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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历史流泪:亲历战后伊拉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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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善的民主与血腥的抵抗(2)
在6日举行的一个新闻发布会上,美国军方代表查尔斯将军说,两名遇难的法国人是在他们乘坐的汽车抛锚后,遭遇伊拉克抵抗力量武装人员的枪击而身亡的。同时,来自法国外交部的消息说,这两名法国人为在当地承包工程的美国公司工作。我的同事说,通常情况下伊拉克抵抗力量主要针对美英目标,他们一定是把为美国公司工作的法国人误当做美国人了。  费卢杰过去一直是逊尼派穆斯林的一个中心,前伊拉克政权的许多情报高官都出自那里,所以战后那里的抵抗也最为顽强和暴烈。他们的袭击往往事先就确认了有关目标活动的详细时间和地点,针对性很强。他们针对特定目标进行袭击的特点多少让我这个来自和伊拉克关系不错的中国的记者有了些安全感。不过,早到的同事很快又警告我说,目前他们的策略也有所改变,他们越来越倾向于袭击所有外国人,以期制造恐慌,赶走外国势力,建立伊拉克人自己的政权。  抵达的第二天,在我得知两名法国人被打死的消息的同时,伊拉克还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暴力事件:在伊拉克第二大城市巴士拉,当地警察与一群要求发放工资的前伊拉克士兵发生冲突,参加示威的伊拉克前士兵向警察投掷了石块,警察向示威人群开枪并打死了至少两人。一如我到耶路撒冷的第二天就赶上住处附近的一个咖啡馆发生自杀性爆炸一样,暴力也是巴格达对我的一种特殊的欢迎。  根据美军军方人士在新闻发布会上发布的消息,1月8日在巴格达西部坠毁的飞机是在费卢杰附近紧急着陆时失事的,但是飞机紧急着陆的原因当时还并不清楚。但是很快,就传来当地目击者的消息,说坠毁的飞机果然是被当地抵抗势力击落的,只是美军碍于面子不愿立即承认。目击者说,当时共有两架直升机经过,都是有明显红十字标志的军用医疗运输机。抵抗分子的火箭弹击中了其中一架飞机的尾部,那架飞机试图采取紧急措施,但很快就从空中栽下来,机上全部人员死亡,其中可能还有伤员。  此前,在2003年11月,就有两架黑鹰直升机在费卢杰附近被击落,有17人死亡,那是美军单日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我想起几天来在巴格达街头看到的美国士兵,他们大都20出头,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稚气。这些在世界第一强国享受惯了的大孩子一扛上枪就要在完全陌生的异国街头出生入死,难怪会有那么多的母亲加入反战的行列;难怪布什访问伦敦时作为参战主要当事国之一的英国当地,也会有10万人的大规模抗议示威队伍。  8日被击落的美军直升机并不是惟一的受害者。不到10个小时之前,同样在巴格达西部,一群身份不明的伊拉克武装人员用迫击炮向一个美军后勤基地发起猛烈轰击,有6枚炮弹击中了基地,导致一名美军士兵死亡、34名美军士兵受伤。  在处理完黑鹰直升机的新闻后,外出采访的当地雇员就用步话机报来信息:联军当局释放首批被关押者的行动半个小时前已经开始了。雇员说,他们已经完成了采访,正在路上,刚刚有了步话机的信号,就马上把信息报回来,希望能先发一个快讯。  这些雇员原来大都不是新闻专业出身(我们能够提供的薪水,并不足以聘请经验丰富并且能够熟练掌握英文的当地记者),他们的记者生涯是在新华社开始的,是在和我们这些新华社记者一起摸爬滚打中逐渐成熟的。目前,我们还在加紧把一名分社的技术员培训成摄影记者。事实上,现在已经成为新华社名记、受总社邀请专门到中国访问过的贾迈勒,最早就是分社聘请的翻译。但是,一旦受到新华社的重用,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新华社稿件中的时候,他们都很珍惜这份工作,干活很卖力,很有拼搏精神,这让初来乍到的我印象颇深而且很受感动。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初涉巴格达黑市(1)
石油大国正在经历比战前制裁期间更为严重的油荒。我问当地司机:“加一次油要等多长时间?”他说:“如果你一大早去加油,加完油就该吃午饭了。”于是我们拐往一条小巷……  2004年1月9日,早上5点,邵杰就要乘汽车离开巴格达回开罗了。我们起来为他送行时,夜色仍浓,春寒料峭。我们在分社门口依依话别,祝福的话都说遍了,当我们目送汽车消失在夜幕中时,发电机的声音终于停了,我们可以享受一下短暂的有“公家电”的时光。  在战后的巴格达,有光明当然好,但静悄悄的光明更为难得。  新华社的狼狗  由于噪音,我几天来一直睡得不好。但是在那天早上短暂的宁静中,听外面偶尔的鸡鸣狗吠,听窗外树上的鸟儿唧唧喳喳叫个不停,心中顿时涌出对一种闲适平和的生活的强烈向往。在这种向往中,我怎么也睡不着了。实际上,我是不愿意让这巴格达难得的安静的黎明时光悄悄溜走。  但是很快,诗意的黎明就消失了。随着继电器滴、滴、滴声音的响起,“公家电”又停了。我们应该自动工作的大发电机却没有能够立即启动起来。办公室所有的电脑都滴、滴地叫起来。没有电,我们的卫星接收将全部中断,我们这个新闻办公室会立刻成为一个信息孤岛。一向憎恨发电机声音的我,此刻却盼望着那令人讨厌的噪音能随时响起。  我把发电机加满油,等待轰鸣,但是这台庞然大物却丝毫没有反应。我围着它转了好几圈,无从下手。这时候到分社工作已经5个多月的小李也披衣过来查看。他看到过别人修理,于是照样子摆弄了一阵子,也没有奏效。  “用备用的小发电机吧。”他说。  小发电机就在办公室另一侧的窗下,声音比大发电机还响。每次小发电机一响,我们养的那条年幼的狼狗就会吓得远远躲开,呜鸣不已。这可怜的家伙一定不明白人类为什么要发动这轰然巨响的东西,对这个在它的地盘上肆无忌惮地不停吼叫的黑乎乎的家伙,它深怀恐惧。  小发电机的蓄电池已经彻底地失效了,任凭我们怎么摆弄,它都反应全无。那条已经远远躲开的小狗看到它的死对头已经不再肆无忌惮地吼叫,竟然也大着胆子凑了过来,围着机器嗅着,对这个已经不再神气活现的黑家伙,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  太阳出来了,彩霞满天。  由于工厂大都还处于停工状态,巴格达早晨的空气洁净清新,令人备感神清气爽。分社的院子其实是很漂亮的,两层别墅式的小楼,屋外有块约一亩地大小的方方正正的草坪,院墙下,三棵高大漂亮的椰枣树一字排开,还有几棵依然挂着满树鲜艳果实的橘子树。朝阳映照下,这个巴格达西部富人区的小院,在电力供应暂时停止和我们自己的发电机出现故障的时候,竟然是如此富有田园般的旖旎情调。  没有电的清晨,我能够做什么呢?  我一边在院里的草坪边踱步,欣赏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欣赏过的小院风光,一边拿出美英联军配发的小手机,给国内的亲友打电话。  战后伊拉克通信条件极差,联军就特制了这种小手机,限量发放给战后立即返回伊拉克的各国使团。中国使馆复馆小组在2003年短暂地重返伊拉克的时候得到了几部,后来在重新撤到约旦待命时给了留在巴格达的新华社一部。这个手机所拨打的所有电话,都是先经过美国,然后再连接所拨的号码,所以我们怀疑通话内容都是受到美军监控的。尽管这个手机的通话质量并不稳定,而且经常会被切断,但是好在所有通话均免费。  这时候,国内的时间正好是中午(巴格达和北京有5个小时的时差)。电话那边的朋友问我,你现在忙什么?我回答:我在晒太阳。那边的人都很惊讶。我于是解释说,停电了,什么也做不了,只好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电话那边的朋友于是做羡慕状,但是在要挂机说再见的时候,仍然忘不了叮嘱一句:要小心,注意安全。  这时候小李又出来了,说是已经回忆起分社技术员修理发电机的细节,可以再试一试。我担心地看着他,一再叮嘱说如果没有把握就停下来,千万别因小失大,导致什么安全问题。小李做事仔细谨慎,是一个很值得信赖的人。果然,他鼓捣了一阵子,发电机又开始工作了,我晒太阳的片刻悠闲也同时被宣告结束。  黑市油比加油站贵4倍  那天是星期五,伊拉克人的周末,但是分社的技术员阿德南和负责阿文报道的贾迈勒依然会来上班。我和小李商量,准备出去找网吧上上网,再到处转一转,继续熟悉一下巴格达的情况,顺便也给分社购买一些东西。我拿上联军给的手机,小李拿了铱星电话,想了想还不放心,又拿上我们的步话机,以便留守的贾迈勒在有事时可以方便地和我们联系。  阿德南负责给我们开车。分社本来有两辆车,除了现在的奔驰230外,还有一部从约旦购买的尼桑,但是在战前撤走时为了保险,我们将两部车分开放,奔驰放在分社的车库里,尼桑开到了中国使馆,但是偏偏后来使馆遭到抢劫,那部崭新的尼桑就不见了踪迹,只留下这部有些老旧的奔驰,依然忠实地为分社奔驰着。  汽车一发动就滴滴地叫起来,原来快没油了。目前在盛产石油的伊拉克,加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由于生产能力不足和战争的严重破坏,石油大国伊拉克正在经历着比战前制裁期间更为严重的油荒。市区的各个加油站不但限量加油(每车每次30升,但是据说如果肯塞小费的话,加60升也可以),而且要花很长的时间排队。我有一次问当地的司机,加一次油要等多长时间?司机说:“如果你一大早去加油,加完油就该吃午饭了。”    

初涉巴格达黑市(2)
看到我有些担心的神情,阿德南安慰我说,不用着急,我们可以在路边找到油贩子,在黑市买汽油很方便。转了很长一段路,阿德南开始嘀咕起来:“奇怪,这些油贩子都到哪里去了……”话还没有说完,他忽然眼睛一亮,用手指着前方,说是前面“终于有了一个油贩子”。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只看到一个衣服胡乱裹在身上的年轻人站在路边,冲着过往的车辆挥舞着手里拎着的一个用废旧的可乐瓶子剪成的漏斗。我问:油在哪里?阿德南说,现在打击黑市石油很厉害,这些人都不敢公然把油摆在路边,所以就把油藏在附近的某个地方,自己在街上招揽生意。  在那个年轻人的引导下,我们拐进了一个狭小的街道。一个在街口晃悠的小孩看到年轻人,立即迎上来说了几句话,还警觉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推开一扇门挤了进去。很快他就拎了一小桶油出来了。我问阿德南黑市汽油什么价钱,他说要给我们的车加20升油,4000个伊拉克第纳尔,约合美元。如果在加油站,20升汽油只要800个伊拉克第纳尔。我算了一下,黑市的油比加油站贵4倍,利润如此丰厚,怪不得现在的油贩子如此猖獗。  但是即使是黑市价格,这里的汽油也比北京便宜得多。我请阿德南给汽车再加20升,但是阿德南用阿拉伯语问了油贩子几句后对我一摊手说,这个油贩子最多只有15升的存货了,他每天排队或者自己通过关系去加油站搞油,但是每次量都不大。我笑笑,说那就只加15升吧。那个小孩转身又进了门,很快拎出多半桶油,年轻人用可乐瓶子做的漏斗灌进汽车油箱。  拿到钱后,年轻人还兴奋地冲我眨眨眼睛:一天的收入有了,他可以过一个愉快的周末了。  在他们加油的时候,我拿出相机,他们略微惊恐了一下,但是并没有阻止我的拍摄。也许他们认为我这个外国人只是好奇而已,并不会对他们的黑市生意造成威胁。通常情况下,伊拉克人对照相的热衷是我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没有见过的。  在巴格达开车  战后的伊拉克百废待兴,原来的警察和政府机构都解散了,新的还不能立即有效地运转起来,所以不但目前到伊拉克不用签证,没有关税,就连水电费也没有人收,开车更是不用驾照,所以如果要开车上路的话,我的中国和以色列驾照也无须更换。我问小李如果出了事故怎么处理,他回答说,当然绝大部分都是私了,谁厉害谁就占些便宜。不过伊拉克人开车虽然粗鲁,处理事故时却也还讲些道理,基本的行车秩序还能勉强维持。  既然这样,我顿时有个念头,想尝尝在巴格达街头开车的滋味。但是一上路,这辆老爷车的左后视镜就被颠得挪了位置,行车变道的时候很不方便。另外当地人开车基本上没有交通规则可言,明明我先进的环岛,但是别的直行车就是不让,我每过一个路口都要小心翼翼地费半天劲。幸亏在几个主要路口有一些警察在指挥交通,要不然我怀疑所有的车像行人那样挤来挤去,整个城市就要乱成一锅粥了。  看到我一上车就找安全带的样子,阿德南笑着说:“你这样开车别人会觉得很奇怪,因为我们这里人开车很少有人用这个玩意。”我想起摄影记者黄敬文告诉我的一件事:昨天他和夏南去采访联军释放囚犯。在开车猛追运载囚犯的卡车时,前面一辆全速行驶的汽车忽然一个急刹车停下来,正在一边开车一边抽烟的夏南吓了一跳,幸亏他训练有素,两辆车擦肩而过。后来一看,原来前面车急刹车的原因是在路边看到了熟人,要停车和熟人说两句话。  我们都不禁连连摇头。  阿德南说,他刚学开车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告诉他,在巴格达开车就像玩过关斩将的电子游戏,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会埋伏着什么样的危险。正说着,前面出现了一个大坑,我急忙绕行,但汽车还是重重地颠簸了一下。阿德南对我开玩笑说,如果是在玩电子游戏,你的“一条命”已经没有了。我笑笑,欣赏地望着这个看起来粗粗的伊拉克汉子,他对电子游戏的玩法竟然也如此熟谙!  在一个车少的地方,我赶紧靠边停下来对阿德南说:“还是你来吧,我还真玩不了这个游戏。”  回来的路上,我们看到已经变成美军军营的萨达姆的宫殿,被美军炸得如同地震废墟一般的电视塔附属建筑,以及路边用水泥墩子树立起来的被铲刮得面目全非、依然留有点点弹痕的萨达姆画像。看到我从车里拍照,阿德南说,以前在巴格达市区所有地方私###照都是非法的,现在只要没有美军在,你干什么也不会有人管。  我想,对于像阿德南这样的伊拉克人来说,世界在顷刻间发生了巨变,战争已经清扫了一个旧的政权和社会,但战争能给他们带来怎样的一个新政权和新社会呢?作为被占领者,又有谁能够为他们的前途做出保证呢?  尽管是周末,是穆斯林的礼拜日和每周惟一的例行假期,但今天并不平静。当地时间清晨6点钟左右,位于巴格达闹市区的一座宾馆遭到伊拉克抵抗势力武装分子火箭袭击,有两枚火箭击中了酒店大楼,所幸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遭到袭击的“生活塔”酒店位于巴格达繁华的商业街,靠近德国使馆,在那里居住的大都是在战后巴格达承包工程的西方商人和企业家。2003年12月18日和25日,该酒店也曾先后遭遇枪击和火箭袭击,但是都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初涉巴格达黑市(3)
当天下午2点左右,距离巴格达仅60公里的伊拉克小镇巴古拜再次传来爆炸声,爆炸造成至少6人死亡、近40人受伤。伊拉克警方的消息说,爆炸发生在一个清真寺外面,当时一群人刚刚完成祈祷正在陆续离开清真寺,清真寺附近一辆自行车上装满炸药的汽油桶突然爆炸,强烈的爆炸波震碎了附近几家商店的玻璃窗,就连停在清真寺外的几辆汽车也惨遭波及。    

中国使馆,伊拉克穷人的家(1)
中国驻伊拉克大使馆的门房里住着一家伊拉克难民。他家的儿媳妇在这里成亲、怀孕,并打算把孩子也生在那里……如果不是战争,即使最富于想像力的人,也不会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伊南部城市阿马拉2004年1月10日又发生了一起示威者与当地警察的暴力冲突事件,警察在受到袭击后向示威人群开火,造成至少1人死亡、11人受伤。来自当地医院的消息说,至少有6名示威者在冲突中被打死。  阿马拉位于巴格达以南约365公里处,目前处于英国军队的控制之下。据当地目击者介绍,参加10日示威的人约有数百人,他们示威的原因是为了抗议联军当局没有兑现在2004年1月前解决他们失业问题的承诺。  伊娜斯的战争奇缘  失业、贫穷,这些无疑都是战争的后遗症。但是给我最大震撼的,是我刚刚在中国驻伊拉克使馆看到的景象。  几天没有上网,生活中似乎少了一个重要的内容,觉得心里很不踏实。朋友们远在各处,但上了网大家仿佛就没有了距离。一个电子邮件,一个朋友的留言,感觉真的是天涯若比邻。熟悉的朋友都在网上。没有了网,我在巴格达会备感荒远。  吃过早饭我就拉着开车和英文都不错的夏南去网吧。放了一张在巴格达街头拍的照片在“雨窗在线”的主页,以维系这个新主页还不错的人气,让朋友们看到我最新的样子。我的这个个人主页开通才一个多月,我在心里已经不把它当做一个主页,而是当做我的网上客厅了。  夏南告诉我说中国使馆离网吧不远,我于是决定上完网后到已经惨遭毁坏的中国使馆看看。在安曼的时候,在那里等候随时重返巴格达的中国驻伊拉克使馆复馆小组组长孙必干大使还嘱我有时间到使馆看看那里的最新情况。使馆在战后的抢劫狂潮中已经被洗掠一空,即使重返巴格达,复馆小组也不得不重新寻找其他的临时栖身和办公之处,原来的馆舍只能等修复后才能使用。  出了闹市区,街上的汽车少起来,马路也变得宽阔了,一栋栋独立的院落式建筑在绿树青草的衬托下显得很大气,但是四周越来越寂静,在阳光下散发出些许萧条的气氛。这是一个专门划拨建设的使馆区,一些非洲阿拉伯国家和中国在内的使馆都在这里,但是现在除了部分馆舍有人之外,许多都已经人去楼空了。枯黄的杂草和垃圾散落路边,昔日巴格达郊外的田园风光,如今已是一派败落的景象。  接近中国使馆的时候,我远远地先看到一个戴着红袖章的伊拉克警察,拎着一把破旧的步枪。看到我们的汽车向他的方向开去,他略微显出一些紧张,拿枪的手换了好几个姿势,但终于没有用枪对准我们,也没有要求我们停车与他保持距离。  我下了车,看到警察的红袖章上写着DPS几个字,夏南告诉我是“外交服务警察”的意思。我说我是中国记者,受中国大使委托来查看一下使馆的情况。夏南把我的来意翻译给他听后,这名叫穆哈默德的警察的脸上,立刻有了热情友好的笑容,伸手表示欢迎。我端起相机要给这个看守中国使馆废墟的警察拍照,他还整理了一下衣服,拿起枪等待我拍照。  从散发着异味的便门走进使馆,我迎面碰到一个衣着破旧但面容很年轻的当地伊拉克姑娘。我问这是什么人,他们告诉我是住在中国使馆的一家人中的儿媳妇。我吃惊地问:这是一户什么样的人家,怎么竟然能居住在中国使馆?穆哈默德告诉我说,他们是无家可归的人,听人说这里有个使馆的房子空着,就在混乱中强行占领了使馆的门房,把这里当做他们临时的家。  这户人家姓哈穆森,有10口人,除了父母外,还有4个男孩、3个女孩和一个儿媳妇。我看到除了一个10多岁的男孩和他的嫂子外,其他人都外出打工或者溜达去了。除了父亲晚上要给别人值夜守更外,一家9口晚上都住在中国使馆的门房里抵御寒风。他们在2003年4月美军刚刚占领巴格达后就搬进来了。那个叫伊娜斯的姑娘说,和惨遭洗掠的中国使馆一样,他们也是战争的受害者。她丈夫一家过去租住别人的住房,后来战争打响,房东就把房子卖了跑到了国外,他们无处可去,就搬进了已经人去楼空的中国大使馆。  已经为新华社工作多年的夏南告诉我,伊拉克战后房租上涨,加上萨达姆倒台后前警察机构和军队被全部解散,失业率超过了50%,成千上万名像哈穆森一家一样住不起房子的人于是就在战争造成的权力真空和混乱中,占领了从伊拉克前部委大楼到前伊拉克军队营房等所有暂时没有人管理的房子,清理这些住户已经成为新政府最为头疼的难题之一。  他说,就在上周我抵达之前,巴格达市区还有约50个伊拉克家庭抗议环境部将他们驱逐出临时占领的原国家机构大楼。战争虽然使一部分成为新政府和各国际机构雇员的人收入增加,但是也使很多人失业,令原本就一贫如洗的很多伊拉克人雪上加霜。  伊娜斯介绍说,他们一对夫妇住在一个狭小的储物间里,其他人住在门房的另外一个小屋,门房的过道就成了一家人的厨房。我看到在储物间里堆满了破旧的棉被和毯子,他们就靠这些东西铺在地上过夜。厨房里有一口小锅和一堆油乎乎的厨具,另外一个小屋里摆着一个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的破沙发,点了一盏碗口大小的煤油炉取暖,屋里烟气熏人。    

中国使馆,伊拉克穷人的家(2)
令我吃惊的是,那家临时居民的儿媳妇伊娜斯竟然就是在中国使馆成的亲,而且现在已经身怀六甲,如果到夏天还没有其他合适的住处,她就打算把孩子也生在中国使馆。战争让很多奇怪的事情见怪不怪,在一个外国使馆结婚并打算把孩子也生在那里,如果不是战争,即使最富于想像力的人也不会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夏南详细询问了情况后告诉我说,2003年7月,因为家里太穷,伊娜斯的父亲为了减少吃饭的人口,就威胁女儿说,如果不马上结婚,就把22岁的她嫁给一个她并不认识的人。于是伊娜斯就和现在的丈夫、23岁的史哈夫匆匆结婚了。他们的婚礼是2003年7月15日在中国使馆内的空地上举行的。婚礼进行时,负责保卫这里的警察鸣枪表示祝贺。  我们决定继续采访这户家庭。  几经周折,我们找到了史哈夫的母亲。这位7个孩子的母亲说,在中国使馆临时住处举行婚礼也是史哈夫父亲的愿望。因为他的父亲当时已经老病缠身,很担心他可能再也看不到儿子的婚礼了,于是就在中国使馆的废墟上操办了简单的婚礼。史哈夫的母亲说,他们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中国外交官一回来,只要中国人要求他们搬走,他们会立即腾出房子,不会让中国朋友为难。  此后很久,我依然能够记起伊娜斯在采访中说过的一些话并反复品味,觉得她的经历真是一个令人难忘的战争反面教材。她说:“我可能是世界上惟一在外国使馆成亲的女孩。如果没有战争,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中国使馆的房子给了我们暂时的庇护,中国人允许我们暂时在这里安身,我很感激中国人,感觉好像欠了中国人一笔债。”  她多次说:我一直梦想能够有一个体面的婚礼,但是战争夺走了我的梦。我是在被临时废弃的中国使馆结的婚,尽管婚礼很简单,但是也很特别,所以我还是很高兴。  她母亲的话也令我难忘,她说:“我们只是因为没有地方可去才住进来的,中国人一回来我们马上就搬走,也许我们再去找一个暂时还空着的地方,过一天算一天。”  和我一起去采访的夏南对伊娜斯的故事也很感慨。他后来把这一经历精辟地总结为“三次惊讶”:  我和聂晓阳一起去探访中国使馆的时候,很惊讶地发现那里竟然住着一户人家。在后来的采访中,我们又惊讶地知道那个姑娘竟然是在使馆临时之家里成的亲。后来我们第三次惊讶地发现,那个姑娘已经怀孕了。如果局势在即将来临的夏天还不能改善的话,也许我们还会第四次惊讶地发现:一个伊拉克孩子在中国使馆诞生了。  洗劫使馆的强盗甚至揭走了墙上的瓷砖  中国使馆被毁坏的程度超出了我的想像。使馆紧锁的大门内侧本来是一片面积不小的空地,现在成了一个垃圾场,堆着包括这家人生活垃圾在内的足够装一卡车的各种垃圾。主楼所有的空调,甚至连所有的门窗都不见了。仔细观察,我发现劫匪甚至连墙上的瓷砖都揭了下来。这种洗掠真的闻所未闻。如果不是连续13年的制裁,如果不是物资匮乏到了极点,本来受教育程度很高的伊拉克人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主楼内的情况更惨。我很难想像他们用什么样的工具,能够把钢筋水泥的楼房的所有角落都翻检得如同震后废墟。劫匪们似乎要在一堆钢筋水泥中挖地三尺。走过主楼,是一个很大的中国古典园林式水池,中间是一个黄色琉璃瓦的亭子。可以想像在夏季巴格达的月夜,在有着荷花和金鱼的池塘边漫步,是何等令人心旷神怡的事情。但是现在,这荷塘月色的美景已经由光彩照人的美女变成蓬头垢面的弃妇,水面漂浮着垃圾,钢筋从水泥中露出丑陋的黑骨。  使馆的大部分车都已经在战前撤退时开到了约旦,但是留下来的车就无一幸免。留在车场上的只有一部依稀能够辨认出丰田字样的残骸。所有的汽车部件,包括轮胎和座椅都被洗掠了,只剩下伤痕累累的、被掏空了内脏的躯壳。  紧挨车场的使馆商务处建筑,和我在约旦河西岸巴勒斯坦城市拉姆安拉看到的被以军导弹摧毁的预警部队司令部大楼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了。所有的门窗都被卸走了,有的地方墙体还被砸出大洞。楼梯上,不少地方钢筋露了出来,一不小心就会刮破人的腿。地上全部是水泥的碎块和蒙着厚厚灰尘的书籍文件。我随便翻了翻,有的厚厚的手写体的文件上,还写着“内部资料,注意保存”或者“秘密文件,妥为保管”的字样,但是年代都比较久远,最早的文件是1990年,最近的是2000年的,估计最新的文档已经在撤离前处理了。  在文件散落满地的废墟中,穆哈默德顺手拿起一页纸,那是一份《人民日报》,上面刊登的报道很多都是我熟悉的新华社记者写的。这张在中国印刷的报纸,无意中见证了使馆的劫难。  穆哈默德说,在战后,这里的使馆区也有伊拉克警察巡逻,但是美国占领军不给警察配备子弹,拿着空枪的警察在荷枪实弹的劫匪面前只能束手就范。他说,劫匪们威胁说如果不让他们进去就打死警察,所以没有人敢拦阻他们。  在商务处建筑残破的楼梯入口,我惊讶地看到一句歪歪扭扭但清清楚楚的英文标语:美国人该死。穆哈默德告诉我说,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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