便是二十两,这可比那边亲戚给的价钱要低了足足一半呢。

    但她又犹豫起来,这么便宜,不会是假的吧?

    “怎么?价钱不合适?”刘梅宝问道,心里也有些忐忑。

    当初牛黄蔡他们给她说的定价就是二十两啊,也许现在战乱,再说又是在南边,名气也不大。价格应该降一些吧。

    她正犹豫着,这边妇人也犹豫着,然后二人都一咬牙做了决定。

    “好,一百两就一百两。”那妇人拍板说道。

    刘梅宝咬了下舌头,将到了嘴边的八十两银子及时咽了回去。

    好险,好险。

    白花花的银子摆在桌上。赵老汉和赵娘子已经盯着看了半天了。

    “爹娘,再看也看不出花来。”刘梅宝走进来,看到他们还保持这个姿势,不由笑了。

    “妮儿,这是真的?”赵老汉又一次问道。

    “爹,你咬一下看看。”刘梅宝打趣笑道。

    那赵老汉果然伸手拿起一锭银子,用嘴里剩下的三颗牙重重的咬了口。

    “哎呀你这死老头子。”赵娘子心疼的一把夺过来。

    赵老汉哈哈笑了。

    “真的,真的。”他说道,“当初我年轻时,跟人学徒,见过那雪花银子,我就想着这辈子有可能再见到,便死死的记住了,看,派上用场了吧。”

    赵大娘呸了声,小心的用手擦试着银子。

    “妮儿,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她又看刘梅宝迟疑问道。

    明明落魄的眼瞅着活不下去,怎么一转眼就能挣来这么多钱?这变化也太极端了。

    “能什么人啊普通人呗,我说过了,这是我祖上留下的秘方,说它有用危难时当不得吃喝,说它无用机缘到了能换得富贵。”刘梅宝笑道,一面岔开这个话题,“娘,你的话应验了财招来了,别的先不说,今日咱们去买些肉,打些酒,给柔儿过个满月礼。”

    “对,对,”赵老汉夫妇回过神,也丢开这个话题不再问,一面抬手擦了喜极而泣的泪,一面忙忙的往外走。

    这一天,赵家飘出诱人的香气,引得四邻纷纷探头。

    “这老赵家的饭馆也没开张啊,怎么如此香的饭菜?”大家纷纷看向那窝棚一般的饭馆,里面依旧空空一个客人也没。

    桌上摆着两荤三素的小菜,还有一大碗炒鸡蛋,铁勺扒在桌角,眼睛都直了,口水已经湿了前襟,卢舫虽然矜持一些,但比他也好不到那里去,直直的看着桌上的饭菜,眼珠都不错一下。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过这样的饭菜了,或者他从来都没吃过吧,那曾经模糊的好吃饭菜疼自己的爹爹的记忆也许只是做梦吧……

第二百七十四章 同庆

 

    “洗手去。”赵娘子端着一盆热腾腾的米饭过来,打了下铁勺脏兮兮的手,脸上笑的开了花,撕下一只鸡腿,塞给另一边的卢舫。

     卢舫迟疑一下,旋即狼吞虎咽,这边铁勺馋的差点躺在地上打滚。

     “让妹妹先吃。”赵娘子瞪他。

     刘梅宝抱着柔儿走过来,笑着撕下另一只递给铁勺。

     铁勺几下就塞进了嘴里。

     “你这傻子,吐骨头!”赵娘子忙拍打他。

     铁勺噎的抻脖子,总算把骨头吐出来。

     很快赵老汉炒好了菜,拎着一壶酒过来,一家子齐齐的坐了。

     卢舫和铁勺也顾不得坐,扶着桌子站着,就等着一声令下开吃。

     “来,祝咱们柔儿百日大喜。”赵老汉给大家斟上酒,自己先举起来说道。

     “柔儿说谢谢爷爷。”刘梅宝将女儿抱起来晃着她笑道。

     柔儿滴溜溜的眼睛已经认得眼前这些人了,虽然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但还是随着娘的晃动挥舞着小手,口中发出几声单调的咿呀。

     这就足够引得大家笑得合不拢嘴,赵老汉将酒一饮而尽,咂嘴回味许久。

     “爷爷,我也要喝。”铁勺看的眼馋,一面往嘴里塞着饭菜,一面含糊说道。

     赵老汉笑眯眯的给他斟上,又看这边坐着也正吃得欢的卢舫,举着酒壶犹豫。

     “大姐儿不许喝,姑娘家的。”赵娘子忙打消他的念头嗔怪道。

     卢舫往嘴里扒菜的动作稍微停了下,很快又恢复如常。

     这边铁勺尝了口酒,却辣的他哇哇叫。

     “该!”赵娘子笑骂道。

     饭菜香气混杂着笑声飘荡在小院子的上空。

     而此时的山西太原府,升任副总兵的卢岩依旧住在参将府里,新任的参将只得另寻地方住,他可不敢赶上级走。

     参将府披红挂绿,一派喜气,里里外外的院子里都摆着宴席。此时华灯初上酒宴越发热闹起来,请来的两套戏班子在府里府外都开始唱大戏,引得观者如潮。

     卢副参将的二子过百日,设宴三天。

     灯光楼台间,一个有十几位仆妇拥簇的华丽妇人正颔首离场。

     “卢太太怎么敬了杯酒就走了,不坐坐?”有客人探着头看着那被拥簇着离开的妇人。

     走廊庭院悬挂的灯笼映照的那妇人恍如神仙妃子,反而看不清面容,依稀见笑容浅浅。白皙圆润。

     “太太生养孩子落下月子病,今日出来见客就不错了。”有人答道。

     “那怎么不见大少爷?”先前那人又问道。

     旁边的人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哪里的啊?这都不知道?”他一副瞧不起人的姿态说道,“大人的义母病了,大人事物繁忙不得近前伺候,便让大少爷替他尽孝,跟着老太太住在盐池滩呢。”

     那人这才嘿嘿笑着不问了,大家吃肉喝酒,满席的山珍海味,珠光宝气让人眼花缭乱。

     那妇人在众仆妇的拥簇下进了内院,这边守备森严。仆妇们在门边停下脚,那妇人一个人缓缓走进去。

     这里完全没有前院的那种热闹。只有正屋子里亮着灯火,倒映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妇人走了几步,却并没有进屋门,而是拐向一旁,绕过房屋一直走穿廊绕柱,一直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前,推门出去了。

     这里竟然已经到了参将府外。一辆马车停在哪里,妇人上了马车,车夫不发一言催马得得前行。

     摘下皇家钦赐的沉重珠冠。那珠帘流苏下的面容才完全呈现出来。

     原本的笑容早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悲戚。

     这日子生不如死,她以为那一刻将积攒的抑郁全部发泄出来,就能得到解脱,却没想到自那刻起便如坠阿鼻地狱时时刻刻受着煎熬。

     她以为刘梅宝从她生活里消失,她的生活就会安稳和顺,没想到,生活里没有了这个女人,她的生活也就不再是生活。

     “那你个头可不小,跟我一般高呢。”

     那个女孩子站在门前,冲她露出爽朗的笑,就好像她们认识很久了。

     “以后常来玩。”她笑眯眯的说道,丝毫的没有矫揉造作以及虚伪。

     “你哪天来找我玩,我可以不去的。”她笑着说道,真诚毫不掩藏。

     她伸出手将自己拉入她的生活,让自己过上了富裕和顺的生活,可是为什么自己没有看到自己所有的幸福,温和的丈夫,明理的婆婆,乖巧的孩子,而是只看到自己所没有的。

     其实她该恨的是自己,恨自己嫁给了周良玉,恨自己听到提亲时没有坚决的回绝,恨自己对周良玉的提亲虽然忐忑但却难掩心动,其实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她没有胆量恨自己,便将一切都迁怒到刘梅宝的身上。

     眼泪一行行的滑下,小棂用帕子掩住嘴将哭声咽在肚子里。

     马车沿着街道驶入夜色中远去了。

     卢岩微微的探身,将手中的酒壶给对面的杯子里斟上酒,坐下来,又想起什么,给侧面的杯子里也斟上酒。

     “小船大了,能喝点酒了。”他自言自语,还微微一笑,“大喜的日子,你娘不怪你的。”

     他说着话冲对面笑,似乎看到对面刘梅宝正嗔怪的对他瞪眼。

     桌面上摆着满满的酒菜,摆着三双筷子三个碗以及一个摇篮。

     安坐的只有一个人,铺设着华贵包被的摇篮里也只是有绣着吉祥如意图案的被子而已。

     “我先喝一杯,祝我们二娃百日大喜!”卢岩看着身旁空空的摇篮,满目的温柔,然后仰头将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然后他又倒了一杯。

     “祝我们小船当个哥哥。”他又看向旁边空空的座位,咧嘴笑着再次一饮而尽。

     然后他又斟了酒,将目光看向对面。

     他就那样痴痴的看着对面,两盏宫灯下,空空的凳子上似乎浮现那巧笑嫣然的身影。

     “傻子,少喝点。”她抿嘴笑道。

     卢岩仰头将酒倒入口中。也不再斟酒,举起酒壶对着嘴哗哗倒下来。

     夜色渐深,外边的酒宴歌舞丝竹声依旧浓烈,卢岩的影子在窗上被拉的很长。

     随着冬日夜风的盘旋,有低低的哭声从屋内传入院门口。

     院门口护卫们石化般的面容浮现几分黯然,大家对视一眼,旋即又昂首挺胸的站得笔直。

     进入腊月,药行山货行的生意便热闹起来。

     保德安如今门面已经比原来扩充了一半。他们承接了卢岩下属军队的所有军用药,忙的都顾不上接别的生意,当然钱也挣得多多的。

     用于滋补养生的山货都换了新的包装摆在最显眼的地方,进来购货的人来来往往,堂内忙而不乱。

     忽的一处有些骚动。

     “你卖我买,有什么要藏着的?”一个女声带着浓浓的不悦喊道。

     牛黄蔡虽然做了大老板,再不是当初那个背着褡裢乡下收货舔着脸四处推销货物的小贩,但到了重要节点还是亲力亲为,听见动静立刻过来了。

     “怎么了?”他问道,一面瞪了眼伙计。

     眼前的女客三十多岁。穿着打扮极其奢华,脸上的眉如同卧蚕。怎么看都有些怪异,但听说这是今年京城里最实行的妆扮。

     “太太阿胶你们卖不卖吧?”她手敲着桌面说道,染得红红的长指甲闪闪晃人眼。

     牛黄蔡苦笑一下,又有些心酸。

     太太…。。

      “这位夫人,有的话怎么能不卖啊,不是没有嘛。”他打起笑脸说道。

     “骗谁呢?”女客大怒,“怎么?嫌弃我不如芮城县的武家有钱有势是不是?你们卖个药还挑人了是不是?”

     牛黄蔡听得糊涂。

     “芮城县武家…”他皱眉问道。

     “还装呢。你瞧这是什么?”那女客一伸手,在她身后的一个小丫头忙将一个瓷罐捧上来,一把顿在牛黄蔡眼前。“…臭显摆到我跟前来,这姓武的女人从小到大就和我比个没完,比完了男人比孩子,处处比不过我,如今竟然在一罐药上压了我一头,我是比她缺钱还是家门低啊?啊?问了你们几百遍了,就差给你们送钱了,说有了太太阿胶就先给我先给我,怎么人家都拿到手来寒碜我了,我还没个信呢!”

     她这边喋喋不休义愤填膺,牛黄蔡却傻了一般。

     他怔怔看着眼前桌子上瓷罐。

     “许是人家存的…。”他颤声说道。

     “存什么存,新的,瞧瞧,”女客啪的打开盖子,指着里面的东西,“你不认得啊?用这谎话哄我,人家说了,就这个月才拿到手的,拿到的时候还有冒着热气呢…。”

     牛黄蔡缠着手端起这瓷瓶,死死的看着,似乎要吞下去,忽的他浑身发抖。

     “新的,新的,上面写着呢,是…是…。太太…。”他喃喃说道,手抚过青瓷罐上一些奇怪的花纹。

     “这也是数字,用于计数,叫阿拉伯数字,我还是用这个顺手,写个生产日期…”那妇人笑着说道。

     永祯三年十一月十八日…。。

      牛黄蔡喃喃含糊不清的念着,忽的狂喊一声,抱着罐子冲出去,在所有人没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跑得影子都没了。

     “他这是抢我的东西。。”女客吓了一跳,怔怔的看着绝尘而去的药行老板,一头雾水。

     临近新年,各种活动也多了起来,卢岩正要踏出家门去总兵府,就听门外一阵嚎哭,哭的声音都变了调。

     “什么人?”他皱眉带着几分暴躁。

     如今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易怒,让手下人都胆战心惊。

     “是牛黄蔡。”兵丁打听了立刻回道,“要见大人。”

     卢岩沉面无声,听的门外一声高过一声惨过一声吓人的哭号。

     “让他滚进来。”他怒喝道。

     兵丁打个哆嗦忙去传唤。

     不多时牛黄蔡连滚带爬的进来来,卢岩刚要训斥,他踉跄一步跪趴在他面前。

     “太太…太太…。”他涕泪四流的喊道。

     这家伙失心疯了?对着大人喊什么太太,难道不知道太太这两个词是府中的禁忌吗?兵丁们吓了一跳。

     “太太的阿胶啊…”牛黄蔡终于喊出完整句子,将瓷罐举起来,哭的撕心裂肺,“大人,太太做的阿胶啊…。。太太还活着啊……”

第二百七十五章 年关

 

    临近年关,一场大雪覆盖了北方,京城这边也受到影响,天气变得阴冷。

    太子穿着冬服,走近皇帝的寝宫时,皇帝正将一封奏折批复完成。

    “给他传下去吧。”他说道。

    太监躬身小步退出。

    经过太子身旁施礼。

    太子点头免礼,看到奏折是山西卢岩的,他不由皱皱眉头。

    “卢副总兵又有什么好消息上奏?”他笑着对皇帝说道。

    皇帝笑了笑,在椅子上挪动了下肥胖的身子舒缓一下,他已经坐了一天了。

    “他要南下。”他说道,面上浮现几分忧色。

    将官无令不得擅离职守,尤其是总兵副总兵这样的位置。

    察觉皇帝的面色,太子便也微微沉脸。

    “冬日边关最是要紧,他这是要做什么去?”他说道,一面委婉道,“父皇还是对他太宽容了…”

    皇帝哈哈笑了,笑了又摇摇头。

    “他去找他媳妇。”他说道。

    太子愣了下。

    “他媳妇?”他怔怔问道,莫非是家宅不宁,媳妇跑了?

    连家宅私事都管不好,还可担什么重任?!

    就在他猜测的时候,皇帝将事情的原委讲了,太子听了又是惊讶更多的是愤怒。

    “他竟然瞒着父皇!”他面色铁青,“父皇还特意给他妻子赐赏!他还弄个假的来接旨!他这是欺君!”

    皇帝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你怎么想这里去了?”他皱眉说道,“这不过是件小事,你想太多了。”

    “父皇,这怎么是小事?这是欺君的行径,他今日敢在内宅事上欺瞒,他日就敢在政事上欺瞒,父皇,不可纵容啊。”太子单膝跪下进谏。

    皇帝扶额。有些无奈的笑了。

    “起来,起来,无须多礼。”他抬手遥扶。

    太子顺势而起。

    “你想太多了。”皇帝站起身来,看着太子说道,“这个人很简单,你想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便是什么样的人。”

    这话什么意思?太子皱眉,有心再问。皇帝忽的咳嗽起来。

    他身子肥胖,咳嗽起来更为厉害,几乎喘不上气,大殿里一阵人仰马翻,太医内侍宫女挤得满满,一直过了好半日,才好了。

    看着皇帝服了药睡去,太子才告退出来。

    东宫里,一个女子正坐在太子常坐的位子上品茶,一旁侍立的宫女内侍恭敬有加。

    看到这女子。太子露出宠溺的笑。

    “皇兄。”怀柔公主站起身笑着施礼。

    太子示意她平身,自己也坐下来。怀柔公主将热茶亲自端过来。

    太子与怀柔公主同母所生,相差十岁关系长兄幼妹最为亲密。

    “父皇身子怎么样了?”怀柔公主问道。

    太子没说话,一个内侍冲室内的人摆摆手,侍立的宫女内侍立刻鱼贯而出。

    “不怎么好。”太子这才说道。

    怀柔公主也是满面愁容。

    “父皇太辛苦了。”她叹息说道。

    “是啊,父皇已经很辛苦了,偏有些人不思为他分忧,反而仗着恩宠顾私不顾公。”太子有些烦躁的说道。

    “哦?什么人惹皇兄这样不满?”怀柔公主笑道。

    “还能谁。卢岩。”太子说道,“孤有时候甚至觉得父皇对他比对孤还好。”

    看着年近四十的皇兄说出有些孩子气的话,怀柔公主咯咯笑了。

    “皇兄。父皇对他好,还不是为了你。”她笑道。

    他们父子夺回江山不容易,要想坐稳也不容易,父皇如此辛劳为的还不是江山稳固,将来自己接手时少些辛苦。

    太子的面容缓和,轻轻叹了口气。

    “那个卢岩,倒是干才,只是,为人桀骜不驯,只怕…”他摇头说道。

    怀柔公主手拄着下颌,想了想。

    “哦,卢岩。”她点点头,印象里翻找出这么个人,“看上去的确有点孤傲。”

    听到小妹跟自己意见一致,太子心里很舒坦。

    “不过看上去还有点傻呆。”怀柔公主又笑道,“应该不是个心思诡秘的人,听说出身也很简单,怪不得父皇如此厚待他,这样简单的人对于皇兄来说实在是太合适了…”

    她说着又停了下,想到什么抿嘴一笑。

    “如果能把他变成自己人,那就再无担心了。”她说道。

    太子有些不解的看她。

    “哎呀,就是联姻嘛。”怀柔公主笑道,一面自己又笑了,“不过人家已经成亲了,咱们家的女儿们也不可能去给人家做小。”

    太子神色变幻。

    “皇兄,你真想呢?”怀柔公主笑道,一面摆手,“可别,没人会同意的,司礼监都过不了关。”

    “如果,他妻子不在了呢?”太子忽的说道。

    怀柔公主一愣。

    那就是做小了,填房虽然也不怎么光彩,但皇家赐婚的话就不一样了。

    太子迟疑一刻,招手示意怀柔公主近前,与她低语几句。

    “什么?”怀柔公主满面惊讶,“竟然有这事?”

    太子点点头。

    “你瞧,这样的大事他竟然瞒着孤,如果不是需要离境,只怕还要瞒着父皇。”太子说起这个就愤愤,“这种人桀骜难驯鲁莽肆意行事,什么事做不出来。”

    怀柔公主眼神闪烁没有说话。

    “那是说找到了?”她忽的问道。

    “不知道,说是有准确的信息,还活着。”太子说道。

    “那就是还没找到…”怀柔公主沉吟一刻,“如果,找不到呢?”

    她看向太子。

    太子有些不解的看向她。

    “皇妹什么意思?”他问道。

    “如果卢大人的妻子被李长三所害,想必卢大人此生与李贼不共戴天,父皇感念卢大人丧妻之孤,赐皇亲国戚之女与他抚慰…”怀柔公主说道。

    太子眼睛一亮,满面喜色。

    “对呀。”他站起来,又坐下来,“不过这个赐婚的人…”

    他看向怀柔公主。

    怀柔公主明眸善睐。只是明媚的面容上掩饰不住少寡的孤寂。

    “别看我。”怀柔公主笑了,摆摆手,“我可没想改嫁,我要为我的夫君守一辈子呢,我可不能让士林之首的崔家出现二嫁之妇。”

    太子看着她带着几分疼惜。

    “姐姐妹妹们没有合适的,郡主总有合适的,人选好说,只要是咱们嫡亲姊妹便成。三皇姐家的女儿聪慧可人也到了年纪正合适。”怀柔公主说道,“如今最要紧的是…”

    她话意到此便不说了,太子领会,他起身在桌案前写了一张纸,密封好唤人进来。

    “将这个传与南边诸人。”他说道。

    来人领命接过密封的文书退下了。

    樊城的天气虽然没有下雪,但也冷了很多,赵家小饭店已经新翻修了,凭着赵老汉的手艺,虽然算不上多么红火,但在城里的生意也稳定下来。一家人欢欢喜喜的迎接新年。

    “这个花儿我们丹丹带着最好看。”赵娘子将一朵扎绒花给卢舫戴上,左右端详笑眯眯的说道。

    卢舫身上穿着一件新做的大红袄。挽双鬟,小孩子好养活,几天的好日子就让脸色好起来,粉嘟嘟的鲜亮。

    “初三花灯游街,丹丹可敢去做玉女?”赵大娘问道。

    樊城过年很热闹,尤其是今年为了安抚民众,展示朝廷的恩惠。官府一改宵禁,过年三天欢庆,举办灯会。

    在灯会上有传统的扮演神仙送福的把戏。街坊上便有人请卢舫去扮作金童玉女中的玉女。

    “可以拿红包吗?”卢舫问道。

    会有富人家图个吉利给彩头,另有官府也给几个钱做赏,赵大娘笑着点头。

    “我去。”卢舫说道。

    刘梅宝知道了一口回绝。

    “天又冷,晚上更冷,人多,又是灯又是炮仗又是火把的,太危险了。”她认真对卢舫说道。

    卢舫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挣了钱,就能回去找爹了。”他忽的低声说道。

    刘梅宝一愣,旋即眼一酸。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爹一定回来接我们的。”她蹲在卢舫面前认真的说道,“不是娘不带你回去找,而是我们不能乱走,外边到处都是坏人,我们不敢也不能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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