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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午夜都住着一个诡故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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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爷爷兀自掐了掐手指,口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我正要问时,他突然转过头来对我说:“亮仔,你明天再陪我到这里来一趟。”

我一听,连忙摇头,却又不禁好奇地问:“来干什么?”

爷爷说:“我还得来做点重要的事。虽然它的头打破了,也是倒着埋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明天还要来做点法事,把它钉死。”

马屠夫和其他几个人听到,急切地问:“我们不用再做其他的了吧?”

爷爷说:“你们洗掉鬼血就好了。后面的事都交给我吧。但是马屠夫……”

马屠夫连忙回答:“在呢在呢,有什么事?只要您交代我马上做。”

爷爷说:“有是有事,但是不是马上做的。”于是,爷爷这般这般给马屠夫交代,要他如此如此做。马屠夫不住地点头。其他人听了也觉得有理。

沿途回来,远处的猫头鹰还在叫。月亮被一片云遮住了,但是月光从云的边沿透出来。大家都散了,只有我和爷爷踏着淡淡的影子走回家。我不住嘴地跟爷爷说话,生怕安静下来。一安静下来,就觉得背后有什么跟着。

我问爷爷那个箢箕鬼为什么要害马屠夫。

爷爷告诉我,那是马屠夫的第一个死去的儿子。那个儿子是患病死的,不像后面几个死去的儿子都是莫名其妙就死了。那个儿子死后,马屠夫把他埋在化鬼窝以后再也没有去看过他。马屠夫的第一个儿子死后,他媳妇不久又生了一胎,马屠夫就特别溺爱来之不易的第二个儿子,甚至去肉摊卖肉都抱着。也许是某次抱着儿子经过化鬼窝去肉摊的时候被他的第一个儿子看见了,于是第一个儿子觉得对他不公平,起了害人的心思,一连害死了马屠夫的三个儿子。但是马屠夫不信邪,直到他亲耳听到两个箢箕鬼的谈话。

我倒有些同情起那个箢箕鬼来,但是一想起它的样子就不敢闭上眼睛,生怕一睁开眼睛它就出现在面前。

5。

回到家里,爷爷从鸡笼里捉出一只公鸡。鸡笼里有四只养了半年的土鸡,它们睡得很踏实,爷爷抓住其中一只的时候其他的鸡咕咕哼了两声,表示对打扰它们的睡眠不满,然后又闭上眼睛睡了。那只不幸被抓出来的公鸡并不知道危险将至,不惊不叫,只是小小的脑袋转来转去地看,不知道主人为什么在这个睡觉的时间把它提出来。

爷爷用细绳捆住公鸡的脚,从厨房拿出菜刀,在公鸡的脖子上一拉。公鸡还没有叫出声来,喉咙里的血就喷涌而出,被一个大瓷碗接住。公鸡在爷爷的手里不停地抽搐,鸡爪凭空使劲儿抓了几下,便软了下来。爷爷将鸡头反过来包在翅膀里。我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要将鸡头包在公鸡的翅膀里,好像它在用尖嘴在腋下挠痒。

爷爷说:“它正在过山呢。”

我问:“什么过山?”

爷爷说:“它的灵魂过了山我们再烧开水拔毛。现在它的灵魂还没有走过山去呢。灵魂走过了山就真正死了。”于是,我又浮想联翩,眼前出现一只公鸡的灵魂飘飘荡荡地走过阴阳分界的山的情景。

爷爷说:“人死了要喝孟婆汤,要过奈何桥。畜生死了也要过山才到阴间。”他一边说一边拿着筷子在大瓷碗里搅动,鸡血随着筷子旋转成旋涡。“过来。”爷爷向我招手。

我走过去,爷爷撕下一块抹布,蘸了鸡血涂在我的手臂上。我的手臂上有黑色的血迹,是箢箕鬼的鬼血。爷爷在涂了鸡血的地方用力地揉捏,要把鬼血搓下来,弄得我骨头疼,几乎掉下眼泪。爷爷说:“忍一下啊!如果不把它洗干净,你就会变呆变傻,将来成不了大学生。”我现在能好好地上大学,还要感谢爷爷那双曾经力气大到可以拧断扁担的手。

而他自己手上的鬼血没有洗干净,以致后来他的手静脉冒起,并且像蚯蚓一样弯弯曲曲,点烟的时候有点儿哆嗦。

当时我抬起另一只手,闻了闻溅落在手上的鬼血,比狗屎还要臭。我连打了三个喷嚏。爷爷笑了,说:“屎臭三分香,人臭无抵挡。”那鬼血确实比大粪还要臭。

用鸡血洗了,又找来出去前没有喝完的酒,再在手臂上擦了一阵,终于没有臭味了。爷爷打了个呵欠说:“去睡吧,明天还有事呢。那箢箕鬼还要处理呢。”

那个晚上我没有睡好,梦里还隐隐约约闻到鬼血的臭味,总担心刚才没有洗干净。夜间几次醒来,听见爷爷在隔壁的木床上打响呼噜,墙角的蝈蝈给他伴奏。那个第一次捉鬼的夜晚到现在还历历在目,记忆犹新。自从爷爷不再捉鬼后,我再也没有听到爷爷睡觉打呼噜。

第二天爷爷叫我去化鬼窝的时候,我还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我迷迷糊糊地听见爷爷的呼唤,懒懒地回答了继续睡觉。爷爷把冰凉的手伸进我的被窝,在我的胳肢窝一捏,一阵被电击般的麻酥酥的感觉传遍全身,顿时我的睡意全消。

爷爷笑眯眯地看着惊奇的我,说:“你的魂魄昨晚可能出了窍,见了那些箢箕鬼逗起了玩心,所以早上起不来。”

我一惊,问:“我的魂魄走了吗?”

爷爷说:“刚被我一捏就回来啦。活着的人的心脏可以牵住魂魄,心一死人的魂魄就会散了。你还小,魂魄也爱玩,难免有时候心也守不住魂魄。”

我说:“爷爷你怎么知道的?”

爷爷说:“你是不是能听见我说话,还能回答,就是身子动不了?”

我点头,刚才确实是这样。

爷爷笑着说:“这就对了。好了,起来吧,你还要帮我拿东西呢。”爷爷笑的时候脸上的皱纹挤到一起,笑容就分散在沟沟壑壑的皱纹里,让人觉得很舒服。

我们马马虎虎咽了几口饭就出发。爷爷提了一小袋白米,肩上扛了一把开山斧。我帮爷爷抱了一把竹子。就这样我们爷孙俩踏着雾水走向化鬼窝。

那天的雾很浓,伸手抓一把能捏出水来。能见度也不好,顶多能看到五米开外的东西,仿佛我们走在米汤里。脚下的路的两头都被浓浓的雾掩盖,有种走在电视里播放的冥界的感觉。

沿着昨晚走过的路来到化鬼窝,四周一片可怕的寂静。小小的坟墓像一个个被窝盖着睡熟的人,只是被窝里的人僵硬地一动不动。我选着坟墓与坟墓之间的排水小沟走,不敢踏到坟墓的边沿,生怕惊醒了它们。

爷爷打开白米袋子,手抓了一把白米往空中一扬,口中喊出:“嘿咻!”我记得这里的死人出葬前也有法师抓一把白米往漆黑发亮的一头大一头小的棺材上撒。估计那是安慰亡灵的方式,我学着爷爷的样子边喊边撒米。把袋子里的米撒完,爷爷用开山斧将我带来的竹子砍断,削成钉子的模样。

爷爷对着昨晚埋了那个箢箕鬼的坟墓说了声:“对不住了。”便将十几个竹钉围着坟墓插上,再用开山斧一一敲进泥土里。爷爷边敲竹钉边和箢箕鬼聊天似的说话:“不要怪我们狠心,只有钉住你不让你出来了,马屠夫的儿子才安全。你要有意见也没有办法,与其发脾气还不如好好保佑他的儿子健康成长。等他的儿子到了十二岁过关的年龄,我们再来把这些竹钉抽走,让你好好地去投胎做人。”

原来爷爷要将箢箕鬼钉死,不让它再出来害人。就在爷爷钉最后一个竹钉的时候,突然起了一阵怪风,风在坟墓的周围盘旋,发出呼呼声,像急促的喘气声。坟墓上是新土,没有草,但是四周的荒草被这阵怪风惊动,毫无规则地涌动,我和爷爷就仿佛站在枯黄色的波涛上。

爷爷使劲儿敲最后一个竹钉,但是开山斧敲下去,竹钉反而升起来些,好像泥土下面有一股怪异的力量将竹钉顶起来,奋力抵抗竹钉的禁锢。

“妈的,它开始作怪了。亮仔,快过来帮爷爷。”爷爷紧张地说。

我惊异地问:“刚刚不还没有事吗,怎么突然这样了?”

爷爷说:“前面的竹钉还没有形成完整的阵势,它没有发觉。这最后的竹钉一钉下去整个阵势就开始形成禁锢了,它就会有知觉。它在下面抵抗我的竹钉呢。”

我扶着竹钉,让它垂直于地面,爷爷好使出最大的力量敲打竹钉。

6。

可还是不行。爷爷敲下去一点,准备再敲第二下的时候,那个竹钉就拼命往上蹿,我的手根本按不住它。怪风仍在我们的周围呼叫,似乎要吓走这两个禁锢它的人。也许是昨晚感受了爷爷的厉害,怪风只是在一旁发出怪叫,并不靠近我们。

我突然灵光一闪,说:“爷爷,这样下去敲到晚上也不能敲进去。我们换个方法吧。”

爷爷有些体力不支,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你能想出什么办法?”

我说:“最后一个竹钉才有禁锢作用,前面的竹钉暂时它感觉不到,对吗?”

爷爷费力地说:“是。”

我说:“那我先拔出一个竹钉,然后我们一齐敲。这样它就分不清哪个是最后一个竹钉啦!”我为我的想法高兴,就像上课回答了一个老师提出的难题一样高兴。

爷爷叉着腰调节呼吸,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

于是我在坟墓的另一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拔出一根竹钉,然后在坟墓的旁边找到一块大的云母石,等待爷爷的指示。爷爷向我点点头,我就看着爷爷的开山斧一齐敲下云母石。

没想到这招果然管用,很轻易两个竹钉都敲进了泥土里。我和爷爷同时敲最后一下的时候,怪风突然弱了下来,销声匿迹。荒草静止下来,安安静静地守护在坟墓的旁边。

爷爷说:“我这个外孙真聪明啊,以后再捉鬼就带着你啦。或许你的怪点子还能帮到我不少呢。这次看你的胆子也不小,不怕鬼。鬼就是这样,你越怕它它就越欺负你。”就是这次我的灵光一闪,使爷爷对我另眼相看,不再把我当做懦弱胆小的外孙,而是把我当做他捉鬼的小助手了。爷爷的这个转变使我说不出地高兴,刚才的一个小聪明也使我充满自信。

说是这么说,可是我仍然对鬼有着天然的敬畏之心。

爷爷放下开山斧,围着坟墓走了两圈,察看竹钉的位置。我站在一旁看爷爷在浓浓的雾里一丝不苟的样子,心里闪现出一个奇异的想法,爷爷现在就像在仙境里走动的神仙,浓雾更是衬托了这个氛围。此时看着他少了一些温和,多了一分不可亵渎的神圣。此时的爷爷不是平时对我溺爱的那个睡觉打响呼噜的农民爷爷,而是身染仙气拥有超常本领的神仙爷爷,跟我们初中学校旁边那个小庙里的歪道士有几分神似。当然我说的是神似,不是形似。歪道士住在香山寺,眼睛歪着的,鼻子歪着的,脸也歪着的,走路的时候更是一歪一歪的让人担心他跌倒。歪道士看到我们学生去庙堂好奇地瞄来瞄去,便伸出脏兮兮的手摸我们的头,骗我们说他摸过头的学生都可以考上大学。后来我的确如愿以偿考上了大学,其他几个也被摸过头的伙伴现在失去了联系,不知道是不是也上大学了。

学校的老师要我们别去歪道士的庙里,说歪道士之所以长相都歪着,是因为鬼气太重。又说歪道士的庙里藏了许多的鬼,都是他从外面收回来的,白天我们去了看不到,那些鬼只有晚上才出来找歪道士要这要那。

在学生眼里,老师说的话比一般人要可信得多,所以我们再也没有人敢去那个香山寺玩了。现在想来,不知道老师说的是真话还是故意吓我们,要我们安心学习不疯玩。

总之,当时的感觉真像歪道士附在了爷爷身上。那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我发誓,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觉得爷爷是另外一个人。

可就是这样仔细地检查了两遍,爷爷还是遗漏了一个细节,这个细节在当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问题,可是留下了可怕的后患。当然这些都是后来的事情了,后来的事情就留在后来讲。就像爷爷对我说起这些鬼的时候显得很无所谓,他说:“为什么这些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活着的这几十年里来?为什么这些鬼刚好碰到了看了古书的我?这些都是冥冥中安排好了的,到了时间它自然来了。”他在后来记起今天查了两遍还是遗漏了细节,还是这样解释,说:“这个细节注定要被遗忘,不是我能控制的。”

我听得懵懵懂懂,但是不得不同意爷爷的说法,毕竟要解释也没有更好的解释。

爷爷说要走的时候,我还担心地问了他,要不要再看看哪里没有钉好。我这样问并不是说我早预料到以后会出问题,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我参与了,箢箕鬼就记得我,我十分害怕它早晚再找到我。爷爷说我胆子大,以后都要带着我去捉鬼,其实我哪里不怕?我只是装作不怕罢了。可惜爷爷能揣度箢箕鬼的心思,劝说鬼火回去,但是不了解我的心思。

回到了家里,我还不厌其烦地问爷爷,要不要再去那里确定一下竹钉是不是保险。可见我当时确实害怕得很,只是爷爷以为我做事像个闺女一样细心,说得我不好意思再提。

外面的雾大得离奇,我和爷爷在雾中的时候没有觉得,回来脱下外衣才发现外衣湿淋淋的,仿佛淋了一场大雨。一拧就接了一脸盆的水。

雾散去,马屠夫跟温暖的阳光一起来到爷爷家。爷爷讥讽他说:“你这人就没一点儿忍性,一点儿屁事就来回地跑。”

马屠夫握住爷爷的手感激不尽地说:“岳云哥呀,我得感谢你一辈子。”

“就为昨晚那点儿小事啊?”然后摆摆手说,“不值得这么感谢。”

马屠夫拉着爷爷的手用力地晃,说:“我说出来你们不相信。我昨晚一回来我媳妇就告诉我,我离开家里不久,孩子就出现了短暂的窒息,脸色比纸还白,手脚软得像没了骨头。我那没用的媳妇以为儿子又死了,趴在儿子身上哭得死去活来。等我打死那箢箕鬼回来,我媳妇抱着我哭诉。我两腿立刻软了,差点儿没晕倒在地上。我和媳妇搀扶着去看儿子时,我那可爱的儿子竟然脸色红润起来,呼吸也慢慢明显。我心想肯定是箢箕鬼被制伏了,我儿子才死里逃生。”马屠夫说得满脸的泪水,哽咽不成声。

爷爷抚着马屠夫的背安慰:“只要没有危险了就好,孩子还在就好。”

我在旁边也挺自豪,为爷爷的及时挽救。

爷爷对马屠夫说:“到了第七天晚上你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万事就安心啦!”

7。

第七天的晚上,马屠夫按照爷爷的要求去了化鬼窝。那天晚上我和爷爷没有去陪他,早早地上床睡觉了,但是我半夜的时候被爷爷的一句话吵醒。所以他去了化鬼窝做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根据后来马屠夫自己的讲述,我得以知道整个不平常的过程。这个过程也许混含了我个人的想象,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在这里告诉你们整个真实的过程。在后面的故事里遇到类似的情况,我还是会以这样的方式无一缺失地讲述。

马屠夫出门前,他的儿子突然烧得厉害,嘴唇死了一层皮,皱得像老人。马屠夫的媳妇拉住他哀求说:“你就先别去拜鬼了吧,把孩子送到医院去要紧。他实在烧得太厉害啦,我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烧过。”

马屠夫看看已经迷糊不清的儿子,咬咬牙说:“你用热毛巾敷敷他的额头,好好照顾他。我今晚必须去那里,这是岳云哥说的。要不是岳云哥,这个孩子前几天也就死了。”

马屠夫的媳妇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送马屠夫出门。马屠夫提了个竹篮子踏着苍茫的夜色出来,走在只剩下抽象的白条的路上,篮子里装了水果、糖果、冥纸和香。

他来到第一个儿子的坟墓前,放下篮子,点了香插上,将带来的水果糖果摆上,就开始一边烧纸一边说话了:“儿子啊,爹知道爹对不住你,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埋在这荒山冷坳。想想爹也狠心,你病死后我一次也没有来看你。爹知道错了,请你不要怨恨爹。”

这时微风卷起他烧的纸灰,发出轻微的空气流动声,似乎在回应他说的话。

又燃上几张冥纸,他接着说:“爹知道你是怕爹有了新的儿子,忘记这里还有你。所以处处跟爹作对,不让爹有新的儿子。爹都不怪你。以后逢年过节我都会来看你。”

微风翻动马屠夫烧的冥纸,发出类似小孩哭泣的“呜呜呜”声。

而在此同时,马屠夫的媳妇在家里忙得不可开交。儿子的额头烫手得很,气息急促,手足不安地乱抓。她听见衣柜里“窸窣”地响,像是老鼠在里面拨动衣服。她给儿子换了一块热毛巾,蹑手蹑脚地走到衣柜旁边。她轻轻将手按在衣柜的门把上,突然用力将衣柜门拉开。

衣柜里除了日常用的衣服什么也没有。马屠夫的媳妇用儿子额头上换下来的毛巾擦脸,心里暗说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她在倒热水泡毛巾的时候,又听到衣柜里“窸窣”的声音。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耳细细地听了半分钟。没有错!不是幻觉!衣柜里确实有声音。难道是老鼠爬进了?这个衣柜用了几年了也没见老鼠能爬进去呀!

她看看儿子,每当衣柜里的声音比较响时,她儿子的手足就抖得比刚才要明显。显然儿子的病跟衣柜里的声响有着说不清的联系。

她再一次悄悄走到衣柜旁边,生怕惊跑了衣柜里的东西。她的手哆哆嗦嗦,额头和鼻子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心里怕得要命,但是一个母亲为了儿子的安全是什么都不畏惧的。如果在平时,她早吓得躲到马屠夫的怀抱里去了。可是现在马屠夫不在家里。

她猛地拉开衣柜,看了看,什么也没有,用手摸了摸,也没有摸到异常的东西。“窸窣”的声音也消失了。她干脆拿来一把椅子坐在衣柜前面,眼睛死死盯住衣柜里面的衣服。她知道只有这样,她的儿子才会舒服点。就这样对着暗红的衣柜,她一直坐到了第二天天明。

马屠夫烧完纸,起身准备回去。当他转过身要走时,脚底绊到纠结在一起的荒草,一下失去重心摔倒。

马屠夫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再抬脚的时候发现脚被荒草死死缠住,移动不了毫分。一阵风吹来,坟头的香端更加亮了,在黑夜里像凝视发亮的眼睛。马屠夫明白了这个儿子的意思,重重叹口气,点头说:“好吧,今晚你挽留我不想我走,我就留下来陪你。”说完一屁股坐下。

他一坐下来,脚下的荒草就自然地散开了,重新在风中摇曳。

毕竟夜深了,天气也比较寒冷。马屠夫坐了一会儿便浑身发抖,冷得骨头嘎嘎响。他打了个喷嚏。奇怪了,这个喷嚏一打,顿时感觉身上暖和了不少。马屠夫自己也觉得奇怪,以为风停了。他一看旁边的草,果然静止了,原来风真停了。他心里高兴,真是感谢老天爷照顾。可是仔细一看稍远处,那边的草还像浪水一样此起彼伏呢。

原来就他这一块没有风。他觉得不可思议,以为是儿子的坟墓挡住了风。可是风是从自己这边吹向坟墓的。最后他看了看儿子的坟墓,说:“儿子啊,原来你还心疼爹怕冷哦。看我这个没良心的爹哪里对得住你哟……”说完趴在坟头“呜呜”地哭起来。

就在那个晚上,我在爷爷的隔壁房间突然听到爷爷说:“马屠夫呀,你哭什么哟!”我惊讶不已。马屠夫不是去了化鬼窝烧纸吗,爷爷怎么在家里叫他不要哭呢?我竖起耳朵想还听听爷爷说什么,可是接下来只听到了爷爷打呼噜的声音。

第二天清晨,早起的鸟儿叫醒了趴在坟头睡了一晚的马屠夫。马屠夫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家里,马屠夫的媳妇一看到丈夫回来便再也支撑不住了从椅子上滑落下来。

马屠夫心急火燎地跑过去扶妻子到床上,又去看额头还盖着毛巾的儿子。儿子活蹦乱跳的,在马屠夫抱起他的时候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奇怪妻子怎么对着衣柜坐了一夜。妻子心惊胆战地跟他说了昨晚的怪事。他便将衣柜里的衣服全都翻出来,一件一件地抖开。当他翻到衣柜的最底层的时候,一件小孩子的鲜艳的衣服映入眼帘。他们不可能不记得,这件衣服是生第一个儿子时预备的小衣服。

在第一个儿子死后,这件衣服就一直遗忘在衣柜的最底层,再也没有拿出来过。但是这件衣服没有褪色没有发霉,还是和刚买来的时候一样鲜艳,鲜艳得有些刺眼……

他的故事讲完了,我们还在一片沉默之中。

过了许久,我才回过神来,询问道:“讲完了?”

他点点头:“是的。讲完了。”

这故事其实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离奇故事,在我离开大学之后的几年里,这个故事一直提醒着我:做人不能喜新厌旧,特别是情感方面。

我们几个听众迫不及待地要求他再讲一个。

他伸手指着墙壁上的时钟,说:“等到下一次零点的时候再讲吧。”

水鬼爸爸

8。

终于到了第二天的晚上零点,三个指针合在了一起。这就意味着,他的故事可以开始了。

他搬来我们宿舍的第二个夜晚,是我们一生中最难等待的漫漫长夜。

“可以开始了吗?”我焦急地问道。今天的专业课都没有心思听,老想着昨晚他讲的那个被父亲遗忘的小孩子。

其他人都坐好了,目光聚集在这个宿舍新成员的身上。

“嗯。”他慢条斯理地点点头,瞥了一眼时钟,“这次,我要讲的也是一个父亲和一个儿子的事情。”

故事,接着昨晚的结尾开始……

箢箕鬼的事情就这么暂时过去了。我也回到家里,因为学校里还有课要上。我人虽然在课堂上,可是心却跑到九霄云外,总盼着再一次跟爷爷去捉鬼。没想到的是我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我没有时间到爷爷家去,爷爷倒亲自到我们家来了。我那兴奋劲儿就别提了。原来是又有人找爷爷捉鬼,并且那人是我们一个村的,所以爷爷为了方便就到我们家来住一段时间。

来找爷爷的人是我的“同年爸爸”山爹。叫他“同年爸爸”是因为他的儿子跟我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在常山村这么巴掌块大小的地方碰得这么巧的事情很少发生,于是两家之间都觉得比别人要多一分亲热。这也是我们这里一带人的风俗,无可非议。我虽然不愿意,却不得不服从地叫他一声“同年爸爸”。

山爹为什么要找爷爷呢?这个事情还得从去年说起——那时山爹的儿子还没有被水鬼拖走。

那是去年的暑假,山爹的儿子兵兵和几个同村的玩伴在荷花塘游泳。跟这几个小孩子在一起的还有山爹养了五年的老水牛。山爹早就想换一条年轻力壮的水牛了,毕竟家里的几亩田不能荒了。老牛没有人要,山爹就想杀了老水牛卖肉赚点儿换条小水牛的本钱,可是山爹拿着塑料绳还没有绑上老水牛,老水牛的眼眶里就盈满了泪水,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它预先知道这个做了它五年主人的人要杀它了。山爹一看耕田的老伙伴流泪,又不忍心杀它了。山爹的女人劝了他几次,山爹说:“再用它几年吧,虽然耕田慢了点儿,但是这么多年也有了感情。”

老水牛是有灵性的,山爹的儿子兵兵要下水的时候,老水牛犟着鼻子不肯下塘。如果换在平时,老水牛一定会跑在兵兵前面下水,把漆黑的嘴巴浸在水里“嘶啦嘶啦”地喝个够。兵兵叫上他的伙伴一起来拉老水牛,缰绳把老水牛的鼻子拉出了血,老水牛仍是不听话,牛蹄子用力地打地,将荷花塘堤上的泥打落了一大块。

“不喝就不喝!”兵兵生气地甩下缰绳,把牛丢在岸上,自己和一帮贪玩的小伙伴纷纷摆出各种飞腾的姿势跳进水里。

燕燕是女孩子,不好像野小子一样在村里的池塘游泳,嘟囔着小嘴吓唬他们:“我听四姥姥说过,牛眼睛是可以看见鬼的,你们小心给水鬼拖走做替身了。”

兵兵淘气地说:“要拖也是拖你呀,你长得好看,拖下去做水鬼的媳妇,哈哈!”其他几个伙伴听燕燕提到水鬼,怯怯地不敢下水,又听兵兵一说,哄笑一片,放心地跳进水里。

男孩子们都跳进了荷花塘里,欢快的笑声打斗声顿时使这个燥热的夏天清凉起来。

正在男孩子们闹得欢时,岸上观看的燕燕忽然指着荷花塘的另一岸大叫:“那边荷花里有东西动!”

荷花塘的南面是洗衣的水泥台阶,碧波荡漾,北面却是一片茂密的荷花荷叶亭亭玉立。南北两岸相隔不过五十米。男孩子们都顺着燕燕指的方向朝荷花塘的北面望去,长着长杆的荷叶和荷花剧烈地抖动,仿佛一条大鱼在水下急速地穿梭,慌忙中撞到了浸在水下的荷叶杆,发出“沙沙”的声响。

几个胆小的孩子立即爬上岸,吓得哇哇直叫。兵兵和另外几个稍大的孩子呆立水中,眼睛直直地盯着荷叶那边。

荷叶那边的水被什么东西搅动得“哗哗”响,片刻又安静下来。大家都瞪着眼看着水波荡漾开来的地方,呼吸都不敢大声。稍等一会儿,见没有动静了,兵兵哈哈大笑:“你们怕什么呀?是大鱼呢。”

其他几个年龄稍大的孩子为了在伙伴面前表示自己不怕,也跟着笑起来,附和着说:“是呀,是大鱼呢。我们去把大鱼捉上来吧!”这个提议得到了少数几个人的呼应,其余的小孩子仍是不敢再下水。

燕燕怯怯地说:“我看你们还是上来吧,我看见长长的黑毛了,恐怕不是鱼。”

兵兵讥笑燕燕胆小:“还看见长长的黑毛了?水里哪有长长毛的东西啊!吓晕了看花了眼吧。”他边说边撑开双手划水,向池塘中间游去。三两个大孩子跟着游过去。

燕燕说:“只怕是水鬼。我听大人说水鬼是有长长的毛的。水鬼在岸上没有力气,在水里力气比牛都大呢,三四个大人都不是它的对手!”

燕燕的话还没有说完,果然荷叶那边又响起“哗哗”的水声。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游出荷叶的遮盖,向兵兵他们这边来了,水下是什么形状看不清楚,水面漂着长长的如同水藻的黑毛,仿佛一个女人在潜水!

兵兵大声尖叫,想回头已经慢了。他后面的几个人脸色都紫了,拼了命地划动双臂朝岸上冲刺。顿时水花打成一片。

岸上的人只见长长的黑毛迅速冲向兵兵,带起巨大的波浪。长毛卷住兵兵划水的双臂,兵兵身体一沉,喝了一口水,努力挣扎出水面,口里的呼救还没有喊出来,又被拖下去。岸上的人始终看不清水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能大声哭叫呼喊救人。

路过的人听见呼救,连忙跑过来,可是兵兵再也没有浮起来。两个中年汉子脱了外衣跳下水,在兵兵沉没的地方摸了半天,也没有碰到有重量的东西。他们扩大了搜索范围,还是一无所获。而此时的荷花塘里,除了他们两个中年汉子弄出的水波,再也没有其他的异常。

这时岸上的水牛撒开四个蹄子奔跑,在一处停住“哞哞”地呼唤。众人以为它发现了兵兵,都跑过去。两个中年汉子在水牛站立的下方来来回回摸了几遍,还是不见兵兵的踪影。大家都不知道老水牛的意思。

中年汉子刚要离开,老水牛立即“哞哞”地呼唤得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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