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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相公是狐狸-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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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真要说起来,我却觉着这番朴素的情话其实说着甚好,听起来尤其让人怦然心动,美人在抱,只是不知阿君心中,是如何想的呢?
  阿君似是若无其事般挣脱了诗娘的熊抱,转身望着她红晕一片的脸,抬起手,却只是不动声色将衣袖又拨过来一些。
  我甚感激,方才诗娘绵软细密的发丝透过衣袖抚在我鼻头上,害我连打了两个喷嚏,还好她方才灵台并不十分清明,要不早给她揪出来了。=皿=
  诗娘却犹不死心,拉住阿君的手,轻轻往脸上抚去,撒娇道,“阿君……”
  这么软声细语的一声嘤咛唤得我心头又抖上两抖。窃以为男人大都喜欢这般软甜细腻的声线吧,软软的唤一声,便全身都要酥麻了。
  此时此刻,又不知阿君心中做何感想呢?我抚了抚额头,猜测着,这般光景,这般的良辰美意,阿君怕是受用得紧吧。
  我倾过身子含着七分愁绪三分八卦凑过去,阿君的神色异常古怪,我默默蹭到袖口边看着他,他似是察觉到我的动静,低头一双眼睨过来,瞧了我半晌。
  我默了默,只觉着自个今夜来得大抵不是个时候,坏了阿君的好事,回头他大概是要怨怼我的。如此想来,我又有些心悸。
  阿君却拧了眉,沉吟道,“唔,你方才唤某做什么?”
  诗娘一双眼柔情得似要滴出水来,含着娇羞道,“阿君。”
  阿君蹙眉,良久才淡淡道,“能不能不要加前面那个字?”
  诗娘不解,呆滞许久,方问,“哪个字?”
  阿君勾起她的下巴,正色看着,张嘴一字一顿,“‘阿’字。”
  诗娘眉眼都要烧红起来,脸上一派火红,“为何不能加‘阿’字?”
  阿君眸中晦涩难辨,淡淡然看着诗娘,道了声,“你说起来十分诡异。”
  诗娘默了默,良久才似恍然大悟,低垂着眉眼,软软唤了声,“君。”
  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敲打在心口上,敲得我魂魄都要飞散。看着眼前这么一幕桃红艳李,我耳根不由得齐刷刷的红了,茫茫然想了半晌,这阿君今夜莫不是对我厚道一番,意欲在我面前上演这么一幕香艳绝伦的桃李之趣吧……
  我正想得入神,没留意到诗娘的手在阿君脸上停留没多久,又改了方向,眼看要探入阿君衣襟,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阿君忽而出了手,不动声色制住她,眸色难辨,挑起她的下巴飘飘然问道,“美人今夜闹腾完了?”
  诗娘差点要倾倒在他身上,美目盼兮,当真美艳得不可方物。
  我暗暗扯了扯他的衣袖,饶是他暖玉温香的将美人抱在怀中,也不能忘记袖子中的我呀。他们闹着闺房逗趣,他们赏那风月情趣,但我老大一活人躲在他袖口看着这么一副活春宫,他是想让我这个未经人事的小儿活活脸红烧死么?
  这也委实不光彩了些。
  幸好阿君衣衫还穿得妥帖,让我这么一拉一扯,也没掉下分毫。倒是我趴在袖口,凑得近乎了,差点儿便要自他衣袖跌出来。
  夜明珠的光泽暗了暗,他竟还能看得清我的神态来,抬起眼轻轻在我面上瞟了一眼,在我将将要跌出来的当口上将我轻轻一推,我踉跄几步,又跌入袖中。
  我捂着额头暗暗感叹着,没料想他暖玉馨香抱在怀中,还能分出一些清明在旁的动静上,阿君委实英明。
  我在他袖中跌得三迷五道,刚刚坐稳了,便听见他似是淡淡然对诗娘道了句,“既是闹腾完了,就且回房歇着吧。”
  我悻悻然趴在袖口向外张望,诗娘在他怀中颤了两颤,张了张嘴,眉眼间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好一副美人委婉含愁图。
  即便是这样,阿君也丝毫不买她的帐。于是乎,美人终究是走了。也不知怎么想的,走得失魂又落魄,走得伤神又伤心,走之时还忘了带走她那碗能够安神静气的银耳百合莲子羹。
  我又瞧了瞧那小碗羹汤,碗口已然不向上冒热气了,静静置在案台上,似还散发着微微的凉意,和诗娘离去之时一样颓唐的样子。
  我在阿君袖口暗自神伤,哎,大致我今晚上算是造孽了吧。
  我怅怅然望着那碗被弃在案台上的银耳百合莲子羹,心想假若这碗羹汤也有些神智,会不会为着自己无端端被主人弃在此处黯然悲凉,好不容易在火舌中熬了那般久,熬到银耳软稠,熬到糖精都一丝一丝化在那莲子百合之中发出甜味,又被精致的放置在青花小碗里端到旁人眼前,由腾腾冒着热气放置至凉沁透心,尚未入得别人的口,就要白白的倒掉。
  我委婉的叹了叹,这小半碗的甜羹,怕是要白熬一场了。
  这头我尚在摇头苦叹一碗羹汤命途多舛,那头阿君已然不耐烦朝袖口暗暗发力,淡淡道,“小猫今夜倒是观赏得挺欢快么,还趴在袖口上,今晚上是不打算出来了么?”
  阿君轻轻抖了抖袖口,我灰头土脸的从里头跌出来,初时尚能寻得三分平稳,坠到一半时眼前豁然开朗,便有些失去方向感,待我跌跌撞撞倒在阿君怀中,双脚踏在四平八稳的地上,才算寻得半分踏实。
  阿君一双眼炯炯的望着我,我揉揉眼,十分无奈与他道,“实则今夜这般的情况,你委实不能怪我……”

  离歌之亲昵

  冷月如霜,凉风飒飒,阿君的神色正正如同屋外的晦暗月光,眸中一片黯淡,脸上神色阴晴不明,愈加深沉起来。
  见着他愁眉不展的模样,我心头也不好受,只得摇头晃脑为自己争辩一番道,“你瞧,我今夜会糊里糊涂来到你寝殿里,完全是歪打正着的结果,我不知道诗娘会恰好来你屋子里与你剖白心迹,亦料不到你们……你们,呃……”
  这话再编不下去,我耷拉着脑袋,自以为自己荒唐得很,胡诌乱诌的,却说得自己内心十分不安乐。
  我话头一转,便稀里糊涂打趣他道,“哎,阿君,你是不是因着我在此,便有些束手束脚?”
  阿君一双眼炯炯瞧过来,语气倒是似笑非笑的,带着几分斥责几分玩笑道,“小猫胡言乱语的竟是在说什么呢?”
  我抚了抚心头,只觉着今晚的剧情跌宕起伏得很,一幕接着一幕让人不得安生,连带我眼皮也跳了不下三次,我低声叹了口气,双手合十诚挚道,“实则我断断然不会想到今夜你同诗娘会有如此情趣,瓜田李下,娘子书生,暖玉馨香抱满怀,凡间的戏本子我平素也听得多了……若然不是我惊扰了你们……哎,阿君,你便原谅我这回吧,千万别因着我动了肝火,我保证,下次我再不唐突了。”
  他眼神黯了黯,闷哼了一声。
  我好不容易扯出一个笑,打趣他道,“你看外头,月色如此好,阿君却如此烦躁,这样不好不好。”
  他一双眼轻飘飘望过来,打量我许久,望得我头皮都发了麻。待得过了许久,方淡淡唤了我一句,“小猫,你过来。”
  我只以为他终究消了火,欢欢喜喜探过头去,不料被他一爪拿下,双手在我脸上一阵揪拉捏揉,为非作歹。
  我只一味护着脸,左边捂住了又护不了右脸,七手八脚的抵挡着,却顶不住他凌厉的攻势。我手脚不停的比划着,嘴上也没闲着,只胡乱说着,“阿君,阿君救命啊,我再不敢了……阿君,别再捏我了……呜呜,阿君……”
  他脸色不大好看,见我求饶得紧,方停下手,哼哼道,“让你再胡说八道。”又揪揪我的耳垂问道,“以后可是长记性了?”
  我双手还兀自捂着脸,语气也好不到哪儿,抬头甚悲摧的与他顶嘴道,“你就这点力气,跟挠痒痒似的,能再用力点么?”
  他愣了一愣,抚抚我的脸,却是失笑道,“唔,小猫还嘴硬,某瞧瞧,是不是捏疼了?”
  他的语气连消带打的也温和不少,任凭我心中如何凄苦,此刻也烟消雨霁了,换了个纠结的模样,自然而然与他哀愁的叹一回气,撇过脸怨怼他道,“还不是你那瓶酒误事,要不然姒姒也不会半夜里来跑到我房内发那没来由的酒疯,我也不至于搅黄了你的好事……”
  阿君眼睛眯起,凤眸里闪了闪,“某的酒?姒姒那丫头又去酒窖里搬酒喝了?”
  我自怀中掏出那小半个酒埕,怯怯问他,“你瞧瞧,可不是这壶酒带累的么。”
  阿君眸光撇过那酒瓶子,沉默了半晌,方答,“确然是某酿的酒,这酒太烈了,某也告诫过她这酒不能乱喝,姒姒这丫头太不像话。”
  我默了默,遂无可奈何与他道,“虽则是姒姒自作主张不问自取的酒,你这酿酒人也自然脱不了干系么……”
  他盯着我瞧了半晌,拎过我的衣领兀自问着,“她莫是伤了你不成?过来给某瞧瞧。”
  我踟蹰了一会儿,方硬着脖子咳了咳,“没伤我,就是差点儿把我扒光吃净还不带抹嘴,你莫要不信,见今她的人还在我床榻上昏睡不醒呢……”
  阿君不怀好意邪魅笑了笑,眼神上下打量我,感叹道,“唔,某的这个外甥女的眼光……”
  我自然挺起小身板,十分不要脸不要皮的夸夸而谈,“嗯,姒姒其他方面倒是不咋地,倒是选人的这个眼光啊,那是日益精进得很,比之以往要好得多。”
  阿君沉默了一会,方蔼蔼一笑,摸摸我的头,“小猫是蛮好。”
  我面红了红,又低头拉着他的手左右晃了晃,装嗔装傻道,“阿君,你莫是想让姒姒收了我,与我举案齐眉一番吧?”
  他望着我,扯着嘴角但笑不语,我依偎着他的身子,侧过脸不怀好意笑着,“这外甥女貌合神离的相公与舅舅,是个啥子恋哇?不伦之恋?虐恋情深?那我俩岂不是会被安上乱伦之名不成?”
  话音未落,他忽而一爪子把我拍上床榻,俯下身,与我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面上阴晴不定,眸光暗了暗,低声道,“小猫胡诌些什么呢?”
  我整个人倒在软绵如无物的床铺上,神智差点轻飘飘出了窍,面对着他咄咄逼人的气势,心中擂鼓般扑通扑通乱跳。
  饶是那些个心脏强壮的家伙,面对着这一天以来无数次的惊吓,怕也是会闹个心脏骤停吧。
  他的脸离着我的越发的近了,眼睫毛似若有若无打在我眼睑上,眼眸深邃得不可见底,面上一味是淡淡的做派,看不出来是喜还是怒。
  他语不惊人的问道,“小猫方才说要同某做啥来着?乱伦?虐恋情深?恩?”后面一句话显然升了半个语调。
  他问一句,便停顿一次,我惊悚非常,望着他这派神色,不由得全身一凛,颤颤打了个激灵,这么一打,方见外头夜越发深寒了,雾气甚大,看来闹了这么一个晚上,怕是过不了多久,鸡便要啼了。
  我强忍睡意自他床铺上摸爬起身,打了个呵欠道,“不玩了不玩了。我还得回去补眠呢,今儿就此打住吧……”
  彼时他一双手尚环在我腰间,仿佛是不为所动,沉默半晌,又忽而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他问的是,“姒姒见今是否还在你屋子里?”
  我抚了抚额,十分无奈与他道,“怕是八九不离十。”又挣扎着要从他床上爬起来,回头与他道,“我得回去了,她睡醒了找不着我,怕是又要莫名的乱发一通脾气了。”
  阿君身形僵了僵,双手抚过我腰际,将我圈进他的胸膛,闷声道,“小猫要回去与姒姒同枕一席?”
  我趴在他身上想了想,转转眼珠子,才道,“我们俩均是女子,这抱成一团睡什么的,倒是无甚惊慌的,若她不毛手毛脚,我便是将床榻分一半与她,在夜间陪她聊上那么些段子,打发几盏茶时间,为她的安眠贡献我仅有的微薄之力,那又有什么出奇的呢?若是她再要动手动脚,我也只能委屈一回,在床底下铺张薄被,眼睛一闭一睁,一夜的光景也便过去了。”
  我眨巴着眼睛,像要征询阿君的意思,可巧的问着,“这样子,阿君,你说是或不是呢?”
  阿君愣了好一忽儿,方回神颚首道,“姒姒这孩子心眼浅,与你倒是颇为投缘的。只是她往昔在情场上有些个不大光彩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姒姒又要敏感些,连带着青丘与九重天上的小辈口角上有些不爽快,有些个罅隙什么的,也净往自个身上揽。长此以往,合着连朋友都少了,除却山上几名小婢,也鲜少与人打交道。你瞧着她天真骄纵,偶尔任性几回,那也只是对着少数人才会这般。总之,姒姒这件事,某寻个时辰再细细将道理说与她听便是,你也莫要操心了。”
  见阿君三言两语将此事悉数揽在身上,我今夜的这么一趟也不算白走。我再在他身旁挣扎几下,语气恍惚道,“既然如此,我便回去了,你也早些睡。”
  屋外似起了大风,我那撕裂的衣衫犹自发着寒颤,我裹了裹衣襟,心头甚为萧瑟。
  阿君的手仍突兀的别在我腰间,望了一眼窗外,眸光转瞬即逝,似漫不经心道,“外头风大,今夜你便在此将就一回吧。”
  我如噎下一整个鸡蛋,目瞪口呆将他望着。
  但很快我的神色又回复如常,笑嘻嘻道,“阿君说的是,我回去了大致也是打个地铺睡一睡,既是打地铺么,在我房内打与在你房内打,这效果是一样一样的呀。我怎的这般蠢笨呢,呃,阿君,你这儿可有厚实一点的被子呀……T皿T”
  在我说话之际,他已然脱开外袍,神色自如抖开一张大被,将我如毛毛虫一般裹个严实,犹自抱着我,嘴旁不经意勾起了笑,“小猫今夜便在这儿替某暖床好了。”
  我尚未反应过来,夜明珠的光已经暗淡下来,一室暗沉下来,眼睛尚未适应黑暗,便是伸手不见五指。
  我伸手抹了把额头上黯然滴落下来的汗水,颇费苦力的挣脱着,却拢总挣脱不开。阿君他这回,莫不是在被子上打了个死结吧?我囧了。
  我翻了半个身便碰到阿君,彼时他已经歇下了,侧身在我身旁躺着,似笑非笑瞟我一眼,好整以暇道,“小猫别扭动了。”
  我不噤声了,耷拉着脑袋往他那头蹭了蹭,怅然道,“你这般裹着,我手脚都没处放了。”
  他没说话,又将我双手自被中捞出来,稳了稳我的身子道,“安生睡了,明儿某唤几名小仙帮你量身,裁几套新衣衫,这些旧的便别再穿了。”
  他这般好意,我自是一一应了。
  困意时不时的来偷袭我,我被阿君搂在身侧,心中自有那说不出的滋味,刚刚阖上眼,忽而记起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来。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我果然便是这样的一只小猫,事情藏在心头,非要问个水落石出才罢休。
  于是乎,我不死心扯了扯阿君的袖子,十分八卦将他问着,“阿君,我方才想起一件事。”
  他呼吸绵长,连眼睛都没睁开,淡淡回了句,“嗯?小猫想问什么?”
  我斟酌了好久,方怯怯问他,“你方才为何不让诗娘唤你‘阿君’呢?”
  他一双眼斜斜望下来,盯得我心头一紧,只听见他的嘴巴抵在我头顶上,似是不以为然道,“她那般唤着,某觉着很诡异。”
  我点了点头,又好笑的唤了他几声,“‘阿君阿君’,唔,你瞧,我平素不也是这般唤你的么?”
  他沉吟了一会,方缓缓道,“你唤某,某便无视了。”
  我心中果然被他打击得不轻,尚好已经习惯他时不时的打压,也便慢慢习惯了。我犹不死心唤他几声“阿君”,他果然闭着眼,丝毫不理睬我,看来是想将无视进行到底了。
  我心底咯噔一声,原着他待我,便是这般淡漠的,我委屈的往外翻了翻,嗫嚅道,“原着我平素唤你,你拢总是无视掉的……”
  我的小心肝哗啦啦碎了一地。
  他唔了一声,大手盖在我身上,将我往床内移了移,淡淡道,“唔,小猫再动便要掉地上去了。”
  我尚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无法自拔,抬头望了望帐子,只觉着今夜与他同床共枕真是一件荒唐得不得了的事。
  我侧着头,“那么,为啥不给唤‘阿君’呢?”
  他闭着眼迷糊回我道,“太亲昵。”
  果然么,神仙总是要保持距离的,我又不解的问他,“唤‘君’不是更加亲昵么?我觉着君比之阿君更为亲昵啊,你说是不是?”
  他怔了怔,将我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君是某的姓。”
  我不小心又打了个呵欠,做惊吓状道,“咦,阿君,原着君是你的姓氏,那么你全名是唤作什么?”
  他淡淡然道了句,“某的名字……不可说。”
  我极诧异看着他,好奇问他道,“为何?”又噗嗤一笑,“难不成你竟是还想保持些神仙的神秘感不成?”
  他一双眼撇过来把我瞧了瞧,似是在自嘲道,“某的名字,有点儿逆天的意味。”
  我自然不信,恹恹道,“横竖不就一个名字,难不成要比天还大么?”
  他点点头,轻巧说着,“兴许某一天会遭天谴也不定的。”
  我身形僵了僵,心里隐隐有些难受,抬起眼将他怔怔望着。
  他转过身来面对面看着我,方捻了笑,抚了抚我的头温和道,“夜深了,小猫快睡吧。”
  困意汹涌,我闭上眼,似还感觉到外头凉幽幽的星光,阿君躺在我身侧,我在睡过去的前一刻仍旧在纠结着那么一个问题,迷迷糊糊问他,“阿君阿君,那么以后我唤你什么好呀?”
  在睡前一刻,进入混沌虚空的银白色梦境前,似乎听见他沉沉的叹了口气。

  离歌之情伤

  第二日起床,我直睡到巳时三刻才不情不愿的从床榻上爬起来。在阿君殿中我自不敢多待半会,穿戴齐整了便偷偷摸摸循着小路回揽竹轩去了,幸好一路上倒没遇着三两只狐狸小仙,以免得平白无故让人多嚼了舌根。
  回到房中,姒姒也不见了,被铺叠得十分齐整,因着昨夜闹腾得厉害,连带起床之后的半个多时辰,脑里仍旧消停不下来。我也懒得去想,只坐下来倒了杯茶,屋外便来了人,说是谨遵族长的吩咐来为我量体裁衣。
  我摸了摸那件撕裂得很好看的袍子,只觉着阿君这时辰掐得真准。
  自那日之后,连着几日见不着姒姒,便是连衣衫都做好,想穿给她看看,也遍寻不到她的人影。
  那夜用完晚膳,因着穿着新衣的新鲜感,也因着外头微风徐徐,星辰璀璨的缘故,我便在揽竹轩外多行了几步。
  伺候膳食的狐狸小婢与我进言,说是揽竹轩后方的园子里种了几株玉兰花,这几日天气暖和,居然催得花开,乍然一见红红白白的花色挂在树上,很是稀罕。
  我便循着她指的道一路探过去,也不知是哪一条岔路行错了,眼见假山流水渐渐少了,又转过一个岔口,眼前现出曲曲折折一条小路来。
  越是往里走,愈闻到一股酌烈的香气,和着风袭来,鼻间便起了浅浅的醉意。
  漫山遍野长了些不知名的野花,在夜幕几颗星子的照耀下,也只有几株老槐树长得繁茂葱郁。树底下坐了个人,手上拿着一条树枝,正在地上比划着什么,脚底下一味是横七竖八的酒埕,堆起来怕是要有半个小人那么高。
  前方不远处还有一潭碧湖,掩映在流光潋滟之中,微微泛着波澜。
  我低垂着头叹了口气,缓缓移步走了过去,委婉唤了声,“姒姒。”
  她怀里还抱着一个酒埕,见我行过去,瞟了我一眼,没答话,又灌了一口酒。
  鲜少见她这副模样,我心中突突的跳,凡间的话本子里,凡是那些陷进风月情爱的红男绿女,遁世醺酒,掐指算来,九成九是因着情伤。她的这情伤见着来势汹汹,手中的树枝下,还歪歪斜斜写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情诗。
  有写着“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也有写着“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她这情伤委实来得不明不白,我在心中又哀伤的叹了叹。
  我默默蹭过去,心中百感交集,她的这情伤若是因我而起,我应当怎样宽慰她才是?我磨磨蹭蹭站了半日,举头望辰月,低头起愁思。眼见星子讪讪移动了几寸位置,我却真真是憋不出什么话来。
  我站得脚跟几乎要抽筋,若是平时与她交情融洽之时,同她把酒谈天畅饮一番,也是一派情趣,如今见着她因我而伤情,我心头甚是纠结。
  眼见她又自满地的酒埕里拣一埕出来,我款款走近她身侧,拿捏着一副轻松的语气与她道,“姒姒,你瞧着我这身新衣衫好看不好看?”
  她怔怔抬起眼望着我,待得分辨出我是谁人,一咬牙,摇头语带无奈道,“安觉年,你走,你走。”
  白色的月光铺陈在杜衡之下,我被她推得踉跄几步,稳了稳身形,扼腕道,“横竖是我的过错,你又何必因着别人的过错惩罚你自己?”
  她轻飘飘看我一眼,目光冷淡深沉。
  她哀哀叹了句,“你不必再说了,若然你喜欢的是其他人,我勉力争上一争又何如,可是偏偏你……”
  我见她苦大仇深的样子,似是十分为难的样子,我矮下身子与她坐在一处,黯然道,“你可是听见什么闲言碎语了?”
  她咬了咬牙,摇头道,“那夜我见着你进了舅舅的寝殿……”她一双眼含嗔含怒望过来,颇有几分凌厉的颜色,复又悠悠叹气道,“第一次情伤跌在舅舅身上,第二次便在你身上,你们让我以后如何自处呢……”
  她说得苦情哀怮,我亦听得动容,却不晓得用什么话去回她好,只低头将自己一派新衣合着新鞋拢拢总总自上而下参详一遍,方抬头,便听见扑通一声,姒姒拿着酒埕踉踉跄跄竟走到了湖边,也不知是怎么样鬼使神差,居然掉湖里去了。
  狐族的小仙耳朵甚尖,这么一砸声便引来了方圆几里的小仙们,大伙儿又是搬又是抬的将姒姒从湖里打捞出来,我见着甚多人围着她,便暗地里向人群外挪了挪,挪了数十次,终于从小仙们眼皮底下消失。
  这刚上人家家里不久,便搅得人仰马翻,还要带累一个姒姒,我深觉不安,便寻思着怎么也应当去同阿君讲个清楚明白。
  那头姒姒落水闹得人声沸腾,我在房中忐忑了甚久,方打起精神打算往阿君寝殿走一趟。
  那条路我走得顺畅,还折了一枝梅花在路上细细赏玩。未进得阿君的偏殿,便在树丛中远远见殿中烛火闪烁,摇曳的晃出两枚身影。
  我自然躲在暗处将那壁角听一听,方听了几句,只想仰天长笑三声,他们一口一声小猫,可不是在说我么?
  我再暗叹一声,莫非我阿娘生我下来,便是为着斐弥山上的八卦事业添瓦加砖不成?
  夜色里烛火明灭不定,人影被拉长了斜映在窗上,我在殿外寻了处僻静点的角落盘腿蹲下来,竖起小耳朵切切听着,偏殿里头讨论得正红火,刚好讲到那么一个段落,诗娘似是在说,“君,我亦听说你十几万年前曾拣过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将其养在身侧也有百余年。久而久之,那只小猫陪在你身边受你点化,竟自己悟道成仙,只是那只猫根基太浅便遭遇天劫,到最后也逃不过灰飞烟灭的命运。这件事,可是真的么?”
  阿君淡淡敷衍了句,“唔,确有此事。”
  诗娘顿了顿,柔柔一笑,道,“既是你养在身边的宠物,为何君不勉力救上一救,替那只猫避过天劫呢?”
  阿君彼时似是漫不经心摩挲着手上一个陶瓷茶杯,良久方道,“只不过一只凡间的小猫,某闭门修炼出关之时偶然撞见,恰好拾拣起来做个伴罢了。它机缘巧合下得以升仙,并非因着仙缘深厚,而是偷偷做了些离经叛道、逆天而行的事,没有修到走火入魔已是万幸,逃不过天劫也是必然之事,造化便是如此,某断然不会强求。”
  诗娘呵呵笑了两声,那笑声飘出窗外,飘至耳内,竟有着莫名的刺耳。
  她道,“原着竟是如此,这只小猫毕竟不能比得四海八荒里的那些远古神兽,人间的宠物大抵如此,年岁不长,最多也只能活个几十年,再要长久,便只得入妖升仙这条路子,一个走得不好便白白丢了性命。”话音未落,她又体贴道,“君若是喜欢养上一两只宠物,我上次在南疆撞见几只貔貅,也是不错的。或者君喜欢别的温顺点的宠物?”
  阿君面上僵了僵,从容道,“某并不喜欢小动物。”
  诗娘呆愣了一会,转而巧笑,“其实也是的,当年我尚未出师门之时,在修炼之余也养过一只嫩黄色的小鸭子,日夜陪伴,见它慢慢长大,心中很是欣慰,没想着鸭子一天一天长大,到头来却逃不过一场暴风雪,身子垮了,没过几年便病逝了,为此我伤心了数月,我娘便常宽慰我道,莫要对人世间的宠物生出感情来,当真养死了,心里又会平白生出些许难受来。”
  话风一转,她又温软道,“君既是不喜欢小动物,却又为何领了一只小猫妖上山?是否君也曾为着数十万年前猝然而死的小猫难受过,想着把以前的念想圆了,得以补偿经年的些许遗憾,慰劳一下那只小猫的在天之灵不成?”
  诗娘正色,接着道,“诗娘今夜来此,也只为了宽慰君一声,莫要和我一般,为着那些人世间的宠物产生了感情,到时候真是死了,便又要难受了……君,你说我此番话说得是与不是?”
  阿君闷声不语,我胸口也十分郁闷,只觉着像是有无数蚂蚁爬上心头,一直细细密密的挠着挠着,一口气仄在胸口,愣是喘不上来。
  我的脑子里乱成一团糊糊,想爬起来差点站不稳,脑海里像是平地轰然炸了一声惊天巨响,再听不见旁的声音,只踉踉跄跄的拖着脚步螨跚向前走着,匍匐着走出阿君的寝殿,阿君的院落。
  诗娘的声音无数次在耳边回响着,“人间的宠物大抵如此,年岁不长,最多也只能活个几十年,君可莫要为这那些人世间的宠物产生了感情,到时候真是死了,便又要难受了……”
  若我再冲动片刻,兴许会兴冲冲闯进殿中,拉着阿君相问一声,“你可是因着以前对那只小猫的愧疚而领我上山的?”
  虽则我并非一只得道的猫妖,诗娘的这番话对于我,无异于晴天里头忽而打了个惊雷,在我心中掘地三尺,起了巨大的波澜,打击面深之又深。
  我心中又慌又痛,走了几步,方感叹一回,诗娘啊诗娘,你当真是一只狐狸,一只道兴很深的狐狸,一只晓得抓住痛脚的狐狸。
  此番伤情,我走得黯然又失魂,但灵台居然还留有半分清明。走到半路上,心头一把火烧得旺盛,居然不忘转了个路口,朝着姒姒喝酒的那几株老槐树一路探去。
  幸而姒姒在酒窖里搬出来的几十埕酒尚未被她喝个精光,我在树下找了个僻静位置坐下,抱着酒埕悲愤的灌了几口,心中郁结不得解,一边纠结一边又哗啦啦灌了好几口。
  我的这幅皮肉也不比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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