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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穗-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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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眉回来时,金穗已经自顾自梳了两个包包头,看到翠眉哭红的眼角便是一愣。随后心底里暗暗叹口气,翠眉这是何苦?她昨天费尽心思把翠眉闹回来,就是给她提个醒。既然已经警醒,为什么昨晚不早些告诉黄老爹,非得等到今日花大娘说了之后再后悔?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捅不破的窗户纸。

金穗当做没看见翠眉的红眼睛,调皮地摸摸自个儿的头发。笑道:“翠眉姐姐,你看我梳的头发好看吗?”

若是以往。翠眉会夸她懂事,可今天不知怎么了,翠眉总觉得金穗的那个小辫子极为碍眼,她左右瞧了瞧,声音里还带着鼻音,说道:“姑娘,你看看镜子里,梳得有些歪了呢!我给你重新梳一遍吧。”

说罢,打散了金穗的头发,又重新梳了两个包包头,用浅黄色的发带系着。

自黄秀才过了七七,金穗不用戴小白花了,但是以后三年内除了逢年过节,她得穿素色的衣裳为黄秀才和席氏守孝。

“姑娘瞧,是不是好看多了?”翠眉揽过镜子照给金穗看。这把镜子是从席氏房里找出来的,翠眉原打算压箱底的,可金穗说要日日看着才能感受到娘就在她身边,便放在了她的炕头。

翠眉恍然从镜子里清晰地看到自己通红的眼角,略怔了怔,赶忙转身揉了揉眼睛,狠狠用袖角擦拭,勉强自己扯出个大大的笑容,觉得面皮不是那么僵硬了方才转回身来。

金穗从镜子里看得清清楚楚,却故作糊涂,翠眉转身时她还在臭美地照镜子,欢欢喜喜地笑道:“我刚还是个丑小鸭,翠眉姐姐的手真巧,一转眼,我就成白天鹅啦!”

翠眉望着她的笑脸,觉得心情好了许多,记起金穗还没吃早饭,忙去热饭煎药,伺候完了这些,她在屋里走来走去,收拾这收拾那,每每想坐下来做会儿针线,总是不能静心,只得继续在房间里收拾,收拾到最后也不晓得自己做了些什么。

金穗奇怪地望着她转来转去,见她面色茫然,她想,不知道翠眉记不记得她把鸡蛋放到装衣裳的柜子里了?她捏了几份报纸,道:“翠眉姐姐,我想听你给我读故事。”

翠眉闻言,放下手中叠起打开多次的衣裳,坐在金穗身边,神色如常:“姑娘想听啥故事?”

金穗随手指了一则民间故事让翠眉念,如此这般,她指了好几件事,翠眉才从失神落魄中慢慢走出来,精神气好了许多。

温润略带沙哑的嗓音清清淡淡地在屋子里响起,翠眉读完一则故事,略做沉思,细细瞧了瞧金穗天真无邪的小脸,一时怀疑自己多想了,一时又怕自己之前闯下的祸再次捅了篓子就不好了。

金穗抬起头里,疑惑地问道:“翠眉姐姐,你咋不念了?是不是累着了?我们歇歇再来念故事吧。”

“不是……”顿了顿,翠眉下定决心似的地道,“姑娘,老爷入殓那天,我跟你说的话你还记不记得?”

她问得小心翼翼,紧紧盯着金穗的眼睛,不敢放松一丝一毫,双手攥得紧紧的,绞成个麻花样。

金穗困惑地眨了眨眼,问道:“翠眉姐姐,你说的是啥话啊?那天我脑袋昏昏沉沉的,不晓得你指的是啥事儿。是很要紧的事儿吗?”

翠眉略微松口气,嘴角勾了勾,不甚在意地道:“就是那天花大娘找我来说的话。我原不该当着姑娘的面说啥‘出门子’‘亲事儿’之类的话,那时许是因着忙老爷的事儿,忙糊涂了才说那糟心话。姑娘不记得就算了,记得呢,就当我没说过,莫放在心上——那话实不该姑娘家惦记。是我僭越了。”

金穗继续装糊涂:“翠眉姐姐说得我糊涂了,那天我迷迷瞪瞪的,连来了哪些人都不记得,你说的我竟是一点印象没有的。”

翠眉完全放下心来,若是金穗早把这话告诉给黄老爹,说不得现在她已经被黄老爹发卖了。她今儿算是见识了黄老爹的脾气和手段,直到此刻还记得黄老爹那个凌厉的眼神,她还是第一次见黄老爹发脾气。

这事儿,本来是她的错,一时糊涂了心思才造成的。

翠眉想着又悲伤起来,她的心事只能闷闷地压在心里,不能告诉任何人,又给金穗讲了几则故事,金穗见她口干舌燥,让她先休息会儿。翠眉闲不住,把弄乱的屋子收拾好,摸到箱子底有十几张没装订的花样子,她心里微微一动。

“姑娘,珍眉前儿的说让她进学堂的女师傅是不是姓安?”翠眉捧着花样子的手细微地颤抖。她那天因着心中有事儿,没有听真切,是以才有此一问。

金穗随口答道:“是啊,安师傅是珍眉的针线先生,据说刺绣极好。”

翠眉压住疯狂涌动的心思,慢慢走到金穗面前坐下,把十几张花样子摊放在炕桌上,轻声慢语与平常无异:“姑娘,我刚想起来,太太在的时候,每隔一段日子要去城里赶集,顺道将画好的花样子卖了。她常去的铺子叫锦上花坊,我听太太提起过几次,说是那绣坊的老板娘也姓安,不晓得是不是珍眉的针线女师傅……”

金穗翻了翻花样子,她想了想,蓦地记起在黄秀才的画里见过这些花样,嘴角不由勾了起来,席氏的花样子明显是照着黄秀才的画描出来的,只是略做了改变。

果真是生财有道啊。

“安师傅是伏衙差伏大人的娘,”金穗对翠眉此刻提起安师傅稍感奇怪,不动声色地笑道,“等珍眉回来再问问就是了。”

翠眉看了她两眼,见金穗丝毫没在意,便叹了口气,忍下到了嘴边的话,一心等着珍眉回来好好问问。因心中有了期盼,翠眉的心情又 好起来,故事念到高兴处,嘴角的笑也不再那么牵强苦涩了。

金穗十分惊异,听翠眉话里的意思,她想把席氏的花样子卖给锦上花坊,可是得的那几个钱对目前的黄家来说不过是毛毛雨,她怎么高兴成这个样子?有些过了吧?卖花样子得银钱的快乐不能冲淡她差点被花大娘坑了的悲愤吧?

她轻轻摇头,对翠眉越发看不透了。

翠眉离开之后,黄老爹独自在屋里坐了会儿,感觉腿上有些冷了,他背着手出了黄家大门,山岚歇了一会儿仍在外面铲雪。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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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花样子(二)

黄老爹招呼他两声“莫冻着了”,双手拢在袖子里转个弯去了秦锥家,锥大娘开门见是黄老爹很是惊诧:“黄老汉,找我们当家的有啥事儿?快进来坐,喝碗热水。”

黄老爹咧了咧嘴角,坐到堂屋椅子上,锥大娘从炉子上倒了碗热水,说道:“老黄爷,喝些热水暖暖身子吧?秦锥在屋子后头铲雪,隔着院墙一喊就回来了。”眼中略带了些困惑,黄家与秦锥一家向来只是面子上有些来往。

黄老爹忙说:“我不是来找秦锥的,锥子家的,你莫客气,我今儿的来是想找你打听些事儿。”

锥大娘闻言,迈出门槛的腿又缩了回来,回到堂上坐在黄老爹对面,笑道:“黄老汉你有话尽管说,我们乡里乡亲的,做那客气就见外了。”

黄老爹直入话题,笑了笑,双手放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拍着膝盖,说道:“我记得王家村的王老太是你三奶奶对吧?”

锥大娘越发不解,只是对黄老爹这副局促的模样有些好笑,点着头回答:“是啊。”

“我还记得王老太姓武,娘家是下河村的?”

“是,你老的记性真好。”锥大娘听到这里反而镇定下来,只等黄老爹说明来意。

黄老爹道:“我记得宝元原先有个学生叫做武双魁的,往先在我们家读书时还来过你们家吃晌饭的,不晓得你记不记得。”

他是在花大娘给他看武双魁的字时才逐渐忆起那个半大的少年,说起来他能记得武双魁的模样还是托了翠眉的巧。

去年冬日,有一回山岚有事儿外出,翠眉做了晌饭只好亲自送给学生吃。

武双魁正在窗子边上对着几株柏树绘画,见翠眉一个女孩子拎着食盒很是吃力,便自己守在二门上接了给帮个手。谁知这事儿被黄秀才发现了,当即斥骂翠眉。弄得武双魁很是不好意思,忙给翠眉求情。

黄秀才正处在抑郁期里,对身边的人和事一度很是敏感,把男女大防、圣人之言连篇累牍地拿出来讲大道理,连着武双魁一起责骂,还是黄老爹看不过去劝说了几句,黄秀才才作罢。

自那之后,武双魁又读了一个冬天,说自家有事儿便回家去了,于此事有无关联无人得知。

今年。黄秀才在秋天来临时退了学生的束脩,让他们各自回家农忙,没成想秋收之后万事安排妥当。他竟做出那样的事来!

想到这里就想远了,不过一瞬的事儿,黄老爹忙拦住思绪,目光却有些黯淡了。难得重视读书的武家没把此事放在心上,想必武安娘子同意聘翠眉做媳妇也是做了多方思量和心理准备的。

这么一想。黄老爹便觉得这门亲事又靠谱了几分。武安娘子不像个斤斤计较的人。

锥大娘奇道:“你说双魁那娃儿,我记得的。我三奶奶特意嘱咐我照看他,因着关系远了,不过是问问寒暖罢了。你咋突然问起他来了?”

黄老爹尴尬地笑笑,瞬间想了个借口:“去年冬天他回家过年,今年开春没过来。我今儿的突然想起一桩旧事,怕我们家宝元当时处事不妥当,随口问问罢了。听说他上面有四个嫂子。不晓得他哥嫂、爹娘的品性咋样?”

锥大娘一听便晓得黄老爹是说亲的架势,到底是个男人,操心这些个事儿难免没头没尾的,再略略一想,那武双魁都十四五岁年纪了。配金穗不可能,只有年纪正适当的翠眉了。便拍手笑道:“哎哟,黄老汉,这是好事儿啊,我先恭喜你们家要办喜事啦!”

黄老爹的脸难得红了红,他到底没经验,又不会像那些七姑八婆一样跟锥大娘拉家常,且当初聘席氏不过是机缘巧合,为了扯到正题上难免绕了绕,被锥大娘看破就有些不好意思,只一瞬而已,既然破了这个坎儿,后面的话便好说了。

锥大娘笑道:“要说那武双魁,也是个好娃儿,人老实,体贴,孝顺,整个下河村都夸好的,读书得先生夸奖,种地也是个好把手。他们家里嘛,人口多,刚巧,过几天县太爷审理盗窃案子得了结果,我少不得要回娘家问叨问叨,到时我再问我三奶奶打听打听。黄老爹,你等几天儿再来问,可使得?”

黄老爹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晓得,我们家没个掌内外的,这事儿多劳烦你了。”

锥大娘好笑地道:“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说劳烦就不值当了……”

黄老爹听完她的客气话,又郑重地道:“这事还没个准儿,我晓得你是个口风紧的,品格靠得住,因此才直接到了你家来问。关系着娘娃儿的名声,锥子家的,你先莫声张,等好事儿成了我再来与你道谢。”也因此,他与锥大娘说了半天也没提到翠眉半个字。

锥大娘笑滋滋的,问道:“那是自然,还得承你老看得起我。说来说去,黄老汉,谁给你家做的媒啊?”

“是秦大郎家的。”

锥大娘更得意了,得意的同时还有点意外,能给武双魁说亲,这是个好事儿,不晓得花大娘那张大嘴怎么转了性成了锯嘴的葫芦没声张。

送走黄老爹,不多久,秦锥回家来了,锥大娘便把黄老爹的话说了,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可恨我家没个闺女,翠眉那娘娃儿倒是交上好运了。”

黄老爹办成了事,回去的步子轻快许多,山岚铲完雪正蹲在门槛上。

“你蹲在这儿做啥?回屋去暖着吧。”黄老爹说道,迈过门槛进了大门。

山岚嘿嘿笑了两声,摸摸头说:“里面翠眉和姑娘两个都是娘娃儿,且老爷常教导我们,不要有事儿没事儿待在内帷厮混。我还是蹲在这儿吧。”

黄老爹踹了他一脚:“你莫在这儿跟我拽斯文!仔细冻着了又是麻烦。我们是庄户人家,要那多富人的规矩做啥?快跟我进去吧。”

又说:“你跟着我,我搓几条绳子,明儿的我去白水镇上问问曹大夫你们姑娘的药方子,顺道卖给农事铺里。”

山岚赶忙应了一声,他一时搬进了内院居住,觉得浑身不自在,故而白天没事儿是绝不肯进内院半步的。有黄老爹在,那又不一样了。

黄老爹拽了他起身,亲手关大门,忽见斜刺里“得得”地出来一辆牛车,堪堪驶过黄家门口,牛脚踩在冰棱子上“吱吱叽叽”。

赶牛车的不是别人正是秦十郎,扭头见黄家大门口站个黄老爹,没来得及细想他便喊了一声:“黄老汉!”抖抖绳索,停稳了牛车跳下来。

黄老爹又打开门,度着他是去白水镇上,便问道:“给你们家涛子请大夫哪?”

“是,涛子的病治了好些天不见起色,我娘说啥都能省,治病的钱省不得,让我去赶紧去镇上找曹大夫。何大夫去了伯京城飞上高枝儿,只有曹大夫的医术最好,”顿了顿,秦十郎殷切地望着黄老爹,“黄老汉,你们家孙女儿也是请的曹大夫,不晓得有起色没有?我是没法儿了才去请个女大夫回来,就怕曹大夫不肯给我们家娃儿瞧病,我听说她只肯给娘儿们瞧病。”

黄老爹宽慰道:“济民堂有男大夫,你要怕曹大夫单独不肯来,让个男大夫跟着合计合计也使得,我看曹大夫是个好说话的,治病要紧嘛!”

秦十郎见黄老爹不像是有芥蒂的样子,原是他家孩子的错,孩子得了病也怪不得别人,黄老爹眼中不带半点埋怨,且这些日子他们家担惊受怕,外面半点风声听不见,秦十郎便放下了心中愧疚,忧心忡忡地勉强笑道:“我们家涛子和你孙女儿差不多,也是受了寒,咳嗽痰热,他娘得了几个偏方,刚开始吃着还能起点效果。只是这些天变天快,病情反复,还没刚起炕,又躺下了。回头我让栋子媳妇抄了方子过来,你看着能用了,不妨给你家孙女儿也吃吃看。”

“那咋好意思?”黄老爹客气地道。

秦十郎摆摆手,道:“没啥好意思不好意思的,一样都是娃儿,让我们长辈操心罢了,只是你家的娃儿小些,用药须得仔细。抄不抄方子是我们家的心意,用不用方子全在你。”

思及他家老娘和兄弟为了秦涛的事儿四处奔走,而他家反而忘了上门告个罪,秦十郎脸色微窘,上了牛车赶着牛继续往白水镇上去了。

山岚提了个箩筐出来,喊了一声:“老太爷,莫慌关门,且等我出去捡了牛粪!”

黄老爹始才发现自己走神了,微微失笑,他叹口气转身回屋去了。

冬日天短夜长,一天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就过去了。

珍眉回来时,黄老爹和山岚已搓了两根麻绳,麻绳里夹杂了烂碎的布条,他绷了绷,十分结实,做井绳刚好。

翠眉等珍眉吃完晚饭去洗碗,金穗问了些学堂里的趣事儿,又道:“珍眉,你能说说你今儿的学了些啥吗?我要不是身子不好,也好想和你一起去上学堂啊!”

第083章 花样子(三)

(本章中的偏方是周围人吃过的,问了下中医朋友,这些偏方是没有科学根据的,请勿模仿。请注意这句“请勿模仿”。囧囧地飘走。)

只有女性的免费教育,下层民众里,男性文化程度普遍低于女性,这是个多么神奇的时代!

珍眉心疼金穗不能出门,绞尽脑汁地回忆女师傅们在课堂上讲的内容,在给金穗讲的同时又巩固一遍,使得她第二天上课时认真了许多,放了更多的心思在学习上而不是打听八卦上。如此周而复始,珍眉在学习上进益了不少。

黄老爹听着两个女孩一问一答,心中微酸,赶着将两根麻绳收尾。

金穗估摸时间差不多,珍眉应该消食了,想起翠眉今日的问题,便问道:“珍眉,上次送你去女学堂的伏大人,他娘亲是你的安师傅。我听说安师傅在县府里开了个绣坊,是你那一位安师傅吗?”

珍眉笑眯了眼,骄傲地道:“是啊,我听学堂里的娘娃儿们说,他们家的绣坊叫锦上花坊,专给出嫁的新娘子做绣活儿。我们村上的新娘子出嫁买的红盖头都是她家做的!安师傅因着被请来女学堂做师傅,在镇上城里都很有名的。”

金穗度着其中有一两句是夸大之词,只笑了笑,那就对了,真是赶巧。

她笑着说:“那你去做功课吧,做完功课,赶紧歇了吧。”

珍眉这两天风里来雪里去,小脸上冻出了晕红,金穗在小箱子里翻了翻,找出一个小瓶子放在桌子上准备等珍眉晚上洗漱时再交代她抹一些,免得她真冻伤了脸。

等翠眉回来要问珍眉时,金穗忙拉了她小声将刚才的话告知。家里为她治病节省了不少,她没能力赚钱。还能挡着翠眉卖花样子换银钱不成?

翠眉眼中喜色弥漫,马上去找黄老爹,把安师傅的事儿说了,谨慎地道:“……老太爷,我今儿的拾掇太太的东西,发现了这些花样子压在箱子里下。我想着莫非是太太生前描的,忘了给锦上花坊送去的也有。你瞧。”

说着,翻了翻花样子,因恐黄老爹忌讳媳妇的东西不肯碰,她只捧在手里。没递给黄老爹。

黄老爹淡淡地看了她两眼,沉吟着道:“你们姑娘治病须得一大笔银子,你能想着进钱的法子是好事儿。只莫想的太多。”

见翠眉面色惶恐,他又转口道:“原先的花样子我见过几回,既是锦上花坊,与你们太太原先就有故旧,只要她们没忌讳。你便换个钱回来吧。”

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说自己拿花样子去绣坊换钱的话。

翠眉勉强压下喜不自禁雀跃不已的心跳,捧着花样子在胸前,笑道:“老太爷,我晓得分寸,我自己个儿没啥本事,只能靠着太太的福荫给姑娘换几个钱。能得一个是一个。”

踌躇了下,又道:“过两天儿赵爹爹去城里看县太爷审案子,珍眉要跟着赶去看热闹。老太爷,我想搭个顺风车,等锦上花坊描了花样子,我再拿回来装订成册,和原来的放在一起。老太爷。你看,可使得?”

黄老爹道:“那你便去吧。只是你是头回进城吧?家里离不开我,你和珍眉两个只需跟着你们赵爹爹,城里繁华,可拐子也多,莫惹是生非……”

翠眉忙一一应了。

翌日,黄老爹搭上赵爹爹的牛车到了白水镇,回转时带上了曹大夫,昨儿他就想让曹大夫顺带给金穗瞧瞧的,可曹大夫到别的地方出诊了,没赶上,秦十郎等到天黑都没等到人。

冬天来了,小孩老人们潜伏一年的病症相继冒出来,到医馆里请大夫的人常常扑空,只有两个坐堂大夫仍在堂上,可他们是不出诊的。黄老爹今儿的去的早,才恰好请到曹大夫过来。

在赵家门口下了牛车,黄老爹对赵爹爹谢了又谢,约好了得空一起喝酒,方领着曹大夫回家,等走到家门口想想又不妥,回头对曹大夫说道:“曹大夫,昨儿的我们村上十郎到白水镇请你过来给他们家儿子诊脉,去了济民堂,能出诊的大夫都出门去了。我看他们家挺急,你要不忌讳给个男人瞧病,不如先去他们家里瞧瞧。”

曹大夫笑道:“在大夫眼里,病人不分男女,只是我医术有限,惯常给妇人孩子看诊,他家若不嫌弃,我自是肯去的,只一件,他屋里须得有他娘或是他媳妇在旁看着才好。”暗赞黄老爹厚道心善。

黄老爹忙不迭地点头:“自是有他媳妇在旁边。”

遂在自家门口喊来山岚交代让翠眉叫醒金穗准备看诊,便领了曹大夫去秦十郎家。

李十娘正在家里催秦十郎再套牛车去镇上请大夫,打算今儿再请不来大夫,她便自个儿带了儿子去镇上给坐堂大夫瞧瞧。

听见有人拍门,她有些不耐地打开,先看见黄老爹以为黄老爹惦记着秦十郎提及的偏方脸色便垮了下来,目光一偏又看到黄老爹身后的曹大夫,立时喜笑颜开:“曹大夫,黄老汉,你们咋来啦?真是稀客稀客,快进来喝碗热茶!”

两步上前拽着曹大夫往屋里拉,边疾步快走,嘴里边喊道:“涛子媳妇,曹大夫来啦,赶紧去倒两碗热茶来!”

曹大夫被她的热情吓到,背着药箱脚步有些不稳,亏得李十娘力气大,半拖半拽卸去了大半力道。

黄老爹暗自好笑,跟着进了屋,到堂上分宾主坐下。

涛子媳妇穿了一件旧袄儿,头上半件花色也无,神色有些萎靡,眼底青黑一片,眼袋突出,一副没睡饱的模样,看见堂上的曹大夫,她眼里忽然发光,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奉上茶碗,忙道:“曹大夫,你可算是来啦!我们家涛子躺了好些日子,又是咳嗽又是痰热,整夜整夜地不能睡,你快给他瞧瞧吧。”

茶碗刚碰到曹大夫的指尖,她便转了个方向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拉着曹大夫要往屋里去。

李十娘拉了她一把,低喝道:“你哪儿来的这般没规矩?曹大夫刚从冰天雪地里过来我们家,你总得让人家喝两口热水才是!”

她嫌弃地瞥了涛子媳妇几眼,眼中尽是不满,又抱歉地对曹大夫道:“我们家媳妇是担心涛子的病才失礼了,曹大夫你莫见怪!”

“都是做娘的人,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曹大夫好脾气地笑笑,坐了回去,看见秦十郎慌慌张张带着惊喜奔了进来,便和秦十郎见了礼。

李十娘趁这个空掐了涛子媳妇两把,将有些恍惚的涛子媳妇掐回神智方才小声道:“你去屋里收拾收拾,给涛子穿上衣裳,人家曹大夫是女大夫,总得忌讳这些个!”

她忍不住伸出食指戳了戳涛子媳妇的脑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涛子媳妇心中恨骂,她成日围绕着秦涛打转,这几天下雪变天,秦涛好不容易好了点儿的病情出现反复,她没日没夜地照顾,夜里秦涛睡不好觉,她就别想睡,白天不是秦涛骂着要人伺候,就是李十娘指挥她做这做那。

她因着做错了事儿,不得不忍下这口气,任劳任怨,上次回娘家跟娘和爹哭诉,谁知竟挨了爹两巴掌。没人给她撑腰,她只得死撑着,只暗地里骂骂不成器的秦涛和恶毒的婆婆罢了。

她原来怎么没发现婆婆这么可恶的?

涛子媳妇心里转着这些,脚下不耽误,匆忙唤醒秦涛,赶在他发脾气之前忙把曹大夫来看诊的事儿说了。

堂上,曹大夫问了些李十娘和秦十郎一些秦涛的情况,又瞧了瞧秦涛之前抓药的方子,笑道:“苗家庄的苗大夫开的方子自是好的,你们家儿子吃这个药吃了多久?”

李十娘夫妻对视一眼,他们根本没说是苗家庄的苗大夫开的方子,又瞅瞅黄老爹,见黄老爹没什么表情,便知这曹大夫本事高着,至少比以前请的那些个大夫强得多。

“有十来天了。”李十娘默了一默,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先前他们是请的苗大夫,瞧着秦涛的病有起色,又改吃了土方子。等秦涛病情反复再去请苗大夫时,人家苗大夫一把脉,再一问吃的药方子,脚一转扭头就走了。

她夫妻两个以为秦涛没救了,急得团团转。

曹大夫摇摇头:“你们该早些请大夫换方子,这个方子性温,治急病效果没那长远。”又问了秦涛换个几个大夫,都吃了什么药。

李十娘把药方子都拿给她看,其中有两张是她祖上传的土方子。一张上面写的是癞头皮炒鸡蛋治疗咳嗽的,癞头皮是一种野菜,这个没什么大问题,她见过好几个方子里有这味药,只学名不叫癞头皮罢了。另外一张上写的是蚯蚓,治疗高热不退的。

曹大夫听惯了民间的方子,有些祖传的土方子虽没得到太医院认可,却在现实实践中有奇效,她奇道:“这个方子是用蚯蚓做药,你们是咋弄的?”

那是秦涛发烧时,李十娘没法子,只得试了试她娘给的土方子。

第084章 讨债

秦十郎亲手做的这味药,解释道:“是把蚯蚓捣成泥,再吃。”

“直接吃?”曹大夫面色微变。

秦十郎道:“是的,娃儿吃不下去,可蚯蚓这个东西吃的就是个土性儿!捏着鼻子吃下去的。”

黄老爹在一边听着面露不忍,蚯蚓身体里长了一肚子泥,哪儿是吃的蚯蚓,分明是泥巴。便对秦十郎昨日口中说的土方子有了几分怀疑。

李十娘见曹大夫面色不好看,就有些讪讪的。

曹大夫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提醒一句:“入口的食物、药不能乱吃,这张治疗咳嗽的方子倒还罢了,蚯蚓的这个,以后莫随便吃了吧,再有土方子拿到医馆里或者给药铺里的大夫瞧瞧,再用不迟。”

遂让李十娘带路要给秦涛诊脉。

黄老爹第一次见到病中的秦涛,要说心中原对秦涛还有一丝怨气,看见秦涛的真人后,他忽然就觉得这个人比金穗看着还要可怜。

只见秦涛瘦得皮包骨头,颧骨突出,眼窝深陷,目光黯淡,脸颊处深深地凹下去,头发变得枯黄没有半点色泽像一窝烂稻草,整个人陷在被褥里,被子上平平的,只有一个小包。

身比纸薄,有几分行将木就的模样。

李十娘不忍心看他,微微撇了头,眼角噙着泪水。

曹大夫面色如常,示意李十娘将软枕放在秦涛手腕下。

把脉半晌,曹大夫收回手,拿帕子擦了擦手,让秦涛换了个手腕子诊脉。他的手枯瘦如柴,手背上的青筋看得清清楚楚。

秦涛紧紧盯着曹大夫半合的双眼,目光下转到搭在自己脉搏上的那只温热的素手,素手指尖微带薄茧。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挂着奇异的微笑,那微笑只是一瞬,很快消失不见,秦涛面色慢慢变得狰狞起来,使得本来就很难看的面容越发显现出颓败之色。

曹大夫在他脉搏蓦地变快的瞬间抽回自己的手,又擦了擦手,脸上平静,心中却有些发奇。正要说出自己的诊断时,低眼间,忽见秦涛炕边上放的炭灰盆子里有一丝红。

她装作细细擦手沉思。不动声色地仔细看了几眼,直到确定那是一缕血丝并非火星子,便转了头。心中叹息一声。

做大夫的,对这些平常人看来是秽物的东西自是没多少忌讳。

李十娘着急得不得了,却不敢打扰曹大夫想方子,见曹大夫回了神,便急急地问:“曹大夫。我们家娃儿的病到底是个啥情形?”

涛子媳妇素来知晓自己男人的秉性,她站在炕边上,不比曹大夫身后的人没看清,秦涛那几个表情变化没逃过她一夜未合尚带血丝的眼。至于炭灰盆里的血丝她自是看到了,可她心里着实气到极处,偏不点出来。

黄老爹低首不语。沉默地避到了堂屋里,盯着粗瓷茶碗发呆。由秦栋夫妻两人作陪。

秦涛的光景竟是到了这般地步,看着是不好了。他便有些莫名的惆怅。明明昨天还是活生生的人到处耀武扬威耍威风,今天却躺在炕上半步动不了。

果真是世事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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